凯尔曼看一眼身边的随从,立刻有人朝简泱打开两个满是五颜六色筹码的盒子。
一个是八十万,一个是一百万。
看到这个,沈惜月就感到一阵无名火。
虽然不差这些钱,但好不容易中次奖,还被耍了。
她立刻悄悄剜了一眼周温昱。
看着筹码,简泱还没说话,周温昱已经道:“拿走,我们不碰这些。”
简泱迷惑看他,沈惜月也再投去鄙夷一眼。
凯尔曼都快大笑出声了,还是让侍从把盒子递给简泱和沈惜月。
简泱没有当场拒绝打脸,示意沈惜月也拿上——她不知道拒绝凯尔曼他会不会又突然不高兴。
凯尔曼笑着。
周温昱看他已经像在看死人了。
如果两位女士不在,或许枪子早已经先飞过来。
他实在太想和阿尔伯特分享周温昱这吃瘪模样,迫不及待说:“那几位先随便逛逛,晚上见。”
凯尔曼摆摆手,走了。
沈惜月还要去录素材,问简泱要不要一起,她摇摇头,赌场这种地方,她是一点也不想再去。
一回到套房,周温昱就缠上来抱住她。
“宝宝,”他竟显得委屈不已,“都说了不要来的,我现在好不开心。”
明明才幸福了这么一小段时间,现在他又开始害怕和痛苦了。
简泱把装满了筹码的盒子放到桌上,坐在沙发椅,平静地问他:“当初如果我没有在最后一刻察觉陆则的不对劲,那个‘百万美金’幸运儿,就是我了?”
周温昱蹲在她面前,头也枕在她大腿,仰着脸看她,看起来是一个完全臣服的姿态。
“宝宝…”他急切捧住她的手。
“先让月月中奖让我羡慕或者嫉妒。”
简泱继续道:“以为能中奖改变命运,最惊喜的时候,你再出现,戳破我所有希望,然后强暴我?”
虽然知道周温昱很坏,但所有事真的被一件件抖落出来时,简泱不得不再去扩充底线。
周温昱眼中染上彻底的恐慌。
他否认:“泱泱,这些都没有发生。”
简泱一推他脑袋,下定义:“你真的很可恶。”
在她推开他头的瞬间,周温昱眼眶红成一片,呼吸也颤动不止。
“不要再这样说我。”
“泱泱明明最爱我的!”
“我是爱你。”她轻声说,“但爱和讨厌可以同时存在。”
周温昱垂眼睫,神情看起来很痛苦。
他也的确无法控制地在痛苦。
在享受过泱泱给的爱,上过天堂后,却又因为这些从前的迫事,被拖进地狱审判。
而他已经没法接受泱泱有一点点讨厌他的眼神。
简泱观察他的表情,缓缓捧起他的脸:“不过没有关系,阿昱要做的好一点,这种讨厌就会少一点,到全部消失。”
“我至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她不知道这套对周温昱有没有用。
这些话,加了点控制的话术,就类似于他曾经对她做的。
但简泱和他的恶意的,把她当宠物般的操控玩弄不一样。
她想他变好。
好到她能够不再去计较之前那些事,真正心无旁骛地爱他。
周温昱眼中早就洞察一切。
熟悉操控的老玩家,立刻就能听出她话里的引导意味。
简泱静静地等待这场拉锯。
她也不清楚,周温昱愿不愿意自己套上缰绳,真正接受过去做的坏事,给她一个诚恳的态度。
“学着听话”还不够。
他还缺一份对她的抱歉和尊重。
大概有一分钟这么长。
简泱几乎都快放弃了,却看他将头缓缓枕在她腿间,很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泱泱。”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示意他站起身,她也起身,让周温昱低一点头,两人平视上。
“哪里对不起?”
周温昱哑声说:“对泱泱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他知道自己在低头。
莱森一辈子都没做成功的事,他自愿输给了泱泱。
其实也没这么难以接受。
“那以后要怎么做?”简泱问。
周温昱:“…不能再做坏事,要听泱泱的话。”
简泱说:“还有尊重,尊重我是独立的,和你平等的个体。不是随便操控的宠物。”
“我们谁也不是谁的主人。”
她不知道周温昱有没有听进去,但至少眼神是干净的。
简泱便环住他脖颈,轻轻地亲他,表现得好,是该有奖励的。
“鉴于你现在的态度很好,我决定给你换一个身份。”
他手掌立刻收紧,按住她的后腰,灼烫的温度贴上来,呼吸都快了几倍不止,眼睛也亮晶晶的:“结婚,是要结婚吗?”
“请柬卡片我都已经做好了。婚纱也给泱泱选了好几套。”
他狂喜不已,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交换也太划算——
简泱面无表情:“不是。”
周温昱看起来失落了不少,还是不死心地补充一句:“未婚夫也可以。”
“……”
她终于发现,她和周温昱对于关系的界定,根本一直没有同频。
或者说,他选择性听她的话,不认同的就全部忽视。
“我好像还从没答应你做男朋友吧?”
一秒,两秒。
周温昱:“我四年前就是泱泱的男朋友了呀。”
“……”
“分手就不算了?”
“我又没答应。”周温昱别开脸。
…要他承认分手,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简泱:“我说分手,那就是分手了。分手又不是离婚,不需要你答应。”
周温昱盯着她,胸腔起伏了下,看起来很不服气。
简泱不想再和他掰扯这些无厘头的事,直接道:“我刚刚还说我们是独立的个体,你要尊重我说的话。”
“我现在答应你做我的预备男朋友,还有一个月考察期。满分一百,八十直接转正,低于八十继续考核一个月。”
男朋友。还是预备?
四年不进反退。
周温昱眼睛缓缓睁大,一副要和她扯到天黑的架势。
“那这前一个月,我是什么?”周温昱急切地拉下她的手,“你会和不是男朋友的人天天接吻上床…”
简泱冲他露出微笑,拍了拍他的脸:“这些事需要男朋友才能做吗?”
“你们这不经常有人date——”
周温昱一副被玩弄了的模样:“我才不会干这种事!”
“泱泱,我不答应!我…”
简泱直接手动按住他的嘴,淡定道:“你再吵就直接扣到负分了。”
周温昱一副被气到肝疼的模样,胸腔不住起伏,明显想闹脾气,但鉴于那句“负分”强忍着。
“泱泱,你现在最好要哄哄我,”他吸鼻子,恶狠狠赌气道,“不然我也要你扣分。”
“哇,”简泱一副被威胁到的表情,“那我的初始值是多少?你又要扣多少?”
“天上的星星,减掉半颗。”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在说,初始值是天上的星星个数,减也只舍得减半颗。
简泱不得不又被会心一击。
终是上前抱住他,举起手,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弯唇说:“那我给你加十分。”
周温昱轻蹭她:“我不扣了。”
“还要再给泱泱加一颗星星。”
他贴着贴着,就开始凑近,黏黏糊糊地凑过来亲她。
看她表情无异样,就立刻不停撒娇诉说着委屈,“我今天都痛死了。”
“宝宝以后不可以再讨厌我。一点点也不要再让我感受到。”
他又在耳边喋喋不休,简泱听着,但没应。
是个人都可能有矛盾,更何况旧账那么多,该讨厌还是要讨厌。
“我也不要再继续深入学中文了。”他突然闷闷冒出一句。
简泱:“嗯?”
周温昱发现,学得越多,越容易抑郁难过,还是什么也不懂,去骂别人好。
听着他郁闷地念电视剧那句“朱弦断”的台词,让她撤回那句“破镜难圆”的话时,一时之间,简泱有些想笑。
她不过随口解释的话,他竟还听进了心里,自己把自己弄得伤春悲秋。
“但全天下只有这两片镜子和再重合。离了对方,连完整的镜子也不是了,不是吗?”
眼看着周温昱还在消化这段话,简泱摸了摸他的脸,说的明白了些。
“我的意思是,我们天生一对。”
简泱也不得不感慨中文博大精深。
她稍微圆一圆,刚刚还抑郁难过,阴雨绵绵的周温昱,立刻就精神一振,眸中闪烁着晶亮亮的光芒。
看起来喉间几乎就快发出Liik那种咕噜噜的摩托殷勤声了。
他看起来一副大脑褶皱被恋爱充斥磨平的表情,简泱说什么他就立刻信了。
简泱摸了摸他脑袋,心中偷笑。
果然知识储备不全的小洋人就是好哄。
两人在酒店套房,黏黏糊糊地说话,时不时又凑上来接吻,简泱都觉得太腻了,他一点也嫌不够。
电话响了好几次,都是阿尔伯特凯尔曼打来的。
看他们闭门不出,他们估计想的也脏,故意卡着这个时间打电话。
从手机打到套房电话。
周温昱烦得关了手机,还一脚踹翻电话。
屋内的智能系统又响起,开始放歌,还是故意找的中国的歌。
不知受了哪位高人指点,放的《好汉歌》。要他们真在做点什么,被这些声音都能弄萎。
简泱也受不了周温昱的腻歪劲,在听到音响放到“嘿儿呀咿儿呀”时,推他脑袋:“好了,别亲了,出去吧。”
天色也暗下,到了黄昏,这座繁华的城市,即将迎来最精彩的夜晚。
简泱一开门,就看到了看起来已经等候很久的葡萄牙管家,微笑说:“阿尔伯特先生也到了,在等周先生和简小姐一起聚会。”
简泱反应了会,想到这个阿尔伯特就是周温昱那个“金发未婚妻”,也是那个医药集团财阀大少,卖了很多非法药物。
她给沈惜月发消息,问她在哪里,等她一起过来汇合。
沈惜月下午玩得很开心,拍摄完,就把那八十万筹码全部拿在桌上胡乱玩。竟然还赚了几千美金,她便把那几千留着,其他的交给工作人员,让还给凯尔曼。
简泱听着她说下午的经历,恭喜她赢了零花钱,沈惜月的家庭环境,她倒是不担心她会被驱使着上瘾。
由管家带着,这次又是绕来绕去,直接去了顶层,和中午又不是一个地方。
顶层是一处全玻璃镂空的设计,能从整片玻璃窗看到外面璀璨的夜景。
才刚走进,简泱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鼓点声。
想到凯尔曼在电话里说的“party”,她心跳加快了些,这就是周温昱平时玩的那些乱七八糟的party?
又是两位侍应生打开大门,厅上人头攒动。
凯尔曼和阿尔伯特就众星捧月坐在正中心,还有其他简泱不认识的,估计都是他们经常一起玩的,男女都有,正在说说笑笑。
但简泱还注意,有的金发美女坐在沙发,身边就围着三五个英俊男人,有亚裔拉丁裔。
他们跪着给女人捶腿,揉肩膀,还要被喂酒。
画面实在香艳。
台上,各式各样,穿着清凉的男女在热舞。
她和沈惜月被管家邀请着进去,还有好几个模特般的英俊男人簇拥上来。
简泱的手臂被往后拉,一回头,周温昱脸色漆黑。
像只凶狠的恶犬,立刻对着所有朝简泱靠过来的人骂滚。
几个英俊模特都皱起眉。
“泱泱,这里太脏了!我们走…”
其实简泱却觉得,比她想象的干净多了,就像国内的酒吧。
“让简小姐和沈小姐进来。”凯尔曼注意到这边,一挑眉。
“那周先生…”
阿尔伯特懒洋洋接话:“绝交了,不认识,赶走吧。”
简泱和沈惜月被请进去。
周温昱盯向凯尔曼两人,手都已经摸到枪,然后大门在他面前重重关上。
阖上前,阿尔伯特吹一声口哨,比口型:“我们会好好款待你的宝宝的。”
周温昱被关在外面,简泱有瞬间的紧张,但立刻安定下来。
真有危险,周温昱也不会带她过来。
她们被邀请着坐在凯尔曼两人面前。
立刻有三五个模特般英俊的男人凑上前,简泱忙摆手,说不需要。
虽然真的很帅,但周温昱还在外面,享受了一时,后面绝对会倒霉。
沈惜月倒应了一个模特的捶腿请求。
凯尔曼笑眯眯地看她们:“不害怕?”
简泱笑了下:“是有什么要和我聊的吗?”
阿尔伯特有些意外地打量她:“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胆大一些。”
“阿昱就在外面,没什么要怕的。”
简泱也在看这位让她难过了一段时间的“金发未婚妻”,“你怎么会愿意帮他演戏?”
阿尔伯特脸色黑起来:“愿赌服输。”
这方面倒是挺有契约精神。
凯尔曼托腮:“那家伙是个很坏很坏的人哦。”
“我们平时的场子,会比今天乱十倍不止。”
简泱:“猜到了。”
“你看起来不像能接受他这种人。”
凯尔曼为自己没能成为周温昱爱情路上的绊脚石感到纳闷。
简泱说:“他会慢慢变好的。”
“hahahahaha!”
眼前两人突然大笑。
笑声还没落,外面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凯尔曼和阿尔伯特两个人立刻动作熟练地从沙发翻滚跳开。
没人能看清动作,还用了消音器,同时刻,刚刚他们坐的位置,留下两个弹孔。
旁边的人都快被吓飞了,那两个人还在哈哈大笑。
简泱:“……”
周温昱是直朝着简泱过来的,她身边,所有的异性同性都默契地绕开几米远。
周温昱很生气,本想直接抱起简泱就走,但想到泱泱说的,要尊重她是独立个体。
他恨不得把这个脏地方炸了。
但不想被扣分。
最终还是蹲在简泱面前说:“宝宝,这地方脏脏的。”
“太吓人了,我们走吧。”
[ 努力了四年
竟然从男朋友变成了预备男朋友
但泱泱说我们天生一对
我又能原谅泱泱了 ——《周温昱日记54》]
第55章
听到周温昱脱口而出的那句“太吓人了”, 简泱只庆幸别人听不懂中文,让他可以睁着眼睛乱说话。
全场最吓人的到底是谁?
简泱视线还停留在那两个弹坑,这个一眼看上去就无比昂贵的沙发, 就这样被他毁掉了。
她再看那两只得意站在一边大笑的两人。
就是太相信周温昱的道德水准,才会第一时间就跳开, 身体都形成了肌肉记忆。
周温昱也一定清楚他们会先一步溜走, 这两枪打得毫不犹豫。
这三人,谁要是对对方的人品高看一眼, 谁都得先死一步。
“简小姐, ”凯尔曼走上前,笑眯眯地探身对着那两个还在冒着烟的弹孔看了看,“这个沙发八十万美金,你得让这家伙赔我。”
“本来不用赔的, 但鉴于现在我和Siles已经绝交——”
他们左一句“绝交”, 右一句“绝交”。
简泱终于渐渐明白过来,这些话都是说给她听的。
他们认为, 是因为她,周温昱才恋爱脑发作,要和过去割席。
简泱猜测,他们之间的利益纠葛一定是没那么简单地想断就断。
周温昱已经坐在她身侧, 冷脸逼走了所有英俊男模特。
卡座的几个金发大小姐都懊丧不已,但都怕被来两枪,一个个翻着白眼端着酒杯走了,沈惜月也怕殃及池鱼, 更想去和帅哥合拍发短视频,也一溜烟跑了。
另一侧热闹起来,这里只剩下他们几人。
周温昱一靠近, 就自以为不明显,实际很神经质地在简泱身上轻嗅,在检查她身上有没有沾染气息,模样特别像占据领地的狗。
简泱注意到凯尔曼几人投过来的鄙夷目光,受不了地推开他脑袋,用中文说:“没人碰过我。”
她的选择是明智的,外面的草再帅再香也不能碰。
就周温昱现在这个疯样子,真看到几个帅模特给她捶腿揉肩,那枪先打的可能就不是凯尔曼两人了。
她一说话,周温昱立刻甜甜地在她耳边咕哝:“我就知道泱泱只爱我。”
当着凯尔曼两人面,他从手腕给她揉捏:“那些人身上都太臭了,我来给宝宝揉手。”
从进门就被直接忽略的凯尔曼两人眯起了眼。
担心他们发作,简泱直接表明态度:“只要阿昱自己不再做犯法的事,我不会干涉他和谁玩的。”
“法?”凯尔曼噗嗤笑起来。
他语气里的轻慢几乎要溢出来,但面上倒还批了层虚浮的皮,没有再往下说,旁边的阿尔伯特也在撑着头笑。
如果说,周温昱还有小小一半,藏着继承自周婉吟天性里的善良,那这两个从出生就踩在云端的家伙,可能就无法和她再同频半点。
简泱发现,他们对周温昱的称呼,也换成了英文的Siles。他的中文名,只有少数人知道而已。他刻在证件,被所有人承认的,只有Siles这个名字。
应该也在提醒他,再怎么想舍弃,也还是这个身份。
阿尔伯特笑完,特地说:“Siles,你的未婚妻真可爱。”
周温昱抬起眼,终于不再和他们做玩笑的姿态,淡淡道:“我很快会离开美国。”
这话一出,简泱看到对面两人脸上的笑也渐渐收起来。怕他们突然变脸,她心脏收紧,立刻就握紧周温昱的手。
她不清楚周温昱和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利益,更担心他没法全身而退,低声用中文说:“我没让你这样,你和他们解释一下。”
凯尔曼眯了下眼睛,从喉间缓缓拖长声音:“你十五岁出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他们面对面玩了把德州扑克,这家伙的算牌和演戏的能力,是凯尔曼平生所见,拿着最小的筹码,翻了整个牌局,赌注翻了一百倍。
一万美金翻到一百万,周温昱赢了后,慢悠悠朝他堆起满桌的筹码,推到他面前:“送你了,见面礼。”
周温昱自报了家门:“我能帮你处理那些处理不完的烂账。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你要做什么? ”凯尔曼感兴趣地问。
当他面,周温昱用手指轻飘飘弹了下,满桌筹码就像大厦将倾般倒下。
“做人上人。”
周温昱够狠够毒,和阿尔伯特一起,是凯尔曼最看的上眼的朋友。
结果周温昱这家伙突然抽身要从良,现在凯尔曼觉得不仅被甩,还被耍了。
两人表情都阴晴不定,简泱以为他们要发作。
也的确发作了。
阿尔伯特满脸wtf的表情:“你耍我?”
不是要做人上人吗?不做了?
凯尔曼神色也冷冰冰,抿了口酒。
简泱竟然从他们的神情里,看出一点点真性情的难过。
敢情竟是真兄弟,她还以为是狐朋狗友。
周温昱懒洋洋:“答应我宝宝的,以后做个好人。”
他打了个哈欠,“好吃好玩可以喊我,别的恕不奉陪。”
阿尔伯特骂了一声,凯尔曼一直在冷笑,试图唤醒他曾经的记忆:“你还记得你十五岁——”
“记得呢,”周温昱笑了声,“愿望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现在已经实现了,有泱泱,有Liik。”
简泱眼睁睁看着对面两人满脸惊悚到鄙夷再到憋屈得恨不得吐血。
“等婚礼给你们请柬~”周温昱牵着简泱起身,另只手散漫地挥了挥,“尤其是阿尔伯特,一定在台上给你个特别演出奖。”
“你最好三只眼睛放哨,不然我一定开车撞死你!”阿尔伯特在后面叫骂。
周温昱哈哈哈笑个不停:“明天你女装的新闻将会登顶全球热搜~”
后面阿尔伯特在骂什么简泱已经听不到了。
她被牵着出去,看周温昱用力把大门关上,隔绝了满室喧嚣浮华。
“走吧宝宝,”周温昱攥紧她的手,拿起来亲了亲,“真的脏脏的,不要再在这里待了。”
他边走边兴冲冲地和她喋喋不休,“我们回去洗个泡泡浴,然后香香地睡个好觉。”
周温昱瞄她表情,甜甜地说:“还要再和宝宝做几次…”
“……”
简泱及时打断他,问:“你十五岁时,和他们说什么了?”
不然那两人怎么一副被他欺骗感情的恼火模样。
周温昱面色不改地说:“他们说带我做人上人。”
那是真的很坏了,这是故意让人误入歧途…吗?
但简泱突然觉得不对。
那时候周温昱还是个刚跑出庄园的无名小卒,这俩财阀大少怎么会突然带他“做上人”,不由停下来:“你说清楚点,是你找他们,还是他们带你?”
“……”
她一抬眼,又看到周温昱瞄她的眼神。
伸手掐他耳朵:“你再和我掐头去尾说话试试呢?”
简泱算是能get一点凯尔曼他们的心情,自己过来找的他们做朋友,竟突然金盆洗手,嫌弃着把他们甩了,任谁都会恼火一阵。
“你以后要跟我回国?那你不在Neocore上班了?”
简泱心底是不希望这样的,这里再怎么样,都有周婉吟的心血,周温昱凭什么要主动拱手让人?
周温昱点头:“这两年不急,我要先成家呀。”
简泱:?
“中国人不都说,先成家后立业。”他又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打了个哈欠,“我先和宝宝结婚再说吧。”
简泱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满脑子都是恋爱结婚。
而且他们重逢已经一个月了,再怎么好看,再怎么想念,赏味期也过去了。
更重要的是,周温昱要是真不上班,什么也不做,她会被他黏死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套房,周温昱还在愉快地说着接下来的鸳鸯浴。
终于到了私人环境,简泱拉他袖子:“不行!你必须给我找点事情做,不许在家里鬼混。”
大概从小没定点去学校上过学的小孩就是这样,太过散漫,没有目标,也多动症般坐不住。
简泱甚至怀疑他斯坦福的学历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么想她也就这么问了。
周温昱一听她怀疑他学历造假,当即睁圆眼睛:“泱泱?我诶,我会考不上斯——”
“毕业证拿来给我看看。”
刚刚还喋喋不休的人,一瞬间像被掐住命脉,没了声响。
想想也知道,周温昱交换回去后,每天都在到处整人,肯定是没有时间去上学补完剩下的本校学分的。
可能当初考是真考上了,毕竟智商和能力还有背景摆在那里,但现在有没有毕业就不知道了。
就简泱对他的了解,周温昱一定是能不念书就不念书的,当初在A大交换,他一节课能给她发几十条消息。
每次遇上要随机点名的教授,就要在上课前喋喋不休地嘀咕。
所以简泱在脑中仔细捋了一遍,如果说周温昱连大学毕业证都没有,那说明他的学历和她奶奶一样——没有学历。
“你要不想上班,那就去上学。”简泱直接道。
周温昱抬眸,一副被雷劈的表情:“那我怎么和泱泱待在一起?”
简泱微笑地拍了拍他的脸:“爱能抵万难。”
“现在我可以接受异地。”
培训的进度比简泱想象的快,实习只剩下不到三个月,能赶在年前回国,等过了寒假,她后面还要回去写实习报告,继续着手写论文发期刊,再到秋天,就可以找工作了,一定是没有空长期待在美国的。
周温昱难以接受,眼看马上就要爆发起来,简泱提前按住他:“再吵就要扣分了。”
他才不管什么分不分,他就要——
“你已经七十分了,就差十分转正了。”
一句话让周温昱定住:“七十了?”
简泱笑起来,竖大拇指:“对呀,你今晚的表现很棒。”
周温昱安静了下来。
简泱以为有效,谁知下一秒,他就握住她手,大声控诉道:“多少分也不能掩盖简泱你抛夫弃子!”
再多的夸赞,也无法盖过要和泱泱分开的恼火和焦虑。
简泱竟眼睁睁又看他眼睛红起来,冲她道:“泱泱又想把我丢掉,只顾去做自己的事吗!”
“什么丢掉?”
简泱本意是想引导一个正常的,健康的恋爱关系。
因为周温昱和凯尔曼,阿尔伯特的对话,就已经让她感觉到压力了。
但这好歹是学好,不再主动去做坏事,简泱是可以接受的。
如果他从此工作不干,学也不上,整天就跟在她身后,简泱光是一想,就觉得窒息。
就像从前恋爱时期,她只要稍微不留神没回消息,就能收到满眼的刷屏。
也是简泱一直所担心的,周温昱将人生的锚点都寄托在她身上,这实在太病态,也太沉重了。
她不知道是安全感没给够,还是说周温昱就是改不了。
“你前两年,不是上班上得挺勤吗?怎么现在又不上了?”
周温昱:“因为我的事要做完了,马上就结束了。”
他该整的人都整了,莱森这个老不死的也要下台了,泱泱也被他夺回身边,还有什么继续做这些无聊的事的必要呢?
躺着收钱,再和泱泱每天都幸福生活在一起就好了呀。
“结束什么?”简泱问他。
周温昱脱夹克外套,边进浴室放水,边含含糊糊带过话题。
简泱立刻想起晏听礼上次说的,周温昱可能要搞事情。
“你要做什么?那结束了之后呢?就什么也不做了吗?”
简泱满头问号地跟上去,看他在散漫地用手玩水,还给里面丢了香珠,撒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