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占—— by槐故
槐故  发于:2025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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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骂两句晏听礼没人爱怎么了?这不是事实吗?还不让人说了?
他爸妈那么贱。
周温昱说出内情,简泱表情都空白了,缓了会,抖着手臂上前紧紧抱住他的后脑,缓解他的情绪。
她又愧疚又心疼,立刻觉得之前逼他道歉的自己很该死。
“没事,对不起,不道歉了,不逼你道歉了。”
听到简泱说“不道歉”,周温昱一只眼睛抬起,悄悄打量她。
看泱泱满脸心疼,又是全心全意爱他的模样,他就满足不已,深吸一口气,汲取这种幸福的营养。
嘴上还得寸进尺地道:“对的泱泱,我才不道歉,不仅不道歉,还要让晏听礼来和我道歉。”
但一码归一码。
简泱没被他绕进去,这还是分得清的。
周温昱骂晏听礼爸妈就骂了,他们确实可恨。
但晏听礼那时候也是个孩子,也不能左右他父母的选择,周温昱戳着人心窝子说这种话,难道就对了吗?
简泱一垂头,立刻就抓包周温昱偷偷观察她的眼睛,眼底的算盘珠子都快要蹦出来。
被她发现,他快速扇动眼睫垂眸。
“……”
简泱又心疼又好笑。
也在这时,时岁的电话打来,当周温昱面,简泱按了免提。
“阿礼说,他愿意互相道歉。”时岁口干舌燥地喝了口水,又扯皮好久,她都渴死了。
当然,晏听礼原话自然不是这样。
晏听礼虽然妥协,但最后还在冷笑强调:“我只是懒得和这种小混子继续浪费时间。”
周温昱立刻:“他要先给我——”
简泱瞪过去一眼。
周温昱勉强闭上嘴。
她衷心地感谢了时岁:“可以,那我现在就带着阿昱上门赔礼道歉。”
“好,刚好过来吃晚饭。”时岁笑眯眯说,“和气生财,恭喜发财。”
住的不远,都在一个社区。
简泱拿出中国人做客的态度,先去超市大包小包地买了礼品,牵着满脸不情不愿的周温昱去了时岁家。
简泱的心情很好——周温昱道歉,就是他愿意变好的第一步。
就从时岁开始,一个个来。
简泱按响门铃,打开门,就看到时岁牵着绵绵,还有和周温昱一样,满脸勉强的晏听礼站在门口。
她掐周温昱手心示意他热情打招呼,余光也扫到时岁在拽晏听礼衣袖。
两人谁都没主动说话。
还是绵绵最先打破了僵局,她弯着眼睛鼓掌:“哇,哥哥,现在和泱泱姐姐不需要宝宝,也有爱了呢。绵绵都看到了。”
一秒,两秒。
简泱就眼瞧周温昱突然就变了张脸:“泱泱,我就说绵绵是个好孩子,我看中的总不会错。”
“……”
你把人送走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绵绵,对不起哦,哥哥没有让你把虾饺吃完。”周温昱自来熟地进门,“下次十倍给你吃。”
“还有时岁女士,对不起。”他说,“我不该带走绵绵,也不该放Liik吓你,请原谅我。”
时岁立刻摆手:“没关系早过去了。”
简泱看他的模样,竟然有种“吾家有狗初长成”的感动。
晏听礼也拿出请人做客的态度,邀请他们进门。
这两人谁也不肯先说抱歉两个字,但就这样莫名其妙达成了世纪和解。
因为出门的时候,简泱听到晏听礼淡淡提醒了一句。
虽然还是冷冰冰的语气,但不难听出里面的劝诫:“你要做的事有危险,提前保护好身边人。”
简泱一愣,心也揪起来,想要再问,但两个人都心照不宣,一个字没再提。
“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等关上门,时岁问。
“这家伙最近在抛售股票,他后面有大动作。”
高价卖股就是为了低价收,再收割一笔。
不难想,周温昱又要搅和事情,具体是什么,晏听礼猜测一下,和莱森的选举有关?
有点意思。
[绵绵真是个可爱的小孩
一眼就看出我和泱泱在相爱
果然没有抢错^v^——《周温昱日记51》]

一眨眼, 已经十二月。
简泱和冯若聊天时,得知京市已经下了初雪,但这边还能穿一件单衣就出行, 十二月的街道已经满溢圣诞气息。
沈惜月给简泱发消息说,她的下一站会是拉斯维加斯, 因为上次的游轮行流量很突出, 她便打算再做一次这个主题,带观众体验这种“纸醉金迷。”
刚好从芝加哥回来会途径洛杉矶, 沈惜月发语音, 说想再和简泱再聚一聚。
再听沈惜月提“游轮”,“赌城”这些字眼,简泱都要ptsd了。
立刻就回想起那晚翻滚的胃,和快被Liik吓出的心脏病, 还有天降一百万美金时, 入眼宛如斗兽场般的混乱。
想到这里,简泱再看向窝在她逼仄的床上, 抱着平板看宫斗剧的周温昱。
他还在喋喋不休和她争夺“贱”这个字的使用权,给她数这集里面,角色说了多少句“贱”,广电都能通过的字为什么他不能说。
周温昱好多天都没有骂过人, 憋得很辛苦。
看他这样子,简泱都无法将眼前这个满脸无害的毛茸茸小狗,和那个在游轮作孽撒钱洗钱,绑架陈斯易, 威胁陆则,满嘴脏话,差点强迫她的坏渣渣联系在一起。
但不妨碍简泱气从心起, 一脚踹在他大腿。
“宝宝,你脚好凉。”被踹一脚,周温昱十分聪明地不去问原因,顺势将她的脚往掌心捂着,盖上小毯子,“我给宝宝捂一捂。”
眼神还专注地看电视剧,看不懂的地方问她。
一脸无辜地转移话题:“这老东西写的宛宛类卿,除却巫山非云也,什么意思?”
简泱顿时没气了,叹口气,解释:“就是替身文学。”
周温昱闪烁着蓝色眼睛,还是没完全get到。
小洋人还没接收过中国网文经典大类替身文学的洗礼,简泱便言简意赅:“就你说克洛安的妈妈是赝品一个意思。”
周温昱眉头顿时厌恶地一皱:“真恶心。”
他顿时想到和他相像的克洛安,突然警觉:“泱泱,你说过我是独一无二的,别人学也学不会。”
“克洛安那个小贱——”
简泱手动封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脑补假想敌,边低头回了沈惜月消息,说这个周末有空,可以相聚。
沈惜月自然关心她现在的近况,也和时岁一样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我表弟现在已经能联系上了]
但好像黑化了,也不吃糖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帮忙,这句话沈惜月没和简泱说。
简泱回复已经解决,并和沈惜月这次说会让周温昱对她的所有冒犯行为道歉。那头发来一连串震惊的问号和感叹号。
“月月周六要经过洛杉矶一天,”回完消息,简泱直接和周温昱说,“你准备好和她赔礼道歉。”
周温昱伸长脖子,倏地从靠背坐起,蹙眉对她抗议:“不是刚道过歉,怎么又要道歉了?”
简泱淡淡扫过去一眼:“你得罪过多少人,自己记不清吗?”
周温昱看起来气得不行,冲她恼恨地嘀咕:“是泱泱总交这些坏朋友,见不得我们好,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是他们内心太阴暗了!”
简泱听愣了,实在佩服他颠倒黑白的思维能力了,怪来怪去,还怪到她头上——反正都是别人的错。
“你怎么不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你要做得好,别人会劝我们分手吗?”简泱用力在他胸膛点了点:“而且是谁交坏朋友,谁的朋友内心阴暗啊?你身边有一个好东西吗?”
周温昱干的坏事,都少不了他身边那几个狐朋狗友的手笔,包括那晚游轮行。
全是坏种!
之前诱拐段越去赌博的凯文,就是他身边那个“凯尔曼”,澳城几个大赌场背后都有谢利家族的股份。
段越本性浮躁虚荣是一方面,但也少不了这种精通人性的坏人的引诱。
周温昱一副“你在说什么的”无辜表情,讶异地摊手:“泱泱,你误会我了,我和凯尔曼那些人都是假玩。”
“我没有朋友,只有泱泱。”
话音落,周温昱放在桌上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起,扫到上面的“凯尔曼”的英文字母,简泱抱着手臂冷笑。
不等他动作,就先一步拿手机,当他面按了免提接听。
属于凯尔曼的慵懒腔调响起:“Zhou,这么久不接电话,还以为你死床上了。”
“这周过来玩两把,开Partypartyparty,有新鲜货——”
不等凯尔曼说完,周温昱的手机已经被他一把拿去:“我和你已经绝交了。”
他用力掐断通话。
简泱听得眉头直跳——什么玩两把,有新鲜货。
简泱几乎已经看到半部刑法在自己面前摊开,她去掐周温昱的耳朵:“你再给我狡辩试试?”
“给我解释,到底是什么违法party,有什么新鲜货?”
周温昱脸被她按在被子里,不停撒娇喊疼:“泱泱,耳朵,耳朵都要被你拽掉了!”
简泱也不再和他嬉皮笑脸地玩笑,拽着人起来,严肃地直视他:“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和他们干这些违法勾当?”
如果之前是为了求生,他不得不替家族做这些坏事,简泱能够原谅他,但如果至今他还是以奴役压榨底层人的生存空间为乐,她的三观和底线都不能容忍。
美国的国情虽然和大陆不一样,但任何一个制度下,只要有吸血的蛀虫,最终倒霉的都是底层人。
钱都集中到了少数人手中,普通人的日子就会越来越不好过。
而周温昱整天满嘴底层人,穷人,他是根本没有将其他人当做平等的个体,他尊重弱肉强食,你弱你被欺负就是活该的社会法则。
周温昱出生就有滔天的背景,过人的才智,可以居高临下说出“那就变得不普通”的话,根本不去思考,普通人想要改变命运,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周温昱慢腾腾抬眼看她。
…泱泱的表情突然好凶。
他抬起一只眼睛偷看,都被她用手掌拍了下脑袋。
周温昱的心脏突然紧张地收缩。
是那种回答不好,可能就会被抛弃的不安。
“说话。”简泱见不得他耍鬼点子。
周温昱眸中闪烁,好几秒,才舔着唇角问:“泱泱说的违法勾当,是指哪个。”
简泱:“……”
养Liik违法;洗钱违法;开车违法;用违禁药违法;卖客户信息违法;开枪射人违法;绑架违法;丢人进大海违法;他马上要操控的股市,也是违法…数都数不清了。
“而且泱泱也违法了。”他小声补充。
简泱气得瞪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不许再做压榨普通人的事。”
她强调:“比如再去洗钱。”
简泱就看着周温昱不知想到什么,垂着眸,眼睫染上湿润。
她早就不吃他这一套:“哭哭哭,你以为哭还有用…”
“泱泱,你听我说。”
周温昱轻声和她说起十五岁和那场和莱森、奥文的交易。
奥文选举,他需要露面,剔除奥文不是个种族歧视者的谣言,为他赢得选票。
政治集选需要大量的资金铺路,家族很多账目没法从明面走,他想要出去庄园,就要证明他有可以被利用的价值。
其他人不愿意做,不想沾染的,危险的脏事,只有他来干。
“这些蠢货没有这个脑子,还自诩清高,用着不明来路的钱,却鄙夷做这种事的我。”周温昱轻蔑道。
这段内幕,是简泱所不曾知道的,眼泪已经不自觉涌上眼眶,轻轻落下。
“我十五岁,将母亲的账户里的钱,投入股市翻了几百倍,”周温昱急切地握住她手指说,“我给泱泱用的,真的是我妈妈的,都是干净的。”
十几岁就在金钱里沉沉浮浮,赌场一晚就是千万美金的来回,他早就对金钱没了概念。
如今有,也只是用不完的金钱,能给泱泱养得更好,她不需要再因为生活吃苦,周温昱甚至希望,泱泱能因为他有钱,而不想离开他。
“骗人,你还给我送那个卡。”简泱哽咽地掐他手臂说。
周温昱哑巴了,眼珠又在转,简泱捏他脸颊:“说话啊,你当时想做什么?”
如果只是不许洗钱,那周温昱是可以做到的,他又扑上来,亲昵地抱住简泱:“我错了宝宝。”
“我再也不干了,我保证。”
“拿什么保证?”
周温昱思索:“我要再干,就罚我三天见不到泱泱。”
简泱抽动唇角:“你可真舍得惩罚自己。”
“是呢,足足有三天!”
简泱直接翻过身:“我来说,你再干我们就断掉。”
听到“断掉”两个字,周温昱猛地抬眼,声音也沉下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简泱冷声:“所以你这个态度,是要再犯是吗?”
“泱泱,你又在欺负我,我很疼。”
“少扯这些。”
“泱泱不要再把‘断掉’挂嘴边。”周温昱补充一句:“很伤人。”
她在认真说事情,他又在谈情说爱。
简泱很想试着再去相信他,但重建信任的过程的确需要很长时间的印证和磨合。
她没有心软:“我是认真的,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你记住,这是我的底线。”
周温昱垂脑袋,他的心还因为那句“断掉”而阵痛。
简泱继续道:“还有那个什么派对,你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有什么?”
的确和简泱想的差不多。
是一些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东西,黄赌毒每一样都沾。
至于那个“新鲜货”,周温昱对天发誓说他不清楚,可能是新的赌,博设备,可能是药,也可能是人或者猛兽类。
“我只有收集信息,结识人脉才会去。我讨厌这些烂地方。”
周温昱小声说:“我一直是泱泱的,脏东西我都不看的。”还生怕她不相信,他补充:“他们都知道我阳痿,根本没人找我了。”
“……”
简泱想了想,直接道:“那这次你带我一起去,还有月月一起,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周温昱竖起眉头:“不——”
“你在心虚吗?”
“当然不是。”周温昱咬牙,“会有很多贱…脏狗。”
万一勾引泱泱。
“那更要看看了。”
简泱倒是要见识见识,他身边那些狐朋狗友,到底在折腾一些什么坏事。
夜晚也深了,明天还要上班,简泱直接酝酿睡意。
但周温昱还在旁边拱来拱去,找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不让她去。
他越这样,简泱就越好奇,这坏狗之前背着她都玩什么,理都不理。
周五晚上,简泱见到了拖着旅行箱回来的沈惜月,邀请她住进了周温昱在洛杉矶的别墅。
沈惜月曾被Liik追着满屋子跑,知道这家伙很凶,是真的见过血伤过人。
但这次看到在草地上对着简泱打滚邀宠的家伙,震撼不已。
“什么人养什么宠,这家伙…”沈惜月小声说,“真和周温昱一种货色。”
简泱看了眼,自从沈惜月过来,就冷脸站在一边的周温昱。
她要求他今晚就要认真赔礼道歉,但他一直含糊其辞,不肯答应。
三人吃了顿很尴尬的晚餐。
沈惜月这辈子都想不到,还能有和周温昱同桌吃饭的时刻,当然,她也不指望他能道歉。
简泱在桌下,不停用脚碰他小腿,示意他主动道歉。
但周温昱像是听不到,反而不要脸地用腿缠上她的。
简泱皱眉,冷冷抽回腿。
上次在晏听礼家做客,她还有周温昱终于能听一点话,弥补错误的欣慰,这次又直接打回原形。
简泱才终于意识到——他至今也只给一个完全没有得罪过他,反因为他受惊两次的时岁道了歉。
连沈惜月都不情愿,那后面的陆则和陈斯易呢?
要他真的认识到错误,真心诚意道歉弥补过失,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一直维持到晚餐结束,安顿好沈惜月,进了房间,周温昱又黏黏糊糊地缠上来,责怪她今天对他好冷淡,他很难过。
简泱推开他,深吸口气说:“你不是说会学着听我话吗?让你和月月道一句歉,怎么不道歉?”
周温昱奇怪地眨眼:“因为我答应泱泱,不能再撒谎呀。”
“道歉都是假话。为什么还要说?”
简泱沉下脸:“什么叫都是假的?你难道至今都不觉得你有错吗?”
“要说真话吗?沈惜月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在我这抢走了你。”周温昱理所当然说,“我能容忍她在出现在泱泱身边,就已经是给她脸了。”
还是这样傲慢自我。
简泱心中难掩失望,一再吸气,告诉自己不能急,要慢慢来,但还是没忍住:“那我问你,我后面还会有其他朋友,也可能有人不知情况来追我,你打算怎么做?”
她眼睁睁看着周温昱危险地眯一下眼,虽然没说话,但眸中还是不正常的独占和控制欲。
又不清澈了。
简泱一掌过去,把他大脑拍清醒。
她终于意识到,想要真正意义改变他的观念,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或者说,根本不可能。
这段时间是她对他太好,没有出现让他发疯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正常,周温昱早已经形成自己的一套思维逻辑,让他诚心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基本不可能。
简泱也清醒了许多,清醒的同时,感觉到淡淡的崩溃和心累:“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不可能去道歉,是吗?”
周温昱垂眸看着她,眼底的蓝光闪烁,看出又在想鬼点子。
“泱泱一定让我道歉,我会去。”他观察着她表情,“但就又说谎了呀。”
“好,月月你可以口头道歉。”
简泱试探他的底线:“下一个就是陆则,你需要和他正式,诚恳地道歉,还要给他所受的精神损失进行弥补,并且尊重他的改名权。”
周温昱点头:“可以弥补,我会给他钱。”
简泱忍耐着,继续道:“还有陈斯易,如果你要继续和我在一起,你后面和我回国,需要去诚恳请求陈斯易的原谅,并且…”
她观察周温昱的脸色,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眸中闪着冷淡的光。
虽然没说话,肢体语言中的傲慢已经溢出来。
简泱捏紧拳头:“你这是什么表情?”
“泱泱,你竟然要我和小三——”
“要我提醒你多少次,那时我们已经分手,而且现在也从没答应你复合。”简泱冷冷地说,“一直都是你在仗势欺人。”
周温昱轻描淡写道:“我认为他更应该反省,自己为什么那么弱。”
“他要是不服气,可以报复,我等着他过来。”
简泱感觉到一阵窒息,缓缓摇头,不自觉抬高声音:“你为什么不觉得,你给别人带来了灭顶的伤害是错的,是需要悔改的呢?!”
周温昱被她凶到,嗓调也哑起来:“宝宝,不要为这些不值得的人和我吵架好不好。”
“泱泱一这样看我,我就很难过。”
他又上前抱她,简泱心中烦躁,一把推开他。
她也很委屈,还有一阵巨大的迷茫和焦虑,眼泪滑下来:“你不是说要学着听话的吗?这就是你的听话吗?”
简泱眼泪落在他掌心,他霎时不安起来。
还有一阵厌恶和烦躁。
都是这些烦人的家伙,害的泱泱总是和他吵架,感到难过。
周温昱不觉得去道歉有什么意义。
道歉是弱者才做的事,从小也没有人和他道歉,只有变得强大,将他们踩在脚底,他才能收到真正的臣服。
他不明白,泱泱为什么非要他去做这些虚情假意的道歉。
不服就来报复他好了。
简泱也很快收拾好情绪,周温昱试探着抱住她,她没再推开他。
“泱泱…”他在小心地哄她,边亲掉她脸颊剩下的眼泪,抱她坐在卧室的小沙发,小心翼翼道,“不要再生气了,我有点害怕。”
简泱已经能理清思路。
周温昱没有人教,他的观念就是,被欺负了就欺负回去,只有强弱,没有对错。
她再耐心教一教他好了。
简泱捧住他的脸,轻声说:“阿昱,你有没有想过,我就是弱者,就是普通人。被欺负了,就是欺负了,是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报复回来的呢?”
周温昱眉头立刻竖起来,满眼戾气:“谁?哪个贱——”
简泱轻拍他嘴巴,他闭上,改了个词:“哪个人?”
简泱将头枕在他肩膀。人生第一次,主动向别人剖白自己灰蒙蒙又敏感的少女时期。
她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在婆家的地位也低。
家里只剩一个奶奶,奶奶最开始是花农,后来土地回收,这项谋生的出路也断了,什么底层的事都做过,捡瓶子收书收报纸,摆摊卖小吃,甚至五十来岁,还去工地搬过砖,一个女人干男人的活。
越弱势的群体,去哪里都会被欺负。
家里没有背景,捡的瓶子被别人抢走,卖小吃被城管赶来赶去,政策收紧时,家里打点关系的,能提前收摊跑,只有奶奶的摊子被扣下收走。
简泱小学在学校被手欠的男孩抓头发,在衣服后背画乌龟,告诉老师,对方傲慢的家长轻蔑甩给她几十块,说她刚好能换掉身上这件破烂。
到了中学,这样明显的霸凌没有了,变成了隐形的小团体。简泱是纪律委员,记名字得罪了班上最吵的,也是最时髦的“校霸”,最会呼朋引伴。她放学会帮奶奶摆摊,炸东西,染上油烟味,她路过的地方,他们就故意捏住鼻子,路过摊位时故意大喊“地沟油”。
上了重点高中,这种情况好了些,因为那些混混也进不去,简泱以为总算能清净一些,谁知又遇上了关系户季宇泽对她纠缠不清,还到处造黄谣,说他们一起去了旅馆。
而大学家教课被家长欺负这种类似的小事,在简泱的少女时期,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
能报复吗?并不能。甚至连一句最基本的道歉也是收不到的。
简泱平静地说着这些往事。
她本意只希望周温昱能稍微听进去一点,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去报复,而这种创伤永远也不会消失。
她的人生,也只有在遇到周温昱后,有了能不顾一切,替她报复回去的保护神。
周温昱却一直没说话。
直到脖颈传来湿润,简泱回头。
看到周温昱眼眶红透,眼泪断了线一样流到她脖颈,胸膛起伏着抽噎,就快上气不接下气了。
简泱没想到他能哭成这样,他自己被打时被霸凌时都没这样吧。
她脸颊红了,为说出自己这些自卑的往事,还有这样一个捧场共情的听众。
周温昱抽泣不止,一句句呢喃她名字,咬牙说:“他们都是谁!我要去——”
简泱按住他唇瓣:“不需要,阿昱。”
“去道歉好吗?”她认真地看向他,“就当是给从前的我圆一个愿望。为我从没收到过的任何道歉。”
周温昱将头埋下。
他的表情很乖,眼睛也很清澈,简泱便确定他没有再反抗的意思,心中涌现溪流般涓细的感动。
她改变不了周温昱已经定型的观念,他还是个小坏狗。
但他愿意为了她,去做出让步和妥协,这就够了。
“我恨上帝。”周温昱还在吸鼻子,不停地落泪。
“恨什么?”
他用力擦眼睛:“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到泱泱,就能保护泱泱。”
简泱闭上眼睛,掩住眼泪,搂住他,轻抚他后背。
她在心底说。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贱人这么多
都欺负泱泱,欺负我
要是能穿越就好了
我一定会保护好泱泱T T——《周温昱日记52》]

早晨, 沈惜月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连日赶路剪辑,她起晚了一些。但今天要赶路去拉斯维加斯, 看一眼时间,也才不到八点。
打着哈欠, 一打开窗帘, 她就看到后院正在遛Liik,陪Liik玩球、喂肉条的简泱两人。
简泱瘦瘦小小一只, Liik的一只爪子都可以将她拍飞, 但这么乖这么温柔的女孩子,竟也不怕这么大的狮子,拿着玩具满院子逗着Liik玩,跑出了满身汗。
再凶猛的Liik在她面前, 爪子也是收着的, 用着软乎乎的肉垫。
累了,Liik就乖乖趴在草地, 简泱还能靠在它背上休息。
周温昱明显不开心,上前推开Liik,让简泱靠在他怀里,满身黏黏糊糊的劲儿。
被踢开的Liik不满地和他对骂, 一人一狮闹闹腾腾不得歇。
沈惜月是真的佩服这两个人的精力,从重逢见面开始,就没有消停过,成天使不完的劲头。
两年前分手时, 恨得似乎都快把对方吃了,现在才不到一个月,就突然又蜜里调油。
尤其是周温昱, 就快挂在简泱身上当挂件了,眼睛黏着,呼吸都在冒粉红泡泡,比Liik还有狗味。
两人靠着说着悄悄话,眼看着周温昱就越靠越近,亲昵地撒娇索吻。
简泱余光注意到二层的窗帘打开,和正在打哈欠的沈惜月对视上,她脸颊红了,立刻轻轻把周温昱的脸推开,站起身,比口型叫她吃早饭。
趁着周温昱看过来,沈惜月快速拉窗帘,表明非礼勿视的态度——作为周温昱靠近简泱路上的绊脚石,沈惜月不求婚礼坐主桌,只不想再被报复。
她也没把简泱说让周温昱道歉的话当真,让周温昱老实和她说对不起,这画面实在太阴,难以想象。
沈惜月现在只希望,周温昱对简泱好一点,少发疯再让简泱害怕。
出乎她意料,沈惜月刚坐在早餐餐桌开动吃饭,就听对面传来平平一句:“沈惜月女士,对不起,我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诚挚、衷心的歉意,希望你能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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