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占—— by槐故
槐故  发于:2025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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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周温昱的腔调听不出半分对不起,道歉内容也毫无感情像是AI组装,但沈惜月还是震撼不已,甚至觉得感动——感动简泱真的让周温昱做出了改变。
眼看沈惜月咬着三明治不说话,简泱继续碰周温昱手臂,让他再多说几句更诚恳的。
他看她,眉眼中压着的不服都快溢出来。
简泱推他手臂,压着嗓音:“快点。”
那他就说了。
周温昱已经迫不及待:“希望你也能尊重我和泱泱,不要再试图给泱泱洗脑,让她离开我身边。”
他近期看剧,领悟到说话使用诗句,和典故更能让人振聋发聩,关键时刻吟诵一段,比苍白地骂人会更有效。
他平静地说:“我和泱泱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仿佛牛郎织女,情比金坚,请你不要再做隔开我们的银河——”
简泱尴尬地捂住他的嘴:“行了,闭嘴吧。”
沈惜月先是一脸懵,接着捂着脸,指着周温昱笑到岔气:“噗哈哈哈我看你是病得越来越严重了。”
她也见好就收:“行了,你的道歉我收到了,对泱泱好一些,要听泱泱的话。”
“不然我还会让你好看的。”
周温昱从鼻中嗤一声。
两人总算不再针锋相对,之前的事彻底翻篇,简泱心中某一块小石头缓缓落地,心情又放晴一些。
早餐后,听到简泱说想和她一起去赌城,沈惜月兴奋起来:“可以啊!你们收拾好没?我马上出发了。”
简泱点头:“收拾好了。”
她一再坚持,周温昱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答应了。
周温昱越不想她去,她越要去看看,当然,更想见一见他那两个狐朋狗友。
除了凯尔曼,还有那位近一米九的“金发未婚妻”。
但简泱怀疑,这家伙一定是提前和凯尔曼两人通过气,再去能不能看到“新鲜货”就不一定了。
——她不觉得周温昱去这些地方很勉强,之前的视频,他不也开心地到处撒钱看底层人争来抢去。
他们出发前,周温昱接到了凯尔曼打来的电话,简泱看到,立刻让他分给她一只耳机。
眼看他扬眉,双手献上耳机,用一副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的表情:“宝宝,请查岗。”
简泱拿过耳机塞耳朵里,听他和这位“已绝交”旧友打电话。
这次的通话倒还正常,没有一开始就让简泱嗅到违法的味道。
凯尔曼只让周温昱把Liik也带过来:“好久没见我的狮儿子了,带来给干爹看看。”
周温昱偷瞄简泱,语气刻意冷淡:“不带。”
凯尔曼笑嘻嘻:“你不带,那我派直升机来接?”
直升机…
简泱听得心里狠狠中了一箭——她长这么大都没坐过直升机,客机都寥寥可数,结果Liik都是直升机出行。
“养了Liik两年,你一回来就夺人所好了。”凯尔曼想念地叹气。
周温昱去中国的时间,都是凯尔曼在养Liik:“把电话给Liik,我要和它说,我从阿根廷空运了几头潘帕斯小牛犊给他加餐。”
“可是Liik最爱吃的,一口爆汁的小牛犊哦。”
凯尔曼的话,让简泱蓦然想到当初段越惊恐地跪在地上,恐惧地说不要把他和狮子放在一起的场景。
拿来恐吓段越的手段,其实只是这些他们的小游戏而已——开直升机接宠物,花重金运小牛过来喂宠物,都是闲暇时候的逗趣。
简泱表情淡淡,周温昱瞄到,呼吸都放轻了。
他同样也能猜到,泱泱现在想到了什么。
从前做的坏事,只要一翻出来,心脏就会紧缩,砰砰直跳。
他立刻沉嗓表明态度:“Liik也和你绝交了。”
“……”
简泱当然知道,周温昱一直在看她的脸色。
小坏狗做了那么多坏事,再被翻出来时,也知道害怕了。
简泱没理他,而是直接开口,感谢了凯尔曼的热心款待。
先别问Liik想不想了,她挺想坐直升机的。
突然听到一道轻柔的女声,凯尔曼眉头一挑,人都坐直了:“Ms.Jian?”
“嗯你好,我是简泱。”
凯尔曼愉快地说:“欢迎,热烈欢迎。”
他这几天的电话,都快要被周温昱打爆了,一再威胁他把场子搞干净,他的老婆泱泱也要一起过来玩。
上次还被和垃圾一样不冷不热被“绝交”。
凯尔曼嘴上笑眯眯答应,但他可是给简小姐准备了重大的惊喜,一定让她对赌城流连忘返。
和凯尔曼的通话有些出乎简泱意料,他说话很有风度礼貌。
周温昱在她耳边说:“他都是装的,实际很没素质的。”
简泱忍不住看一眼周温昱——真没素质的是谁,她都懒得说。
她和凯尔曼道了谢。
“不客气甜心。”凯尔曼顺嘴就道,然后被周温昱骂了句去死。
“……”
听到要坐直升机,沈惜月眼睛也亮起来。
国内会限飞,私人线路也很少,家里也一再强调必须低调,沈惜月都没有发出去的机会。
不到两小时,凯尔曼的直升机降落在别墅的停机坪。
Liik看起来很熟悉这个“座驾”,立刻从草地站起来,对着直升机兴奋地“吼吼”两声,眼中亮晶晶,口水也往下流,仿佛已经闻到了潘帕斯草原牛犊的香味。
周温昱一巴掌拍它大脑袋,骂道:“你和凯尔曼过去得了?我亏待过你?”
“吼!”
眼看一人一狮又要吵起来,简泱被烦到,退开几步,观察这辆直升机。
金色机身,简泱凑近,看到上面的黑色花纹。
远看像是黑桃,近看又像是变形的S,谢利家族,首字母S,字母下面缠绕着的是眼镜蛇,似乎就是段越说的,凯尔曼手腕上的纹身,蛇在西方文化里象征邪恶,诱惑,和他的形象也很贴近。
Liik被牵上直升机,立刻就奔向后排的,几乎是给它量身定制的大软椅上慵懒舔爪。
周温昱献宝地拍了拍身侧靠门的位置:“宝宝,坐这里。”
简泱记得,他曾经就在陆则的邮件里,发过坐在直升机上看纽约夜景的视频,那时他坐在开放的门边,可以完美地俯视城市。
简泱上前,没立刻坐下,而是示意他和Liik待后面,把位置让出来,给沈惜月拍视频,也给她自己看景色。
周温昱笑容逐渐消失。
眼看就要闹了,简泱轻轻在他脸上亲一下:“我和月月都没体验过,让我们看一看好吗?”
总体来说,周温昱还是吃软不吃硬的。
从前恋爱时,因为不足道也的自尊心,简泱从不和他袒露自己敏感的心路,更不提自己的捉襟见肘,他多给的钱也绝不会随便去花,认为这样就能在恋爱里保持体面。
实际她的敏感自卑,早都被他看在眼底,并加以利用。
昨晚将压在心底,最无法道出的心事说出后,并没有简泱想象的难以接受。
和周温昱的阶级差距已经是既定事实,那就大方一点去享受他给的东西,想要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他明显还想黏着她,不肯让开位置,还恨恨看了眼还在到处拍摄不明情况的沈惜月。
简泱想了想,学着周温昱平时的撒娇腔调,摇了摇他的手臂:“拜托啦。”
周温昱还是不愿动。
简泱便凑近他耳朵,轻轻吹了口气,眼瞧还是不管用,她试了最后一个称呼:“拜托了阿昱哥哥。”
虽然是个弟弟。
简泱也没撒过娇,脸颊烫起来,都快忍不住要发火直接让他让开时,她感觉到周温昱身上的肌肉变硬。
他把脸埋在她肩膀,散发着滚滚的热气:“宝宝要多和我撒娇。”
“我喜欢死了,喜欢得浑身硬硬的。”
“……”
沈惜月奇怪地周温昱在她上飞机前,让出最佳的观景位,很懂事地去了后排,把正在舔爪的Liik挤到一边。
好像很热的样子,脸都热腾腾发红。
沈惜月视线一转,简泱微笑地冲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月月,过来坐,这里看风景很好。”
拉斯维加斯,几乎是全美气候最恶劣的地方,却从沙漠小村庄成为闻名世界的赌城,沙漠里的明珠。
简泱在直升机上,看到了凭她的努力一辈子也看不到的风景,她很珍惜这样的机会,也学着沈惜月拿出手机拍摄,记录下看世界的这些瞬间。
她一回头,看见本来靠在Liik身上昏昏欲睡的周温昱,也举起手机。
只不过拍的不是外面,镜头正对她。
简泱有瞬间的不自然。
周温昱探出头,弯着眼睛对她说:“宝宝,真漂亮。”
简泱对着镜头笑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直升机落地豪华酒店顶层的停机坪。
Liik熟门熟路地下飞机,很显然,它对这里很熟悉,“吼吼”两声,像是在喊“本狮风光驾到,快来迎接。”
“Daddy在这。”背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简泱转身,终于亲眼见到了周温昱狐朋之一的,凯尔曼·谢利。
也是当初那个视频里,最变态,最看不起类似于她这样底层人的家伙。
他身高和周温昱差不多,身形瘦一些,穿着松垮的西装,扣子解开两颗,黑头发,最邪性的就是那双绿眼睛,肖似蛇。
Liik已经一个猛冲,和看见周温昱这个亲爹一样冲向这个真的给吃给喝的“干爹”。
前爪抬起,哈喇子流着,兴奋地就快要站起来了。
凯尔曼和Liik进行了“父子情深”般的互动。随即张开双手,无比热情地冲简泱过来:“Oh,简小姐,欢迎——”
简泱被带着往后移两步,周温昱拿枪顶在凯尔曼胸膛,烦得不行:“离远点。”
凯尔曼露出伤心的神色:“一来就这么动刀动枪,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Zhou。”
他们真是…如出一辙,臭味相投的戏精。
不管周温昱什么态度,简泱还是正常打了招呼。
凯尔曼立刻笑嘻嘻,打了个响指说带他们去套房,拉斯维加斯的豪华酒店,到了穷奢极欲的地步,皇宫一样的布景。
凯尔曼还玩笑扫向一旁拍来拍去的沈惜月:“真是劳烦沈小姐给我们凯里皇宫做广告了。”
简泱还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周温昱已经用中文说:“让她把设备收起来。”
她立刻就反应过来——凯尔曼最讨厌偷拍,哪怕沈惜月不是偷拍,但他依旧不喜欢。
当初段越乱拍,就被他突然狠狠扇了一巴掌,手机也被砸了。
这种人…真是随时说翻脸就翻脸,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简泱脊背的冷汗都冒出来,去轻扯沈惜月的衣袖,小声在她耳边说:“月月,凯尔曼在的时候,不要拍照。”
沈惜月反应过来,立刻收起设备。
“真是乖甜心。”凯尔曼挑眉笑了,随即示意经理打开套房门。
皇宫一样的布景在简泱面前徐徐展开,凯尔曼冲他们眨眨眼,“祝你和Zhou共度愉快夜晚。”
沈惜月则被经理带去了旁边的套房。
凯尔曼自己则牵着Liik:“走了,干爹带你去吃饭咯。”
Liik:“吼吼~!”
脚踩在柔软昂贵的羊毛地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外面豪华的巨大喷泉,这里能目睹城市最好的夜景。
简泱被从后面抱住,周温昱又在撒娇:“宝宝,晚上我们自己玩好不好,不要去那些脏脏的地方了~”
他再表现得无害可爱,简泱却还因为刚刚的小小插曲感觉到踩在云端般的危险。
如果不是周温昱在,只有她和沈惜月,估计也一样被扇巴掌砸设备了。
周温昱平时结交的都是这样的朋友…
“当初凯尔曼竟然亲自去骗…段越?”
段家对他这种人来说,简直是低入尘埃里的蝼蚁吧,值得他这么玩弄吗?
“宝宝,这里的自助餐也很不错,晚上带你——”
“别转移话题。”简泱见不得他这样嬉皮笑脸转移话题,转过身直视他。
周温昱不想去翻这些旧账。
可能又会被泱泱凶,他会很难过。
“我没让他去。”
简泱信了才有鬼:“不是你还能有谁?”
周温昱小小声:“我只是喊了他手下的人,是他自己要去的。”
还不忘踩人一脚,“凯尔曼这个人很坏,他比我还坏的,我只说给点教训就好,是他非要——”
简泱心中呵呵冷笑,一个字都不信。
两个都是同流合污的坏种,有什么谁更坏的区分吗?
“就这么好玩吗?”
凯尔曼也好,周温昱也一样,他们都以操控玩弄人心为乐。
简泱不想记得以前那些事,但总归还是绕不过,她不自觉去问:“如果我真的成功被你骗来了,被你操控意志,困在你的庄园。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你想过吗?”
她抬睫,看到周温昱眼中压着焦虑烦躁和不安。
他自然不是在反省曾经的自己有错,只是在为突然的翻旧账而无措而已。
“我当然也会好好爱宝宝的。”周温昱又过来抱她,小心翼翼地说,“会给泱泱最好的生活,也会也现在一样…”
简泱看向窗外奢华的城市景色,把话摆明了说:“不,你只会继续控制我,把我变成满足你变态欲望的专属玩具。”
“我要是反抗,就会和周女士一样——”
“泱泱!”周温昱声音发起抖,扬声盖住她的声音,“不要再说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就忘记了好不好。”
他就知道,不该带泱泱过来的。
都怪凯尔曼,让泱泱想起这些!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旧账要翻…
简泱捧住他的脸,迎着他的视线,不让他躲闪,“那我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对我做那些事吗?”
周温昱眼中蓝光闪烁,眼珠还转来转去,一看就是在头脑风暴想坏主意。
简泱再次一掌给他拍醒,“实话实说,不许撒谎。”
他耷拉下眼皮,直愣愣看她。
一秒,两秒。
小小声:“会。”
…倒还真不撒谎了。
他还立刻理直气壮反驳道:“再来一次,泱泱不和我说分手,不就好了。我们会一直开开心心的。”
眼看又要进行一通辩论,周温昱手机铃声响起。
凯尔曼邀请他们去吃午饭。
“宝宝,别生我气了。”周温昱观察她的脸色,手也讨好地去握住她,拿起来亲了亲,“我试了这么多办法,但泱泱每次都赢了。”
“我认输,和泱泱举白旗了。”他嘟囔,“现在这么听话,都让泱泱踩在头上了。”
踩头上吗?
简泱斜眼看他,突然想起,周温昱以前把主人挂在嘴边,重逢以后,是一次没喊过。
以前那一声声主人到底是什么玩乐轻慢的意味,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简泱捏他下巴:“真认输了吗?那你今天开始,喊我主人。”
周温昱眉头慢腾腾挑起。
简泱:“怎么,不喊?你以前不喊得很欢吗?”她拍了拍他脸颊:“快喊。”
她的手被周温昱按在了肚子,他撒娇:“宝宝,真的好饿呀,吃饭去吧。”
简泱横过去,也不再和他装模作样:“我问你,你之前喊得主人,是什么意思?觉得好玩吗?”
周温昱不知道这个旧账怎么就翻不完了。
他喊主人,是在欣赏泱泱的羞怯,无措。无处可逃时,然后被拽着小腿操透,弄得很脏很可怜。
会多有意思。
表面是主人。
其实是可怜的,柔软的,可以被操控的,独属于他私占的美丽东方娃娃。
但说出来,一定会被泱泱凶,会疼的。
他不敢再撒谎。
一旦沉默,简泱就知道绝对会是很坏的答案。
他不说也挺好,简泱觉得她或许也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收起笑意,转身走了。
看着她不牵他就走,周温昱的眼眶发涩,泪水又快要失禁地落下。
他不明白,明明和泱泱已经重修于好了,怎么还是会有这些拔也拔不完的尖刺,总是会刺痛他和泱泱。
脑中突然倒映起电视剧女主角和老东西分开时,吟诵的那段。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希,芳时歇。”(1)
他问泱泱是什么意思。
泱泱说,是用琴弦断裂,镜子碎开,缘分已尽,美好时光停歇的意思。
泱泱还说:“琴弦断了,再怎么修补都有裂痕;镜子碎裂拼凑在一起也依旧有裂缝,无法回到从前。”
周温昱当时就不喜欢这句话,但言语贫瘠得无法去解释这种闷闷的不喜。
但这一刻,他似乎隐隐约约地体会到原因。
看着简泱离开的身影。
周温昱眼前骤晃,从脊背升起一股灭顶的恐惧。
他害怕以后都会生活在这样如影随形的痛苦里,被随时可能出现的毒蜂狠蛰一下心脏,会痛很久。
“泱泱。”
简泱被很用力地抱住,周温昱的手掌滚烫,死死抱住她不撒手。
知道周温昱是什么人,她其实已经能够消化这些情绪。
只需要一遍遍告诉自己,他就是个坏胚,慢慢来就行。
简泱甚至都没有要求他和自己道歉,因为周温昱根本意识不到错误,也就不再费这个力气。
他一直在轻声地唤她名字,显得很焦急不安,却找不到出发口。
简泱不知道这里面博可怜的成分有多高,他的手机不停响,房门也被经理敲响,是凯尔曼在催了。
“先去吃饭吧,你要说什么,回来再说。”简泱说。
[好讨厌这些毛毛的刺
拔也拔不光
扎在心里痛痛的
会不会泱泱本来可以更爱我
却因为这些刺减少了一些——《周温昱日记53》]

简泱在套房门口和沈惜月汇合。
沈惜月她还在为不能带设备去拍摄而遗憾, 她天不怕地不怕惯了,还捂着嘴悄悄问她:“不行就带个微型摄像头,我又不拍那个凯什么, 只是想带粉丝长一长见识…”
简泱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不要,千万别。”
曾经视频里的景象, 立刻倒映在简泱脑海。
她至今不知道那个偷拍者最后怎么样了, 但Liik那样凶狠地扑过来,肯定不会是小打小闹, 被咬伤是跑不掉的。
她知道沈惜月家境好, 在大陆可以横着走,但还是谨慎地提醒:“凯尔曼不是好人。”
“知道了。”沈惜月垂头丧气,小声在简泱耳边说:“果然,小疯子的朋友也不是好东西。”
简泱转头看一眼周温昱, 他才慢腾腾地出套房, 眼眶红通通的,整个人不知又沉浸在什么样的情绪里。
他看起来是这样乖巧无害, 但也只是不会伤害她而已。
凯尔曼就更别提了,简泱只觉得他是一条毒蛇,相处都得打起一百二十倍的精神。
穿着工整西装的葡萄牙籍英俊白人管家,冲他们躬身引路:“这边走。”
周温昱看着她一和沈惜月见面就窃窃私语, 把他丢在后面。
两人边说话边不时瞄他,一定是在说坏话。
他讨厌泱泱这样的眼神。
刺刺的,淡淡的,扎得他很不舒服, 好像又有点嫌弃他了。
明明他都已经这么听话了。
都怪凯尔曼!
“泱泱,你还没牵我。”
简泱当然不可能和他谈情说爱,把沈惜月晾在一边:“你要等不及, 自己先过去,我和月月走的比较慢。”
他当然不肯。
非但不走,还亦步亦趋跟着她身后,看起来恨不得把沈惜月一手丢开。
但终究是不敢爆发,什么也没做。
管家纳罕地朝他看了眼。他当然认识周温昱,和凯尔曼少爷差不多的狠辣,甚至精神更不稳定。
曾经混进包厢做服务员偷拍的记者,当天就被周温昱养的那只癫狂的狮子,咬得手臂两颗大大的血洞。
还有阿尔伯特,这三个疯子坐在一块,说不了几句话就得动枪,沙发地毯上都是弹孔,需要定期更换。
七绕八绕,穿过长长的走廊,再坐电梯。
这里很安静,隐私性很强,没有见到外来的游客,应该是只给特定圈层的开放的地方。
大得宛若皇宫,简泱都记不清路该怎么走。
只能看见绵延的,看不见尽头,闪着金线的地毯。隔很长,才会有一间套房,墙壁上巨幅的抽象油画,头顶昂贵的吊灯。
鼻尖又是简泱在游轮上闻到过的,能刺激神经兴奋,让人身心愉悦的香水味。
走来走去,简泱这么好的记性都快要错乱到记不清回去的路时,才被带来到一间巨大的,金碧辉煌的大门前。
站在门前的服务生躬身打开大门,更为奢靡的大堂展现在眼前。
头顶是几乎和外面一比一仿制的蓝天,香水味更盛,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这里应该是个宴客厅,十几米长的桌前,是翘着腿,把玩酒杯的凯尔曼。
他正在看着旁边巨大笼子里,被Liik兴冲冲追赶,满身血淋淋,发出绝望嘶吼的四五只小牛犊。
Liik蓝色眼珠染上兴奋的血红,爪子和唇边都是鲜血,它舔着爪,满身肌肉蓄势待发,已经彻底被激起猛兽的血性和残忍。
简泱都快难以认出,这是那只早晨还依偎在她身边撒娇的“大猫”,她以为凯尔曼口中空运的小牛犊,是杀好处理好的肉,没想到会是这样血腥的场景。
“终于来了!”凯尔曼笑嘻嘻地说,“喊这么久才到,就怕你们赶不上呢。”
“等Liik享用完,我们再去包厢用餐。”他示意旁边的服务生倒酒,边亲切地说,“作为一个好爸爸,要等孩子先进食,我才能放心吃饭。”
凯尔曼看Liik吃饭的表情,让简泱想到她曾经吃饭时,周温昱总笑眯眯托腮,看她进食的模样。
那时简泱就觉得像是在看养的猫咪吃饭。
实际上,也差不多。
曾经的她在他眼中,就是弱小的,可爱的,好玩的宠物娃娃而已。
物以类聚。
她皱眉头,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滚。
余光瞄到泱泱,周温昱的心脏砰砰收紧。觉得她好像更生气了。
但他不知道原因。
只能把一切都怪上凯尔曼,周温昱脸色阴沉下来,警告道:“别让Liik再吃活肉。”
凯尔曼又不懂他干什么突然变脸,到底在装什么。
这个游戏,不还是他发明的吗?
他还只限于关笼子里,他还在猎场,让Liik自己去狩猎,凯尔曼看得都担心Liik六亲不认起来,给他们也来两口。
Liik咬死了最后一只小牛犊。
简泱看着它一爪剖开掏出内脏,实在忍不住,心悸地跑出大门,捂着嘴巴反呕。
她的脊背被轻拍,周温昱追上来,紧张地抱住她:“宝宝,我不会再让Liik这样了。”
他恨恨道:“我让它和凯尔曼断绝关系!”
简泱抬手,淡淡道:“不需要。”
真的是因为Liik吗?
不全是。
——接受全部的周温昱,实在是需要极大的适应能力。
她会在了解他的幼年时,心疼与爱占上风;但又会在某一瞬间,切实回忆起他渗入骨子里的恶。
发生就是发生过。
他的价值观,朋友圈都已经定性了。
简泱只能自己排解。
“我以为你的妻子,也会很喜欢呢,”凯尔曼慢悠悠走出来,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说,遗憾地叹气,“抱歉简小姐,吓到你了。”
简泱察觉出他话里的轻慢,站直身:“不是因为你,感谢你的款待,很精彩。”
“餐厅在哪?”
凯尔曼挑一下眉头:“这边请。”
沈惜月担忧地看简泱,问她有没有事。
她和家人去过猎场,虽然没敢打,但看过裴观玉一枪爆了一只梅花鹿的脑袋,对这场面倒尚能接受良好。
简泱无法解释这种不适的来源,摇头说没事。
她们先往前去餐厅。
周温昱这次没有跟上,他转头阴翳地盯向凯尔曼:“你想死吗?”
凯尔曼抱手臂,兴味地问他:“你好像很害怕。”
“我不过是让你家脆弱的宝宝,更好地看清你的真面目,我有什么错?”
“而且,”他笑眯眯点明真相,“你家宝宝好像不是和我生气诶。”
眼看着周温昱表情微变,凯尔曼痛快地一拍他肩膀,“兄弟送你的‘绝交’大礼。”
凯尔曼当然是恼火的。怎么也都同流合污快十年了,帮他追老婆也是两肋插刀,现在嫌他们圈子脏了?
午餐极其丰盛,凯尔曼很好客地准备了中餐。
全场只有他不会用筷子,用的西餐。
简泱撇去那些杂念,开始品尝美食。
看她吃得香喷喷,凯尔曼笑了起来。
竟没想的那么胆小。
简泱能感觉到周温昱情绪的不安,眼神一直向她身上瞄。
她多看一眼的菜肴,他立刻就殷勤地夹给她,然后时不时就在耳边小声喊她。
“泱泱。”
“宝宝。”
一遍遍,也不知道在喊什么,就像做错事,怕不再被关注的不安小狗。
简泱不想和他翻这些旧账,然后发脾气。
他该做的都做了,她再生气有什么用。
她其实还得感谢凯尔曼,让她看到了周温昱绝口不提的另一面。
周温昱喊一句,当着外人面,简泱还是会很给面子地应一声,想吃的东西指一指,让他去夹。
周温昱终于眉开眼笑,就差把盘子都端过来让她一个人吃。
像是摇着尾巴的小狗。
满场的白人管家和服务生,都压着迷惑的表情,甚至怀疑这位周先生精神迥异到是不是换了个人。
饭后,凯尔曼还发出邀请,询问要不要去楼下“玩两把。”
“简小姐,沈小姐,上次游轮惊喜之夜,Zhou没有给你们兑现的美金,我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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