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昭宁吸了口气,肺里像被注入了清泉,整个人都清爽了几分。
她下了台阶,沿着墙根快步往前走,直到走出夜总会所在的巷子,拐进灯火通明的主街,她才放慢脚步。
刚才在走廊里,她其实用眼角的余光把厉屿行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手指在烟盒上顿了顿,眼神里的好奇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漠然。
很好,他没记住她。这正是她想要的。
舒昭宁走到路边,骑上她的小电驴,朝着学校的方向驶去。
她没有住在学校,宿舍有门禁,不方便,对她现在常常需要夜归的人。
她在学校门口租了一间单室套,房租很便宜,足够她一个人住的了。
回到这个临时的家,舒昭宁才放松下来,洗了澡,想了一下后面的事情。
说实话,这次的任务还真是挺艰巨的,这次不仅仅是玩弄人心,更是玩命啊。
想到这,舒昭宁特别想把小若喊出来好好教教它做人,不,做系统!
晚上六点半,勋爵夜总会的后门准时被推开。
舒昭宁背着双肩包走进员工通道,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次第亮起。
她熟门熟路地拐进更衣室,角落里的铁皮柜已经成了她的专属位置。
拉开柜门,里面挂着三件风格相似的连衣裙——浅蓝的棉布裙、大红的亚麻裙、淡粉的雪纺裙,都是她特意准备的款式。
今天她选了那条浅蓝棉布裙,领口绣着细碎的白花,穿在身上像把初夏的风裹在了身上。
“阿宁来啦?”穿紫色旗袍的蓝姐端着杯柠檬水走进来,“昨晚新来的调酒师调了款‘青柠气泡’,想着你应该喜欢。”
舒昭宁接过水杯,指尖触到玻璃杯的凉意,轻声道:“谢谢蓝姐。”
她仰头喝了一口,酸甜的气泡在舌尖炸开,冲淡了路上积攒的暑气。
蓝姐靠在门框上打量她,眼神里带着点疼惜:“这几天累不累?有客人刁难就跟我说,别硬扛着。”
她最初以为这学生妹是来体验生活的,没想到能踏踏实实干满一周,唱歌时那股子安静劲儿,反倒成了勋爵夜总会里一道特别的风景。
“不累的。”舒昭宁低头整理着吉他弦,声音轻轻的,
“大家都挺照顾我。”
她知道蓝姐在这地方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看人比谁都准,所以始终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亲近但不依赖,感激却不谄媚。
七点刚过,大厅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舒昭宁抱着吉他走上舞台时,正撞见穿亮片短裙的丽丽被客人搂着腰往包厢带。
舒昭宁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如常走到麦克风前,指尖拨动琴弦,唱起了首法语香颂。
她的法语发音带着点书卷气的规整,不像在风月场里浸染过的圆滑,反倒像从某个阳光明媚的校园林荫道上飘来的歌声。
台下有懂行的客人轻轻跟着哼唱,更多人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将这清澈的旋律当作谈生意、调情的背景音。
这一周,厉屿行始终没出现。
舒昭宁每天准时来,准点走,唱到十一点准时下班。
有客人想加钱让她去包厢喝酒,她都找借口推脱,
“我学校要查寝”“老师布置的论文还没写完”,那些带着学生气的理由,配上她那双干净得过分的眼睛,竟很少有人会强硬逼迫。
蓝姐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这姑娘不容易,偶尔会提醒她哪个卡座的客人脾气暴躁要避开。
舒昭宁都记在心里,从不多言多语。
舒昭宁表面上维持着按部就班的节奏,心里却在暗暗编织着一张网。
直到第七天晚上,九点整,舒昭宁刚唱完一首英文老歌,蓝姐突然快步走到舞台边,朝她招手。
“阿宁,跟我来。”蓝姐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有位重要的客人,点名要听你唱歌。”
舒昭宁的心猛地一跳,指尖的琴弦差点滑错音。
她不动声色地将吉他放在后台,跟着蓝姐往走廊深处走,脚步平稳,只有紧握的掌心渗出了一点薄汗。
“是厉先生。”蓝姐侧过头,压低声音叮嘱,
“你别怕,厉先生虽然看着严肃,但从不对小姑娘动手动脚。你就安安静静唱歌,别多嘴,唱完就走。”
“厉先生?”舒昭宁的声音里恰到好处地带上了点怯意,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号。
“就是咱们这儿最常来的那位厉总。”蓝姐拍了拍她的胳膊,掌心带着点温度,
“别紧张,他听你唱歌是抬举你,唱完我给你加钱。”
走到走廊尽头的包厢门前,厚重的红木门上嵌着块黄铜牌子,刻着“麒麟阁”三个字,笔画凌厉,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威慑力。
门口守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见了蓝姐微微点头,眼神却像扫描仪似的在舒昭宁身上扫了一遍,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蓝姐推开门的瞬间,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酒精的醇香一同涌了出来,像一头猛兽张开了獠牙。
舒昭宁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跟着蓝姐走进包厢。
包厢里的光线很暗,只有几盏琉璃灯散发着暧昧的光。
巨大的水晶茶几上摆满了洋酒和果盘,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正围着沙发上的男人调笑,有的喂水果,有的划拳,场面混乱又奢靡。
舒昭宁的目光迅速锁定了坐在主位的男人。
厉屿行陷在宽大的沙发里,双腿交叠,姿态慵懒,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他指间夹着支烟,烟雾缭绕中,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显得有些模糊,唯有偶尔抬眼时,眼底的寒光像淬了冰的刀,能瞬间冻结周遭的温度。
他身边的女人嬉笑着给他点烟,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手腕,男人却没什么反应,视线落在面前的酒杯上,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刀把站在他身后,背着手,像尊门神,眼神凶狠地扫过来,在看到舒昭宁身上的棉布裙时,眉头皱得更紧了,像是在看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
大羽则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正和一个穿黑丝的女人猜骰子,输了酒仰头就干,笑得像个没心没肺的大男孩。
“厉先生,这就是我跟您说的舒昭宁,唱歌特别好听。”蓝姐堆着笑,推了推舒昭宁的胳膊,“快给厉先生问声好。”
舒昭宁垂下眼,声音细细的:“厉先生好。”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恰到好处地表现出面对气场强大的陌生人时的紧张。
“唱什么唱,过来喝酒!”刀把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又粗又硬,“老大赏脸听你唱歌,是你的福气!”
舒昭宁没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措,像受惊的小鹿。
“疤哥,别吓着人家学生妹。”
大羽笑着打圆场,从沙发上站起来,顺手拿过一个没开封的麦克风递过来,
“妹子别理他,他就这臭脾气。你想唱什么?我帮你点。”
他的笑容很真诚,眼角的细纹里带着点随和,和刀疤的凶狠形成了鲜明对比。
舒昭宁接过麦克风,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稍微定了定神。
她抬眼看向点歌屏,目光在一排排歌曲列表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一首英文老歌上——《Five Hundred Miles》,旋律简单,歌词里带着点乡愁,很符合“离家求学的学生”的身份。
“就这首吧。”她轻声说。
第205章 毒枭迷情,我送他见阎王4
大羽帮她点好歌,回到沙发上坐下,却没再和身边的女人玩骰子,而是托着腮认真听着。
音乐响起,舒昭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紧张已经褪去,只剩下纯粹的专注。
她的声音比在大厅里更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缓缓流淌在包厢的喧嚣里。
厉屿行始终没看她,一直搂着身边的女人,侧着脸听女人讲笑话,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舒昭宁的余光能察觉到,在她唱到副歌部分时,男人夹着烟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顿了一下。
一曲终了,包厢里安静了几秒。
“唱得真不错啊。”大羽率先鼓掌,眼睛亮晶晶的,“比那些只会哼哼唧唧的强多了!你是哪个学校的?”
“外国语学院。”舒昭宁回答得很简洁。
“嚯,还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啊!”大羽夸张地挑了挑眉,
“厉害厉害,不像我们,除了打打杀杀啥也不会,妥妥的粗人。”
他的自嘲逗笑了旁边的几个女人,包厢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学的什么外语?”大羽又问,语气像在和同学聊天。
“英语和法语。”
舒昭宁依旧言简意赅。
一直没吭声的厉屿行,这时终于抬了眼。
他的目光落在舒昭宁身上,像探照灯一样,带着审视,带着探究,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深处。
舒昭宁的心跳漏了一拍,握着麦克风的手微微收紧。
但她没有回避,也没有刻意迎合,只是平静地回望过去,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谄媚,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坦然。
四目相对,不过两秒。
厉屿行先移开了视线,重新靠近身边的女人,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从未发生过。
舒昭宁也低下头,她知道,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更难对付。
他的警惕心像裹着钢甲的城墙,仅仅靠歌声和眼神,根本无法打开缺口。
“会说法语?”大羽显然没注意到这短暂的交锋,兴致勃勃地追问,
“那你刚才在大厅里唱的那首香颂是法语吗?我听着挺好听的,就是不知道唱的啥。”
“是关于爱情的,”舒昭宁简单解释,“说的是恋人分开后,在每个清晨和黄昏都会思念对方。”
“哟,还是首情歌呢。”大羽笑着挠挠头,“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连思念都说得这么好听。”
他的话引来一阵哄笑,包厢里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刀疤哼了一声,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眼神却没再那么凶狠,只是偶尔扫过舒昭宁时,带着点怀疑。
舒昭宁没再说话,安静地坐在角落的高脚凳上,又唱了两首歌。
大羽偶尔会跟她聊几句学校的事,问她专业课难不难,食堂的饭菜好不好吃,她都用简短的话回应,语气始终淡淡的。
她能感觉到,厉屿行虽然没再看她,却一直在听着她和大羽的对话。
当她说到“英语和法语都是必修课,考试很难”时,男人端着酒杯的手指顿了顿;
当大羽打趣说“以后有外语翻译的活儿找你”时,他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这些细微的反应,都被舒昭宁不动声色地记在心里。
她知道,这个男人在用自己的方式评估她,像猎人观察猎物的习性,耐心、冷静,不带一丝感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时钟指向十点十五分。
“走了。”厉屿行突然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预兆。
“跟我回去,今晚你让我满意,不会亏待你!”厉屿行直接搂过跟他一直腻歪在一起的女人离开。
刀疤和大羽迅速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老大,不等会儿了?”大羽快走两步跟上,语气里带着点意外。
厉屿行没回答,搂着女人径直往门口走,经过舒昭宁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舒昭宁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看到男人垂眸看她的动作,只是两秒,他的注意力又被怀里女人的娇笑声吸引走了。
“妹子,我们先走了,下次再听你唱歌!”大羽笑着朝她挥挥手,快步跟了上去。
刀疤走在最后,经过舒昭宁时,看都没看她一眼。
包厢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脚步声。
舒昭宁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有意思,这男人比之前世界的都很难搞啊!想着原主还是走到了这个男人的身边也是相当的佩服她了。
“吓死我了。”蓝姐推门进来,拍着胸口,
“厉先生气场太强了,我每次见他都腿软。你表现得不错,没怯场。”她递过来一杯温水,“快喝点水,压压惊。”
“蓝姐,厉先生……很不好接近。”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点挫败,像努力了很久却没达到目标的学生。
蓝姐叹了口气:“那种大人物,心思深着呢,哪是咱们能看透的。你一个学生,好好唱歌赚点学费就行,别想那么多。”
舒昭宁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她知道,蓝姐说的是真心话。但她不能停下。
从包厢出来,夜总会的喧嚣依旧,震耳的音乐,放肆的笑闹。
蓝姐给舒昭宁结了今天的工资,还特意多给她一个红包,让她直接回去了。
换回自己的白T恤牛仔裤,戴上口罩,走出后门时,正撞见丽丽被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推搡着出来,女孩眼眶红红的,却不敢作声。
舒昭宁的脚步顿了顿,看着男人骂骂咧咧地开车离开,才走过去递给丽丽一张纸巾。
“谢谢。”丽丽接过纸巾,声音沙哑。
“他欺负你了?”舒昭宁问。
丽丽摇摇头,又点点头,苦笑着擦掉眼泪:“在这儿讨生活,不都这样吗?习惯了。”
她看了眼舒昭宁,“你不一样,你是读过书的,早晚要离开这里的。”
舒昭宁没说话,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晚上回到自己的小窝,洗过澡,舒昭宁依旧毫无睡意,她拿出专业书背了起来,明有一场考试。
那冗长难懂的法语句子,让她彻底投入进去,暂时忘了一切烦恼。
晚上再次来到勋爵夜总会,舒昭宁有个新的想法。
来到更衣室,打开自己的背包,舒昭宁换上了特意准备的一条正红色吊带短裙。
然后坐到化妆镜前认真的给自己打扮。
镜中的女孩与往日判若两人。乌发被松松挽成高马尾,几缕碎发垂在颈侧,红唇是刻意挑的正红色,在白炽灯下亮得有些晃眼。
尤其是那双总藏着清澈的眼睛,此刻像淬了星光,带着点张扬的锐利。
然后起身拿过今天特意带来的一个长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精致的小提琴。
“阿宁?你这是……”蓝姐推门进来时,手里还端着酒杯,看到她这一身打扮,惊得差点把杯子摔了,“你今天……要唱摇滚?”
舒昭宁合上琴盒,“不是唱歌,”她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练习过的轻快,“想拉首曲子试试,蓝姐不介意吧?”
“介意什么!求之不得啊!”蓝姐快步走过来,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大陆,“你会拉小提琴?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从小就学的,后来学业忙就搁下了。”舒昭宁低下头,假装整理琴弓,“最近复习累了,拉琴放松一下,想着这里气氛热闹,或许……能有人懂。”
蓝姐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只当是小姑娘心血来潮,高兴地拍着她的肩膀,
“懂!怎么不懂!咱们这儿藏龙卧虎的,肯定有人懂!我这就去跟舞台总监说,给你安排个最好的时段!”
她转身要走,又回头叮嘱,“别紧张,就当在自家练琴,发挥出你的水平就行!”
舒昭宁点点头,看着蓝姐风风火火的背影,指尖在琴盒边缘轻轻敲击着。紧张吗?当然紧张。
但此刻的紧张里,更多的是一种箭在弦上的兴奋。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厉屿行真正“看见”她的契机,而今晚,这把琴,就是她的武器。
晚上九点半,勋爵夜总会的大厅里已经人声鼎沸。
震耳的电子乐像潮水般拍打着四壁,酒液泼洒的腥甜、劣质香水的馥郁、男人身上的烟草味,混合成一种独属于这里的气息。
舒昭宁背着小提琴站在侧台,透过厚重的幕布缝隙,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刚走进VIP区域的男人。
厉屿行穿了件黑色高领衫,外面套着深灰色西装,没系领带,领口随意地敞着,露出一小片苍白的肌肤。
他走在刀疤和大羽中间,身姿挺拔得像松,眼神冷得像冰,路过舞池时,连最外方的舞者都下意识地收敛了动作。
他没往舞台看,径直走向专属卡座,舒昭宁听到大羽笑着说:“老大,今晚好像有新节目,刚才听蓝姐说有小提琴表演呢。”
“无聊。”厉屿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漠然。
舞台总监掀开幕布:“准备好了吗?蓝姐特意交代了,给你打追光。”
“嗯。”舒昭宁深吸一口气,把小提琴拿出来,直接提着就走上了舞台。
聚光灯“唰”地打在她身上时,整个大厅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红色的裙摆在光柱里像朵骤然绽放的花,而那把古朴的小提琴,在炫目的光线下,泛着沉静的光泽。
“我去,是那个学生妹!”舞池里有人认出她,惊讶地张大了嘴。
“她不是唱歌的吗?还会拉小提琴?”
“这打扮……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啊!”
议论声像涟漪般扩散开,连大羽都站了起来,看清台上的人时,忍不住低呼一声:“我靠!是那法语妹子!她这是……变了个人啊!”
刀刀疤皱着眉凑过去看,粗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装模作样。”
厉屿行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没说话,只是眼神直直地看着舞台上的红裙女孩。
舒昭宁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所有情绪都被剥离干净,只剩下纯粹的专注。
她将琴弓轻轻搭在弦上,第一个音符蹦出来时,带着点调皮的跳跃—不是预想中的古典乐,而是经过改编的《千本樱》前奏。
电子琴的重低音突然加入,与小提琴的清亮形成强烈的碰撞,像冰与火的交融。
舒昭宁的身体随着节奏轻轻晃动,马尾辫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指尖在指板上跳跃得飞快,揉弦时的力度恰到好处,让每一个音符都带着震颤的生命力。
她不再是那个低眉顺眼、安静唱歌的学生妹。
弓子在弦上时而凌厉如刀,切割着空气中的欲望;时而轻柔如拂,撩动着人心底的躁动。
红色的裙摆旋转时,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她的眼神,亮得惊人,扫过台下时,带着点桀骜与张扬。
“我去!这也太炸了吧!”大羽激动地拍着桌子,差点把酒杯碰倒,
“比那些DJ带劲多了!”他转头看向厉屿行,眼睛亮晶晶的,“老大,好听吧?这妹子深藏不露啊!”
厉屿行没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在光柱里闪闪发光的身影。
女孩的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清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野性的光芒。
刀疤也收起了不屑的表情,靠在沙发里,手指无意识地跟着节奏敲击着大腿。
他不懂什么乐理,但能听出那旋律里的劲儿,像打架时的狠劲,莫名觉得顺眼。
小提琴的旋律越来越快,像奔涌的河流,打碟师显然被感染了,将电子音效调得更加劲爆,鼓点密集得像雨点,砸在每个人心上。
舒昭宁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能感觉到那道来自卡座的目光,像实质的线,缠在她身上,带着探究,带着审视,却不再是全然的漠然。
这就够了,她要的不是立刻获得信任,而是打破他对“舒昭宁”的刻板印。
一个既可以清纯如白纸,又可以张扬如烈火的女孩,才更值得他花心思去“了解”。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她猛地扬起琴弓,身体定格成一个利落的收尾姿势。
全场寂静了半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震得舞台都在微微发颤。
“再来一个!”
“女神!再来一首!”
“拉得太牛了!”
第207章 毒枭迷情,我送他见阎王6
舒昭宁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有种野性的美。
她对着台下笑了笑,“谢谢大家。再来一首抒情的吧,换换口味。”
打碟师很有默契地关掉了电子音效,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隐约的呼吸声。
舒昭宁调整了一下姿势,将琴弓轻轻搭在弦上,这次,她没有看台下,而是闭上了眼睛。
《穿越时空的思念》的前奏缓缓流淌出来,像一汪清泉,瞬间浇灭了刚才的躁动。
旋律是极慢的,带着点悠长的伤感,每个音符都像叹息,轻轻落在人心上。
舒昭宁的身体不再晃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离开来,只剩下她和她的琴。
她的弓法变得极轻,揉弦时带着克制的颤抖,让旋律里的思念像薄雾一样弥漫开来。
灯光师将追光调得柔和了些,暖黄的光线洒在她身上,红色的裙子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边,让她看起来有种近乎圣洁的美。
这一刻,她不再是卧底舒昭宁,她想起哥哥最后一次听她拉这首曲子的样子,他坐在窗边的摇椅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他说,
“宁宁,等我完成这个任务,就带你去看樱花,那里的春天,像这首曲子一样美。”
可他再也没回来,只有这把哥哥送给自己的琴,带着他的温度,陪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没有他的夜晚。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压抑了太久的悲伤,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卡座里的大羽早已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托着腮,眼睛里竟有些湿润:“这曲子……怎么听得人心里发堵。”
厉屿行放下了酒杯,目光牢牢锁在台上那个身影上。
女孩闭着眼睛,她身上的气息变了——刚才的张扬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哀伤,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在想什么?思念谁?厉屿行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这个女孩像个谜,时而是清澈的溪流,时而又像是燃烧的火焰,
他见过太多故作姿态的女人,用眼泪和柔弱博取同情,用张扬和野性吸引注意。
可这个女孩不一样,她的哀伤太真实,真实得像能触摸到的冰凉;她的张扬也太自然,自然得像与生俱来的本能。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里,舒昭宁还保持着拉琴的姿势,久久没有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底的哀伤还没完全褪去,像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台下静得落针可闻,几秒钟后,才响起掌声,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舒昭宁对着台下微微鞠了一躬,没有像刚才那样露出张扬的笑,只是平静地拿起琴盒,转身走下舞台。
回到更衣室,她第一时间换下了红色的裙子,换上熟悉的白T恤牛仔裤,卸妆棉擦过脸颊时,带走了口红的艳丽,也带走了那层刻意的伪装。
镜子里的女孩又变回了那个清秀的学生,只是眼底的疲惫藏不住。
她稍稍休息坐了一会,刚准备起身离开,那个叫丽丽的女孩就来喊她:“阿宁,蓝姐让你去她的办公室一下。”
舒昭宁先是一愣,还是收拾好背包,直接来到走廊最后面那个办公室,其实就是一个小包间改的。
舒昭宁走进去,却意外看见厉屿行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他的两个手下都不在,蓝姐正在陪着笑脸跟他说话。
见她进来,蓝姐笑着对她招招手。
舒昭宁轻轻喊了一声蓝姐,蓝姐看了眼厉屿行,给她使使眼色。
舒昭宁明白她的意思,然后语气平静又带着些怯懦地喊了声:“厉先生好!”
厉屿行抬起头,看了看她,然后冲她点点头,突然问了句:“你叫什名字?”
“舒昭宁!”她语气疏离。
“嗯,你的小提琴拉的很棒!”这是厉屿行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谢谢厉先生,过奖了!学过几年。”舒昭宁看着他夹着手里的烟,眼神迷离不清。
“阿宁!你今晚太厉害了!”蓝姐笑道,然后打开手机给她转个红包,“这是客人给的打赏,你拿着!”
“谢谢蓝姐!”舒昭宁收了红包,又说道,
“蓝姐,我后面两天有考试,得提前走了,明晚不来了,后天考过试晚上再来!”
“好的!”蓝姐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快走吧,路上小心点。对了,以后还拉小提琴吗?好多客人都问,他们很喜欢呢!”
“看情况吧。”舒昭宁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学生气的腼腆,“如果大家都喜欢的 话,那我就唱歌和小提琴轮流上。”
“好好好!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的!行了回去吧,不早了路上注意安全。”
舒昭宁微微一笑,说道:“知道了,蓝姐再见!”然后转向厉屿行,轻柔地说了句:“厉先生再见!”
厉屿行突然站起身,说道:“我也要走了,正好,送送你吧,听说你在外国语学院那边,有一段路程了。”
蓝姐的脸色变了变,她看了看厉屿行,经验老道的她心里不免担忧,这厉先生从不对女人主动,这是看上阿宁呢?
她内心并不希望这样一个单纯的好女孩跟厉屿行这样的男人有来往的,但是她也不敢当面多说什么。
“不用了,谢谢厉先生,我骑了电动车,很方便的!”舒昭宁知道还不是时候,过于急待只会让他生疑。
厉屿行听她这么说,倒也没有勉强,“好吧,那我送你到门口吧,我的车也停在那。”
舒昭宁倒是没再推却,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厉屿行跟在她身后直接走出了勋爵。
舒昭宁表面没什么,内心却是有些紧张,终于让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反应了,不枉费她准备了这些时日。
两个人并没有说话,舒昭宁只能感觉到身边那个高大压迫的气场,男人带着烟草的气息萦绕在周围。
他的车停在路边,正好她的电动车也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