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乔知道自己逃不过,她灵机一动,将沈霜梨拖下水转移沈国纲的火力。
闻言,沈霜梨难以置信地看向孟乔。
她在说什么??
大脑还没有完全转过来,一张凳子裹挟着凛冽寒风凶狠疾速地砸了过来。
沈霜梨躲闪不及,只能抬起手臂挡。
“砰”的一声闷重声响,凳子狠狠地砸到了沈霜梨纤细的手臂上。
尖锐的疼痛刺激大脑神经,沈霜梨痛得叫了声,眉头紧锁。
那截瘦伶伶的手臂很快泛起深红。
沈国纲胸口气得剧烈地起伏,脖颈额角青筋鼓起,气到失去理智。
“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们!打到你们爬也爬不起来!”
“操你妈的,还想拿行李跑?!”
说着,沈国纲气冲冲地冲向沈霜梨,大手扼住她手臂,一把将她往回拽,用力地放手一甩。
沈霜梨被强劲的力道甩得重重地摔到地上,额头撞向了坚硬的桌角,她疼得叫了声。
而手机同样也被甩了出去,在空气中甩出一道弧线,正中敞开的后窗窗户。
“啪啦”一声清脆声响,手机摔落到窗外的小巷子内,瞬间黑屏报废,手机屏幕上蔓延出蜘蛛网般的裂痕。
沈国纲过去,一脚一脚地踹到沈霜梨身上,动作狠戾。
沉重的声响骇人得紧。
孟乔看着,害怕地咽了咽口水,缩在角落里尽量地降低存在感,根本不敢发出一丝儿声音。
见火力成功转移到沈霜梨身上,孟乔贴着墙壁,朝着大门口悄然缓慢地挪动脚步。
钝痛一下一下地袭来,慌乱中,沈霜梨手往地上摸索,抓过凳子脚,握紧,抬起来猛然砸向沈国纲。
沈国纲被砸得后退了两步,趁着这个得以喘息的机会,沈霜梨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从迅速地地上起来。
大门大剌剌地敞开着,外面的日光照射进来,照在了沈霜梨的脸上,似乎在给她指路。
沈霜梨立刻冲向门口。
而在这时,孟乔也拔腿冲向门口。
都在往逃生口冲。
孟乔比沈霜梨离门口更近,她先一步冲出了门口,出去后立刻把门关上。
沈霜梨亲眼看到照在自己脸上的光一点一点地消失,希望一点一点破灭。
咔哒一声,大门从外面落锁。
沈霜梨扑过去,绝望地拍门,尖叫道,“妈!妈!”
“开门!”
孟乔不敢开门,因为透过门缝,她看到沈国纲已经到了沈霜梨的身后。
一道浓重的黑影笼罩上来,沈霜梨拍门的动作倏地顿住,胸口起伏喘着气,她颤抖着缓慢地转过脑袋。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在屋内响起,吓得孟乔心头一紧。
随后,屋内传来辱骂声、拳打脚踢的声响以及家具摔在地上破碎的尖锐刺耳声音。
不用亲眼看,光是听着声音,都能知道里面的女孩在经历着一场多么恐怖的暴力殴打。
孟乔劫后余生地咽了咽喉头,庆幸自己跑得快。
几秒后,孟乔从慌乱中回神,赶忙从兜里摸出手机。
沈霜梨不能被打死了。
养她这么大,她还没有报答她呢!
孟乔立刻拨打了110。
但警察来得再快,也没有沈国纲的拳头来得快。
警笛声响起的时候,沈霜梨已经被打得浑身都是伤痕。
警察冲了进来,制服住沈国纲。
孟乔也跟着进来,指着沈国纲道,“警察同志您们终于来了,快把他抓走!”
沈国纲被警察摁着肩膀,他瞪向孟乔的眼神十分凶残,挣扎着竟然想要扑向孟乔,暴怒道,
“孟乔你这个贱人!”
孟乔被吓得往后缩了缩。
孟乔跑到沈霜梨身旁,搀扶她从地上起来,一脸心疼的慈母形象,哭着说,
“警察同志,我已经拨打了120,等会儿我要送我女儿去医院。”
听到孟乔这样说,警察便先将沈国纲押走了。
孟乔往门口观望,见到警察确实离开了,她又将沈霜梨放回躺在地上。
“我去帮你买药。”
其实孟乔根本没打120,她怕给沈霜梨花钱住院。
孟乔跑去了小诊所买了一些消肿止痛的药,折返回来,将药放到沈霜梨旁边。
“霜霜,你涂点药很快就好了,我以前被你爸打也是这么过来的。”
沈霜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想跟她说话。
孟乔有点良心过不去,抿了抿唇,默了两秒,“我扶你到床上躺着吧。”
但这老家好几年没住人了,床板上全部都是脏东西灰尘,根本不能睡人。
沈霜梨没说话。
见状,孟乔便打消了扶她到床上躺着的念头,“那既然你喜欢躺在这里,你就躺着吧,药我放这儿了。”
说完,孟乔便起身,“我要去找一下亦白。”
她出去后,将门关上了。
屋内陷入了死寂般的安静。
沈霜梨奄奄一息地躺在冰冷的地上,额头和嘴角都带血,
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狰狞可怕的大面积青紫色淤青伤痕,头发凌乱贴在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上。
仿佛五脏六腑都在疼痛,痛得根本无法动弹。
明明是安静的环境,耳边却好似一直充斥着暴躁肮脏的咒骂声和激烈的碰撞声,沈霜梨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她双目无光麻木地望着天花板,两行眼泪缓缓从眼角处流下来,滴到地板上。
谢京鹤,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好疼……
最后,沈霜梨痛得晕了过去。
窗户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了窗户外,停留几秒后又离开了。
下午四点多,私人飞机降落私人停机场。
谢京鹤和他妈咪从马尔代夫回到京城。
叶菀言是去马尔代夫出差的,顺便旅游,于是叫上了谢京鹤陪她一起去,去了一个多星期。
谢京鹤上身穿着爱马仕的黑色短袖,下身是路易威登的同色系工装裤,
骨感修长的手上执着手机,低着冷白脖颈在看手机,另一只手上提着好几袋从马尔代夫带回来的特产。
姿态漫不经心,却从骨子里透出不可忽视的矜贵气息。
在微信给沈霜梨发了两条消息:【宝贝姐姐,我回来了。】
【想我没?】
随后收起了手机,看向叶菀言,“妈咪,我先回学校了。”
“怎么这么急着回学校呢?”
谢京鹤笑,嗓音慵懒散漫,“你家宝贝儿子爱好学习啊。”
其实是想早点回学校找姐姐。
叶菀言不太信,“鹤鹤你告诉妈咪,你是不是谈恋爱啊?”
老抱着手机傻笑,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
“……”
谢京鹤眸光心虚地闪烁了下,很快回复道,“没有啦妈咪。”
他往上提了提那几袋特产,“我回学校找鹿川泽他们,把这些特产分给他们。”
实际上,这些带回来的特产不会到鹿川泽和池砚舟手里。
叶菀言笑了笑,“那去吧去吧。”
谢京鹤抬起手挥了挥,“再见妈咪。”
“我在学校会想你的。”
司机来接谢京鹤回学校。
车上,谢京鹤懒懒地靠在座位上,打开手机点进微信想要给沈霜梨发消息。
京市一中不给带手机,带手机需要上交班主任,周末时才会还给学生。
而今天是周末,谢京鹤视线往上看了眼时间。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沈霜梨应该拿到手机了。
但是他发出去的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
很快,谢京鹤便想起来了。沈霜梨不爱看手机,不回消息很正常。
谢京鹤便没有太在意,也没再发消息。
准备回去给沈霜梨一个惊喜。
但他不知道,他回到学校不会再看到沈霜梨了。
回到京市一中,谢京鹤提着大包小包来到教室。
沈霜梨爱好学习,即便是周末放假,也会在教室里面学习。谢京鹤很了解她。
教室内拉着窗帘遮挡住外头的日光,清风吹进来,窗帘被吹动,在安静的教室发出簌簌细微的声响。
谢京鹤懒懒地掀眸看向沈霜梨的座位,眉心倏地蹙起。
沈霜梨不在。
在宿舍还是出去玩了?
谢京鹤打开手机一看。
居然一条消息也没有。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教室内仅有几个埋头学习的同学,课本高高地叠起,只能看得到那颗脑袋。
谢京鹤提步来到沈霜梨的座位上,将带回来的特产收拾了下放在了她的储物柜中。
这是谢京鹤给她准备的小型储物柜,每天都会往里面投喂零食。
谢京鹤翘着二郎腿,背靠后桌,姿态懒散地坐在女孩的座位上。
空气里好似混着沈霜梨身上残留下来的香气。
谢京鹤很喜欢这股味道。
谢京鹤坐在那儿玩了好一会儿她桌面上的东西。
手机突然响起消息提示音。
谢京鹤执起手机看。
似是看到什么消息后,谢京鹤脸色骤变,蓦然从座位上坐了起来,桌角摩擦地面发出刺啦刺耳的声响。
——我们分手吧。
沈霜梨发过来的消息。
心头霎时席卷上一阵恐慌。
谢京鹤的第一反应是反思,将错误全部往自己身上揽。
他这段时间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是不是哪里做错事了,是不是去马尔代夫太久了没能好好陪她冷落到她,惹她生气了。
谢京鹤不安地滚了下喉头,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走出教室,边走边给沈霜梨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标准的女声机械音传入耳畔,谢京鹤眉心拧得更紧了。
早知道就不在马尔代夫待这么长时间了。
一个多星期。
没能陪在她身边。
都成异国恋了。
挂断电话后,谢京鹤再次打去了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同样的女声机械音,听得谢京鹤呼吸微窒。
挂断电话,谢京鹤点进微信,点开和沈霜梨的聊天框。
【姐姐你不要吓我(大哭.jpg)(大哭.jpg)】
消息发送失败,对话框侧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另一边,手机维修店外。
江言初看着楼昭的操作,抿唇,欲言又止。
为什么就这么喜欢谢京鹤?
楼昭了解谢京鹤,她眸中闪烁着胜券在握的光,“谢京鹤这么高傲,他绝对忍受不了被单方面分手的。”
分手还是在微信上提的。
江言初眸中苦涩,嗓音微哑,“你不怕谢京鹤发现吗?”
楼昭一下一下地往上颠着手机,“用的是沈霜梨的手机,怕什么。”
谁会知道?
除了谢京鹤亲自来问沈霜梨,但楼昭心里有百分之一百肯定谢京鹤不会来。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说不定谢京鹤还会一气之下出国了呢。
楼昭吩咐道,“你想办法拖一下谢京鹤,不要让他发现沈霜梨的踪迹。”
江言初点点头,“……好。”
即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江言初还是答应了。
“好饿,陪我去吃饭,吃完再把手机还回去。”
“好。”
谢京鹤迅速叫人查沈霜梨的踪迹,发现沈霜梨提交休学申请后便离开了。
但去哪儿了没查到。
谢京鹤声音冰冷,“给我继续查。”
离开了?
去哪里?
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拉黑他?
躲他吗?
是不是在生气。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谢京鹤等得十分煎熬。
好几次忍耐不住打电话过去问,但那边调查的人都说还没有查到。
夜幕降临,已经到了晚上,但依旧没有一丁点儿消息。
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下,沈霜梨被痛晕过去,而后又被痛醒。
沈霜梨睁开眼睛,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身体冰冷,满身伤痕的身体一下一下地抽痛着,似乎打在了她的痛觉神经。
沈霜梨动作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布满淤青的手臂环住双腿,蜷缩着,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纤细羸弱的身影薄得似张纸,脆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她吹走。
如果奶奶还在就好了。
如果谢京鹤在就好了。
可是没有如果,他们都不在。
沈霜梨只有一个人。
周围好安静,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儿声音,安静得可怕。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世界丢弃了。
深夜本就容易引发伤感抑郁的情绪,而沈霜梨现在又是精神、心理、肉体上受到重创,她扛不住。
根本扛不住。
不远处有一把水果刀落在地上,锋利光亮刀身上折射出森森寒光。
沈霜梨转了下眸,朝着地上的水果刀看过去。
那把水果刀似乎附着了一种邪恶魔力,吸引着沈霜梨过去。
沈霜梨眼神空洞麻木如枯井,盯着那把水果刀,竟然着了魔般朝着它爬了过去。
水果刀握在掌心中。
沈霜梨抬起左手手腕,低头看。
脑子里叫唤着一个声音:割下去!割下去!割下去就不会痛苦了。
水果刀被抬起,一道森光折射入沈霜梨眼瞳——
屋内不再安静,响起了液体滴落到地上的声音。
血腥味渐浓重。
“昭昭,再不让谢京鹤找到点线索,他指定会怀疑了。”
楼昭眉心微蹙。
谢京鹤他居然、在找沈霜梨?
真的去找沈霜梨了。
他这么高傲的性子居然能忍受被单方面分手?
结果出乎意料,楼昭有点烦躁,“报个假地址拖一下时间。”
另一边,“少爷,查到了,沈小姐在川城。”
谢京鹤收到消息后,立刻开车连夜赶往川城。
黑色迈巴赫在公路上驰骋。
谢京鹤几乎是踩尽了油门,生怕去晚了沈霜梨会跑。
前方是一个大拐弯,谢京鹤也没舍得减速。
倏地,谢京鹤瞳孔骤然收缩。
一辆大卡车从大拐弯处违规逆行窜出来。
根本来不及刹车。
“砰”的一声划破天际的刺耳巨响,两车径直相撞。
与此同时,“咚”的一声,沈霜梨因失血过多昏迷,直直地倒在了地板上。
两处地方的地面上同时蔓延出一大滩令人心惊肉跳的血液。
江言初和楼昭吃完饭后回到沈霜梨老家,准备将那手机还回去。
一股血腥味传入鼻腔,楼昭顺着窗户看进去,瞳孔骤缩。
江言初也闻到了那股血腥味,掀眸正想看那血腥味来源哪里时,耳边便响起楼昭紧张的声音——
“江言初,叫救护车。”
没一会儿,两处地方几乎同时响起了尖锐急促的警笛声,将谢京鹤和沈霜梨送往了医院。
森白手术灯响起,医生护士脚步急匆匆从抢救室中赶进赶出。
“病人求生意念薄弱!”
沈霜梨不想活了,她想要奶奶来接她。
“病人求生意念强烈!”
而谢京鹤一心只想活下去,他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大脑活动极其活跃。
他知道,只要他醒过来,就一定能见到姐姐。
姐姐知道他发生车祸后肯定会来看他的。
两个多星期后,谢京鹤和沈霜梨才脱离生命危险醒过来。
偌大的病房中,谢京鹤睁开眼睛,从病床上坐起来。
第一时间就是扫视病房,眼神迫切,似乎在找什么人。
扫了一圈病房回来,谢京鹤蹙眉。
为什么、没见姐姐?
谢京鹤目光停在鹿川泽脸上,问,“她呢?”
只有鹿川泽知道他们的恋情。
病房霎时阒寂。
除了鹿川泽,其他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她,指谁?
鹿川泽声线平静:“没来,至始至终都没有来过。”
谢京鹤不信,语气斩钉截铁,“你在骗我。”
鹿川泽反问,“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我发生车祸的事情是不是被封锁了?所以她不知道。”
鹿川泽:“……”
这个时候还在为她找理由。
“没封锁,都登上新闻了。”
“……”默了几秒,谢京鹤继而自欺欺人,又说,“她来过,你没发现而已。”
鹿川泽:“……”
要不是谢父谢母在场,鹿川泽真他妈想一巴掌呼过去,给他一个大逼兜。
谢京鹤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将谢家私人医院将近两周的监控全部看了一遍,试图找到沈霜梨来过的痕迹。
但没有。
沈霜梨确确实实是至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为什么。
为什么他都要死了也不回来看他一眼。
沈霜梨,你是不是根本不爱我。
为什么不来看我。
为什么这么冷漠,为什么这么绝情。
谢京鹤眼前不断闪过那张清冷又漂亮的脸蛋。
她明明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可是为什么——
沈霜梨,你居然不爱我。
谢京鹤眼睛泛起湿润的薄红,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了好久。
谢京鹤眼睛猩红,他哭得眼睛都肿了,看向叶菀言,嗓音很轻,
“妈咪,我想离开这里。”
叶菀言一顿,脸上很快露出温柔的笑,“鹤鹤想去哪里?”
谢京鹤收回视线,眼神放空,“去哪里都行,总之不想待在京城了。”
不想待在这个伤心之地了。
“那我们出国养伤好不好?”
“好。”
“那妈咪明天申请飞行航线。”
“可以今晚就申请吗?”
“我今晚就想走。”
私人飞机上。
谢京鹤拿起手机,脸色冷漠,一股脑地将沈霜梨的所有联系方式删掉。
你玩失踪,我玩无影无踪。
再你妈的见。
再也不见。
与此同时,宁城的一所病房里。
沈霜梨被护士姐姐扶起来倚靠在病床床头上,她视线扫了圈病房。
没有谢京鹤的身影。
沈霜梨心头一紧。
他、没来找她吗。
沈霜梨轻声问,“你好,我昏睡了多久?”
护士姐姐语气很温柔,“已经两周了。”
“那……这期间,没人来看过我吗?”
对上女孩那双闪烁着丝丝期待的眸子,护士姐姐欲言又止。
脸色有点为难。
事实是,没人来看过她。
但这个事实对于这个女孩来说太过于残忍了。
见护士姐姐不说话,沈霜梨眼中的光隐隐黯淡下来,“没有……吗?”
护士姐姐摇摇头,“没有。”
在抢救室抢救的时候,没人在抢救室外面等她保她平安。
醒过来的时候,没有人来问问她怎么了,最近是不是受到什么委屈了,为什么会想不开割腕自杀,伤口还疼不疼。
没人来抱抱她听她诉说委屈。
沈霜梨喉头艰涩,苍白的小脸上强硬地扯出一抹笑,“我知道了,谢谢。”
护士姐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个小姑娘太可怜了,好令人心疼。
护士姐姐温柔地张开手臂将沈霜梨拢入怀里,“没关系,我们在。”
“住院期间,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人很奇怪,一个人独行的时候,即便受到天大的委屈都不会哭,但一旦有人安慰,接受到温暖善意时,眼泪瞬间会夺眶而出。
泪水似决堤的洪水般汹涌出来,沈霜梨靠在护士姐姐怀里,哭得身体颤抖。
谢京鹤,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不能来找我。
你说爱我是骗我的吗。
沈霜梨脑子里不断回想起他们的相处日常——
谢京鹤,你居然不爱我。
沈霜梨痛苦地闭眼,睫毛轻颤,串串眼泪掉下来濡湿脸颊。
我怨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怪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原来,相爱不能抵万难。
第184章 番外:双视角3
住院期间,沈霜梨的精神一直都不太好,她似惊弓之鸟听不得任何声响,整天郁郁寡欢。
她好像不会笑了,笑不出来。
等到发现进行心理干预的时候,沈霜梨已经是重度抑郁症。
美国纽约,白天。
富丽堂皇的别墅响着沉闷尖锐刺耳的家具破碎的声响。
名贵挂画、古董、沙发、茶几等全部被谢京鹤掀倒在地面上。
整个客厅一片杂乱狼藉。
谢京鹤额角青筋狰狞地暴起,臂膀肌肉线条偾张,眼睛猩红阴冷,浑身散发着失控的暴戾,好似一头被惹怒的凶残野兽。
他的手悬在空气中,在不受控制地剧烈密集颤抖。
头痛欲裂,谢京鹤痛苦地拧着眉。
他根本控制不住体内那股躁狂。
叶菀言蹙着眉头,心脏撕裂般疼痛,她一脸心疼地看着谢京鹤。
谈个恋爱把自己谈出躁郁症了。
最后是两个医生强硬地摁着谢京鹤,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深夜,谢京鹤根本睡不着,时常通宵到天亮,睡眠严重不足。
浓稠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卧室内燃着一点猩红。
自从患上躁郁症后,谢京鹤便染上了烟,且烟瘾非常大。
谢京鹤靠墙屈腿坐在地上,气息颓靡厌世。
抽了一根又一根烟。
谢京鹤仰头吐出烟雾,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好一会儿。
他低头,单手拿起放在旁边地上的手机,打开。
手机的光亮照射在脸上。
谢京鹤输入一串电话号码。
很完整的一串电话号码。
他的指腹却悬在了空气中,久久不能按下拨打键。
片刻后,谢京鹤咒骂了句,“妈的。”
手机猛然被他摔了出去。
砸到墙壁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响。
这么久也没一通电话、一条消息、一条微信申请加好友的消息发过来。
他要是主动回去找她,他就是狗。
谢京鹤病情严重,基本都是待在家里,但今天他出去了。
不巧,发生了意外。
在外面的时候,躁郁症的躯体化症状发作了。
他拖着痛苦的身体坐在了长椅上。
一道尖叫声乍然响起,“妈妈!有神经病!”
叶菀言出来找谢京鹤恰巧撞见了这一幕,听到有人居然用‘神经病’来形容她的儿子,大脑顷刻间空白了一瞬。
无论是从相貌、家世亦或是学习成绩来看,谢京鹤都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骄傲恣意,向来是众星捧月的。
提及谢京鹤,向来只有夸赞和惊羡。而今,他居然被别人喊‘神经病’?
心脏抽痛,痛得叶菀言近似窒息,她咽了下喉头,连忙走过去,强忍着疼痛,看向出声尖叫那小孩。
语气温柔地道歉,“抱歉,吓到小朋友了。”
她耐心地纠正道,“但是他不是神经病,他只是生病了,他会好的。”
那小孩没听进去,指着谢京鹤,辱骂道,“他眼睛都红了!还在发抖!他就是神经病!!精神病!”
叶菀言凛声打断,“闭嘴!”
这是叶菀言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
那小孩被吓哭了。
叶菀言嗓音细紧,再次纠正道,“他不是神经病,也不是精神病!他只是生病了!”
一字一顿。
说着说着,叶菀言眼圈泛红,没忍住哭了出来。
心疼、心痛。
美国,白天。
高空,直升机上,直升机的螺旋桨转动发出刺耳声响,风声凛冽。
望着下面几千米的高度,“教练,我有点害怕。”
谢京鹤在心里骂了声,紧接着从舱口一跃而下。
跟谢京鹤同跳伞的朋友:?
正在做心理准备的朋友:?
就这么水灵灵地跳下去了?
朋友们往下面望去。
谢京鹤已经打开了降落伞。
“鹤哥牛逼666。”
“喂哥们儿,你还回来吃饭吗?”
年纪小,敢玩命儿,这是他朋友对谢京鹤的评价。
与此同时,宁城。
宁城和美国有将近12个小时的时差,美国是青天白日,宁城则是昏天黑地。
沈霜梨坐在病床上,手臂环着腿部,背影孤零零的。
她仰着头,她这个角度透过窗户正好能看到外面的夜空。
沈霜梨睡不着,每晚都会看星星、数星星。
美国,黑夜。
谢京鹤姿态懒散地靠坐在沙发上,身上随意地套着黑色浴袍。
结实健硕的胸膛裸露,透出野肆的性感。
男人仰着头,一手衔烟,一手握枪。
吞云吐雾间在对着沈霜梨的照片打。
荒淫无度。
甚至恶意地将XX弄到女孩的脸上。
宁城,白天。
沈霜梨配合治疗在伏案画画,画笔摩擦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
女孩的眉眼认真清冷。
美国,白天。
狩猎场。
“砰”的一声枪响,一只兔子被子弹打中。
顺着子弹发射出来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了穿着黑色马术服的谢京鹤。
他骑在马上,骨节分明的手上正握着一把步枪。
空气中弥漫出血腥味和浓重的火药味。
谢京鹤闭眼深吸了一口,只觉得兴奋,心旷神怡。
宁城,黑夜。
沈霜梨的抑郁症发作了,她独自一人缩在桌子底下,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紧紧地抱着自己。
眼泪掉个不停。
宁城,白天。
沈霜梨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在医院内的庭院处闲逛。
病号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身上没个二两肉。
沈霜梨来到一处长椅上坐着,脸上冷清没什么情绪,垂着眼皮凝着一个方向。
一只一只蚂蚁有秩序地来回。
沈霜梨在数蚂蚁。
美国,黑夜。
谢京鹤躁郁症发作,头痛欲裂。
他用拳头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脑袋,但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