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悦一怔, 狐狸眼稍抬就看到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拉住她的大衣衣角，凤眼低垂，替她脱下大衣。
随即, 顺着她的动作将大衣拿在手中, 挂在一旁的屏风上。
虞悦张了张嘴, 后知后觉地脸颊热了热。她下意识地缩了下刚才被碰到的手, 正要绷着小脸出声, 抬眼就瞥见陆储单手扶银丝镜的动作。
凤眼在银丝镜后，漂亮凌厉。
“.......”
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
虞悦莫名烦躁地收回目光，匆匆喝了口茶水，放茶盏的动作都重了些。
“怎么了？”
陆储凤眼微垂，若有所思地看她。
“没什么。”
虞悦狐狸眼微敛，心中更烦躁。
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
她小时候将陆公馆当做自己家，陆老爷子也都由着她。
久之，在陆公馆看到虞悦时，说的话都变成了“哥哥在书房，过去吧。”
好像默认了虞悦是去找陆储的。
当然也没错。
少年陆储背脊挺直地坐在书房中，书桌上全是虞悦看不懂的书。
她待得无聊，索性就趴在桌上睡了。
可每次醒来，都是在陆储房间对面的客房里。
微涩沉静的崖柏气息萦绕在周身。
她眨了眨狐狸眼，下一秒，房间门被轻轻敲响，她从被窝里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冲着门外喊了声哥哥。
她喊过之后，陆储才会进来。
虞悦乖乖巧巧地坐在床沿，小脚来回晃悠着，看到陆储进来时，她唇角笑出梨涡，不好意思地嘟囔道：“我不是故意睡着的。”
凤眼精致的少年低眸看她眼，不置可否。
却在她心虚出门时，叫住她。
虞悦顿时紧绷着神情，乖巧道：“也没弄脏的。”
“......”
陆储无言地睨她眼，“过来，把外套穿上。”
“哦。”
她狐狸眼顿时闪过笑意，少年陆储拿起被他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弯腰替她穿上。
大概是回国后遇到陆储的次数太多，沉寂许久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现在脑中。
虞悦甚至能清楚地记得，少年弯腰凑近时，凤眼微微敛着，长睫半遮住极致漆黑的瞳眸。
身上崖柏的气息格外让人心安。
以及虞悦故意轻轻扯住他衬衫一角叫哥哥时，少年清冽偏低的语调。
“乖一点，别动。”
然后，系好袖扣后，轻轻抬手，掌心覆在她发顶。
受回忆驱使，莫名地，虞悦伸手摸了下自己脑袋。
稍顿，瞬间坐直，小脸紧绷着。
狐狸精。
一定是狐狸精。
肯定是受上回梦境的影响。
想到这，虞悦启了启唇，却在瞥见陆储时欲言又止。
总不能“你能不能不要随时随地地勾引人”吧？
可，对方好像也没做什么。
她樱唇抿得更紧，表情僵硬着，努力将视线放在桌上的摆件和茶盏上。可目光却不自觉地在陆储落座时，又重回他轻搭在一旁的左手上。
食指指骨中央，小痣隐秘而性感。
她默不作声地看了眼会儿，觉得包厢内气氛有些莫名。
正要抬眸说话时，刚好撞进陆储精致凌厉的凤眼中。
“在看什么？”
陆储微挑眉，意味不明道。
“你——”
虞悦下意识出声反驳，稍顿，目光瞥见他单手摘下银丝镜搁在一旁的动作时，坐直了下，神情紧绷道：“眼睛......”
“没那么严重。”
他说得不以为意。
凤眼失去冷感的银丝镜封印，毫无遮掩地展露出来。
漂亮凌厉，眸色是极致的黑。
虞悦张了张嘴，还想要说话，适时地，包厢门被轻叩两声后推开。
工作人员布菜。
她噤声，不再多说。
沈氏酒楼的菜品一绝。
虞悦在国外时，不止一次地怀念过。
浓郁的香气在包厢内漫延时，她止住了话茬，被眼前的菜品吸引住注意力。
陆储意味不明地看她眼，没多说。
直到两人用完餐，虞悦餍足地眯了眯狐狸眼。
小姑娘狐狸眼眯起时，神态骄矜。
陆储凤眼沉沉地瞥了眼她，克制住伸手去摸一摸小狐狸脑袋的冲动。
虞悦自然不清楚他的想法。
她低眸看了眼时间，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陆储颔首，“要我陪你？”
虞悦狐狸眼微微睁大，半晌，记仇地小声道：“不用。”
说着，她自己推开包厢门出去，陆储伸手扶了下银丝镜，没多说。他沉默几秒，摸出手机给徐邵发了个电话，让《宏洲》项目组把导演换下去。
徐邵没多问，直接回了句好。
通完电话后，包厢门被适时推开。
陆储收了手机，语调淡淡道：“走吧。”
虞悦点点头。
沈氏酒楼是私人酒楼，不接受外客的预定。
虞悦和陆储沿着走廊往外走，至前台时，虞悦直接让工作人员划扣她的固定账户。
陆储神色淡淡地站在她身侧，由着她买单。
反倒是工作人员疑惑地看了眼两人，末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精致到头发丝的虞悦，又看了眼陆储，了然地接过虞悦手中的黑金色会员卡扣款。
“您好。”
工作人员刷了下后，又看了眼虞悦，“会员卡超出两年未使用会自动冻结，稍等，我们这边需要重新核对下信息，可以吗？”
虞悦稍愣，了然地点点头，“可以。”
她出国后，就再没来过沈氏酒楼，虞悦表示理解。
闻言，陆储凤眼稍抬，瞥了眼神色坦然地小姑娘，没多说。
虞悦配合工作人员核对信息。
直到她这边重新签完字，工作人员冲她抱歉笑笑，“稍等五分钟。”
虞悦点点头，正想说没事。倏地，余光瞥见几个穿着正式的男男女女进来，看到眼熟的面孔时，虞悦皱了皱眉，她下意识地往陆储身后缩了缩。
两人面容气质都太扎眼。
进来的人下意识就往这里看了眼。
陆储没在意。
他侧目看了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思忖两秒，语调低沉：“悦悦？”
他一出声，虞悦忽地紧紧扯住他的西装外套，摇头皱了皱眉。
虞悦正要出声解释，下一秒，瞥见有几个人靠近，她根本避无可避。
她狐狸眼微微睁大，眼看着越来越近。
电光火石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要往陆储身后贴得更紧。
倏地，身前的人猝不及防地转身。
虞悦心跳掉了半拍。
几个人也被引领着往这里走来，她一怔，下一秒，手腕被人轻轻一拉。
整个人撞进了陆储的怀里。
同时，后脑有温热的触感传来。
她耳边尽是沉稳且极有规律的心跳声。
“......”
脸颊贴在质感极好的衬衫上时，陆储的体温也随之传来。
她启了启唇，一时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在逐渐脱离控制。
虞悦懵了几秒，直到有人的交谈声传来时，她忽地回神，整个人缩在陆储怀里，指尖不受控制地伸手攥着他的西装外套领口，听见渐近的脚步声时，分外乖巧且急迫地往他怀里钻了钻。
女孩子的香软瞬间侵入陆储的感官。
他扶在小狐狸脑袋的手稍顿，须臾，眸底情绪翻涌着，末了，归于沉寂。
凤眼沉沉地低垂，喉结微微滚动。
他哑声：“别乱动。”
虞悦一僵，正要抬眸。
倏地，扶在她脑袋上的手压了压。
随即，脚步声彻底靠近，熟悉的声音也想起。
“谁能想到咱们班级竟然也能出个大明星吗？”有人笑了声。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以前同学聚会，舒欣可没来过，这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明星竟然说了会来，奇了啊。”
“诶？那咱们等会儿不会还得收手机吧，我看电影里都是那么演的？”
“收什么收，你都从哪看的，大明星再有名，不还是个普通人吗，咱们班那个不是普通人，怎么还高人一等了不成？”
声音逐渐传入耳中，虞悦听着渐远时，正要放松着从陆储怀里出来。
倏地，几人的说话声再次传出时，她指尖微顿。
“也不对啊，咱们可也不全部都是普通人吧？”
有人笑了声，“虞氏的大小姐，可不是普通人吧？”
“说着也是，那可金贵着呢，咱们普通人可不配和大小姐相提并论，小心大小姐一告状，直接把你们家小公司买了下来，人家什么买不到啊！”
说话声越来越远，虞悦长睫轻颤。
察觉到怀里小姑娘攥着他衣领的手紧了紧，陆储凤眼微眯，目光淡淡地看了眼被领着进了走廊的几个人。
须臾，他敛眸，没多说。
直到几人的声音彻底消失，可说出的话却一直萦绕在虞悦耳边。
她抿起唇角，狐狸眼眯了眯。
倏地，扶在她脑后的温热掌心很轻地拍了拍，虞悦稍怔。几乎同时，陆储的嗓音从头顶传下。
“手疼不疼？”
他一出声，虞悦忽地回神。
她想也不想地从陆储怀中挣脱出来，扬起小脸往几人消失的方向看了看。
很快，她挪回目光，下颚微扬，绷着小脸摇了摇头。
陆储嗯了声，还想说话。
适时地，工作人员彻底核对完信息解冻，将黑金卡再次递给了虞悦。
“谢谢。”
虞悦伸手接过，目光扫过站在一旁低眸整理衣襟的陆储时，她缄默片刻，正要心虚地开口解释。可下一秒撇清陆储的动作时，虞悦狐狸眼微微睁大。
肤色冷白的手稍抬，指腹很轻地擦过纯黑衬衫前的痕迹。
然后，指腹嫣红。
“......”
虞悦哽住，表情僵硬地看着他纯黑色衬衫上稍浅的口红痕迹。
好像，刚才，是不小心碰到了。
可为什么口红会在黑色衬衫上那么显眼！
她沉默几秒，不太想说话。
陆储凤眼微挑，拇指指腹很轻地摩擦了下衬衫。
须臾，他神色淡淡地收回目光，看向虞悦：“送你回纪园？”
一句话，虞悦瞬间回神。
可莫名地，刚才的心跳声和崖柏气息却挥之不去地萦绕在她耳边和鼻间，半晌，虞悦僵着表情憋出一句：“我自己能回去。”
说完，没再看陆储的表情，直接出了沈氏酒楼拉开一旁出租车的门弯腰进去。
陆储：“......”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拿起手机要打电话时，稍顿。
慢慢来。
小狐狸太机警，一有不对劲就跑，不能追得太紧。
半晌，陆储神色淡淡地低眸，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
手机震动时，虞悦根本来不及看。
她一上车，忙拿出手机对着屏幕看了眼。
口红果然模糊了些。
虞悦深吸口气，后知后觉地伸手捂住心口，狐狸眼阖了阖。
然后，她瞬间坐直了些，点击季奚的微信。
已阅不回：【季小奚，你参加的那个星空计划选秀有很多帅哥？】
季奚大概在忙，没回。
她目光落在手机上，犹豫几秒，点进陆储发来的短信看了眼。
陆储：【到家说一声。】
陆储：【我不放心。】
“……”
虞悦抿唇。
她想了想，刚才在酒楼的情形又莫名出现在脑中，虞悦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还有些不受控制的心跳。
虞小悦，你冷静，你只是太久没见到帅哥了而已，只是身边刚好有个长相直戳你审美的狐狸精而已，这不能怪你。
对，是这样。
半晌，虞悦缓了缓，她继续面无表情继续打字。
已阅不回：【我想看帅哥。】
作者有话说：
陆狐狸：……
陆狐狸：继续说，想看什么。
陆狐狸：想看什么……我会不给你看？

季奚大概在忙, 没回她。
到家后，虞悦心烦意乱地登上Fish的账号刷了会微博，退出后, 手机震了下。
校友的消息。
她给校友之所以备注校友, 是两人当时在国内读大学时就是同班好友，后来, 机缘巧合, 又一起出国留学。
校友原名李佳。
李佳：【看下快件消息, 奖杯到了, 给你打电话通知了吗？】
虞悦稍愣，这才记起这茬。
她想起今天早上是有个电话的，当时她正在忙, 就让周周帮忙接了。周周一说是快递, 虞悦直接让人放到了小区一层的快递室。
虞悦直接回复OK，并表示自己接到电话了。
发完，李佳的消息立即发了过来。
李佳：【对了，你美国那个号码不用了？】
李佳：【我昨天被几个华人拉着去参加舞会还遇见李太白了，他还想下次春节来中国让你请客呢。】
已阅不回：【行啊。】
李太白是位美国大学的教授, 帮助过虞悦和校友几次, 后来听说虞悦在做小型纪录片时, 还做过嘉宾解答过几期的留学问题。
她因为《人间游记》纪录片的拍摄工作，着急回国，导致没能参加几个朋友准备的送别party。
不过, 没有主角在场, 丝毫不耽误一群社交狂人继续party。
“......”
想到这, 虞悦樱唇轻轻扯了扯, “那你替我转告, 一定招待。”
说着，李佳乐出声，给虞悦发完消息后，看到朋友圈提醒，好奇点进去看了看。
下一秒。
李佳：【我去！】
已阅不回：【？】
李佳踌躇会儿，才回复虞悦。
校友：【我刚才在朋友圈看到以前团支书发的朋友圈了，班级聚会啊。】
虞悦稍怔。
她想到先前在沈氏酒楼遇见的几个人，樱唇轻轻抿起，梨涡深陷。
班级聚会。
她刚想回在沈氏酒楼遇到了，李佳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李佳愤愤不平：【真行，说什么班级聚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留下的都是经过岁月考验的。】
李佳：【茶里茶气的！】
李佳：【我当时没把她从我朋友圈里删了真是我的失误。】
看着李佳愤懑，虞悦狐狸眼微眯。
已阅不回：【见到了。】
李佳：【？】
她将在沈氏酒楼的事情说了一遍，李佳沉默几秒。
李佳：【大小姐，你是怎么忍住自己的脾气没过去大杀四方的？】
已阅不回：【？】
已阅不回：【你对我有误会。】
已阅不回：【我向来以和为贵。】
李佳：【什么玩意儿？】
已阅不回：【......我懒得去，本来也不想有交集。】
闻言，李佳缄默片刻。
她诧异：【再撞见张欣然，你居然能忍着没去大杀四方？】
虞悦一愣。
已阅不回：【她也去了？】
李佳：【？？】
李佳：【你没见到？我看照片里有她。】
已阅不回：【没看到，很多人都不认识了，只看到团支书和几个眼熟的人，大概能猜到是班级聚会。】
李佳哦了声，想到当时虞悦在学校的那些事，缄默几秒。
片刻，她愤懑地打字。
李佳：【你忍得住，我可忍不住。等下次同学聚会，我一定要去看看绿茶是怎么演戏的！】
李佳：【幸好我没退群，不然就看不到有些人茶言茶语，还能拉踩几年不见的同班同学了！】
李佳：【那几个都算什么玩意儿？】
李佳：【你一个斐林光影艺术节的金奖，那可是咱们纪录片界的天花板了，不行，虞小悦，你抱着江北拍一张，我非得发到群里警告一下！】
已阅不回：【......】
已阅不回：【没必要。】
李佳：【？】
李佳：【你清醒点，是斐林光影艺术节！不是格林童话，也不是意林，更不是菲力！我要是你，就天天把奖杯挂到包包上，见个人就炫耀一通！】
虞悦微哽。
她下意识想了想自己包包，挂不了。
而且，她狐狸眼微敛，瞥了眼自己手中的白玉小狐狸挂件，缄默几秒。
半晌，她努力将在沈氏酒楼大厅内的情形挥之脑后，面无表情地打字。
已阅不回：【谁说我忍得住？】
李佳：【？？】
虞悦想了想，眉眼精致乖巧。
须臾，她弯唇笑了下，神色淡淡地打字。
已阅不回：【只是没碰上而已。】
已阅不回：【咬我的狗，还是得亲自打。】
李佳给她发了个竖起大拇指的图。
两人毫无营养地又聊了会儿。
电话打进来时，虞悦正窝在阳台的秋千上和李佳继续毫无营养地聊天。
她下意识看了眼，一时觉得这个号码眼熟，又没想起来。须臾，顿时坐直了些。
她忽然觉得自己手中的小狐狸有些烫手，沉默几秒，还是眯了眯狐狸眼，接听。
“到家了？”
陆储语调偏低。
“......”
虞悦张了张嘴，想起了陆储让自己到家后说一声的。
莫名地，刚才奇怪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压着不正常的心跳，烦躁地嗯了声。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出声。
透过电流传出的，有陆储很低地应了声，声线很低。
怪撩人的。
虞悦更烦躁了。
她启了启唇，匆匆多说了两句，正要找借口挂断电话企图阻止自己不受控制的呼吸和心跳。
偏偏，陆储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悦悦。”
虞悦下意识握紧了小狐狸，声音也有些发紧。
陆储的语气像极了她幼时牙疼，没忍住给陆储打电话过去时，少年压低的声线。
她耳根发烫，深吸口气，忍不住就要挂断电话，对面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真不放我出黑名单？”
虞悦哽住。
彻底挂断电话。
小狐狸挂得毫不犹豫。
陆储凤眼低垂，瞥了眼手机屏幕，须臾，单手扶了扶银丝镜，目光落在落地窗外思索着。
小狐狸警惕性太强。
果然还是太着急。
他缄默几秒，看了眼时间，点进微信发了张图片。
看到“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的提示后，毫不意外。
他忽略掉边昀在群里招呼人喝酒的消息，进书房拿了本书，无意瞥见书架上的老旧照片时，稍顿。
倏地，他想到什么，顿时起身拿起大衣出门。
陆韵在陆公馆看到陆储时，诧异出声：“怎么突然回来了？”
以往陆储也是会回陆公馆的，但这些天一直没回来过。
陆储神色淡淡地颔首，“有事。”
说着，他抬脚上楼，陆韵思忖几秒，还是犹豫着出声：“你要收购诚诚科技？”
陆储脚步稍顿，银丝镜后凤眼微敛，没否认。
陆韵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陆储：“我放纵他们够久了。”
他嗓音很淡，神情矜贵漠然，显得分外寡情。
“算了。”
陆韵轻叹口气，“随你吧。”
她阻止不了，也没有立场阻止，想到这，陆韵轻捏眉骨，打算回书房继续自己的视频会议。
刚要转身，忽地传来陆储低沉的语调。
“虞悦。”
他稍顿，神情漠然但声音放低了，“为什么出国留学？”
陆韵脚步微顿。
她诧异地看向陆储，不解道：“虞氏的千金，出国留学不是很正常？”
“......”
陆储没接话，脑中却想着今日在沈氏酒楼那几个人的话，须臾，凤眼微垂，神情淡淡地嗯了声，没多说。
忽地，陆韵想到什么，犹疑着出声：“我听白婷说，你出国那天，她去机场送过你？”
陆储顿住。
他眸底闪过错愕，可下一秒，眸色稍沉，“去机场，送我？”
陆储回想了一下。
片刻，她点了点头，“之前有次和白婷聊天的时候她说起过。说小姑娘从虞公馆追出去，一路上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但你一直没接。那天刚好虞维回来，以为悦悦故意离家出走，大发雷霆地到机场带人回来。”
她稍顿，喉咙紧了紧，“当时闹得大，还动手了。白婷是后来才知道的，从那之后，虞悦就申请住校了，后来一直在住校。”
金娇玉贵的小姑娘，从中学到大学，学校都在江北。
可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说起这个，陆韵就皱了下眉，心疼道：“多好个小姑娘，要不是赵晌那小子太胡闹......”
她没说完，稍顿，“虞维怎么就不知道疼呢......”
陆储的西装外套搭在小臂上，凤眼沉沉地抿唇。
陆韵启了启唇，一说起这个，神情认真地还想再说话。倏地，低不可闻的语调传出。
“我疼。”
他的小公主，他疼。
一瞬间，陆韵没听清。
她还想再说话，却见陆储单手扶了下银丝镜，神情冷淡地往楼上走。
白到病态的人，此时更显斯文冷漠。
虞悦自然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了别人谈话中的主角。
她忙着看帅哥的事儿。
星空计划是一档选秀节目。
最初的初恋少年主题先导片发布时，就在国内掀起了不小的热度。
衬衫长裤，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干净气质，吸引了不少受众。
而季奚，作为圈内经纪人被邀请作为观察员导师参与录制。
刚好，虞悦的消息发完后不久，季奚也要去参与新一期的录制。
季奚直接答应，问她时间可以不可以。
虞悦想了想，加了几天班将手头上的制作工作完成后，周末直接作为季奚的助理去参与录制。
结果，录制过程和虞悦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她瞥了眼各色各样的爱豆，沉默几秒，单手托着下颚摆弄手机。
休息间隙，季奚好笑地过来看她，“不是要来看帅哥？”
“......”
虞悦长睫轻颤，莫名地喝了口奶茶。
是很帅，可......
她下意识抿起唇角，梨涡深陷，莫名想到陆储漂亮凌厉的凤眼，嘀咕了句：“不够勾人。”
“什么？”
季奚好笑地看她眼，意味深长道：“我还没问你，怎么就想要来看帅哥了？”
“......”
虞悦微哽，正色地看了眼虞悦，“你助理不是请假了？怕你太辛苦。”
季奚：“......”
她细眉轻挑，若有所思道：“行，我信了。”
“......”
虞悦樱唇扯了扯，“你可以说得有诚意一点。”
季奚轻笑，正要问她和陆储的事儿，忽地，休息期间几个坐在舞台台阶上的选手举手叫了声小季老师，“副导找你。”
她点了点头，不放心地看了眼虞悦，转头同两位女导演道：“麻烦帮我照顾一下。”
虞悦微哽，狐狸眼眯了眯，“季小奚同学，我又不是小孩子。”
季奚挑眉，瞥了眼虞悦过于精致显小的眉眼。
有些人真的长得就让人忍不住去照顾。
虞悦表示无奈。
她眨了眨眼，只好同旁边女导演笑笑，女导演也笑。
一时间，几个人倒是聊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话题就变成了年初三的情人节礼物，从一起讨伐男朋友送的直男礼物，到自己用心送出去的礼物被男朋友嫌弃不实用，几个人话题扩展得几位宽广。
虞悦缄默片刻，低眸摸出手机跟周周聊天，问她需不需要问小爱豆要签名照。
周周当即回复了好，并附加好多个感叹号。
虞悦眨眨眼，正欲回复她一个表情，倏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
刚才同季奚说话的女导演一脸自来熟地看她，“悦悦，你送出去过最用心的情人节礼物是什么？”
“......”
这触及到了虞悦的知识盲区，她抿了下唇角，无辜又乖巧道：“没送过情人节礼物。”
话音刚落，女导演一脸诧异，目光落在虞悦过分精致的五官上，不可置信地沉默会儿。
须臾，她又问道：“那你送出去过最用心的礼物是什么？”
“最用心的？”
虞悦稍愣，她想了想，忽地，想到什么，表情微僵。
气氛诡异地沉默会儿。
女导演几乎以为她不会开口了，正要转移话题时，一道轻软的嗓音响起。
“照片。”
虞悦说完，没在意地低眸喝了口奶茶，挪开了视线。
女导演正要追问什么照片时，她自己订下的脑中忽地响了。
她低眸看了眼，冲虞悦和几位工作人员笑笑，“我先忙了，以后聊。”
说完，整个拍摄场地又开始忙碌起来。
虞悦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脚尖很轻地碰着扶杆，失神。
其实没说谎。
她送过最用心的礼物，是一盒照片，横跨了她整个青春期的记录照片。而且里面，不只她一个人。
可后来，也没算送出去。
想到这，虞悦低眸，指尖无聊地轻轻敲击着手机。
录制一直持续到深夜。
她和季奚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
虞悦简单做完护肤，趴在酒店的床上，转头和季奚闲聊着。
倏地，手机震了下。
陆储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陆储：【礼物收到了，很喜欢。】
虞悦稍怔，正要回复他什么礼物。
下一秒，手机连续震动，忽然收到好多张图片信息。
她低眸点开。
须臾，表情僵住。
全是照片。
她和陆储的。
一张一张被发来，虞悦绷着小脸坐直了些，她懵了几秒，然后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末了，她点开其中一张，长睫轻颤。
是在射击馆，少年姿势漂亮，微微弯腰扶在身前小姑娘的手腕上替她调整腕力。
莫名地，虞悦喉间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