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
只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我起了个头, 接下来说话的人是江户川乱步,然后我像是气氛组在捧场似的发出“哇!”、“原来如此!”类似于这样的感叹。
夏油杰回来后,我从江户川乱步那里得到了很多一般来说不怎么会注意到的知识, 但是江户川乱步却看起来对它们兴致缺缺。
夏油杰看了眼手机后, 说:“江户川先生, 待会是直接送你回去吗?现在时间也不算晚, 从东京回横滨的路程一小时也没有……”
“现在出发, 大概十点前就能回到横滨。”
“欸, 确实呢。”
江户川乱步眯眯眼似笑非笑地回应了一句。
不知道该怎么说,此时此刻身处于两者之间的我总觉得周围的气氛好像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夏油杰、江户川乱步不知为何突然都一副眯眯眼似笑非笑的表情。
明明两人从长相和身高来说完全不相像,但是为什么此刻的气氛却如此的相似。
一副在戒备、在试探的模样。
虽然不是擅长思考的脑力派, 但是我可是被五条悟说过无数次是直觉上的怪物的人,所以这一回我顺从本能的闭上嘴, 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十分不期望两人的注意力会转到我身上。
只可惜我的努力失败了。
没过多久,夏油杰、江户川乱步的注意力就转移到我身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向我搭话, 说实在的我应对得有些慌乱。
好在这样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帐撤下来了, 露出原本的暗色的天空。
“接下来是需要我送两位回……欸?这位是……”朝着我和夏油杰的方向走来的辅助监督愣了一下,随即将视线落在一旁的江户川乱步身上。
“只是误入此地的普通路人。”江户川乱步回应了这一句话之后就不再说话。
辅助监督脸上的惊讶更为明显,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才继续说:“是……是这样啊,请问您的名字是?”
“……”
“江户川乱步。”
我注意到江户川乱步一副不愿意理会辅助监督的表现,于是替他接过话茬,回答了辅助监督的问话。
在那之后,当辅助监督得知江户川乱步不仅仅是误入此地,甚至还是被挟持后丢弃在这里,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的精彩。
正准备说江户川乱步来自横滨,希望辅助监督能送他回去的时候,一旁原本一直在沉默不语的江户川乱步开口了。
“我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
“……!”
我像是刚好被戳中心里所想那般的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在无意识的时候将想法说了出来,不过看辅助监督的表现,我估计这只是巧合。
江户川乱步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小,因此一旁的辅助监督同样有听到他说的话。
困惑的表情爬上了他的脸。
我只好继续接过话茬,代替又一次不愿意理会辅助监督的江户川乱步回答辅助监督的问题。
在我的解释下,辅助监督接受了我说的“误入现场的普通人恰好是认识的朋友”这一说法,没有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江户川乱步身上。
在那之后,辅助监督将我们仨送到我在校外购买的房子附近后就离开了,非常有眼力见的没有询问为什么不回学校的事。
或许是脱离了危险,又或者是别的原因,江户川乱步看不到飘散在周围的咒灵。
只不过——
他竟然能凭借分析判断出咒灵的方向,并且完全没有出错。
真的非常的神奇。
正当我想感叹“这难道就是名侦探的实力吗?”的时候,江户川乱步像是知道我要问什么一样,我话还没有说出口,答案就摆在了我的面前。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嘛。”
江户川乱步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将心里的想法说出口,于是我认真地看着江户川乱步:“虽然对于江户川来说是这样,但是在我看来——”
“这是非常厉害的一件事。”
“你果然是个名侦探没有错……我是这么想的。”
我说了很多佐证我说的话并不是虚假的谎言的事,江户川乱步在听了一会之后,短暂的沉默后的下一秒,忽然变得有些孩子气的接受了我的夸赞。
偶尔还会在我想不到要怎么形容的时候,提示我要怎么说。
最后打断这场对话的人是夏油杰,他穿着围裙站在不远处,视线落在我身上:“晚饭做好了,过来吃吧。江户川先生也一起过来吧。”
“欸!这么快!”我看了眼时间,直到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我和江户川乱步的谈话花了很长的时间,“抱歉噢杰,让你一个人弄这么多的事。”
夏油杰摇摇头:“没什么,毕竟是久别重逢。来……先去吃饭吧。”
我点头,正要跟着夏油杰前往饭厅的时候,身后传来江户川乱步自言自语似的“嗯嗯,原来如此……”的声音。
“怎么了吗?”我回头看向江户川乱步。
“嗯——”
“什么也没有!”
话音落下,江户川乱步忽然推着我朝着饭厅的方向走去。直到我和他都坐在饭桌前,我这才想起来一件事——江户川乱步是怎么知道饭厅的位置?
他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
困惑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后,我将其抛之脑后,反正最后不过是名侦探的才能之类的答案,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饭桌上,与外表不符的是,江户川乱步的表现总得来说有那么点孩子气的感觉,但是不是幼稚的意思。
只是有种比起我……不对,是比起夏油杰,他才更像是这个桌上年纪最小的那个。
吃过晚饭,我正准备和夏油杰一块收拾碗筷,但是手还没有碰到碗筷,江户川乱步的声音传了过来,阻止我的行动。
“亚里亚,那家伙看起来很喜欢洗碗的样子,所以还是把这件事让给他吧。”
我手停了下来,看了眼江户川乱步,接着将视线转回饭桌上。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短短几秒的时间,夏油杰就把碗筷收拾好。
现在就差送到厨房。
看样子就算是有我的帮忙也不会影响到夏油杰的速度。
“亚里亚先去休息吧,接下来由我来处理就可以了,反正也只是丢进洗碗机里罢了。”像是看出我在想什么,夏油杰适时地开口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我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就在旁边切水果吧!”
“啊这个嘛……”
“怎么了?”
“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亚里亚之前说的想要喝的饮料也做了。”
“欸——?!”我倏地看向夏油杰,眼里满是惊喜,“那个吗!呜哇!什么时候做的,好快呀!我还以为需要两个人一起做欸……杰,你绝对是天才!”
“也没有,其实做起来还挺简单的。”夏油杰像是觉得我的夸奖令人害羞似的,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不不不!才没有那么简单!”我一边说着,一边跟着夏油杰走进厨房,嘴里不断地跑出一句又一句的夸赞,完全将身后还站着江户川乱步的事给忘了。
几年过去,不仅年龄上没有变化,性格方面也没有变化。
这件事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实际上确认了之后还是会有新奇感以及川上亚里亚仍然是个笨蛋的事真是令人感到安心。
——那个留着奇怪刘海的眯眯眼的家伙是叫夏油杰吧?也就只有亚里亚那个笨蛋才会看不到那个眯眯眼正在用比港口那群家伙还要凶恶的态度对待我吧?
江户川乱步撇了撇嘴。
——亚里亚啊,你果然是个笨蛋。之前如果我不开口,那家伙是真的不打算把水给我的欸。在饿死之前,可能就会被噎死啦!
——只不过……居然在最后放弃了把更容易噎死人的饼干给我,看来是经过了思考才做出的决定。
思考的过程里,江户川乱步时不时会听到来自不远处的厨房的谈话声,对话在外人听起来很正常,但是由他来听就多多少少有点想要报警。
总觉得某一天会看到亚里亚那个笨蛋被那个留着奇怪刘海的眯眯眼关起来……不对,应该是早就被关起来过了吧?
“……”
沉默了一会,江户川乱步突然有叹气的想法。
“亚里亚。”
“你果然是个笨蛋。”
——应……应该是听错了吧?
我有些不确定地想着,同时转头看向夏油杰,试图从他那里寻求认同, 只不过夏油杰却在与我视线交错的刹那,十分可疑地移开了视线。
我:“……”
夏油杰你的沉默震耳欲聋。
方才那句“亚里亚, 你果然是个笨蛋。”并不是幻觉, 而是真真切切的出自江户川乱步之口。意识到这一点, 我故意地走路时的动作大了些。
“江户……”川!
话才刚起了个头, 背对着我的江户川乱步倏地转过身,由于注意力都放在了其他事情上,导致猛地一下和人对上视线, 令得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剩余的未能说出口的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欢迎回来!”
“辛苦了!”
没有了眼镜的阻挡使得他眯眼笑着的表情看着更加的孩子气, 但是行为上却和成熟的大人没有区别,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我手里的东西落到了他的手上。
摆放好水果及饮品的任务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江户川乱步头上。
——我该不会是被照顾了吧?
忽然之间的, 脑海里闪过了这样一道念头。
第二天。
就算是江户川乱步说了自己暂时还没有回去的打算, 但是他这个没人看着就会很容易迷路的特性实在是让人有些看顾不过来。
总不能把人丢到房子里锁起来。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让咒灵跟在江户川乱步周围负责看护一职,但是他下楼买东西这短短的一段路都能由他而起数起事件, 这就有些……
若不是有咒灵跟着,我估计江户川乱步大概很难全身而退。
“乱步先生, 我觉得还是得和横滨的人联系一下才好。”从警局出来后,我认真地看着江户川乱步。
一旁的夏油杰虽然没有说话, 但也是跟着我一样将视线落在江户川乱步身上。
“……”
我叹了口气,接着说:“乱步先生, 就算是沉默也还是要面对现实的。你也不想被关在家里不能出来吧?虽然也不是不能雇佣保姆。”
“但是啊……”
说到这里, 我的心更累了。
“挑的好几个保姆手上多少带着些人命,我和夏油杰已经被家政公司拉黑了, 保姆一个都找不到啊。”
我说话的时候,江户川乱步的视线可疑地往一旁游移,虽然仅有一瞬,但我还是察觉到了,于是我再接再厉跟他阐明情况。
只不过——
仿佛历史重演一般,我话还没有说出口,江户川乱步先于我一步开口,就像是知道我想说什么一样,把答案摆在了我的面前。
他还是不愿意回横滨。
“……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好,所以暂时还不可以回去。”
江户川乱步是这么说的。
不过好在他愿意和横滨的人联系,这一点倒是让我松了口气,我希望他能和横滨的人联络上也只是担心他在横滨会一直处于失联的状态。
并不是觉得江户川乱步麻烦。
这世上有什么麻烦是能麻烦过我的体质带来的影响,因此我对于江户川乱步引发了数起事件,从而导致我和夏油杰一天下来什么事都没做,光跑警局的事接受良好。
与横滨的人联络上之后,江户川乱步将手机递给了我,我原以为电话已经挂断,结果竟然是保持着通话中。
“你想要和他们聊聊的对吧?”
我沉默了一下。
江户川乱步说的确实是事实。
因为我确实想要确认一下对面的人是否是横滨方面的人。
虽然信任着江户川乱步总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我,但是出于为朋友的安全考量,为了“万一”不出现,我得和对面聊聊才能放下心。
只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电话那头的人给人的感觉非常的五条悟。
虽然这对五条悟来说有些失礼,把他当成形容词什么的,但是电话那头的人在和我说话的过程里即便是看不到脸也会时不时觉得对面的人是五条悟。
明明声音也不相似。
或许是我的表现过于明显,一旁的夏油杰微微靠近我,然后低声询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正想说什么事也没有,电话那头那个给人的感觉非常的五条悟的人的声音传来。
虽然没有开扩音,但是毕竟是咒术师,在距离如此之近的情况下,夏油杰能很清楚地听到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于是在话音落下后的下一秒。
我看到夏油杰的脸上浮现出迷惑不已的神色。
“你也觉得这人很五条悟吧?!”我用眼神询问夏油杰。
秒懂我意思的夏油杰猛点头。
在那之后,由于我不是很擅长应对五条悟这类型的人,于是在遇到和五条悟极为相似的人的时候,仿佛PTSD犯了一样,我没多久就匆匆结束通话。
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面那个自称是太宰治的人提出的问题。
虽然先前有觉得他给人的感觉非常的五条悟,但是我觉得现在得推翻这个认知才行。
毕竟——
五条悟不会对面都没有见过的仅仅在电话里聊过几句的人发起殉情邀请。
我有这个自信。
就算是五条悟也不会这么做的,他最多也就是会拉着你和他一起去给那群烂橘子表演一个真人版的大逃杀,烂橘子负责逃,他负责杀。
和横滨方面的人聊过之后,江户川乱步的安全被暂时的托付给我和夏油杰。
那个给人的气氛非常的五条悟的人说,我们就算是把江户川乱步放着不管也没关系,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这段时间的看护费用也会在稍后打过来。
啊等等……
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我没有把我的账号信息给太宰治,那么太宰治要怎么把钱转给我?就算是通过江户川乱步给我,但也得他身上有可取款的证件才行。
说实在的,从横滨一路迷路到东京,身上什么都没带的江户川乱步现在在东京和一个黑户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点疑惑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后,我便将其丢弃。
钱不钱的并不是什么问题,毕竟江户川乱步曾在过去救助过我,现在轮到我照顾需要在东京待上一阵子的他,我觉得是常理之中的事。
“乱步先生,这之后你一个人待在家里可以吗?”我有些担心地看着江户川乱步。
虽然他年纪比我大,但是这一天下来什么事都没做,光跑警局领人的事情实在是让我没办法以后辈的心态去看待他。
“放心放心,乱步大人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我:“……”
不是啊,你这么自信的态度反而更让我担心了……越想越担心,于是我买了很多江户川乱步爱吃的零食让宅配送过来。
只要能减少出门的次数,应该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我是这么想的。
只可惜事与愿违。
我实在是想不到给他送货的宅配员竟然是潜逃了十多年的杀人犯,其背后的公司的账目也不怎么干净,细查之下竟然和某组织有着莫大的关联。
总觉得每次我想着“总不可能会XXX吧?”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就会往那个方向走。
仿佛被诅咒了一样。
在江户川乱步待在东京的这段时间以来,东京的治安好了不少,但同时警视厅的办案率也提升了。
出门坐公交车遇到了人质挟持事件、坐JR换乘的时候遇到了试图藏爆.炸物的犯人、一起排队的路人兜里有氰.化物……诸如此类的事件数都数不清。
某一次我和夏油杰去警视厅领作为目击者兼受害者的江户川乱步的时候,负责做笔录的目暮警官将我拉到一边,一脸认真地问我江户川乱步是不是身上有什么不祥的东西。
比如——
“被死神眷顾的人”之类的buff。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目暮警官的疑问,只能笑笑将这件事敷衍过去。
三月末遇到的江户川乱步,现在是四月初,十天不到的时间,由江户川乱步而起的案件顶得上警视厅一个季度能发现、能处理的案件。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没关系吗?”
虽然说待会横滨方面的人会过来接江户川乱步,但是大晚上的将人丢在港口等人,我还是有点担心的。
“果然我还是……”
“没关系,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就可以,倒是亚里亚现在最好先离开会比较好。而且啊——”
江户川乱步说着说着,忽然抬头看向一边。
那是裂口女站着的方向。
“这里不是有着这家伙在吗?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
明明看不到咒灵,却还是能凭借分析判断出裂口女待在他身边作为护卫,以这样的觉察力,即便是深夜一个人在港口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就算是有……
“亚里亚,虽然不会受伤很好,但是我暂时不需要那样的帮助。”
“——!”
我移开视线,内心有些慌乱。
看来除了像五条悟一样类型的人,我应对很是苦手之外,有着鬼神般敏锐觉察力的人,我也是一样应对得很是苦手。
原本我是想着将至今仍留存于江户川乱步体内的我的血肉“清醒”过来,好让“万一”出现的时候,即便是致死的伤害,也能让他迅速恢复过来。
只可惜还没有行动就被发现了。
江户川乱步离开后不久, 夜蛾老师通知夏油杰前去接应因故延迟开学的两位后辈。
我原本也想要跟着去,只不过由于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每天醒来都疲惫得不行, 于是我打消了跟着一起去的想法。
“感觉还好吗?”
夏油杰一边说,一边将手放在我的额头上, 微凉的触感令我不自觉地往他的方向靠近。
“感觉也不像是发热。”
“难道是苦夏……也不对, 现在还没有到夏天。”
“应该不是天气的原因。”说话的过程里, 我将夏油杰搭在我额头上的手拉进被窝里, 然后把它当作枕头垫在脖子下,“我没有觉得很热。”
夏油杰的手不知道是不是碰过什么,手掌带着微微的凉意, 虽然我并不觉得热, 但是我还挺喜欢这微凉的触感。
只不过——
这微凉的触感仅仅坚持了一会, 接下来让人感受到的只有逐渐发烫的热意。
我莫名地感到了可惜, 但是这份情绪来得突然, 去得也突然, 没过多久我就觉得泛着热意的手掌就这么垫着也挺舒服的。
很快就接受了“枕头”会自发热的事实。
“……”
夏油杰好像说了点什么,但是由于有些困了, 我没有听清,只依稀感觉到内容应该是与我有关。
意识即将陷入黑暗, 我猛然想起来今天夏油杰还有事需要处理,接着睁开眼看向时钟的方向, 发现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
“——!”
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杰!要迟到了吧?!”我指着时钟。
只不过相比起我的慌乱,夏油杰表现得很是淡定, 一副完全不在乎时间的表现。
“这个嘛……”
锁骨处忽然传来一阵热意抚过的触感。
“……!”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夏油杰的手方才随着我起身的动作停留在了哪里, 我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夏油杰搭在腿上的那只手。
莫名地在意起了方才的触感。
明明一开始只不过是觉得“枕头”垫着很舒服。
“我是故意迟到的,我没有扮演温柔可靠的前辈这一形象的打算, 所以准备在一开始就让他们知道咒术师的世界是有多么的险恶。”
与说的话一致的是他的行为。
夏油杰拿起遥控器,问我有没有什么想看的电视剧。
然而此时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即便是压榨虹龙的潜力,迟到的事也是必然的。意识到这一点,我反倒没那么急。
心想着反正迟到也是必然的,催促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但是考虑到迟太久不太好,于是我决定还是最后再劝说一下。
我担心等得久了的两位后辈会在入学前就打消成为咒术师的想法。
将我的担忧说给夏油杰之后,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亚里亚你说的有道理。”
虽然还是之前那副无所谓的态度,但表情上看还是认真了些许,在我房间坐了一会后,夏油杰站起身,说他去去就回。
我应了声“路上小心!”,接着被子一拉,整个人藏进被窝里。
现在只不过是四月初,根本还没有进入夏季,那种气温变化带来的身体不适感并没有体现在我的身体上,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感觉到的不适却是真实存在的。
非常的疲惫。
同时还伴随着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受控制的既视感在脑海里萦绕盘旋。
『亚里亚,东京的治安怎么比横滨还差啊。』
脑海里突然响起江户川乱步说过的话。
我怔了怔。
『嗯……如果感觉到不安,亚里亚可以来横滨,虽然对于亚里亚来说可能会是另一个地狱,但总得来说比东京好一点。』
『至少……』
『算了,那家伙也不会同意的。』
当时江户川乱步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但是话说到一半却是突然的话锋一转,在之后即便是我追问,他只会是眯眯眼笑着将这件事敷衍过去。
莫名地回想起江户川乱步说过的话,我在思考这是否是潜意识在暗示我最近的不适感是源于我的不安。
只不过——
即便答案确实是源于我的不安,但是不安感是从何而来的事成了新的问题。
自那个雨夜起,我遇到的尽是些好事,虽然中途有穿插一些不太好的小插曲,但并不影响整体,像这样的情况,我想象不出我会因为什么而感到不安。
仔细翻找记忆,会觉得麻烦的存在似乎除了胀相之外就只剩下了此刻踪迹不明的羂索。
胀相会让我觉得麻烦也只不过是他一见面,总是会“母亲大人”、“母上大人”之类的称呼我,完全不顾及周围人的眼光。
我曾有几次听到过路人低声吐槽「这难道是什么新型妈妈活吗?」的话。
一开始不明白“妈妈活”是什么意思,事后搜索了一下,紧接着羞耻感席卷全身,我差点当场抠出三室一厅将我藏起来。
虽然我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但是风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害了,我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仅仅是这样的事还不足以会让我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莫名地觉得身体哪哪都不自在,我觉得“真犯人”应该另有其人。
现在嫌疑人只剩下羂索。
只不过……虽然只剩下他,但是我仍然不觉得他会是犯人,其一是羂索一直处于踪迹不明的状态,其二是即便是出现了,我也有自信重演一遍当时的情况。
只要给我多一点时间,最后胜利的人肯定是我。
我绝对能将羂索侵蚀完毕。
只要将其改造成全身血肉都是由我组成的存在,即便是他想做点什么,我也不会惧怕。
在这件事情上,我有着绝对的自信。
既然“真犯人”不会是羂索,那么这份不安感究竟是源于何处?难不成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或许……这段时间以来的不适感并没有理由。
“呃——!”
头忽然有些痛,原本就觉得疲惫,现在又猛地想了那么多事,我感觉我现在脑子突突的疼得厉害。
就在这时,一股凉意贴在了我的额前。
疼痛感瞬间减轻了不少。
“还是很难受吗?”
夏油杰的声音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响起,同时我感觉到那股凉意在轻抚我的额头。
掀开被子,探出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恰好对上了夏油杰的视线,动作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
“人都接回来了?”
“算是吧。”夏油杰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我有些好奇:“是发生了什么吗?”
“因为他们延迟入学了,于是顺带将入学测试也一并做了,现在大概还在那栋房子里吧。”
夏油杰一边说,一边抬起搭在我额头上的手,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空气扭动了一瞬,紧接着我看到一道雪白的身影出现在夏油杰的身后。
那是——
特级假想咒灵【雪女】。
我好像明白了之前觉得夏油杰的手泛着微微的凉意的原因。
脑海里极快地闪过一道念头,但是还没来得及细想,额头再次被一股凉意轻轻抚过,有一下没一下地动作渐渐的减缓了我的不适。
先前浮现于脑海里的念头消失不见。
在那之后,由于实在是觉得身体难受,我和前不久晋升为校长的夜蛾老师请了假,顺便将这段时间的任务也一并推掉。
夏油杰见我难受得厉害,也想跟着请假,留在宿舍里照顾我。
我想说不用,但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十分痛快地接受了夏油杰的好意,由着他留在宿舍里照顾我。
想要的事物放置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实在是令人感到舒心。
到了晚上,我感觉好多了,但是或许是躺在床上太久,我挣扎了一会也没爬起来,这时候夏油杰凑巧走进卧室,见到我的窘迫,急忙上前扶着我。
“慢慢来也没关系,反正时间多得很。”像是担心我会着急,夏油杰低声地劝说。
从床上起来后,夏油杰扶着我在卧室里走了几步,确认了我没有不适,这才松开扶着我的手,转而落在了我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