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错把帝君当工具人飞升了by我的猫不吃鱼
我的猫不吃鱼  发于:2025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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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畅心尖好似一簇鲜花绽放,柳暗花明,眨了眨眼,蹭蹭两步跑在了前头,“一言为定。”
黑白无常看着小夫人的背影简直肃然起敬,谁能让帝君殿下低头?!
放眼三界,唯有小夫人!
两只鬼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然后径直飘过帝君殿下,成了和畅的跟班小鬼。
时迁见到两只小鬼见风使舵的模样,失笑地摇了摇头。
和畅进了屋才发现堂中竟然摆着两个棺木,其中一个躺着的正是曾在医馆看病的老妇人,尽管她现在一身寿衣干干净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却苍老如树皮松弛,难掩溃烂的伤口。
另一个棺木中同样一身寿衣,年纪却很小,不过十岁上下,看起来应该是她的小孙子。
这家人口极少,只剩下一对夫妻趴在棺木旁边,嚎啕大哭,几乎昏死过去。
“老人家这是怎么了?我前两日才见过她,那时候她还好好的。”和畅仔细看了看,棺中两人的伤口都很新,说明都是近两日才造成的。
虫疫当真发展这么快了?
哭到几乎晕厥的妇人抬起头,满目赤红,“你们就是医馆的真神是吧?还有脸立神像塑金身呢?!定然是你们施的法术,老婆子除了去医馆,再没有去过别的地方,怎么可能得如此奇怪的病?就两天,那屋子里全是虫子,抓都抓不干净!我们凡间可没有这样的病!”
和畅不自觉地后退几步,“我……我没有,我们明明是在救她。”
“救?!人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说救?婆婆回来之后,我家子方思念奶奶,便总是粘着。这还不到三日,我家子方也染了病,跟着他奶奶去了。除了你们真神法术,什么急病能病成这样?!”
那妇人越说越激动,张牙舞爪地冲上前,那模样看上去恨不得生生撕了她。
“我明明……真的是救了她的……”和畅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时迁一把揽过她的腰,命线飞出挡住疯狂的女人,动作十分熟练,好似练了无数遍。
一直低垂着脑袋的男子突然暴起,抓着地上的一块锐石便冲上前,嘴里大声叫嚷着,“还我儿子的命来!”
时迁明显感觉怀里的人猛地颤抖一下,于是直接将她的脑袋摁在怀里,厉声道:“你们两个跟来看戏的嘛?!”
黑白无常如梦初醒,一起扑了上去,一左一右将男人压在身下,成了名副其实的鬼上身,动弹不得。
却见那男子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被鬼压身,仿佛已经失了神智,双眸圆睁还想扑过去,嘴里叫嚷声不停。
“聒噪。别让他们再说话。”时迁冷冷道。
“是是是。”黑白无常立刻在两人的脖颈处一点,两人当即噤声,耳边清净了。
和畅咽了下口水,惊魂未定地在时迁的怀里抬起头,“大人,让他们先说话,我们还有点事想问。”
时迁皱眉不同意,他家小侍女素来温和,看人都是好的,没经历过自然不懂事。
可他不能不懂事。
“算了,他们能知道些什么,我们回去吧。”
和畅摇摇头,坚持道:“他们是先感染了白虫,还是直接得了红虫疫病,最初有何症状,这些问题我们必须知道。”
“他们……失了至亲,失了理智,说不出什么好话。”时迁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和畅咬着干裂的嘴唇,虽然心里有些堵,从未有过的闷沉,却依旧坚持道:“总要知道的,若是先感染的白虫,那还好办。病毒总有变化,就算是变得快一些,我们总有办法应对的。可若是红虫,那就只能是恶鸟出山了,我们只能找出来恶鸟,杀了它才能解决这一切。”
时迁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却不想让她再掺和进来了,“都交给我,你先回去,我让黑白无常跟着你。”
他温柔地揉了揉她乌黑的发顶,一脸平静,甚至还有心思同她说笑,“反正他们也喜欢跟着你。”
“不……”和畅还要坚持。
“不必问他们了,老朽知道!”一团绿火飘到两人面前,消失了几天的秦广王冒了出来,“这几日为了殿下的金身,我日日在他们梦中奔波……”
时迁对这帮不靠谱的手下简直刮目相看,“……说重点。”
“哦哦,重点就是他们体内都是红虫,整个清水镇都是如此,白虫已经没有了。一如前朝,只是比前朝的虫疫来的更加快,更加凶猛。红虫入体便是高热,皮肤溃烂,不出三日便会化虫,最后化出的红虫会感染更多的人。”
秦广王三言两语将所有的事情交代完毕。
被黑白无常压制的那一对夫妻,失去至亲的人没有理智,神情憔悴,披头散发,几乎看不出什么求生的意志。
他们都是这场虫疫的受害者,没有人能够幸免。
——看来是恶鸟絜构重新出山了。
和畅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帝君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的恶鸟突然出山,还改了法术?
时迁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回神,“安心,你先回背阴山,这里交给我,我已经找了那恶鸟三百年。它既然出现,我不会在放过它的。还不相信你家大人吗?”
——我相信你个der!
和畅在心里骂了一句,动不动就回背阴山,这货肯定是没招了。
再说那恶鸟找了三百年都没有找到,还不如靠她来,毕竟原女主的身体可是百鸟之王凤凰。
时迁见她不说话,故作轻松地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居然真的不相信我?”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
不等和畅说完,黑白无常突然发出一声鬼叫,“帝君殿下,他……他化虫了!”
先是被鬼压身的男子,不断挣扎间,握着锐石的掌心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红虫立刻从那道伤口处啃咬出来。
伤口愈发扩大,凡人的皮囊没有丝毫抵抗力,很快被咬穿了,无数的红虫喷涌。
原先还鲜活的男子立即变成了一具人皮。
“这个妇人也不行了!”秦广王也跟着大叫起来。
那是和畅第一次见到两个人同时化作漫天的红虫,仿佛天上下了红雨,簌簌而落,还在地上不断翻涌蠕动。
“和畅,点金火!”时迁反应最快。
和畅手脚发软,背后一身冷汗,
这一切发生太快了,如果以后都是这样,她该怎么办?
时迁见状,只好将之前剩下的金火火种丢出去,带着她飞出院外——他没有忘记,怀里的人同样是肉体凡胎,红虫于她而言,同样危险。
“你看到了,清水镇如同炼狱。”他再一次劝道,“和畅,你乖一点,回背阴山好不好?这里……太危险了。”
谁知和畅呆呆地看着满院蠕动的红虫,一咬牙绽放了最强的金火,这下整个院子都在金火中熊熊燃烧。
“我不不回去,我早已经掺和进来了!那个老婆婆我亲手照顾过她,送她回家,吃过她亲手做的果子。还有清水镇的许许多多的人,他们送给我鲜花,请我吃茶喝酒,他们都是平凡的人,但他们都是好人。我想让他们活着。”

第64章 (小修)
少女的心思热烈而纯粹, 明明白白地全部摊在时迁的面前,好似一条干净明亮的溪流,连里头欢快游动的几尾小鱼都清晰可见。
为天下生民而修道, 没想到天机派的祖训到头来是被一个判出门派的小弟子实现的。
面对着这样的和畅, 时迁无法强硬地说出让她回去的话。
和畅抬头看着他,双眸又黑又亮,近乎逼问道:“时迁,你根本没有把握解决这件事,所以你才要我回背阴山对不对?”
她好像并不需要他的回答,接着道:“所以我要留下来,你需要我的金火, 我们能救一个是一个!何况我们说好了的, 倘若要回背阴山,那就一起回去!要不然大家都别回!”
“好好好,我家小侍女真是翅膀硬了,你都决定了, 我还能说什么?”
时迁气笑了, 知道自己对她毫无办法,只好烦躁地拧了拧眉心,扭头干脆将她晾一边。
和畅眼中倒映着燃烧的熊熊金火, 沉默了许久, 忽然挪着小碎步靠过去, 问道:“前朝他们……也是这样对你的是不是?”
时迁气头上, 再一次扭头,没有搭理她。
和畅恍若未觉, 继续道:“明明是你救了他们,可是他们却不知道, 也不理解。甚至对你怒火冲天,还砸了你的金身神像。导致整个凡界至今没有一尊完好的帝君神像,曾经鼎盛的香火也葬送了。他们还写了很多话本编排你,我都看过了,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他们瞎说八道……”
和畅一桩桩一件件地数过来,声音越来越低落,像是漏了气的球,好像她比当事人还要难过得多。
眼前这人年岁尚小,从来天真,充满活力,像是一簇永不熄灭的雀跃的金火落在死寂的背阴山。
如今却这样失落心痛,仅仅是因为他吗?
明知道应该强硬一点,直接送她回去,才能完完全全地保护她的。
可见了这样的小姑娘,时迁一颗心忍不住又软成一片,那点火气再一次跑没影了,她还真是知道怎么对付他。
时迁回过头面对着她,眉目低敛,对于过去的那段日子,他总是有些消极,“不一样的,他们砸我神像并不全然是错误的。不论什么原因,毕竟神鸟青耕真的是我杀的,是我葬送了他们最后的生机。可是和畅,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小仙子,是为天下生民修道的和修士。他们不应该误解你,更不应该伤害你。对于这样愚昧无知的凡人,你还愿意留下来救他们吗?”
“眷恋尘世间的亲人,朋友……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亲人离世,被留下的人痛苦之际,找个人来恨也许是无能为力的凡人最后的办法了。可他们的本心应是善良的,那些不是他们的本意。”
和畅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这样就能与他们和解了,“所以我想要尽力救他们,并且让他们明白是谁救了他们!”
时迁无可奈何,“好,我不赶你回去,只是你若是让自己的身体出现任何问题,我会直接送你回背阴山,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好好好!”和畅并起三指,恨不得给他发誓保证。
她只是被人误解了一回,便难受得不行了。可眼前这位少年帝君顶着无数骂名,走过了三百年,至今不改初心。
这一刻和畅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离他更近了一点,随即有些心疼起来——他背负了一整个王朝枉死的冤魂,为了将他们一个一个送入轮回转生,他将自己漫长的神生过得如此寂寞,亲朋故交不得见,冥界故乡不得归。
和畅不知不觉捏紧了拳,心说他是个英雄,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一只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我在跟你说话,你没有听见吗?”
和畅回过神来,“大人说什么?”
时迁:“我说接下来我们不再守着医馆等他们上门,黑白无常直接潜入清水镇的家中,只要看到发热皮肤溃烂的便回来告诉我们。但是遇到那些已经化虫的……”
“我明白,我不会再犹豫了。”和畅不等他说完便开了口,“若是红虫散入清水镇,只会影响更多的人,我明白的。”
于是接下来几天,和畅跟着时迁奔波在清水镇,不灭的金火和一手出神入化的命线救下了许许多多的人。
看到了他们崇拜的热切目光,听着他们说等孩子长大些便送入天机派修道,还收到了许多吃食。
这些人无一例外地为他们供奉了香火。
和畅只觉得心头繁花似锦,幸好留下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同时,和畅也放火烧了很多人的赖以生存的家园,现在她已经学会尽量抢在他们化虫之前点燃金火,虽然结局相同,至少他们不必死前忍受万虫噬咬的锥心之痛。
这一日,和畅立在院前,束手看着面前冲天的火光,耳边还充斥着他们化虫之前愤怒绝望的惨叫和咒骂。
她记得很清楚这是第十五个了,小小的清水镇有几个十五给她烧呢?
分明用的法术是最炽热的金火,她的手却冷得几乎发抖。
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宽厚又温暖,轻而易举地令她镇定下来。
时迁的手掌用力将她包裹,嗓音低沉又坚定,“和畅,你没有做错。”
和畅望着他的面容缓缓吐出一口气,勉强露出笑容,“我知道,我只是有些难过。”
“他们的轮回之路,我会让黑白无常盯着的,来生必能一生顺遂,平安喜乐。至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时迁与她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重重怨怒。
和畅咬着后槽牙,狠声道:“我想把絜构找出来,这种散播瘟疫的恶鸟就不应该存在于世。”
“它销声匿迹三百年,连一点法术都没有露,我才没有抓到它。”时迁面色凝重,“眼下它对那么多人施法,不可能一蹴而就,源头应该就在姻缘石,而后感染出来的。我本想找婳婳出来询问情况,却发现她的气息早已消失不见。”
和畅后怕道:“该不会她已经不在世上了吧?可她当时离开的时候已经有真神的法力了。”
话音刚落,不等时迁回答,判官笔居然自己飘了出来,悬在空中一阵颤抖。
时迁面色一白,顺势捏了个法术,判官笔镇定下来,而后那只断尾的瞎眼猫妖魂魄飘了出来。
它明显不能在外面多留,出来的一瞬间,整个魂魄白得几乎透明。
“你出来做什么?”时迁问。
它四只爪子一踏,飞快地绕着他转了一圈,而后钻回了判官笔中。
和畅虽然能看到了它的动作,却不明白,“它说了什么?”
时迁道:“婳婳没有死,只是被人藏起来了。”
和畅这一回反应很快,“说不定絜构也是被这个人藏起来了?”
时迁:“不无可能,并且隐藏他们的人至少是真神水平,甚至更高。”
如果找不出来……
和畅垂着脑袋沉思,没有再多言。
“你又在想什么?怎么还一会冷一回热的?”时迁替她拭去额上细密的汗珠,奇怪地问道。
和畅回过神来,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却也不在意,“毕竟是金火,就是有点热了。”
时迁不放心地搭了她的脉,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这几日辛苦了,你先回客栈歇一歇。”
“不用,我真没事。”
“你法力本就低微,歇息够了再来不迟。”时迁这次莫名坚决,“我让黑白无常护着你,你的金火最近也招了不少仇恨。”
****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她自己,春寒料峭,早春清晨原应是料峭带着点寒意的,然而她却觉得很热,仿佛置身六月天。
和畅拿手扇着风,“还真有点热。”
“小夫人喝茶。”白无常殷勤地托着一杯热气氤氲的茶水。
黑无常睨他一眼,端了一杯凉水,“你这呆子,小夫人都已经热的满脸通红,怎么可能再喝热水?”
“可能是要入夏了。”和畅接过来,一饮而尽,仍旧觉得热得慌。
这种热还不是寻常的闷热,更像是从内而外的高热。
“还真有点烫,难道发烧了?”她下意识地用手背覆在额上,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开什么玩笑,原女主可是神兽的身躯。
白无常趁机卷起一把扇子为她扇风,附和道:“凡间就是热,还是我们冥界舒服,日后小夫人跟我们回冥界,保管日日如沐春风。”
和畅想象了一下百鬼夜行的冥界,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我觉得背阴山就很好。”
“背阴山自然也是很好的,只是小夫人没见过帝君宫殿,万盏宫灯千年长明,恢弘大气,可不是小小山神殿可比的。”白无常吹嘘道。
“我让你们两个在这里陪着,是为了让她静养,没有人打扰。”时迁不知何时飘了进来,“可不是让你们两个去打扰她!”
黑白无常立刻噤声,乖乖地站在小夫人身后。
“我已经休息好了。”和畅立即打了个响指给他看,金火重新雀跃。
时迁唤出数根命线,正想接过,金火却拼命向后躲,原本向上的火苗都东倒西歪。
“不是我干的!”和畅立即撇清关系,另一只手捏了个法诀,才重新将火苗扶正。
“你真的没事了?”时迁蹙眉道,“从未见过有人控不住自己的火焰的。”
和畅讪讪道:“我法力低微嘛,大人知道的。”
时迁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若是没事,跟我去个地方。”
和畅:“去哪里?救人还是……”
“义庄。”
——义庄是暂存遗体的地方,那就是后者。
和畅收回手中的金火,忽然觉得有些眼花,用力揉了揉额角。鲛纱制成的披帛十分轻薄,抬起手便滑落到了手肘,露出光洁如玉的手臂。
她定了定神,目光却被手臂上的一点伤口吸引,那伤口倒是不大,仅仅指甲盖大小,倒是不流血,更像是蹭破了一点皮。
又是发烧又是皮肤受损……不会是感染了吧?
和畅心里冒出来一个诡异的想法,随即很快便被自己否定了——笑话,原女主的身体可是正儿八经的小凤凰,那什么恶鸟的法术还能伤害到她不成?
“和畅?怎么了?”时迁见她没有跟上来,偏过头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早春清晨有点凉。”和畅掩饰性地将披帛重新拉下来盖好,快走两步跟上他。
应该……只是哪里蹭破了皮吧?
白无常小声地念了一句,“方才还说热呢?这难道就是在殿下面前装柔弱?”
话音刚落,黑无常用力拍在他脑袋上,骂道:“闭嘴!小夫人喜欢帝君撒个娇罢了,你这小鬼怎么会懂?!”
白无常幽怨地捂着脑袋跟在和畅身后,心说你个小黑子,难道你就懂吗?

第65章
这是和畅两辈子加起来头一回到义庄, 繁花锦簇的清水镇唯独在这个地方连一片花瓣都没有。
门口两棵细瘦伶仃的树上被呼呼的风刮下片片落叶,几只乌鸦挂在枝头兴奋地吱哇乱叫。
和畅心里犯怵,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贴着墙角挪进去。义庄阴森诡异透着一股阴森的凉意, 反倒神奇地将她发热的体温稍稍降了下来。
这里的尸身着实有些多了, 苍白的丧幡被风吹起来,露出里面并排摆满的许多棺材,甚至还有尸身只是用草席随意地卷了卷便扔在地上。
没有被破草席盖住的一张脸瞳孔圆睁,干裂的嘴唇微张,不知道他生前看到了什么,脸上凝固着惊恐而难以置信的绝望。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伸出来牵住了她,本就精神紧绷的和畅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时迁也不意外, 顺势将她环抱起来, “不怕,别进去了。就在这里动手吧,这些都是被感染的人,用金火烧干净就便好。”
被清苦的树木香气环绕, 和畅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下稍安, 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我只是被吓了一跳,并没有害怕, 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 我没事。你……不用紧张。”
“背阴山的小侍女长大了, 里面的……”时迁揉了揉她的脑袋, 再一次重复道,“是已经虫化的人, 不好看,别进去了。”
作为清水镇唯一的义庄, 在这里的人都是无亲朋故交,孤独地死在清水镇的角落里。
尤其是最近黑白无常为了戴罪立功,几乎搜遍了整个清水镇。
所以这也是义庄人最多的时候……
和畅叹了口气道:“若是不在中间点火,我不能保证一次性将所有尸身全部焚毁。”
时迁的指尖开始缠绕命线,“有我在就可以了。”
一丝怪异的情绪从心头飞快掠过,只是出于对眼前人的信任,和畅并没有往深处细想。
于是她点了点头,手上托起了一团雀跃的金色火焰。
素手一挥,金火跳到了地上的尸身上,很快便蔓延开来。
跟在两人身边的黑白无常立刻乖觉地推到了义庄门口,如预料中的一般,金火只是推进到了一半便不再往前,她的法力不够强大,无法一次性将金火铺满整个义庄。
时迁适时出手,嫣红命线穿过金火,将星星点点的火苗带向了义庄的各个角落,逐渐燃烧起来,只需要在足够的时间,整个义庄连带着所有被感染的尸身便会焚烧殆尽。
“走吧,清水镇很快会安全了。”他快速地牵起身边人的手,似乎一刻也不想停留。
“这里是所有被感染的人了?”和畅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金色火焰,它们一点点地舔舐着被破草席盖住的一张张惊恐的面容。
她明明只是休息了几日,怎么这本书像是直接跳到了大结局,帝君殿下取得了最后胜利?
“是的,多亏黑白无常戴罪立功了。”时迁皱了皱眉,意外地发现她的手很热,仿佛是握着一个火炉,难道还没有休息好?
“你的手很烫,点燃金火什么时候对你的影响这么大了?”
和畅没多想心虚地抽回手,跑向义庄外面,“许是这里的金火太热了。”
门外的黑白无常探着脑袋看了两眼,欲言又止,最后被帝君殿下一记眼刀逼了回去,怯怯地跟在两人身后。
就在这时,背后的火光内冲出来一个人,身上的衣服尽数被烧毁,几乎不能凝固着污黑的血渍,浑身上下还燎着金色的火焰,浓重的焦糊味传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掉……我们?山神大人?”他的声音虚弱模糊像是呻吟。
时迁的反应向来极快,反手便打出数条命线,另一只手将和畅揽在身后。
那人毫无抵抗之力,被命线绑住了手脚,跌倒在地。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似的,竭力仰起脸,盯着时迁继续控诉道:“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掉……我们?”
和畅光是看他不停重复的口型,轻易猜了个七七八八,一颗心骤然紧缩,巨的阴影笼罩心头,一瞬间所有怪异都浮上心头。
——之前被她亲手烧掉的人中有的害怕,有的咒骂,有的求饶,可是他们没有如此惊讶恐惧,因为他们也知道自己体内发生的变化,甚至早已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可是义庄的死去的人如此惊恐,就好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死于非命。
他们死之前看到了什么?
和畅的眼神最后落在了时迁的身上,不可避免地惶恐起来,要想在短短仅仅几天时间将这么多被感染的人一次性解决,只有一个方法。
时迁眼神暗了暗,直接将五指收拢,命线随即收拢,如同锋利的刀刃将他切割。
纤细的红线勒进了血肉之中,鲜血四溅,这人从金火中冲出来,本就奄奄一息,此时更是因为剧痛扭曲了一张脸。
然而他依旧顽强地哭嚎出声,“山神杀人了!清水镇正在被屠杀!”
“他到底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
和畅警惕性拉满,运起重瞳重新审视起他,此人虽然皮肤上没有明显的溃烂,但体内有白虫正在蠕动,其中还有一些正在转变为红虫。
时迁微阖眼皮,敛去眸中的暗芒,“漏网之鱼。”
那人蜷缩在地,不停地翻滚哭号,逐渐奄奄一息。
“等一等!他还有救!”和畅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本该寂静一片的义庄忽然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竟是义庄外的忽然冲出来三个人,看起来年纪都不是很大,不过是十来岁的半大小子,衣衫褴褛,瘦得皮包骨。
他们像是被火光吸引而来,误入此处,吓得瘫倒在地,“你……你是……?”
“山神……山神大人杀了所有人,现在还要杀我灭口!”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恰到好处地开口。
一个少年猛地回过神,“对!我想起来了!我在医馆见过你!你是背阴山山神大人!”
受伤地人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用力滚到少年身边,用力抓住了他的手,颤抖着声音,“就是他!我求亲眼看到他用了一支笔勾人魂魄,现在又让他身边的侍女放火毁尸灭迹,可笑我们清水镇还要为双手染血的恶神立神像,供奉香火!”
半大的少年怔愣地望着义庄冲天的火光,手心里满是温热又粘稠的鲜血,片刻后狠狠地抹了一把泪,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时迁,“之前隔壁王婆成天跟人念叨,医馆来了活神仙,能够起死回生。我们还当真了,幸亏有人揭穿你,否则我们怕是也要成为义庄里的一员了。”
和畅被眼前的转变看得一愣一愣的,“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他们是因为生了重病……仅剩最后一口气罢了,药石无医,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否则好端端的,我家大人杀那么多凡人来做什么?平白损了自己的修为。”
“什么病?!义庄足有千人,究竟什么病值得堂堂上神下如此狠手?!”伤痕累累的人竭力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
和畅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出虫疫——摧毁了一个王朝的瘟疫令人闻风丧胆,恐慌之下必是更大的灾难。
时迁并不多言,只是抬起了另一只手,这一次,十指间开始有了红色的法力开始流动。
令人惊奇的是,受伤的那人明明早已奄奄一息,却总是存留了一口气。反应出奇地快,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人,“快跑!他要杀人灭口!快去告诉镇上的人!”
半大少年最讲义气,还不愿意走,拉扯着地上的人。
“快跑!分开跑!若是我们全死在这里,清水镇就没了!”
一句话如同警钟一半在他们的心里重重敲响,必须将秘密送出去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就好像他们肩负着清水镇的未来。
少年抹了一把泪,猛地四散开,向四面八方跑去。
这一桩桩一件件实在太巧,简直就是故意给山神大人扣一个帽子,将他从救死扶伤的神明硬生生变成了杀人的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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