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很爱你!by冰雪青玉
冰雪青玉  发于:2025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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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吐司。"星辰的声音轻快得不自然,"程叔叔教我的配方。"
七月注意到她用的是"教"而不是"曾经教",仿佛程远仍然活在某个平行时空。晚餐时,星辰的鼻血毫无预兆地滴进牛奶杯,粉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像极了稀释的草莓酱。
医院检查结果令人绝望:基因稳定剂只是延缓了崩溃过程,星辰的细胞仍在不可逆转地老化。主治医生将七月叫到走廊:"以现在的速度...她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
夜深了,七月坐在星辰床边,看着少女熟睡的面容。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积雪反射的月光将房间照得半明半暗。在这片朦胧中,七月恍惚看见程远站在床尾,轻轻抚摸着星辰的银发,就像她经常做的那样。
眨眼间,幻影消失了。只有星辰在梦中呢喃:"程叔叔...我找到那些孩子了..."
七月轻轻握住少女的手,发现她掌心紧攥着那个未打开的铁盒。在这个雪落无声的夜晚,两个失去至爱的人依偎在同一张床上,各自做着关于离别的梦。

第70章 最后的极光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医院的窗户上结着薄薄的冰花,星辰靠在床头,银发在晨光中几乎透明。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个始终未打开的铁盒,冰蓝色的眼睛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今天会下雪吗?"她问道,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七月将刚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雪。"她递过一块苹果,"马可叔叔说会带圣诞蛋糕来。"
星辰接过苹果,却没有吃。她的指尖在铁盒上划着无形的图案:"七月阿姨,我能打开它了吗?"
七月的手顿了一下。医生昨天悄悄告诉她,星辰的器官衰竭速度加快了,可能撑不过新年。窗外的枯树枝在风中摇晃,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当然可以。"七月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需要我帮你吗?"
星辰摇摇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生锈的搭扣。铁盒里是一叠泛黄的照片和一封信。最上面的照片是婴儿时期的星辰被程远抱在怀里,背景是南极科考站。照片背面写着:"我的小星星,愿你永远明亮。"
信纸上的字迹是程远特有的工整:
"亲爱的星辰,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但请记住,有些人的离开不是终点..."
读到这里,星辰的眼泪已经打湿了信纸。七月将她搂进怀里,闻着少女发间残留的草莓香气——那瓶洗发水早已用完,但味道却奇迹般地留在发丝间。
"他说..."星辰的声音哽咽,"他知道我会记起所有事,包括那些实验室里的孩子。他说...这不是诅咒,而是礼物。"
照片一张张翻过,记录着程远和星辰共同度过的每一个生日、每一次出游、每一场病痛。最后一张是三人合影——程远、七月和星辰在动物园,照片边缘微微发皱,像是经常被拿出来看。
傍晚时分,马可如约而至,带来了装饰着草莓的圣诞蛋糕。星辰的精神出奇地好,甚至自己吹灭了蜡烛。但当马可提议拍照时,七月注意到少女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冰蓝色变得浑浊。
"我想看极光。"星辰突然说,"程叔叔答应过..."
马可看了看七月,轻声说:"今晚南极有极光爆发,医院天文台应该能接收到实时影像。"
轮椅推过漫长的走廊,星辰轻得像个影子。天文台的圆顶缓缓打开,投影仪将南极的夜空铺展在穹顶之上。当第一缕极光出现时,星辰伸出手,仿佛想要触碰那虚幻的光芒。
"真美啊..."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和妈妈说的一样..."
七月紧紧握着她的手,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极光在穹顶流转,绿色与蓝色交织成梦幻的河流。星辰的眼睛渐渐闭上,嘴角带着微笑。
"七月阿姨..."她的呼吸轻得像雪落,"我好像看见程叔叔了...还有妈妈...和那些孩子们..."
监测仪上的心跳曲线开始变得平缓。七月将少女搂在怀中,泪水滴在那缕银发上。
"睡吧,小星星。"她轻声说,"极光会带你回家。"
当最后一丝心跳消失时,投影中的极光突然爆发,将整个房间映成冰蓝色。星辰的表情安详得如同沉睡,手中还紧攥着那张三人合影。
马可悄悄退出房间,留下七月独自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窗外的雪终于落下,无声地覆盖了整个世界。在这片纯白中,七月恍惚看见程远站在极光里,怀中抱着穿红裙子的星辰母亲,而小小的星辰奔向他们的身影。
铁盒从星辰手中滑落,最后一张照片飘出来——是七月从未见过的画面:程远抱着婴儿星辰,旁边站着她自己,三人站在南极光下,背后写着:"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陪你们走到最后。"
风雪敲打着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倾诉别离。七月将星辰抱得更紧,在这个没有奇迹的平安夜,终于明白有些告别,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第71章 余烬中的星光
停尸房的冷气发出低沉的嗡鸣。七月站在金属台前,手指轻轻拂过星辰的脸颊。少女的银发依然闪着微光,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随时会睁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
"需要帮她整理遗物吗?"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轻声问道。
七月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剪刀,剪下星辰额前那缕标志性的银发,小心地放进程远留下的铁盒里。发丝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像是封存了一小片极光。
回到空荡荡的公寓,七月机械地收拾着星辰的房间。床头的企鹅玩偶缺了一只眼睛,书桌上摊开的作业本只写了一半,衣柜里挂着那件永远大一号的蓝色羽绒服。每一样物品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戛然而止的故事。
马可敲门进来时,七月正坐在星辰的床边,手里捧着那本三人相册。他默默递过一杯热茶,茶水里飘着几片草莓干——程远最喜欢的配方。
"国际刑警结案了。"马可的声音有些沙哑,"霍华德的所有同伙都已被捕。星辰母亲和其他受害者的名字...会被刻在南极纪念碑上。"
七月点点头,目光落在墙上的日历。明天是元旦,本该是星辰十四岁的生日。她想起去年此时,程远蹲在厨房里笨拙地装饰蛋糕的样子,他总说草莓不够多,笑容不够甜。
夜深了,七月翻出程远留下的所有素描本,一页页重温那些被定格的瞬间。最后一页的背面,她发现了之前没注意到的一行小字:"七月,若我们都不在了,请带星辰的头发去南极,让极光送她最后一程。"
窗外的雪停了,月光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冰冷的几何图案。七月打开星辰的铁盒,除了那缕银发,里面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是少女工整的字迹:"七月阿姨,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请不要难过。程叔叔说死亡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回家。我会和妈妈一起,变成南极的极光,永远守护着你。"
字条背面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牵着手站在极光下。七月的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了蓝色的墨水,像是极光融化在了泪水里。
元旦清晨,七月带着星辰的头发和程远的骨灰来到机场。马可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两张飞往南极的机票。
"我查过了,今晚有极光爆发。"他递过登机牌,"正好赶上...星辰的生日。"
飞机穿越云层时,七月恍惚看见星辰坐在邻座,银发在舷窗透入的阳光中闪闪发亮。眨眼间,那幻影又消失了,只剩空座位上放着的企鹅玩偶。
南极科考站比记忆中更冷。丽莎接待了他们,这位坚强的女科学家在看到星辰的银发时,瞬间红了眼眶。
"她真像小芸..."丽莎轻声说,"特别是头发的颜色。"
傍晚,三人来到程远当年发现星辰的冰原。极光已经开始在天际流转,如同一条发光的河流。七月打开装着星辰头发的玻璃瓶,银丝在寒风中飞舞,很快消失在极光里。
"该说再见了。"马可递过程远的骨灰盒。
七月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小布袋:"我留了一些...想把他们合在一起。"
骨灰与银发在极光下混合,随风飘向冰原深处。丽莎突然指着天空:"看!"
极光中浮现出奇特的图案,像是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孩子的手。那光影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却真实得令人心碎。
七月跪在雪地里,终于放声痛哭。十五年来压抑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为父亲,为程远,为星辰,也为所有没能活下来的孩子。
马可和丽莎默默退开,留给她独处的空间。当最后一缕极光消失时,七月从雪地里挖出一块透明的冰,里面封着一朵小小的蓝色野花——南极冰原上最顽强的生命。
"再见,我的小星星。"她将冰花贴在额头,"和程远一起...回家吧。"
回科考站的路上,七月回头望了一眼。月光下的冰原上,似乎有三个身影正朝极光走去,最小的那个回头挥了挥手,银发在月色中如星河般闪耀。

第72章 归航
南极的黎明来得静默而迟缓。七月站在科考站的窗前,看着第一缕阳光穿透冰原,为雪地镀上淡金色的光边。桌上放着那块封存蓝色小花的冰晶,正在晨光中慢慢融化。
丽莎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老旧的金属箱:"整理储藏室时发现的,标签上写着林教授的名字。"
箱子打开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里面是一沓发黄的研究笔记,最上面那张纸上画着三条交错的螺旋线,旁边写着一行字:"七月,当你找到这个时,爸爸的研究应该已经有了结果。无论结局如何,请记住,科学的价值不在于答案,而在于追寻真理的过程。"
字迹已经模糊,但七月仍能认出这是父亲在她十岁生日那天写下的。当时他答应带她去南极看企鹅,却因为突发研究任务而失约。如今她终于来到南极,带着他永远无法知晓的故事。
"还有这个。"丽莎递过一个小信封,"夹在笔记最后一页。"
信封里是一张褪色的照片:五岁的七月站在科考站门口,怀里抱着一只企鹅玩偶。照片背面写着:"给我勇敢的小七月,爸爸永远爱你。"
七月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字迹,突然意识到父亲可能早就预见了自己的结局。他把这张照片留在南极,就像埋下一颗时光胶囊,等待有朝一日被她发现。
马可敲了敲门:"直升机一小时后到。我们得去纪念碑揭幕仪式。"
南极纪念碑建在一处面朝大海的悬崖上,二十七块黑色花岗岩排列成极光的形状,每块石头上都刻着一个名字。七月找到星辰母亲的那块,轻轻放上一朵冰原上采来的蓝花。
"她本名叫什么?"马可轻声问。
"林小芸。"七月回答,"和我同姓,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父亲给她取了这个名字,说希望她像南极的芸香草一样顽强。"
揭幕仪式简短而肃穆。当最后一块石碑上的红布被揭开时,海面上突然跃出一群企鹅,它们黑色的背脊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一串跳动的音符。
"帝企鹅。"丽莎说,"这个季节很少见的。"
七月望着那些企鹅,恍惚看见星辰站在其中,银发在风中飘扬,回头对她微笑。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程远为什么如此执着于保护这个孩子——星辰不仅是实验体,更是所有受害者生命的延续,是黑暗中最倔强的那束光。
回程的直升机上,七月望着窗外逐渐远去的南极大陆。冰雪覆盖的山脉如同巨人的脊背,承载着太多无人知晓的故事。她打开父亲的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坐标——不是实验室,而是科考站后方的一处冰洞。
"掉头!"七月突然对驾驶员喊道,"再去一个地方!"
冰洞入口被积雪半掩,需要匍匐才能进入。洞内的冰壁泛着幽蓝的光,中央立着一块天然形成的冰柱,柱子里冻着一件东西——父亲的老怀表,表面刻着七月的生日。
"他来过这里..."七月的声音在冰洞中回荡,"在最后时刻。"
怀表背面有一行新刻的字:"给小芸的女儿,愿你的生命如极光般绚烂。"这显然是后来加上去的,笔迹是程远的。
马可举着手电筒,光束照到冰洞深处:"七月,看那里。"
冰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公式,最上方写着"基因稳定剂最终配方"。父亲在生命最后时刻,将毕生研究成果刻在这里,等待有一天能被需要的人发现。
走出冰洞时,南极的夕阳正将雪地染成橘红色。七月跪在雪地里,将父亲的怀表贴在额头,感受着金属传来的冰凉触感。十五年的追寻,在这一刻终于画上句点。
"该回家了。"马可轻声说。
七月点点头,最后望了一眼南极的天空。在那里,第一缕极光正悄然浮现,如同一条通往星河的路。她想起星辰信中的话:"我会变成南极的极光,永远守护着你。"
直升机腾空而起,载着未说完的故事和无法愈合的伤痕,飞向归途。当南极大陆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下时,七月握紧了父亲的怀表和星辰的银发,在引擎的轰鸣中轻声说:
"我们回家了。"

第73章 尘封的旋律
公寓里弥漫着久未通风的沉闷气息。七月推开门,行李箱轮子在地板上划出浅浅的痕迹。南极之行仿佛一场漫长的梦,唯有手中紧握的怀表和铁盒提醒她那些都是真实的记忆。
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尘埃在光束中缓缓浮动。七月走到星辰的房间,床铺还保持着离开时的样子,企鹅玩偶孤零零地靠在枕头上,缺了一只眼睛的布面微微凹陷。
她打开窗户,春风裹挟着花香涌入,掀动了书桌上散落的纸张。其中一张飘落到地上——是星辰的笔迹,写着"给七月阿姨的信",日期是他们出发去南极的前一天。
"亲爱的七月阿姨,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和程叔叔团聚了。请不要难过,我很幸福..."
信纸上有明显的水渍,像是被泪水打湿后又干涸。星辰在信中提到了许多七月不知道的小事:程远偷偷练习做草莓蛋糕直到凌晨;每次她生病时,他都会整夜守在床边读《南极生态图谱》;在她做噩梦的夜晚,他抱着她在阳台上数星星,说每颗星星都是爱过我们的人...
"...程叔叔说,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所以请记住我们,但不要为我们哭泣..."
七月的眼泪砸在信纸上,晕开了蓝色的字迹。她翻到背面,发现星辰还画了一幅简笔画:三个火柴人手拉着手站在彩虹下,最小的那个头顶画着一颗五角星。
门铃突然响起。马可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国际刑警整理霍华德档案时发现的,我想你应该看看。"
纸袋里是一盘老式录音带,标签上写着"林小芸-最后一次实验记录"。七月的手微微发抖,将录音带放入老式播放器。
沙沙的噪音后,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今天是星辰的三岁生日。霍华德不知道我偷偷保留了这段录音。亲爱的女儿,如果你听到这个,妈妈想告诉你..."
背景音里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霍华德的怒吼,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星辰母亲的声音变得急促:"记住,南极的光...林教授的研究...程远会保护你..."
录音戛然而止,最后几秒是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那是星辰的声音。七月和马可沉默地对视,终于明白为什么星辰会对南极光如此执着,那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讯息。
傍晚,七月整理着父亲的遗物,在怀表夹层里发现一张微型存储卡。电脑读取后显示出一段视频:父亲坐在实验室里,背后是正在玩耍的小星辰。
"七月,当你看到这段录像时,爸爸可能已经不在了。"视频中的父亲看起来苍老而疲惫,但眼神依然坚定,"我留下了基因稳定剂的完整配方,但更重要的是,我留下了希望——小芸的女儿,星辰。"
画面外传来孩子的笑声,父亲转头看了一眼,嘴角浮现出罕见的微笑:"她有着和你一样的倔强眼神。如果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了,请替我保护好她,就像程远发誓保护你一样。"
视频突然晃动,接着切换到另一个画面:年轻的程远抱着熟睡的星辰,轻声哼着摇篮曲。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睡吧,小星星。七月阿姨和我会一直守护你,直到最后一刻..."
七月的视线模糊了。她终于明白,自己与星辰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父亲和程远用生命铺设的道路。那些看似巧合的重逢,都是命中注定的救赎。
夜深了,七月坐在阳台上,望着北方的星空。那里有南极看不见的北极星,就像人生总有些无法抵达的远方。她轻轻哼起程远在录像里唱的摇篮曲,旋律简单却莫名熟悉。
手机突然震动,是丽莎发来的消息:"科考站在整理档案时发现了林教授申请调职的报告。十五年前,他本可以回城与你团聚,却主动要求留在南极继续研究。他说...有些事比亲情更重要,那就是阻止更多家庭破碎。"
七月的泪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她想起星辰信中的话:"程叔叔说,世界上有两种勇敢,一种是无畏前行,一种是明知结局却依然坚持。"
夜风吹动窗帘,掀起书桌上的一张照片——那是程远和星辰在动物园的合影。照片上的少女笑容灿烂,银发在阳光下如星河般闪耀。七月将照片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些逝去的温度。
在这个春风沉醉的夜晚,七月终于明白:生命中最深的伤痛,往往源于最美好的爱。而正是这些爱,让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依然能看见光。

第74章 草莓园的约定
五月的草莓园飘散着甜腻的香气。七月蹲在田垄间,指尖拂过饱满的红色果实,耳边仿佛又响起程远的声音:"七月,你尝过刚摘的草莓吗?比超市买的甜十倍。"
阳光透过绿叶的间隙,在她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不远处,一群孩子嬉笑着跑过,其中一个扎马尾辫的小女孩突然停下,好奇地望向七月。
"阿姨,你在哭吗?"女孩歪着头问道。
七月这才意识到脸颊上的湿润。她摇摇头,摘下一颗最红的草莓递给女孩:"只是阳光太刺眼了。"
女孩接过草莓,突然指着七月的手腕:"你的手链好漂亮!"
那是用星辰的银发编织的手链,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蓝。七月轻轻抚摸它,想起少女最后那段日子里,常常坐在窗前编辫子的样子。
"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留给我的。"七月说,"她像你一样喜欢草莓。"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画:"送给你!这是我画的企鹅,老师说它们住在很冷的地方。"
画纸上是两只歪歪扭扭的企鹅,大的那只牵着小的,背景是用蓝色蜡笔涂成的极光。七月的呼吸一滞——这画面与星辰最后的涂鸦如此相似。
"谢谢。"她小心地折好画纸,"你叫什么名字?"
"小雨!"女孩蹦跳着跑开了,"因为妈妈说我出生那天下着太阳雨!"
七月的视线追随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恍惚间看见星辰的影子重叠在上面——同样的活泼,同样的天真。直到女孩消失在草莓田尽头,她才收回目光,发现地上落着一张学生证:阳光福利院,苏小雨,六岁。
回城的公交车上,七月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儿童画。马可的来电打断了她的思绪:"七月,你在哪?基金会的手续需要你签字。"
"南极儿童基金会"是程远遗嘱中最后的愿望。七月走进律师事务所时,墙上已经挂好了牌匾,下面是一张星辰的照片——少女站在南极光下,银发飞扬,笑容比极光还要明亮。
"所有文件都准备好了。"律师推过一叠纸张,"按照程先生的意愿,基金将主要用于救助基因疾病儿童。"
签字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七月写下最后一笔时,突然注意到受益人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苏小雨,先天性基因缺陷,六岁。
"这个孩子..."
律师翻看资料:"哦,上周刚纳入救助计划。父母双亡,在福利院长大。奇怪的是,她的基因检测显示有一种罕见的标记物,和程先生留下的资料中提到的'光敏基因'很相似。"
七月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想起草莓园里那个送她企鹅画的女孩,想起阳光下那双清澈的眼睛。
离开律所后,七月直接驱车前往阳光福利院。院长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听到苏小雨的名字时眼睛一亮:"小雨是个特别的孩子。她总说梦见一个银头发的姐姐,还有南极的极光。"
小雨正在院子里荡秋千,看到七月时兴奋地挥手:"草莓阿姨!"
院长笑着说:"小雨从不说谎。她说昨天梦里,银发姐姐告诉她今天会有个喜欢草莓的阿姨来看她。"
七月蹲下身,平视着小女孩明亮的眼睛:"小雨,那个银发姐姐...还说了什么?"
"她说..."小雨歪着头回忆,"要我把这个给你。"
小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蓝色的玻璃珠,正是星辰生前一直随身携带的那颗——七月以为它早已随少女下葬。玻璃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彩,里面似乎封存着一缕银白的发丝。
"姐姐还说,"小雨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不像六岁孩子应有的语气,"不要停留在过去,要像南极光一样继续闪耀。"
风吹动院子里的梧桐树,叶片沙沙作响,仿佛某种无言的回应。七月将小女孩搂进怀里,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莓香气。
在这个平凡的午后,在阳光与微风的见证下,七月终于明白:有些离别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形式的重逢。程远和星辰用生命守护的光,终将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继续照亮前行的路。

第75章 微光重逢
福利院的走廊很长,墙壁上贴满孩子们五彩斑斓的绘画。七月牵着苏小雨的手,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小女孩的指尖温热柔软,时不时轻轻挠一下她的掌心,像只试探的小鸟。
"草莓阿姨,"小雨突然仰起脸,"银发姐姐说你会带我去看真的企鹅,是真的吗?"
七月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还说了什么?"
小雨歪着头思考,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说...南极的雪有一种特别的声音,像天使在唱歌。"
这正是程远曾经对七月说过的话。她的膝盖突然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才能站稳。玻璃珠在口袋里沉甸甸的,仿佛有生命般微微发热。
院长办公室的门上挂着一块"阳光之家"的木牌。院长李芸——那位和蔼的中年女性——正在整理文件,看到她们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
"林女士,您考虑好了?"李芸推过一份文件,"领养手续比较复杂,尤其是小雨的情况..."
七月望向窗外。院子里,几个孩子正在追逐嬉戏,他们的笑声清脆如风铃。其中一个小男孩摔倒了,却没有哭,自己爬起来拍拍膝盖继续跑。那倔强的背影让她想起星辰第一次学骑自行车的样子——摔了三次也不肯放弃,最后还是程远偷偷在后面扶着才学会。
"我考虑好了。"七月在文件上签下名字,"我今天能带她回家吗?"
小雨突然扑进她怀里,小脑袋蹭着她的肩膀:"我真的可以有家了吗?银发姐姐说你会给我讲故事,讲南极的光..."
回家的出租车上,小雨趴在窗边,惊叹着城市的高楼和霓虹。七月望着她映在玻璃上的侧脸,恍惚间看见星辰的影子——同样的好奇眼神,同样的微微张开的嘴唇。
"草莓阿姨,"小雨转过头,手里举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蓝色棒棒糖,"吃糖吗?姐姐说这是你最喜欢的味道。"
七月接过糖果,蓝莓的香气立刻唤醒一段记忆:星辰化疗后吃不下东西,程远跑遍全城找来的蓝色棒棒糖,说是能缓解恶心。少女含着糖,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七月阿姨,等病好了,我们去南极看蓝色的冰好不好?"
"七月阿姨?"小雨的小手在她眼前晃动,"糖不好吃吗?"
七月这才发现泪水已经流到嘴角,咸涩的味道混着蓝莓的甜,形成一种奇特的滋味。她将小女孩搂进怀里:"很好吃,谢谢小雨。"
公寓门打开的瞬间,七月屏住了呼吸。这里封存着太多回忆——程远的拖鞋还摆在玄关,星辰的企鹅玩偶仍在沙发上,冰箱上贴着三人最后一次去动物园的合影。
小雨却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自然。她跑向星辰的房间,站在门口惊叹:"和梦里一模一样!"
七月跟过去,看见小女孩径直走向书桌,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那是星辰最珍爱的收藏,连七月都不知道具体放在哪里。
"姐姐说这是秘密。"小雨翻开相册,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你看,这是程叔叔抱着你。"
照片上是七月大学毕业典礼,程远站在她身边,手臂虚环着她的肩膀,眼神温柔得能融化南极的冰。她从未见过这张照片,甚至不记得有人拍过。
小雨继续翻着相册,突然停在一张空白页上:"咦,这里应该有东西的..."
她的小手在空页上摩挲,然后惊喜地叫道:"找到了!"只见她轻轻掀起页角,原来那里藏着一张对折的纸条。
七月接过纸条,上面是星辰熟悉的笔迹:"七月阿姨,当你找到这个时,说明小雨已经来到你身边了。请不要惊讶,程叔叔说这叫'光之传承'。我的时间不多了,但爱会继续。照顾好小雨,也照顾好自己。永远爱你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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