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非洲来学英语……
顾叙问:“想学英语了?”
“嗯,以前在学校学的都是哑巴英语,会读会写,就是不会说。”
顾叙点头,于是接下来,他和Joseph的交流也变得多了一些。
每说一句,就给许南珠翻译一下,然后让许南珠跟读。
说到不对的地方,他便纠正发音。
他很快发现,许南珠学得十分快。
就说这发音,她只听了几次,就能学到八成像。
顾叙有心考考她,便突然问道:“还记得黑斑羚的英文吗?”
许南珠想也不想:“Impala?”
发音标准得令人称奇。
此时距离看到黑斑羚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虽说时间不长,但是她已经学了二十几个新词了。
顾叙赞赏地说:“你很有语言天赋。”
“怎么可能?”许南珠失笑:“我以前考试英语都是刚刚及格的。”
“试试这个单词,”顾叙扬起嘴角,“Extracurricular。”
接着,他缓缓拼出字母。
这个单词跟绕口令似的,别说记下来了,光读通顺就不容易。
许南珠默默读了两遍就能完整读下来了。
顾叙惊讶,他什么都没说,自然而然地岔开话题。
就这样,两个半小时过去了,他们的车队也顺利到达了营地。
营地的经理和工作人员已经列队等着,热情地微笑着,又给他们送上冰凉的薄荷味手巾和果汁。
没有房子,只有巨大的白色帆布帐篷,坐落在一个木质高台上,被广袤的草原和野生动物环绕,视野极佳。
营地里只有九间帐篷,最多也只能容纳十八个人。
别看是帐篷,里面硬件设施齐全,复古家具、冷气、黄铜色的浴缸,还有各种有非洲风格的古董装饰,简直是粗旷和精致并存。
帐篷后有私人露台,上面放着舒适的躺椅和望远镜,一边的桌子上还有一个冰桶,里面冰镇着一瓶香槟。
帐篷之间隔得很远,私密性很高。
不愧是顶级的野奢营地啊!
在许南珠惊叹不已的时候,周亚早就帮她把行李放好,检查了一下帐篷里的设施,和许南珠确认了一下行程,然后就离开了。
营地有自己的安保人员,周亚会住在他们专门为客人的随行人员安排的酒店里。
许南珠洗了个澡,睡了一会,直到顾叙打电话来才起床。
她稍微化了个淡妆,换了一套轻便的衣服,然后穿上薄外套,戴好遮阳帽,出了门。
顾叙也刚刚出来,两个人碰头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还记得我教你的那个绕口的单词吗?”
许南珠:“……”
她想了想,说:“Extracurricular?”
顾叙又问:“怎么拼?”
许南珠一字不差地拼了出来。
顾叙惊叹道:“你在语言上真的很有天赋!”
“真的吗?”许南珠开心地问:“我真的可以学好英语?”
顾叙点头:“我敢保证,你会学得又快又好。”
于是,东非顶奢游猎活动之英语课堂开课啦!
几人坐在四千多美元一晚的酒店提供的,价值四百多万的车子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私人向导Joseph的句子。
Joseph越来越觉得难以开口。
他刚用带着浓重当地口音的英语介绍完,顾叙便用他那正宗的伦敦腔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他的话。
他心里想,这确定不是针对自己口音的一场批判?
汗流浃背了。
他们运气好,不仅看见了狮群,还见到了在草地上打滚的狮子宝宝。
许南珠兴奋地拍下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第一时间分享给姜沐瑶。
姜沐瑶羡慕不已,连发了几条语音抱怨许南珠不仗义,竟然不带着她一起来。
许南珠反问她:“你抽得开身吗?”
姜沐瑶语塞了。
到了落日时分,Joseph把车子停在了一个视野绝佳的高地,铺上小毯子,然后摆上各种精致的点心和鸡尾酒。
当壮丽的落日谢幕,他们才返回营地。
晚上还有篝火晚会,气氛热烈,营地的工作人员卯足了劲表演。
但许南珠勉强待到了八点半就累了,于是和顾叙道别,回了帐篷休息。
第二天,本来要去看动物大迁徙,Joseph临时通知,上游下了雨导致水位上升,角马不敢过河,他们的活动只好延期。
顾叙就临时调整行程,准备带着许南珠出门。
这次不光有周亚陪着,还多了许多的黑衣人。
许南珠问:“我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不会去攻打别人的村子吧?
顾叙安慰她说:“别担心,事情都打点妥当,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毕竟身处异国,谨慎些总是好的。”
许南珠点头。
她只是觉得奇怪,并不担心,毕竟如果有危险,她也会提前知道。
营地门口三辆越野车,顾叙、许南珠和周亚上了中间的一辆,其他黑衣人和之前一样,分开两波,各登上前后两辆车。
上了车,顾叙才和许南珠说了这次的目的。
吴修砚以前有个生意上的伙伴,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那种,两人合作了好几年,因为某些原因闹掰了,那人胆子也大,竟然顺走了吴修砚的U盘。
这U盘里面有一些账目明细,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如果公开了,也会有不少麻烦。
于是,吴修砚就委托顾叙出面,找到了那人,把这旧仇给报了。
至于那个U盘,落在那人的一个手下的手里。
这个手下,是个宝石掮客,也就是到各地交易所,跟人兜售宝石原石的马仔,根据线索,他如今就在东非。
顾叙之所以说没什么危险,是因为他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打点妥当,这掮客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也是约好了的。
他能保证一定不会出差错。
要不然,他也不敢带着许南珠涉险。
他们到了附近的一个补给点,其实是一个小村子。
近年来,来这边旅游、淘宝石的人越来越多,这里也慢慢发展成了一个热闹的集市。
没有店铺,没有摊位,只有席地而坐的小贩和各种肤色的买家。
顾叙带着许南珠快步穿梭在其中。
许南珠心下一喜,看着地上各色各样的宝石,她只想着在这些小摊子里找找,看能不能捡漏。
顾叙速度太快,许南珠根本来不及仔细看。
突然顾叙停下脚步,许南珠一时不察,整个人撞在了他的背上。
顾叙低头,似笑非笑地问:“没事吧?”
许南珠摇摇头,揉了揉鼻子。
这么一耽搁,前面一个原本蹲着挑东西的男人突然拔腿就跑,顾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
他用中文问道:“跑什么?”
那男人回头看了眼顾叙,一脸惊慌:“你、你们是谁?”
顾叙把他往旁边一甩,他就落在了一边的黑衣人手里。
“你叫查理?”
查理已经吓得不轻了:“大哥,我就是欠你们一点钱,没必要找这么多打手吧?”
顾叙说:“受人所托,来取U盘,你要么自己走,要么我的人‘请’你走。”
查理立刻谄媚地笑起来:“原来是这事儿啊!早说嘛,各位爷,跟我来。”
他正要走,地摊上的一个本地老人起身拦住他,一边叽里呱啦说着英文,一边把一个小布袋往他手里塞。
许南珠半猜半听,搞明白了那老人的意思:他挑好的东西,又讲好了价格,买卖得要作数。
查理不耐烦甩手,用英文吼道:“你这人做生意不厚道!说好的三颗蓝的,你给我掺一颗灰的!我之前看的明明不是这颗!”
他这一挥手,那老人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里面三颗宝石掉了出来。
的确夹着一颗灰蓝色的。
那老人见状,破口大骂,许南珠就算英文不好,也能听出来骂得很脏了。
查理也用英文骂回去,然后又用中文对顾叙他们说:“嘿!你们给评评理儿啊,做生意哪有这样儿的?以次充好不说,还强买强卖!要不是我发现得早,且等着吧!有他好看的!”
许南珠见他长得瘦瘦小小,皮肤黝黑,不管脸型还是五官都不像是京城人,却说了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她扯扯顾叙的衣服:“这个查理是哪里人?”
顾叙:“泰国人。”
许南珠:……
顾叙看出她的疑问,解释道:“他老板是京城人,所以口音也变了。”
查理骂骂咧咧就走,老人捡起那三颗石头,准备装起来。
许南珠眯眼看去,其中两颗没有颜色,倒是那颗灰扑扑的,泛红光。
“这些多少钱?”
经过顾叙的培训,许南珠的英文脱口而出,不像以前一样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心理障碍。
顾叙只走了两步,听见她清脆的问价声,便停下脚步回头看。
只见她蹲在刚才老人的摊位前,指着查理不要的那三粒石头。
在场的人里,只有顾叙知道这一幕象征着什么。
他想也不想,立刻走上前去,蹲在许南珠身边。
那老人眼珠一转,张口就开了个高价:“两千美金。”
查理为了讨好顾叙他们,劝许南珠说:“妹妹,别听他说!他给我八百美金我都没要!看你漂亮他就翻倍!”
可两千美金,对许南珠来说,已经十分划算了。
查理见许南珠没理他,急忙说:“妹子,您听哥哥一声劝,这老头儿都不是什么正经彩宝贩子,他这些东西八成是从矿场的垃圾堆里捡出来的,打磨出来也不亮。”
“我当初就是看见那两颗还行,开价又不高,才说看看能不能捡漏的。”
“可谁曾想他竟然奸猾得很!以次充好!妹妹您可千万别信他的!”
许南珠听他这样说,便站起身来,一副嫌贵放弃了的样子。
那老头见查理去而复返,那架势一看就知道是拆了自己的台,他也不觉得羞愧,反而理直气壮骂起来。
不一会儿,几个当地的高个年轻人也走了过来。
一脸不好惹的样子。
周亚是不可能允许有人靠近许南珠的,他立刻闪到许南珠身边,微张双臂,警惕地看着来人。
而那些黑衣人也很快围了过来,将这几个地痞隔开来。
两拨人对峙着,蓄势待发。
查理还在一旁拱火:“这些人又懒又坏,我在他们手上吃了不少亏!干他丫的!”
许南珠忍不住问他:“你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嘿!”查理咧嘴一笑:“下次我换隔壁村儿,不来这儿不就得了?”
许南珠没再理他。
目前这情形,她只担心这老头不肯卖她了。
她拉了一下顾叙的袖子,轻声说:“你帮我翻译一下,就跟他说,大家闹成这样没必要,我虽然是诚心想要,可你和别人说好了八百,却要收我两千,这不合理。一口价,一千二美金,行我就拿了。”
顾叙侧耳,仔细听她说完,点点头,转身对老人说了两句当地的斯瓦希里语。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黑衣人那传出几声清脆的子弹上膛的声音。
老人脸色变了,立刻点头,急忙招手让那些人散去。
顾叙云淡风轻:“谈好了,八百美金。”
许南珠:“……”
她付了钱,老人毕恭毕敬地将三颗石头装进小口袋里,放在许南珠手掌心。
走前,老人还挥手向他们道别。
接下来,他们要跟着查理去取U盘。
许南珠把宝石给周亚拿着,这样安全一些。
查理住的地方有些远,他们开着车子去。
到了地方,顾叙让许南珠在车里等着,他自己带两个人,和查理一起去拿U盘。
没过五分钟,顾叙便回来了。
他们直接返回了营地。
顾叙把许南珠送到帐篷里,她才有时间好好看看那颗灰蓝色的石头。
周亚把袋子还给她,她把石头倒在桌子上。
许南珠打开手机手电筒,对着灰蓝色的那颗照了又照。
表面粗糙,其貌不扬。
她托着腮,琢磨着:“到底特别在哪里呢?”
东非盛产彩宝,好坏掺杂。
那老人手里卖的,便都是被人不看好的渣货。
要么也不会这么点钱了。
查理当时跟她说了,这三颗都是蓝宝石原石,只是品相不好。
但真正的样子、色泽、净度什么的,得打磨了以后才能看见。
她在这边发呆,顾叙在另一旁给吴修砚打电话。
他边说着今天的事,边往许南珠这边看。
“拿到了,对,我看过了,没问题……嗯,那我直接销毁了。”
挂了电话,顾叙拿起那颗灰蓝色的石头,对着阳光看了看,问她:“是它值钱?”
“嗯。”许南珠点头,抬眼看他:“你知道这附近有能打磨宝石的地方吗?”
“不建议在这里处理。”他把石头放回她的掌心,“连查理都是把原石带回泰国再找人加工的。”
许南珠明白了,心里已经没有了游玩的兴致,只想着尽快回国,打磨这颗石头看看,搞清楚为什么独独它发红光。
顾叙看穿了她的心思,便和Joseph联系了一下,看看第二天能看见角马大迁徙的几率。
Joseph多方打听沟通后,给了顾叙一个不确定的消息。
看天气和水位,目前难以保证。
顾叙把情况告诉了许南珠,和她商量。
许南珠前一晚睡得就不太踏实,毕竟这偌大的帐篷只有她一个人,外面还时不时有大型动物走过的动静。
她也不太想在这边多待一个晚上了。
她想着,不如等明年再来,到那时,她要带上爸爸妈妈一起。
顾叙能理解:“有遗憾才会有再来的意义。”
他又说:“我对宝石加工不太熟,倒是修砚知道的比较多,不如我们直接去京城找他,把这石头打磨出来看看。”
这正合许南珠的意。
于是,他立刻让陈特助安排,当天就走。
说干就干,许南珠立刻收拾东西。
她突然瞥见行李箱里那条为篝火晚宴准备的连衣裙。
大老远地从海城带过来,却一次都还没穿过……
她抬眼向外看去,太阳斜斜照着,将帐篷和草原染成了金色。
她心里冷不丁地冒出一个任性的念头。
不能就让它白白来这一趟!
“顾叙!”她突然开口:“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顾叙抬起手腕,低头看表:“大约两个小时。”
“足够了。”许南珠拿着裙子跳起来,一边找拖鞋,一边往浴室跑。
她拉上帘子,换上这条剪裁极致的黑色挂脖长裙。
丝绸面料顺从地贴合着她身体的曲线,挂脖的设计露出她优越的肩颈。
后面是大片的露背,而她的背光洁如玉,几乎看不见毛孔。
在黑色的衬托下,只看见一片扎眼的雪白。
她简单地挽起头发,化了个全妆。
许南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致得有些过分,和狂野的环境格格不入。
但是却有一种奇妙的反差感。
她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顾叙正和周亚在不远处低声交谈,听见脚步声,他们同时抬眼望来,那一霎那,两个人都怔住了。
许南珠有些不好意思,她很少做这样刻意的事。
但她很快调整了过来,想到顾叙已经见过了她不少次丢脸的样子,这正是她找回面子的时候!
她兴奋起来,偷偷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她微微提起裙摆,背挺得笔直,下颌转到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自信又优雅地在两人面前转了一圈,笑着问:“好看吗?”
她分明看见顾叙眼里的惊艳,只可惜,没两秒钟就消失了。
他笑得得体,肯定地说:“非常好看。”
然后自然地上前,接过她的手机:“我帮你拍。”
“好吧。”许南珠往帐篷外走去:“先说好,要是拍的不好看,我可是会发火的。”
顾叙失笑:“我尽力。”
她干脆把鞋子脱了,赤脚踩在草地上,换了一个又一个动作。
顾叙耐心地找角度,指导她调整姿势。
黑色的裙子和绿色的草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金色的阳光洒在许南珠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在发光。
Joseph听说有人在拍照,跑了过来,看见许南珠,他夸张地做着表情:“Wow!Look what I'm seeing!I thought I were in Milan Now(瞧瞧我看见了什么!我还以为我在米兰呢)!”
许南珠听懂了,是的,夸赞的话总是那么容易让人理解。
她笑着说:“谢谢。”
Joseph提议他们转到营地中央,视野最好的那个观景台上再拍几张照片。
在那里,许南珠留下了一张最好看的照片。
身后是漫天的流云,连太阳也被遮挡了,只有几缕金光从云层中透出,裙摆被风吹起,许南珠背对着镜头,回头嫣然一笑。
一缕碎发不听话地落在她的左脸颊上,双眼中光华流转,熠熠生辉,闪烁着一种近乎神性的光彩。
身后是广袤的、壮阔的、野性十足的非洲大地,而她,美得眩目、美得惊人。
顾叙透过屏幕看着这一幕,按下快门后,有些失神。
无关乎欲望,只有最纯粹的、最震撼的欣赏。
Joseph在一旁激动得又跳又叫:“太好看了!太美了!”
许南珠欢快地跑来,小喘着气:“怎么样?好看吗?”
顾叙回过神来,将手机递给许南珠。
许南珠翻看着,赞叹道:“顾叙,你拍照技术真好!”
顾叙笑笑:“是你长得好。”
他见过无数的女明星、女模特,但是从没有哪一个能美得如此动人心魄。
他有预感,从这刻起,再也不会有任何景象,能取代这一幕在他心里的地位了。
这次旅行,虽不是完美,许南珠却很满意。
满意到回程的飞机上,她仍然不停地欣赏这些照片。
她把那张回眸一笑的照片放在了手机背景,看了看,又换成了躺在草地上的一张,又还是不满意。
顾叙忙着处理公司事务,她就问周亚意见。
无论问他哪个,他都点头说“好”。
许南珠放弃了,直接洗了澡,回卧室睡觉了。
第二天,到了京城,前来接机的竟然是吴修砚。
说他们不熟吧,他们谈话语气亲切。
说他们熟吧,见面握了握手……
许南珠想,这可能就是他们这些商务人士的包袱吧。
吴修砚看向许南珠,眼里是重逢的喜悦。
“许小姐,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许南珠笑着说:“吴先生,您好。”
心里想的却是:很好,又回到了您您您个没完没了的地方了。
明天的早餐她都想好了,就吃京城特产:迷您甜甜圈。
四人往停车场走去。
吴修砚边走边说:“你们要找宝石工匠,倒真有个合适的,那人藏在老胡同里,手艺是没话说。”
“他啊,也不是什么专家级的人物,就是对石头痴迷得很,早些年正经拜过师,自己又深居简出,日日夜夜练着,如今名声倒比他师父还大了。”
又问:“你们是休息一下?还是直接过去?”
顾叙回头看了看许南珠,等她决定。
许南珠:“直接过去吧。”
“行。”吴修砚简单应了一声,开车往市里去。
胡同里进不去车,几人下来后,走了一会,终于停在了一个破旧的小院里。
吴修砚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院里遍地的石头,墙角的框里还放了不少玉石。
“石老,我们进来了。”吴修砚喊了一声,带着他们往房间里走。
空气里的味道不太好闻,是一种石头粉末混合着金属的味道,有些呛。
房间里一人戴着老花镜,在机子下一点一点磨着手里的石头。
旁边还架着一台手机。
吴修砚低声说:“他还是一个网红,这是在直播呢。”
许南珠好奇地看了看屏幕,上面的弹幕还不少,不少人都觉得,看他安安静静地,将一块石头变成一件漂亮的珠宝,是一种特别解压的事。
石老抬头看了一眼,问到:“怎么是你?又得了什么好石头了?”
吴修砚说:“今天可不是我,是这位女士,收了一颗蓝宝石,想让您打磨一下。”
许南珠拿出那颗灰蓝色的宝石,放在桌子上。
石老瞥了一眼,随口评价:“蓝宝石?品相很一般啊。”
吴修砚又说:“甭管磨出来是什么样,您先切了看看。”
石老叹口气,就好像应付一个异想天开的客人。
他拿起石头,固定在打磨机下,启动开关。
只听一声尖锐刺耳的“吱~”,就好像是金属划在玻璃片上的声音。
石老赶紧停下机子。
吴修砚问:“怎么了?”
石老皱紧眉头:“这什么石头?宝石磨盘竟然磨不动它?!”
他拿来强光放大镜对着仔细瞧着,这一看,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这哪是蓝宝石啊?姑奶奶?这像是钻石啊!这是金刚石啊!”
“什么?”
“啥?”
顾叙和吴修砚同时出声,双双看向许南珠。
许南珠波澜不惊。
她心里想的是:原来原因在这啊!
石老左手捏着钻石,右手拿着放大镜:“你们看啊,这……”
话才起头,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骤然响起,声音巨大:
【感谢重生之我骑熊猫送外卖送出的嘉年华。】
石老吓了一跳,茫然地左右张望,问:“谁?!谁在说话?”
许南珠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石老的手机。
只见整个手机屏幕都被一种绚烂的金色特效覆盖,一艘巨大的、动画精美的邮轮缓缓驶过,然后出现三个霸气大字:“嘉年华”。
石老诧异地凑近屏幕,眯着眼睛看清了礼物,他愣了一下,磕磕绊绊说了一句:“这、这是送我的礼物?”
他磕磕绊绊感谢道:“哎哟,谢谢这位……这位骑熊猫哥们儿送出的礼物……您这,太破费了!”
他做直播这么久,还从没收到过效果这么炸裂的礼物。
石老深吸一口气,心里默默计算一个嘉年华到手多少钱,然后拉回注意力。
他再次拿起石头,又一次一次被礼物提示音打断。
“咱们继续说啊,你们看,这颗石头,虽然……”
【感谢宝石爱好者送出的保时捷!】
“……谢谢保时捷……虽然它是灰蓝色的,但是……”
【感谢矿区小王子送出的浪漫马车!】
“……谢谢马车……但是它并不是我们说的蓝宝……”
【感谢暴富upupup送出的人气票……】
石老说不下去了,干脆坐了下来,看看直播间里的弹幕。
原来,从石老说了“钻石”那个词后,直播间就炸了。
可惜他一直不看屏幕,那些网友只能不停地用礼物轰炸,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这是现场捡漏?活久见了!】
【石爷?石爷?快把石头拿近一点啊,求你了!】
【这老头又沉浸式直播了,我真服了。】
【老板们多送一些礼物,让这老头看看屏幕!】
石老读了几条弹幕,然后依言把那颗钻石拿到镜头前,和大家讲起来。
“大家听我说啊,我为什么说这颗不是蓝宝,而是钻石呢?因为我这机子,是专门打磨宝石的,那硬度,用你们的话来说,杠杠的!”
“所以,如果这颗是宝石,那在打磨的时候,就会发出沙沙的声音,那是摩擦的声音,可刚才是尖锐的声音,这石头一点没伤着,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它的硬度更加高啊!”
“那就只能是钻石了各位!”
石老终于把话说完了,他长长吐了口气:“别说你们了,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几次这样的捡大漏的事。”
他伸手摸起烟盒,想来一根缓缓心情,可看见在场还有一位女士,只好悻悻放下。
“但这事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刚刚这颗钻石的主人说了,她是从东非买的,东非那地儿,有宝石矿,也有钻石矿。”
只是谁能想到,一颗蓝钻会混到宝石堆里呢?
听到这一番话,直播间更疯狂了,弹幕不停滚动,竟然还开始竞价了。
【老爷子,我出五万!转给我!】
【五万你想P吃吧?我出十五万!】
【我建议你别磨了,万一磨垮了就不好了,现在卖正好!】
【二十五万!现金!立刻转账!】
石老笑笑:“你们在这里叫价没用!这石头不是我的,人有主的!”
许南珠刚想往前走去看石头,被顾叙拉了回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入镜。
她站回原地问:“石老,您这里可以打磨一下,看看它真实的颜色吗?”
石老摇摇头:“这活儿我老石接不了。”
“我这儿的机子都是磨软货的,路子不对!”
“那钻石得计算晶向,找裂面,一刀错了,这宝贝也就废了。”
他想了想,又说:“这样吧,如果你信得过,我有个师弟,他专门去的比利时学的钻石切割,手上有最专业的设备,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看看!”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对着手机嚷嚷:“喂!赶紧的!我这儿有个大货!对!就是现在,快来!”
不到一个小时,两个身影出现在老房子门口。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穿着浅灰色西服、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身后是一位提着银色的箱子的助理。
前面的男人,脚一踏进屋子,就嫌弃地垫脚,生怕地上的灰尘弄脏了他锃亮的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