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太子?有些日子?没进宫,这回竟让自己的伴读李歇入宫,足以窥见他对秦王的不?满。
“让他进来。”秦王随口而言,旋即冲李斯道?,“长史坐,勿要拘礼,秦驹,给长史上?些茶点。”
秦驹缓缓退下?,“诺。”
长史一职,乃是协助秦王处理政务、负责策划战略的,非普通臣子?,用王后的话来讲,这是秘书长。
秦王头一次听这种词语,还怪新鲜,因此记住了。
李歇垂着头战战兢兢,进来率先跪下?礼拜秦王。
秦王没叫起,颇有闲情逸致的问,“姬丹又让你入宫作甚?”
李歇狠狠吞咽口水,紧绷着心弦小心翼翼的询问,“太子?令外臣前来询问,他何时可以归燕?”
没猜错的话,这燕太子?已经问过许多次了吧?
李斯若有所思,光他知道?的就有三四回,要他说?,这燕太子?不?识趣,还不?大聪明?,来了哪有走的道?理呢。
他真以为?此番质秦只?为?了秦燕同盟的事情?
质子?是什么意思他莫不?是忘了?
“姬丹一心想要答案,寡人给便是。”秦王笑意盈盈的俯视着李歇,一字一句放缓语调,“待到乌白头,马生角,寡人便会放他回去。”
“乌、乌白头…”李歇傻眼,瞳孔骤缩,跪在原地抬头,眼睛倒映出高高在上?的秦王,他的唇角甚至夹杂着善意的笑丝,出口的话却如?寒冰刺骨。
是他的独耳听错,还是秦王当真如?此无情。
他竟说?除非乌鸦的脑袋变白,马儿长角,才肯放燕太子?回燕国。
可这种事情绝无可能发?生,荒谬!
秦王冷眼赶走李歇。
李斯觉得他多半很期待李歇将这话说?给燕太子?听后、燕太子?的表情。
李歇浑身发?软回到居所,姬丹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他回来焦急地迎上?前,“如?何了?秦王怎么说?的?”
李歇一下?落下?了泪,涕泗横流:“太子?,他不?肯放我们走啊!”
“怎会——”姬丹的表情僵在脸上?,不?知所以然,“他说?了?我不?信。”
“那秦王说?除非乌白头,马生角,才肯放我们离开秦国,殿下?,您说?乌鸦头怎么会是白色的?马儿怎会长角?他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放我们走!他存心报复您,他记恨您!”
“记恨我?为?何记恨我?我从未伤害他啊。”姬丹疑惑不?解,恍惚了几瞬,猛地将锐利地眼神射向李歇,“是你?”
李歇跪倒在地,膝行?爬到姬丹腿边抱住他,“臣都?是为?了殿下?啊,昔年那赵政狗眼看人低,殿下?可是太子?,地位理应与赵太子?相当,他竟然敢对您不?客气,臣便叫人围堵他试探他的身手…”
“还有呢?”姬丹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没、没有旁的了,不?过是让人辱骂他而已。”李歇不?敢与姬丹对视。
“如?何辱骂的。”姬丹声音骤然冷下?来,他感到不?可置信,“你昔年在我跟前说?他是野种便罢了,不?会这些都?当着他的面辱骂过?”
李歇不?敢说?,不?只?是当他的面说?,他还煽动其他质子?一同辱骂,次次对赵人通风报信说?秦王的位置,让人去抓他。
或许是李歇的表情太明?显,姬丹脑内一片空白,耳鸣声接踵而至。
接下?来他说?了什么,姬丹一概没有听进去,脑海中映现父王的嘱咐和交代、百官的殷殷期待。
原来一开始就完不?成。
难怪……难怪秦王看他的眼神会是那样的。
“殿下?,臣当真是不?忿他那副姿态,殿下?愿意与其交好他应当跪下?谢恩才是!”
秦王不?仅没有,还与当时的姬丹打?了起来,两?人不?打?还好,打?起来之后化敌为?友了,互相欣赏对方的武艺,“那秦王说?话不?客气,顽劣阴戾,您不?仅不?计较,还宽容待之,他凭什么?”这话道?尽了李歇身为?伴读的嫉恨与不?平。
“蠢货!那是因为?他是秦国的公孙!与他是谁有何关系!你以为?我就是心甘情愿不?计较的吗!”姬丹目眦欲裂,爆起拔剑,“你害惨我、害惨燕国了!”
“殿——”
‘噗’的一声,剑没入李歇身躯。
“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啊!!”姬丹气疯了,一连捅了李歇数十刀。
李歇脸上?犹然挂着深深的惊恐和不?可置信,就此断气。
“我竟为?了你这丁点的忠心断送了回家的希望。”待人死绝了,他瘫软在地一脸的绝望。
不?知待了多久,姬丹爬起身,衣摆尽是沾染的鲜血,“来人,准备车马,我要入秦宫。”
夜幕降临。
秦宫上?下?燃灯,李斯被秦王留下?一同用膳,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秦驹进来说?燕太子?求见。
秦王想也不?想,不?耐烦拧眉,“不?见。”
秦驹稍有犹豫,靠近秦王耳畔低语,“王上?,那燕太子?浑身是血。”
李斯并不?知晓秦驹到底说?了什么,秦王听见之后表情发?生细微的变化,重新盈起了兴趣,他甚至是笑出了声音,旋即对李斯道?,“长史去偏殿等候片刻,寡人命人摆桌,待会儿便去寻你。”
“诺。”李斯当然没有意见,就是有点遗憾。
秦王静候片刻,果然看见姬丹衣摆沾血的进来,“姬丹,你来了。”他盈着些许笑意,仿若很欢迎他。
姬丹有那么一瞬间感觉秦王知晓他做了什么,他脸上?挂着的笑在褒奖他、赞许他,揭开那层表象,他只?觉得秦王充满了对他的恶意与嘲弄,令他无地自容。
他无力地跪下?俯首,“外臣此番入宫,是来向秦王请罪。”
秦王:“你何罪之有?”
姬丹:“昔年外臣放纵伴读伤害秦王,酿下?大错,是外臣约束无方,还望秦王不?要迁怒于燕国。”
上?首并未立马出声,反而静悄悄的,死一般的沉寂。
姬丹面色渐渐苍白,浑身乏力。
不?知过了多久,难捱的沉默过去,秦王终于开口了,“姬丹,你以为?寡人是如?此心胸狭窄之辈么?”
“亦或是你以己度人了。”
姬丹猛地抬起头来,表情怔怔然。
秦王起身,漫步在他跟前,“寡人听闻你在居所内时常埋怨秦国,埋怨寡人冷待你、埋怨秦人待你不?好、甚至埋怨王后让你赔钱。”
他俯身,眸子?在屋内燃灯之下?,折射出幽深的色泽,“你莫非忘记你是来做质子?而非太子?的。”
“你大肆宣扬你我的感情极佳,意为?震慑列国,令他们不?敢对燕国虎视眈眈,这一点寡人理解,也从未出言反驳。”秦王微微笑,声音很轻,话语的意味却极重,“倒是你,莫非传言传的多了,自己也信以为?真了。”
“寡人的确刻意冷落于你,只?因数十年前寡人为?质子?之子?,你也为?质子?,而今寡人已是秦王,你仍是质子?。”
“不?能再为?寡人提供任何益处,你配寡人的礼遇么?”
秦王嘲弄着,讥讽着,仿佛在说?,你呢,你不?也在嫉妒我?
姬丹藏于衣袖下?的手猛地蜷起攥紧,掌心被掐出道?道?血痕,他的不?甘心也昭显于人前。
他难堪,却只?能隐忍,“是,都?是外臣的错。”
“求秦王网开一面,方外臣归燕,日后外臣再不?会乱说?话。”
“回燕?”秦王畅怀大笑,下?一刻,猛地冷下?脸,“姬丹,你太天真了。”
“你在我大秦做人质,其根本的目的是你父王向寡人表示臣服,用以换取秦国不?进攻燕国的保障,这才是秦燕同盟的根本政治需求,寡人不?会因为?你的私人请求,放走这么一个重要的砝码。”
“在大秦攻破列国城门?之前,你只?是一个工具,并非安寡人心的工具,而是安燕王心的工具。”
姬丹听到这话,一下?卸去力气,脸色煞白若死尸。
“不?会的,我父王不?会这般对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他不?肯相信自己的父王会这样对待自己,难道?燕王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回去吗?
而秦王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他,“回去?寡人的秦国便是天下?的中心!何须回燕?燕国不?过是不?久之后秦国的又一块新的领土罢了,且等着吧。”
姬丹自父王的背刺中抽离,满脸骇然,全然陌生的望着秦王,他的两?条手臂在颤抖,惊惧幽愤占据了他的整颗心脏,攥成拳头的手缝往外渗血。
他动了动嘴唇,怨恨爬上?心尖,占据他的所有。
暴君,暴秦,他就是一头野兽!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般般听说?了姬丹入宫的事情,撇嘴道?,“表兄还不?如?杀了他呢,他此刻定然对表兄心怀恨意,说?不?准要派死士暗杀你。”
嬴政不?以为?意,不?屑一顾,“那便来吧。”
“……”般般说?不?出话,正?要解释,他打?断了她?,“不?必多言,能被你知晓得事情,定然被我化危为?安了,算得上?什么大事。”
的确不?是大事!但是很丢人很尴尬啊!
他不?爱听,也不?想听各种‘预言’,般般只?好把话吞回肚子?里,寻思真有这一天,她?偷偷准备一把武器得了,省的他到时候拔不?开秦王剑。
她?嘟囔,“姬丹竟然还怨我让他赔钱,他砸坏了好多名贵的物件,难不?成我大秦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制作那些摆件也很耗费心血和时间呢,这些不?要钱嘛,我让他赔钱不?对?果真做太子?的都?傲慢!”
嬴政听见关键词,转过头看向妻子?。
“看什么看,我又没说?秦国太子?。”般般理直气壮,气势高昂。
第62章 准备去蜀地 “嬴政…承音……”……
嬴政怎会听不出妻子的阴阳怪气,多半是今日之?事在她?那儿且还没过得去呢,她?一肚子的怨念,生起闷气便不爱搭理人。
午后在承章殿,她?简单说?自己猜测羹儿去风月场所接醉酒的姬修回家,由是牵出朱氏说?的那些为她?好的话。
当时?担心会有臣子有要事禀报,两人并未就此?话题展开探讨般般便走了。
此?刻他支着脸庞,怎么瞧生闷气的妻子怎么可爱。
干脆将人横抱起身。
“?你做什么。”
“沐浴,”嬴政微微偏头,“将午后没做完的续上。”
“……!!!”
“还说?呢,差点被人听见,昌平君兄弟和李斯当时?就在外头。”
又惊又吓,双重惊悚。
说?话间到了浴池,烟雾缭绕,热气蒸腾,表兄特别热情殷勤的为她?脱衣裳,他情急时?喜欢直奔主题,顾不得亲吻她?的唇瓣,率先下?口的便是侧颈,不轻不重的厮磨,留下?一枚浅色痕迹。
般般轻推他,“你说?呀。”
“说?什么?”
“说?你是如何想?的,啊——”
险些从浴池边掉下?去,她?一把勾住人的脖颈,“你!”
他故意使坏,气的她?涨红了脸颊。
“这世上不会有完全的感同身受,你母亲觉得你父亲好,任你说?破嘴皮子也是没用。”他勾起她?的腿,“你又何必参和?若是被你父亲晓得,反而不美。”
“为何?什么意思?”般般下?意识缠紧他的腰身,防止自己再度跌下?去。
他托好她?的腰身,两人贴的愈发的近。
浴池边放着两张虎皮躺椅,遇水湿哒哒丝滑无比,他抱着妻子坐下?,眉间泛起一丝寻常,“你父亲待你母亲当然?已是足够的好,你不理解,但世道本就如此?。”
“我不喜欢这句,”般般有些闷闷不乐,“若是女子也这般对待男子,也是被允许的吗。”
“乱说?什么。”表兄下?意识蹙眉,不轻不重的捏着她?的腰窝,略略思索片刻,他又道,“若女子有权有势,自然?也可以这般,并无不可,可是你要知晓,这并非男女性别的原因,而是权利构造。”
“有权有势的当然?做什么都是对的,跟别的都没关?系。”
他勾起她?的脸颊,意有所指道,“若女子家势强,入赘的丈夫当然?不敢置喙妻主的任何决定,只怕是那女子将情夫领回家,那丈夫且要替她?张罗呢。”
“在绝对的权势之?下?,丈夫又要如何反抗?胆敢反对,妻主便可休弃他另觅佳婿。”
“若是当代女子当政,那男女地位便会整个调转过来,也是一样的局面,有钱有权的人谁不想?寻花问柳,这关?乎人的欲望,而非人的性别,这现象不会有任何的不同。”
般般听得不是很明白,这于她?而言是一种全新的视角,“我阿母说?家中?的铺子、钱都在她?的名下?,这算不算在外在,她?才是能拿捏我阿父的人,可她?并未想?过改变这个现状,甚至认为我阿父待她?很好。”
“这不算是另类的我阿母是强势的那一方么?”
“这只在你家,你要放眼望向这整个时?代,你母亲的思维受惯性影响,这并非她?的错。”
般般呐呐然?的思考了好一阵子,依偎在他怀中?,“我说?这些,表兄不觉得奇怪么?”
“是很奇怪。”嬴政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他一贯对表妹坦诚,“不过你问了,我定然?要认真思考过回答的,我不为你想?,谁为你想??”
般般心下?感动?,探起脑袋与他交换了一个热乎乎的湿吻,亲热的拿脑袋蹭他的颈窝。
“不过,谈及此?处,我倒是有一个疑点。”
“你快问。”般般盈起开心的笑脸,这还是表兄头一次有问题要问她?呢,往日里都是她?问表兄。
嬴政将表妹的脸颊从怀里掏出,两手并用轻轻捧着,周遭湿热的蒸汽打湿了两人的乌发,他没未束发,长发披落,蜿蜒的腻在肌肤上,与她?的缠绕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这些,你都告诉过朱氏与姬修吗?”
“没有。”般般摇摇头,“我只与表兄一个人说?了。”
“那么,我便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般般稍愣住,带着些许的茫然?,瞳孔中?倒映着表兄的神态。
“你们思维不同,看法不同,唯一与你的联系,不过是给予你这一身皮囊,我说?的对么?”
她?无法反驳,仔细想?过,她?带着记忆而来,虽然刚刚降生时记忆没有立即复苏,但姬修与朱氏的确只是她肉身的父母。
“我是你的什么?”
“幼年玩伴…”般般顺着他的思路回想?。
幼年的记忆悉数复苏。
彼时?他们一同种花、念书、逛街、烤栗子、堆雪人、做坏事。
这些历历在目,每一帧都是如此?的清晰。
然?后呢?
是情窦初开,会夺走她?全部心神的表兄。
她?相较于其他同伴,稍早熟一些,最早的表现是她格外爱模仿大人,有一段时?间,她?极爱模仿朱氏,表兄每日练武辛苦,她?便学着母亲的样子为他擦汗、为他盛饭、为他叠起衣物。
虽然?她?做不好,饭撒了,衣服脏的和干净的混在一起,还要下?人重新洗一遍。
如此?想?来,原来那么小的时?候她?做的就是妻子才会做的事情,表兄从未拒绝,还会在她?垫脚扬帕时?俯下?脸庞、拿抹布擦干净桌上倒掉的饭、重新叠好衣物。
再后来,她?们便真的做了夫妻。
她?的所有一切都对他坦白相对,他亦是如此?。
“表兄是我的灵魂伴侣。”她?以这个词来概括他们之?间的关?系。
嬴政大抵是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盈起笑意夸赞,“乖表妹。”
只不过他这样的夸人话语,平日都是在她?快到时?说?的,乃至于他在这样正经的语境下?说?出这三?个字后,般般蜷起腾空的脚趾,浑身的汗毛倒立,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好像并未察觉,捧着他的脸,循循善诱,“灵魂伴侣当然?要比肉身父母更重要。”
她?有点心不在焉,连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一味的抿唇软道,“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什么都听我的?”
“那当然?。”她?不明所以。
“你有的地方,似乎没有那么听话。”嬴政意有所指,圈着她?后腰的手臂轻轻揉动?。
“什么?”她?没听明白,两秒后,骤然?脸颊爆红。
“放开我。”胡乱捶打他两下?,她?当即挣扎着要起身。
“去哪儿?”方才挣扎开些许距离,他倏然?收紧手臂,她?狼狈的重新摔下?来,点破她?羞耻的人,不仅没有歉意,甚至还在轻轻地笑着,他俯近她?的耳畔,“说?了这么些话,我原以为,你这样泪窝子极浅的性子会掉眼泪,不曾想?…”
“表妹先湿的不是眼眶,而是……”
话没说?完,他的嘴巴被死死的捂住。
“又、又不是我想?的,谁让你——”明明在说?正经的事情,为何会这样?她?也想?知道,都是他的错,她?又羞又耻,倒是真的要哭了。
她?又怎会知晓这幅泪盈于睫、粉面水眸的模样会多招人。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他低低笑着哄人,将她?的手臂撑起放在自己的耳畔,这姿势乍一看,很像是般般印象里的壁咚。
她?原就在他上方。
“午后,你不是这样做的么?”嬴政轻轻抚过她?的小臂,“没做完的事情不能半途而废。”
两人往后一靠,躺椅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呀’声,刺痒钻入骨缝,瘙动?人心。
“那你不许动?,”般般将长发解开,束发的绸带捆住他的手腕,“这是我很喜欢的一条,你不要弄坏它。”
“好。”他欣然?同意。
她?捆完人,抬起眼眸瞅了一眼他,他兴致盎然?的等候她?的‘服侍’,说?是服侍,其实她?确实压根不会。
将人衣服松垮脱下?,她?脑海里学着表兄那样,趴过去亲亲他的胸口,那富有弹性的胸肌被她?牙尖啃咬过,留下?迤逦的红痕。
她?简直毫无章法,一会儿亲这里一下?,一会儿咬那里一下?,小手且还要胡乱摸来摸去。
嬴政原本还算沉稳的呼吸,逐渐失控,断断续续的染上不均匀的抽气。
摸一会儿自己就先忍不住了,急哄哄的坐上来。
他的手被捆着,无法全她?入怀,她?没坐稳差点摔下?去,吓得忙俯下?身子搂紧他的肩膀。
这一下?子,几乎是以摔落的速度相触。
“你别动?,你不要起来!”她?纤细的眉眼泛起痛意,秀气的皱在一起,“都怪你。”她?委屈说?疼,掐他的脸,偏偏又不敢乱动?。
“谁让你这般心急。”他闷笑出声,“要解开我吗?”
“我不要,呵呵,就算是秦王,也要听妻子的话。”她?缓解好了,挺起腰肢,将他推搡回去,脸颊上满是骄纵,“好啦好啦。”她?眼睛一转,故作矜持,“你不要出声。”
这是要将他说?过的话全说?个遍?
他扬起眉尾,也不反抗,“好啊。”
接下?来,自是软与硬的厮磨,水蒸气与汗液的交织与共。
夜色已浓,小夫妻回到床榻上歇息。
般般趴在床榻上,任由夫君为她?轻轻按摩后腰的酸涩,“好累啊…”她?带着鼻音迷糊的埋怨,也许是被按摩的舒服了,还真染上困意。
察觉到表兄靠近过来,她?挪动?身体依偎进他的怀里,直到鼻息内尽是他的味道她?才安心,“嬴政。”
“嗯?”他低声回应着,嗓音略沙哑,“承音。”
原来她?的名字被表兄念,是这样的。
“你好像从未念过我的名。”她?睁不开眼睛了,全身心被他热乎乎的体温所包围,也不觉得热,只想?更近、更近。
“名字有重合的,唯有表妹是我唯一的。”
“你喜欢,我以后多念便是。”
嬴政的确几乎从未唤过表妹的名,因这是人人知晓的名,而非亲昵之?人才能被知晓的小字。
他起初叫她?般般,后来是表妹,有外人且正式场合则是唤她?为王后,后者是被表妹要求的,她?觉得王后听起来很有威严很厉害,很能凸显她?的地位。
旁的人巴不得夫君以更亲昵的称呼唤自己,方显夫妻情深,偏她?与众不同,小心思势利又可爱。
等了半晌,没等到她?的回应。
她?睡着了,于是他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也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醒来。
般般睁不开眼睛,表兄已穿戴妥当要去上朝了,听见床榻上的动?静俯身亲了她?一口。
她?囫囵着嘱咐,“晌午早些回来,我想?吃古董羹。”
“好,你睡吧。”他温声应下?。
一直睡到巳初时?分,般般彻底清醒了,一问时?间,原来是上午九点整。
王后想?吃古董羹,膳坊一早便准备着。
待般般过问,已有膳夫片好了牛羊肉,用牛油与各味佐料调制成?王后喜欢的香辣锅底,她?又要了些鸡爪与猪五花,吩咐宫奴们弄来些鸭血,鸭肉涮火锅也好吃的。
表兄爱吃鱼,鱼片也必不可少,鱼杂也用这些佐料单独炒制出来装盘。
解腻的酱菜必不可少,除却这些,新鲜的时?蔬各要了些装在一起。
吩咐完,般般去院子里看土豆,土豆苗已有手掌这般高。
做完她?喜欢的事情,终于可以坐下?处理宫务,也正是后宫无妃嫔,现下?华阳太后还未处置,她?只需要斟酌着她?的吃穿用度便也罢了,随后便是算账。
秦宫偌大,每天都花了什么钱,花到哪里,她?很是操心。
因着表兄与她?一体,前?朝的钱花去哪里,她?也都晓得,给谁多赏赐些钱,她?都要盯着那臣子嘀嘀咕咕。
各地上贡的物件,他一向懒得搭理,也都扔给她?。
收礼物这种事情,般般喜闻乐见,每年最期待的就是它了,跟开盲盒似的,先开礼物,再看奏疏。
“娘娘不若先看这个,里头约莫是放了冰,沉甸甸的呢。”从云跪坐在地上,举起一只盒子。
“我看看。”莫不是送了蛋糕过来?
不至于吧,蛋糕还是她?‘发明’的呢。
打开盒子,里面装的竟然?是白白的、薄薄的像面一样的东西,表层涂了油,倒也没有粘在一起,拿筷子轻轻夹起,滑嫩无比。
旁边小盘内装着些许调制的酱料,都不用用力嗅,一股香辣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是何物?”从云一头雾水,去翻地上的奏疏,按照地名寻来放在桌上等般般去看。
这不是凉皮儿吗!
从云不认得,般般认得。
怎么这么早就有凉皮儿了?
翻开奏疏,上书:今年干旱,乡民颗粒无收,无法纳粮亦无闲余,此?为乡绅们的妙计,用陈米浸泡过夜,磨浆,蒸后制成?凉皮上贡,请王上品鉴。
看见这些话,般般有些没胃口了,叹口气:“不知郑国?修的那条渠何时?才能完全竣工呢。”
一直等到正午,嬴政慢腾腾的出现在昭阳宫外。
凉皮儿量大,“我派人给姑妹送了好些,不知她?会不会喜欢,给姬家也送了些,留下?两份,表兄尝尝。”
嬴政也从未吃过这种东西,入口爽滑香辣,他顿时?惊为天人,“美味。”当即让人年年送来,将凉皮罗列为贡品。
“郑国?渠已修到尾声,顶多再有两年工期方可竣工。”他安慰了一番表妹,两人便用膳了。
席间,嬴政说?起去蜀地的事情。
般般质问,“你莫不是想?去看楚国?公主吧。”
“我冤枉,王后明鉴。”
吕不韦想?要重新推起一股楚国?势力,那这楚国?公主定然?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为了不让嬴政起疑心,楚国?公主在蜀地停留,并不去咸阳。
正巧,他想?看看这两人想?做什么,怎么做。
“正巧蜀地的神医庙颇具盛名,你我一同去拜一拜,也好让百姓们知晓王后的身子已经养好。”
般般听表兄这么解释,顿时?将烦恼抛之?脑后,“何时?去呀?我要准备几身游玩穿的衣裳,首饰也得装起来,还有鞋子!”
“轻装上阵即可,到蜀地再买新的,当地的风俗与穿着与咸阳不大一样。”嬴政笑吟吟的看着妻子忙来忙去。
般般欢喜的搂了他的脖颈,“那我们是微服私访,还是光明正大?”
“微服私访?这词倒是有意思。”嬴政若有所思,听字知其意,他笑道,“那便微服私访吧。”
“带上李斯,派遣一队兵马提前?开道。”
般般小脸一垮,“李斯怎生跟电灯泡似的。”
“何为电灯泡?”
“就是……”这要怎么解释,“就是说?他多余!”
这时?候也没有电,也没有玻璃。
可惜她?都不知道怎么造。
“对了,带上我弟弟和了了,好不好?”
嬴政唇角一顿,“确实多余。”
他心生不喜,架不住妻子央求,最后还是同意了。
“蜀地一定很多竹子。”还能带些新奇品种的竹笋回来,“可惜玄曦与玄皎如今长大了,不好带。”她?已经抱不动?了。
说?起这两只貔貅,嬴政便是一阵无语,谁能想?到当初猫儿一样小的黑白崽子,如今生的那么大一只,陌生人轻易不敢靠近,生怕被咬。
谁知他俩胆子比老?鼠还小,且容易应激,一胆吓着就不吃饭,它们只对自小照顾它们的宫奴熟悉,也很依赖般般与嬴政,只是这会儿嬴政不敢让它们扑般般了。
它们是不咬她?,但身强体壮的,朝她?压过来时?她?甚至起不来身。
倒是聪明的,能听懂许多指令,嬴政指哪儿它们便扑哪儿,扑完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要笋子吃,像萘果这样极为珍贵的果子,它们咬的嘎嘣脆,一口半个。
宠随主人,桃子也是它们的所爱。
般般时?常自己吃一半,给它们切一半,快一岁的貔貅,还要每天喝奶,且是放过蜂蜜的奶,不放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