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该……该喝药了……”
 苏筱筱盯着那碗药,今天药量似乎比之前都大,看来是幕后之人沉不住气了。
 “放着吧!太烫了……凉凉再喝”苏筱筱有气无力地说。
 “不行啊小姐!”于芙突然大声说道。
 “药……药要趁热喝才有效!您……您快喝了吧!求求您快喝了吧!”似乎发现自己情绪不对,便连忙开始找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一旁的冯翠翠和刚进门的谢沐晴都惊呆了!
 “芙儿!你干什么?!”冯翠翠又惊又怒,连忙上前挡住。
 于芙的崩溃,彻底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和心虚!此时也是最好逼问她的时机。
 “芙儿,”苏筱筱的声音陡然拔高,从窗边站了起来,声音响亮,根本没有生病的样子。
 “这药里……到底加了什么‘好东西’?让你如此……迫不及待地要灌我喝下去!”苏筱筱盯着于芙质问道。
 于芙手中的药碗再也拿不住,脱手摔在地上,漆黑的药汁撒得到处都是,她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巨大的恐惧和长期的愧疚彻底击溃了她!
 “小姐……奴婢……奴婢……”她不停地哭泣,
 身体也在颤抖。
 “小姐,奴婢,真的是被逼无奈的”于芙的心底防线彻底崩溃。
 “就在陪小姐入宫的前一天,夫人……突然召见奴婢……”于芙边哭边说,身体最后无力的瘫倒在地。
 “她用母亲的命来威胁我,她说小姐入了宫,母亲在府里,对她而言……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她让奴婢监视小姐的一举一动,随时向都要她禀报……奴婢……奴婢不敢不从啊!”
 身旁的冯翠翠听到此话,完全丢弃了平时大家闺秀对的样子,上前抬手就是给于芙一巴掌。
 “筱筱也很不容易,你怎么能害她呢?”冯翠翠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对着于芙大声吼道。
 “后来……后来她的要求越来越过分,前几日她给了奴婢一包药粉……让奴婢……让奴婢下在小姐的食物里!奴婢不敢!真的不敢!小姐待奴婢这么好,奴婢怎么下得去手?!”于芙越说越激动,脸上全是懊悔,眼眶中全是泪水。
 “可是就在几天后……”于芙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方皱巴巴的,同时又带着暗褐色污迹的旧手帕。
 “夫人让人把这方帕子带给奴婢,说上面……上面是母亲的血她说这是警告!如果奴婢再不动手,下次送来的……就是……就是于妈的手指头了!小姐……奴婢……奴婢没办法啊!”颤抖地举到苏筱筱面前,泣不成声。
 苏筱筱看着那的血帕,心底怒火顿生,孙氏,居然动于妈,这是苏筱筱最不能忍受的。
 “奴婢……奴婢实在下不了狠心”于芙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每次只敢放一点点……一点点,奴婢想着……或许……或许小姐只是会虚弱一点不会真的出事……奴婢……奴婢该死!奴婢不是人!”
 “就在昨天,夫人派来的线人又来了!”
 “他说……他说夫人等不及了!如果今天再听不到小姐‘病重’的消息……就……就立刻杀了于妈!小姐!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娘!奴婢愿意以死谢罪!只求您救救我娘啊!”她都不停地磕地,鲜血顺着额角流下,夹杂着泪水,从脸上滑下。
 房间内一片死寂。冯翠翠愤怒不已,谢沐晴也脸色煞白。
 苏筱筱缓缓站起身,看着地上崩溃绝望的于芙。
 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想要破釜沉舟的决心。
 孙氏,这是你自己把刀递到我手里的!
 “别磕了。”苏筱筱的声音很是平静。
 “想救你娘?就按我说的做。”
 “小姐!您……您说!我什么都听您的!”于芙猛地抬起头,眼中有着难以置信。
 “我会继续‘病’下去。”
 “我会‘病’得更重。你,立刻想办法联系孙氏的人,就说……就说我用了你下的药,已经卧床不起,呕血不止,眼看不行了!药还差最后一点没下”
 “若是将这部分全部用掉,定会立刻没命,在下这最后一部分之前,你有要求,你的出宫见于妈一面,现在冯翠翠已经发现,苏筱筱病情有问题,被我拦下来了,不确定几时会暴露,这是最后的机会,让她立刻安排!”
 现在最重要的是于妈的安全,于芙必须要演这一出戏。
 “孙氏心狠手辣,她绝不会放弃眼前这个绝妙的机会,布局了这么久,马上变能成功,她定不会放弃。”苏筱筱太了解孙氏了,她定会这样做。
 “为了稳住你!她定会同意你出宫,但绝不会让你单独行动!她一定会派她最信任的心腹老嬷嬷,贴身‘护送’你回府,但同时她是单独和你见面的。”
 “位置不会太远,,这样方便她掌控全局,定是就是苏府后门处,那里人少偏僻,倒是个合适的位置,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人跟着。”
 于芙吓得浑身一哆嗦。
 “这就是机会!”苏筱筱看着于芙。
 “你出宫后,那老嬷嬷必然寸步不离,我会安排人在宫外苏府接应。当他们看到于妈被带出来,便将你们劫走,直接送去城外安全的地方!只要你们母女脱离孙氏的掌控,才会安全!”
 “小姐!,奴婢听您的!全听您的!”于芙激动得连连磕头。
 计划迅速执行。
 苏筱筱吹响了骨哨,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阿长,希望他能转达给他家王爷。
 晋王府邸,宋淮看着桌上,关是于徐景明的消息。
 徐景明前端时间重伤,被城郊一家好心村民收留,性命垂危,情况极糟,虽有好转,但却始终不愿进食。
 宋淮正像着该如何将这个消息告知苏筱筱,既不显得自己太过“殷勤”,又能让苏筱筱知道他消息灵通,是一个可靠之人。
 就在这时,阿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宋淮猛地站起身!心跳也加快了。
 阿长不敢有丝毫隐瞒,迅速将情况告知王爷:于芙被孙氏胁迫下毒,苏小姐将计就计装病,以及苏筱筱制定的劫人的计划!
 “苏姑娘,希望王爷确保于芙母女安全,并拿下孙氏的心腹王嬷嬷作为人证!”阿长一口气说完。
 “砰——!”
 宋淮一拳狠狠砸桌子上!响声在安静的书房中炸开,阿长站在一边,第意次见王爷失控。
 “孙!氏!”每一个字都带着着怒火和杀意!宋淮,此时如像一头被激怒的凶兽!
 孙氏怎么敢?!怎么有人敢如此对待她?!
 宋淮缓缓闭上了眼,心脏在胸膛剧烈起伏,宋淮努力强迫自己冷静。
 他一定不能乱!现在不是发泄怒火的时候!她的计划已经启动,她需要他!他必须立刻行动!
 “阿长!”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
 “属下在!”阿长迅速回答。
 “立刻加派人手!由你亲自带队!在苏府后门处埋伏,等合适时机,按她的计划,把人给本王劫下来!于芙母女,要毫发无伤地带到城外的山庄安置!那个王嬷嬷一起绑来。”宋淮眼中寒光一闪。
 “给我撬开她的嘴!我要她亲口供出孙氏所有罪状!一字不漏!”
 苏筱筱病情突然恶化,开始昏厥不醒,呕血的假消息,金国于芙夸张描述,迅速传到了孙氏耳中。
 同时,于芙强烈要求立刻出宫‘探望’母亲,言辞间充满了鱼死网破的感觉。
 孙氏在太傅府接到消息,果然又惊又喜又疑,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稳住这个丫鬟。
 心里喜悦,苏筱筱这小贱人终于要完了!但还是有些担心,于芙这丫头会不会被吓破胆反水?她思索了一下,但现在决不能放弃,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她立刻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心腹——王嬷嬷!让她‘护送’于芙到苏府后门处,名为护送实为监视。
 同时又派了一个丫鬟,当王嬷嬷到后门时,再将于妈从柴房带出来。
 宫外,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往着苏府的方向驶去。
 车内,于芙坐立不安,她身旁,一个老嬷嬷正闭目养神,车外只有一个沉默寡言的车夫。
 马车没一会便到苏府后门,于芙跟着王嬷嬷下了马车。
 王嬷嬷敲响了后门,府中一位年龄有些小的婢女,从后门走了出来,王嬷嬷在婢女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那婢女便从后门进了府。
 没一会儿,那位婢女便带着于妈从后门走了出来,于芙看到面色憔悴的的于妈,泪水在眼眶打圈。
 “你先下去,我等会儿敲门,你再出来!将人带回去!”王嬷嬷对着那位小婢女说道。
 那婢女听到王嬷嬷说的话,便离开了。
 于妈拉着于芙询问,问小姐的近况,于芙不敢说真话,只能说小姐一切都好。
 王嬷嬷站在一边有些不耐烦,正想开口打断时,只感觉脖间被手用力的劈下,瞬间晕倒在地下。
 于妈被吓一跳,于芙用力的握着于妈的手,对着母亲说,不要怕!于芙知道,这是苏筱筱的安排。
 “你们别担心,是苏小姐的安排,你们先跟着我走,这里不安全。”阿长说完,便带着于妈她们离开了。
 王嬷嬷被阿长带到了王府,严刑拷打下,她什么都招了,宋淮想要这个老妖婆生不如死,但想到她还有用,便留了她一命。
 做完这一切,宋淮便给苏筱筱传来信息,一切按照
 计划完成。
 苏筱筱得知一切按照计划,顺利进行,便立刻写了一封信让阿长送去苏府。
 孙氏正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着急的等着王嬷嬷带回‘好消息’。
 苏卉安静的坐在一旁,神情带着期待,她等今天等了很久,心情从激动,慢慢的变成了变得低沉。
 但等了很久,并未等到王嬷嬷,孙氏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等来的不是王嬷嬷,而是一封来自宫中的信,和一份于芙的控诉证词。
 信是苏筱筱写的,里面将孙氏如何用于妈性命要挟于芙下毒,到如何步步紧逼的恶行揭露得清清楚楚!
 于芙的证词更是详细描述了下药的经过,以及孙氏的威胁!
 苏父捏着信和证词,气愤的走进了孙氏的房间!
 他看到信时,脸色涨红!胸口的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他将信和证词狠狠的甩在孙氏脸上。
 “毒……毒妇!”一声巨大的呵斥声,从苏父嘴中吼出!
 他两只眼睛瞪着孙氏,眼中燃着熊熊怒火,心中是彻底的失望与心寒!
 “我苏家……我苏家待你不薄!你……你竟敢如此谋害我的女儿!用如此下作,如此歹毒的手段!孙玉兰!你还是不是人?!”
 孙氏在看到那封信和证词时,脸色瞬间惨白!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败露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苏筱筱那小贱人竟有如此手段!
 “老爷!冤枉啊!这……这都是那污蔑!是于芙那贱婢背主……”她强作镇定,还想狡辩。
 站在一旁的苏卉,第一次见到父亲这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住口!”苏父厉声打断,指着地上的证词。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我原以为你只是心胸狭隘,容不下这个孩子!却不想……你竟如此蛇蝎心肠!视人命如草芥!我苏正清……真是瞎了眼!竟让你这等毒妇在府中作恶多年!”
 孙氏还想狡辩,但在这时,宋淮直接闯入了苏府!他们中间押着的,正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王嬷嬷!
 “苏太傅!”宋淮声音洪亮。
 “本王将这恶仆送来!此妇全部都招了,其受孙氏指使,联系于芙,打探苏小姐行踪,并将毒药给于芙,逼她下在苏小姐的食物中。”他拿出了一份沾着血迹的供词。
 “夫人……救我……救我啊……我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夫人……您救救我啊……”王嬷嬷看到孙氏,声音嘶哑地哭喊起来,眼中全是后怕,在王府的遭遇,是她此生都难以忘记的。
 王嬷嬷的哭喊,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孙氏!也彻底坐实了她的罪状!
 “爹……娘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娘吧!”旁边的苏卉,迅速扑到苏父身边,抱着她的腿放声大哭,她知道现在母亲已经被定罪了。
 苏父看着这混乱一幕,又低头看见脚边哭泣的苏卉,他从没想到,孙氏会变成了这样。
 苏父扬起手,狠狠的打了苏卉一耳光。
 孙氏立马护住苏卉,这一巴掌狠狠的落在了孙氏脸上。
 “一切都是我做的,卉儿不知情,都是我!”孙氏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怀中护着自己的女儿。
 苏父后退一步,扶着椅子才勉强能够站稳,他指着孙氏。
 “孙玉兰!你我夫妻情分……至此……恩断义绝!来人!取笔墨来!”
 “休书!老夫今日……要休了你这毒妇!”
 孙氏如遭雷击!休书?!不!她绝不能被休!她好不容易才爬上太傅夫人的位置!
 一股积压了半生的屈辱以及不甘,疯狂的想从身体中爬出。
 “苏正清!你要休我?!”孙氏突然发出大笑。
 她猛地甩开苏卉,踉跄着站起身,指着苏父,眼神空洞,声音嘶哑,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懦夫!你害了两个女人一辈子!你才是这苏府最大的罪人!”
 “当年!”孙氏的声音突然变大。
 “在明翠山!我爹只是个靠打猎为生的穷猎户!那段时间是我最幸福的,但这一切都被一场大雪给打断了这一切美好”
 “大雪封山,我爹进山看能否找到食物,却从悬崖下背回了你那个被仇家追杀,此时正奄奄一息的男人!苏老太爷!”孙氏表情狰狞。
 “我爹心善!把家里仅存的一点救命粮,都熬成粥喂给他!把唯一的破棉袄裹在他身上!自己却冻得瑟瑟发抖!你爹醒来,感念救命之恩,看我家徒四壁,又见我……见我那时刚及笄,非要以他苏家百年清誉担保,定下婚约!让我做他苏家未来的长媳!”孙氏突然大笑,似乎是什么笑话一样。
 “我爹以配不上您苏家的门楣拒绝!小女也不敢高攀!可你爹呢!非要如此,说救命之恩大过天!还说什么……苏家不以门第论人!哈哈哈!”她笑得眼泪四溅,充满了讽刺。
 “我爹老实,又惶恐又不安,我呢?一个从未见过世面,连饭都吃不饱的山野丫头,突然听说自己要嫁给京都里顶顶尊贵的太傅家的公子……”
 “我以为……那是老天爷开眼了!以为我孙玉兰……终于能摆脱那穷山沟,能吃饱穿暖,能让爹娘过上好日子了!”
 “我等啊等……,整整两年!七百多个日夜!等来的不是你苏正清八抬大轿!而是你带着那个叫临霜的江湖女人,和一个野种风光回京的消息!满京都都在传!传你苏大公子如何英雄救美,如何情深似海,如何为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忤逆父命,在苏府大门外跪了三天三夜!”
 “够了!”苏父大声打断。
 孙氏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可等来的……是你带着别的女人结为夫妻!我爹那个忠厚猎户!他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就吐了血!他觉得自己害了女儿!觉得对不起祖宗!他拖着重病的身子,想进京讨个说法……可还没走出山沟,就……就活活气死在半道上!”她的眼泪汹涌而下。
 “他是被你们苏家活活逼死的!”
 “你爹呢?他得知我爹的死讯,愧疚,那有什么用!他为了弥补他所谓的‘愧疚’,更是为了堵住悠悠众人之口,保住他苏家的‘清名’,用他只剩一口气!逼你!逼你必须娶我过门!”
 “你不是情深似海吗?不是非临霜不娶吗?”孙氏看着苏父瞬间煞白的脸,眼中充满讽刺。
 “可你还是妥协了!为了你那点可笑的‘孝道’!你跪在你爹床前,哭着说‘儿子应了’!哈哈哈!苏正清!你的深情呢?!你的骨气呢?!在名声面前,不过如此!”
 “我孙玉兰!是用我爹的命!用你爹的愧疚!才换来一个踏进苏府大门的资格!可你给了我什么?!”她的声音充满了屈辱。
 “妾!你让我做妾!还假惺惺地说什么?正妻之位永远留给那个不知道死在哪里的临霜?!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这是在施舍我吗?还是在羞辱在天之灵我爹呢?”
 “哈哈,你为了所谓的弥补,给了许多珠宝,对了!我就是这么视财如命的人。”
 “可是……老天爷真是开眼啊!哈哈!三年后!那个你以为永远不会回来的临霜,她回来了!不是一个人!她把你那个宝贝女儿送回来了!为什么?因为她自己惹上了天大的麻烦!她护不住她的女儿了!”
 “哈哈哈!苏正清,你看到了吗?你愧疚了一辈子的女人,她最终还是要把女儿送回,你这个她恨之入骨的负心汉身边!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是不是天大的讽刺?!我和临霜,都被你这懦弱的负心汉,毁了一生的可怜虫!”她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口!你给我住口!”苏父的伤疤被揭开!
 孙氏的每一句话,都将他的不堪,虚伪和懦弱的地方,扒开放在阳光之下!
 苏父喉咙涌出一股腥甜味,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扶着坐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苏太傅!”宋淮大吃一惊。
 整个苏府乱成一团。
 宋淮冷眼旁观着这场苏家的闹剧。
 他看了一眼气急攻心吐血的苏父,又看了一眼疯魔的孙氏。
 他看到了苏家这些陈年烂账的肮脏真相……他心中唯有冰冷。
 “苏大人既已写下休书,此妇便与苏府,再无瓜葛!来人!将孙氏立刻逐出府门!其下所有财物,充公归于苏府!至于这个刁奴……”他瞥了一眼瘫软在地的王嬷嬷。
 “押送府衙,严惩不怠!”
 “苏太傅,好自为之。令嫒在宫中,本王自会……照拂一二,就不用你费心了。”宋淮刻意加重了“照拂”二字,带着警示的意味。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丢出去!把这疯妇给我丢出府去!永远……永远不许她再踏进苏府一步!”苏父用尽最后力气说道。
 侍卫领命将哭这的孙氏拖出了苏府的大门,狠狠丢在了街道上!过往行人投来好奇,幸灾乐祸的目光。
 孙氏趴在地上,看着苏府紧闭的大门,以及自己沾满泥污的双手,和身上那件如今却皱巴巴沾满尘土的华服,一股巨大的落差感瞬间吞噬了她!
 她想起了那场大雪,想起了父亲临死前的眼神,想起了自己挣扎的半生,现在却如同笑话一样。
 苏卉看着母亲的方向,又看看吐血的父亲,巨大的茫然将她击溃,她瘫坐在地上,不停的哭泣。
 母亲的庇护,父亲的地位,仿佛都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晋王府的马车上,宋淮闭目养神。
 于芙和于妈的卖身契,再他离开前就拿到,他吩咐了侍卫,将于芙和她母亲秘密送往京郊妥善安置。
 他脑海中,却反复回响着孙氏最后那番话,心中全是心疼,苏筱筱……她在这漩涡的中心,知道多少?又承受了多少委屈?
 孙氏的闹剧,最终以她被狼狈丢出苏府大门,终于落下了帷幕。
 俞花殿内,苏筱筱的‘病情’,也‘日渐好转’。
 这日清晨,窗户被轻轻叩响。
 苏筱筱打开窗,阿长站在窗外,往窗内递进了两份信件。
 “苏小姐,一份是于妈写的,托属下务必亲手交给您,另一份,是徐景明的近况。”
 苏筱筱急忙接过信件。
 “小姐安好:
 老奴与芙儿已在乡下安家,王爷将我们安排的很好,有田有屋,这里地邻里都很和善。芙儿也常念着小姐的恩德。老奴身子也还算得上硬朗,小姐勿念。只希望小姐在宫中,一定要保重身体,小姐平安顺遂,这便是老奴最大心愿。王爷很仁善,小姐若在宫内遇到什么难处,可……可寻王爷相助。老奴和芙儿将会日夜为小姐祈福。——于妈”
 苏筱筱看完心里感觉暖暖的,她将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好收好,这份信件是她在这深宫里的慰藉。
 苏筱筱又继续打开了另外一份信件。
 内容很简洁,徐景明确实被谢府护院打成了重伤,断了两根肋骨,左腿胫骨骨折,内脏也有些损伤。
 但是万幸的是被城外善良的村民发现,带回家中救治。
 命保住了,但却不进食,情况……不容乐观。
 苏筱筱装病的这几日,谢沐晴常来探望,眼中全是关心。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有着一种刻意的讨好和算计,眼神里多了担忧和同情。
 她常常会带来一些,被她偷偷藏起的,看起来还不错地吃食,还会笨拙地讲些听来的宫中趣闻,有时候也会沉默地坐在一旁,看着窗外,眼神空迷茫。
 苏筱筱知道,她是在担心徐景明,也同时在担心自己和孩子未知的命运。
 这份陪伴,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给了苏筱筱一份动容。
 她看着谢沐晴日越来越明显,努力掩饰的腹部,以及眼中的慈爱,更加坚定了决心。
 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无辜的孩子,不该成为这深宫权谋的牺牲品!
 因此她必须找谢沐晴好好谈谈逃跑的计划。
 与此同时,皇宫西苑的练武场上。
 场边,一身红色衣裳英姿飒爽的长公主宋明玉正绷着脸,拉开弓,瞄准远处的箭靶。
 她身边,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女子,这正是被特意召进宫‘教导’公主射箭的柳芊。
 柳芊只是偶尔在宋明玉姿势不对时,伸出手指点一下她的手臂或肩。
 “公主,沉肩,屏息,心无旁骛。”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宋明玉根据柳芊的话,进行调整,‘咻’地一声,但是未中靶心,。
 她放下弓,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她瞥了一眼身边神色平静专注于弓箭之上的柳芊,更加生气。
 她此次请来柳芊是为了其他的目的,并不是射箭。
 一年前春日,也是在这片练武场上。
 宋明玉心血来潮,想要试一试刚进贡的马匹,但才没一会儿,不知怎的马突然受到了,在练武场上狂奔!
 宋明玉认为自己摔得最轻都得在床上躺几个月,重点的话小命可能都要交代在这里。
 突然一道矫健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稳稳拉住了马的缰绳!
 那人逆光而立,身姿挺拔,侧脸俊朗,这人正是随父入宫述职的柳意。
 那一刻,她那由于惊吓狂跳的心跳,瞬间被另一种陌生的悸动取代。
 自那以后,宋明玉的目光,便开始不由自主地追随那个年轻的将领。
 她制造过无数次的‘偶遇’,御花园赏花,或是在宫宴上献舞,想要引起柳意的注意。
 宋明玉甚至故意将手帕‘遗落’在柳意值班巡防的宫道旁……可柳意呢?
 他永远恭敬,总是和她保持距离,眼神中全是疏离,目光从未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今日宋明玉召柳芊进宫,名为习箭,其实就是想从她口中打探出一些关于柳意的消息。
 可这柳芊无论宋明玉如何旁敲侧击,询问关于柳意的消息。
 她就只有一句:“兄长一切安好,劳公主挂心了”,要么就是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开。
 柳芊心中其实了然,长公主的心思,她岂会不知?
 她低垂着眼眸,将这份无奈藏在眼底,阿兄喜欢翠翠,感情的事,谁也没办法改变。
 “回公主,阿兄的事情,公主不必太过在意。”柳芊语气平静的回复。
 宋明玉感觉碰到了一个软钉子,有些生气,却又不好发作。
 “罢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本宫有些乏了。”宋明玉兴致缺缺挥挥手,但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是,臣女告退。”柳芊立刻躬身行礼,她巴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就在她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脚却微微一顿。
 她此次进宫的目的是要找冯翠翠……那个让兄长魂牵梦萦,甚至自请前往危险前线的女子,她就在宫里!
 “公主。”柳芊转身,对着宋明玉说道。
 “臣女……有一个不情之请,听闻臣女闺中好友冯翠翠如今也在宫中俞花殿,许久未见,心中甚是想念,不知公主可否恩准,容臣女前去探望片刻?”
 “去吧去吧!速去速回便是!”宋明玉不耐烦地摆摆手,她根本没心思管这些小事。
 “谢公主恩典!”柳芊转身快步离去,朝着俞花殿的方向走去。
 苏筱筱正打算出门去寻谢沐晴,刚走到拐角处,差点撞上一个行走匆忙的身影。
 “筱筱?”柳芊看到苏筱筱,很是高兴。
 “太好了!我正要去找冯翠翠!你快带我去!”
 柳芊一把拉住苏筱筱的手腕,力道不小,苏筱筱看着着急的柳芊,便带着她向房间走去。
 此时冯翠翠坐在窗边,她正低着头,耐心地教导小桃绣一个简单的荷包花样,神情缱绻温
 “冯翠翠!”柳芊猛地推门而入,声音带着怒火和急切。
 冯翠翠和小桃都被吓了一跳,小桃识趣地立刻收起绣花的东西,行礼后退了出去。
 苏筱筱随后进来,看到这阵仗,知道他们有话要聊,下意识地要退出去关上门,给她们两一个说话的空间。
 “筱筱,你留步!”柳芊却出声阻止了她,反手‘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
 “芊……芊芊?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冯翠翠心中感到强烈的不安。
 “发生什么事?冯翠翠!我倒要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我哥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柳芊瞬间情绪失控,对着冯翠翠大吼。
 冯翠翠脸色苍白,手指绞着手中的丝帕。
 “他整日酗酒!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