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余念安说的一样，安全带确实没有怪物。
理智上来说，用空无一物更合适。
余念安望着车窗外的黑雾，一阵恍惚，蓦的想起什么似的，从背包里取出一大包橡皮糖。
南枳奇怪的看向她，“这是什么？”
“黑雾自带污染，这是境外的自行研发的抗污染橡皮糖，至少能保证你们这几天不会失去理智。”
“我是押镖师，你们可是我的押镖货物，任务结束前，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糖果没下毒，放心吃。”
见几人警惕的眼神，余念安补充了一句。
“主人，这点污染，稀释百倍的普通的灵露就能轻松搞定，不用担心。”
小九以为是沈丛月担心身体被污染，提醒道。
“小九，我没担心。”
她只是纯粹不想浪费资源，用灵露对抗黑雾中那点稀薄的污染，简直就是拿大炮轰蚊子。
余念安都主动发物资了，她肯定不能拒绝。
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沈丛月不动声色抓起一把橡皮糖揣进兜里，最后丢了一颗在嘴里嚼嚼嚼。
“葡萄味的，没毒。”
不但没毒，还很好吃。
跟蓝星上哄小孩吃的小糖果一个味道。
众人见状，也跟着有样学样。
宋初和许挽星都算是污染物，不会遭受污染。
趋于人类的本能，他们还是象征性的浅抓了一把糖果，有备无患。
余念安：“……”
她的意思是，只给他们每人吃一颗。
这群正式玩家真是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好在境外这些橡皮糖属于大众物资，便宜皮实得很，几十个星币可以买到很多。
她一点都不心疼。
真的！！！
…………
进入黑雾后，几人还是分配了工作。
沈丛月负责指挥、后勤，其他人两班倒巡视车外情况。
第一小时，附近依旧荒芜。
第二小时，车身周围出现了残垣断壁。
第三小时，余念安给玩家分了干粮，每人一瓶水、一个馕。
没人挑剔，这种情况能活下便是万幸。
第五个小时，玩家们相安无事。
沈丛月仰倒在沙发座椅上，给身体输送草木之力，补充近乎耗尽的精神力。
离开境外这么久，手环依旧黑屏。
盲猜黑雾带大概不完全归属04号的管辖范围，不然那家伙肯定不会威慑完境外玩家就离开。
沈丛月刚要关闭幻瞳，就看见犄角旮旯竖起一幢幢植入天穹的建筑。

“沈大佬，你在看什么？”
“那些是什么？建筑吗？我从没见过这么高的房子，难不成黑雾里还有长期定居的玩家？”
南枳啃着馕一边凑过来，视线顺着车窗飘出去很远。
众人齐齐朝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远处一排排高耸入云的建筑映入眼底。
不知是不是隔得太远，建筑整体呈现灰黑色。
“是很奇怪。”
宋初虽是污染物，但活动范围也仅限于伊甸园，自重生以来，她便遗忘了绝大部分记忆。
换言之，安鱼现在只有宋初的记忆。
说是宋初本人也不为过。
前世那个叫宋初的女人命格很古怪，被污染物同化的人是不会保留有原来的意识。
将宋初吞噬后……她活成了宋初。
进入伊甸园后，尘封的记忆慢慢复苏，她想起了全部，包括但不限于初代公路世界的记忆。
因为不是纯粹的人类，她在伊甸园没有丝毫影响。
黑雾是安鱼从未涉及的地方，宋初自然没见过眼前的黑色像是高塔一样的建筑。
第六感叫嚣着要远离那些高塔群。
那里，很危险！！！
“从没见过这么古奇怪的建筑。”许挽星附和道。
他眯着眼看向车窗外数不清的高塔，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雀跃。
人鱼原本的视力一般，被改造的梅洛蒂不一样。
它的视力很好，能看到几公里乃至十几公里的事物。
那些高塔建筑……不，那些根本就不是建筑，更像是某种生物的茧！！！
巨大的黑茧直冲云霄，给人无形压迫。
许挽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将目光放在沈丛月身上。
无形之中，他已经把这个女人当做队伍的主心骨。
沈丛月第一眼见到高塔群竟意外觉得眼熟。
这不就是沙漠地图见到的死亡蠕虫吗？！
没想到经由污染同化，蠕死亡虫能成长的这种地步……
一两只虫怪，她尚且能应付，几十只、几百只，勉强能逃跑。
面前的虫群少说也有上万头……
打不过，根本不打不过。
好在它们在休眠期。
“死亡蠕虫——”
沈丛月还没说话，余念安惊叫出声。
显然她认出了眼前的高塔是什么。
“死亡，蠕虫？”南枳有些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
死亡蠕虫曾经出现在原始沙漠地图，给不少玩家造成了困扰。
虫子攻击力不强，但架不住恶心。
“巨型变异死亡蠕虫，口含剧毒獠牙，群居生活。”
“沙漠世界也有死亡蠕虫，体型比这个小得多，眼前这些是被污染的怪物，它们没有群起而攻，这段时间是虫子的休眠期，小心些就没事，大家不要慌。”
余念安仓促解释道。
众人点点头表示理解，实际心中还是被狠狠震撼到。
他们所见过的虫子，跟眼前的变异体完全不是一回事。
尽管余念安表面上很平静，但沈丛月能看出她有些局促，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
幻瞳给出的信息是——死亡蠕虫生活在黑雾风暴中心。
这跟余念安刚开始说的安全带完全不一样。
要是就是载具在黑雾中迷失了方向，要么余念安在撒谎，无论是那个结果都不是她乐意看到的。
“死亡蠕虫不是生活在黑雾风暴中心的怪物吗？”
“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丛月讲究实干，开口前，她一举把余念安拿下。
在副本接连逃跑让她身心俱疲，她不想再玩这些弯弯绕绕。
尖刀抵在脖颈，余念安眼底闪过微光。
沈丛月一个境内还没参加几个月的新手村玩家，居然知道死亡蠕虫是黑雾中心的怪物。
她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余念安可不认为斗兽场的观众、境外的贵族会告诉她这些事。
“沈月，不管你信不信，我没骗你们。”
押镖任务是真的。
要安全运送玩家也是真的。
玩家们从斗兽场出来的那一刻，押镖师就责任将货物送往目的地。
“所以，我们是迷路了？”
沈丛月有些不相信，载具的导航系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咳咳……是这样的。”
“其实，黑雾里的地形复杂，导航失灵是常有的事。”
余念安打着马哈哈，想要混淆过关。
其实，导航失灵这种事不常有，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以前就听玩家论坛的人说过，黑雾带有时候地图会变更。
没想到这些道听途说居然是真的！！
导航按照既定路线在慢慢推进，她连大巴车什么时候偏移了路线都无从得知。
“你最好是。”
沈丛月把刀子收回来，重新坐回座椅。
方才她几乎全程盯着路线，余念安确实没机会做手脚，同时她也注意到，黑雾颜色在突然之间变深，而后那些就巨型黑茧就出现了。
死亡蠕虫嗅觉灵敏。
虽然是休眠期，她觉得有必要提前做好防护。
沈丛月摸出一瓶提纯的绿萝水给余念安，“绿萝水覆盖在大巴车外，应该能隔绝一部分气息。”
初版的绿萝水只能屏蔽鬼怪，她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些别的佐料。
不知道能不能对死亡蠕虫起效。
【绿萝水：（提纯版）
服用后，能隐匿人体气息，涂抹在物品上同效。
温馨提示：药剂针对鬼怪，对其他怪物隐匿效果折半。
时效：3分钟 】
接触到绿萝水后，余念安眼前一亮。
嘿，这些新手村的玩家别的不说，道具真不是一般的多，连隐匿气息的药剂都有。
这玩意在银月城要几百星币才能买到一瓶。
她身上就有，但药水量少，覆盖不了整辆车。
这么大一瓶，至少能用上半小时，不出意外的话，通过虫茧不成问题。
话说，新手村的玩家都这么富裕的吗？！
她一个老玩家显得格外寒酸。

这群人里富裕的貌似只有沈月。
她或许是新手玩家中不可多得的高玩，不然也不会贸然进入伊甸园副本。
余念安将浓缩提纯的绿萝水添加入载具外层。
【500ml绿萝水加载成功，大巴车增加18分钟隐匿气息功效——】
比她预计的时间更早。
不过，这点时间足够离开虫群了。
余念安给载具智能重新输入规划目的地，车子高速运转，疯狂往反方向疾驰。
“余念安，黑雾带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沈丛月可不认为当前是虫子的休眠期，涂抹上隐匿气息的药水就万事大吉。
黑雾里绝对不止死亡蠕虫一种怪物。
“了解多少啊，让我想想。”
关于黑雾带的消息，她并不是很想透露给外人，尤其是眼前这个以一己之力坑了她的人。
沈丛月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旋即丢了张修复卡。
余念安接过卡片，言笑晏晏，“这多不好意思，都是玩家互相帮衬不是应当的。”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动作却没半分犹豫，一把将卡牌收进背包。
载具修复卡！
她正缺这个呢！
境外没有宝箱，很难再找到卡牌道具。
玩家们需要劳务工作来换取报酬，事实上，境外玩家跟本地土著没什么区别。
“这是我来境外的第三年，也是第四次出押镖任务。”
“境外玩家跟公路世界不同，需要不同的职业才能在城市生存，除此之外，系统还会配合玩家的职业指派任务，比如说，厨师会给安排做饭的任务，押镖师就派送押镖任务，我是中阶押镖师，系统给我安排的时间一般是黑雾带静默期。”
大巴车上的几人齐齐看向余念安，没有打断。
沈丛月挑眉，押镖师这个词她已经在余念安口中听到不下两次。
“前几次押镖的任务都是死物，我还是第一次接到活人的订单。”
“再来说，黑雾带的进出口，蓝星的通道有两个，一个在索西亚城城外，一个在中心城银月城……”
沈丛月越听越不对劲，她好像问的是黑雾里的情况。
“顾左右而言他，所以，你是对黑雾安全带外的情况一窍不通？！”
余念安沉默尴尬脸。
沈月一点也不会说话，什么叫一窍不通？
黑雾安全带以外的地方处处充满危险，正经人都不会涉足的好伐！
要是沈月是初代玩家，也许她们会玩得很好，只可许她不是。
这可是黑雾带的中心！！
她巴不得离这些虫子远点。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一窍不通。”
“黑雾带本质上就是个污染源，还被系统硬性规定不准入内，不是接到任务的玩家一般不会进来，在这里，至少有上千种不同的怪物……”
看修复卡的份上，余念安大方给几人科普了黑雾带。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黑雾里怪物很多，必要时远离这里。
科普结束，众人依旧保持轮班放哨。
所幸，巨茧没有动静。
余念安靠在沙发椅上，眼波流转，不经意问道。
“第一批进入公路世界的正式玩家是什么时候？现在的地图是什么？”
目前已知这群人在公路求生活了几个月。
其他一概不知。
“进入求生世界第107天，至少在我们进副本之前是，境内境外时间流速应该不大一样，至于现在的地图，是我们集齐碎片开启的——灰雾世界。”
沈丛月轻描淡写，余光时刻盯着车窗外。
从迷失方向后，她很不安。
黑雾带不是04号的管辖区域，那就意味着境外的系统能随时插手。
那么给他们这些外来者使绊子无不可能。
“灰雾世界？不应该是迷雾世界吗？是境内系统做了升级？”
说起雾，余念安和平的脸多了丝微妙的变化。
迷雾世界是公路世界开启后第三年出现的，难度史无前例。
接触雾气就会被侵蚀，玩家连捡宝箱都提心吊胆。
更别说雾里还隐藏着未知怪物。
她的综合实力不算强大，出于谨慎就只在载具安全范围活动，就这么小心翼翼活到地图更换的最后一天。
“等等，你说你们才是进入游戏世界的第几天？”
余念安终于发现了不对。
迷雾世界是在初代玩家进入游戏的第三年开启的，而这些新兵蛋子不到半年就遇到灰雾世界，地图还是集齐全服玩家之力收集的。
“第107天。”宋初道。
几分钟前，沈丛月见虫茧迟迟没动静，想着休养一会。
于是乎，观测虫群的人就换成了许挽星。
死亡蠕虫的虫群远比想象得更大，大巴车行驶了十几分钟仍旧没有脱离巨茧的范围，可见度很高。
许挽星就眯着眼，逐个侦查。
巨茧外的粘液早已干涸，虫子仰着头竖着身体，活像个雕像。
作为同类，他能感知到它们磅礴的生命力。
等等……
刚才那个小虫茧上一开始有裂纹吗？！
这么多虫茧，没有一个有裂纹的。
茧破了，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沈姐，或许是我看错了，我总觉得那个虫茧……要出来了。”
许挽星吞了吞口水，指着远处一个偏小的黑色巨茧。
沈丛月当即开启了幻瞳。
“…………艹。”
得知幼虫同类相食得习性，沈丛月国粹脱口而出。
幼虫啃噬虫茧，有很大概率惊醒虫群。
不是说是休眠期吗？
怎么就醒了？
“余念安，加快车速，虫茧马上要孵化了。”
沈丛月摸出空间加速器递给余念安。
余念安也没废话，沈丛月提供道具她就使用，大巴车牵引着后面的机械鱼疾驰在荒芜的废土上。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
三分钟……
身后的巨茧群越来越远，只能看见一个个灰扑扑的残影。
“轰——”
一道轰鸣声如期而至。
那枚小型的虫茧孵化了。
说是小型幼虫，实际上虫子足有一百来米大小，聂蠕在地面上仿佛一辆巨型卡车。

宋初看向沈丛月，眼中划过一丝涟漪。
难不成，她来过境外，来过黑雾……所以，才对死亡蠕虫这般了解。
“加速器的时效剩2分钟。”余念安面色凝重。
她希望沈月还能若无其事将另一个加速器道具提供给载具，但没有。
“咯吱咯吱……”
破茧的幼虫就覆上距离最近的一只成虫茧。
这只幼虫在变异之上二次变异！
无论是速度，还是能力，比普通巨型蠕虫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五分钟，使用加速器，他们才堪堪脱离了百公里的范围。
死亡蠕虫的獠牙深深嵌进黑茧，不过片刻功夫便将一只成年虫吸食殆尽，仅剩下一张软塌塌的虫皮。
成虫还在休眠期，猝不及防被吸干，甚至来不及反抗。
吃了一只成年虫，幼虫的体型肉眼可见增加一倍。
沈丛月沉着脸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默不作声把绿萝水递给余念安。
靠吞噬，截取成虫的力量吗？！
这成长速度……太快了！！
不过半分钟，幼虫又盯上一虫茧。
尖利的牙齿刺进茧内，像是两根巨大的吸管，将虫子血肉搅碎吸食。
这只成年虫很快转醒，发出几声嘶吼，见威慑不用，蜷着桶状身体来了个死亡翻滚成功挣脱。
“咚咚咚——”
虫茧的排布很密集，虫子挣扎得剧烈，一个甩尾直接把附近所有的茧打破。
那些被打破的巨茧里的虫子被迫苏醒。
苏醒就要进食，这是规则。
没人能保证，虫子不会找上他们。
在场玩家白了脸，余念安更是主动坐上驾驶座，猛踩油门。
…………
几分钟后，预想之中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些苏醒的虫子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还把大巴车当做了猎物。
死亡蠕虫体型很大，这意味着它们的动作很慢。
远看，车子后尘推飞扬。
近看，车子后追着一群巨型虫子，为首的便是那只变异体幼虫。
幼虫约莫200米，行动快，一公里的路程它耗时不到10秒，追上他们用不了3分钟。
许挽星第一时间将领域范围覆盖，试图迷惑虫群。
但死亡蠕虫没有思维，就是草履虫，嗅到气息只想着进食。
领域对它们几乎无效。
不仅是领域无效，连人鱼的歌声都没用。
“沈大佬，人鱼一族的技能对虫子无效。”
许挽星以为自己至少能为团队拖延一点时间，结果……没卵用。
沈丛月疯狂在脑中回想幻瞳给到的信息。
这么庞大的虫群，普通炸药起不到作用，相反还会激怒它们。
好像除了逃，玩家没有任何选择。
黑压压的虫群越来越近，虫子涌动扬起的烟尘滚滚，几乎覆盖了几十公里的路面。
要不是大巴车自带的雷达导航，根本看不清路。
沈丛月怎么想不透，方才还在和虫群厮杀、相互蚕食的虫子怎么就盯上他们了。
即便再多上几百个，也不够虫子塞牙缝，捕捉他们，远不如杀死同类来得方便。
就在这时，滋滋啦啦的系统音在每个人耳旁响起。
【滋啦滋啦……叮咚——】
【黑雾带东区检测到玩家，现在颁布任务，请诸位玩家成功逃脱黑雾风暴中心。】
【成功逃脱并回到公路世界，即视为完成任务。】
【考虑到玩家综合实力等级，开启智障模式。】
【随机杀死一只巨型变异死亡蠕虫，将获得额外奖励，有机率获得境外通行卡。】
【温馨提示：载具在黑雾中将失去规则保护。】
沈丛月嘴角抽了抽。
杀死亡蠕虫？
04号真高看他们了。
几十只虫子，能活下来算命大。
她从空间摸出几张隐身符箓，转手拍在大巴车门框上，又给余念安塞了小半瓶绿萝水。
【高级隐身符：
傻瓜式操作，把符纸贴在需要隐形的物件上。
ps：符箓能将活物的衣物一并隐去，无需脱光。
时效：5分钟 （注意：触碰即失效，隐身不能隐匿气息）】
…………
为首的幼虫看见消失在眼前的大巴车，狐疑的嗅了嗅空气。
气味还没散，小虫子就在这里。
但为什么看不到？
其他死亡蠕虫嗅觉远不如变异体来得敏锐，只要涂抹上绿萝水便闻不到人类独特的气味。
大巴车缓缓行驶在路面，完美避开虫子。
宋初几人手持武器，随时准备弃车逃跑，而沈丛月则是爬上大巴车顶。
在车外，虫子的压迫更强。
如果说每一只虫子就像是一座小山，那他们现在就是被群山环绕。
沈丛月开启幻瞳直接把一只死亡蠕虫强行拉入幻境。
好消息，她能凭借多重幻境操控虫子。
坏消息，智商低如草履虫、单细胞生物。
虫子眼中只有进食，被拉入幻境也在进食，几乎不会有恐惧、害怕负面影响。
被操控也只会进食。
更坏的消息，她被那只藏在虫群的变异体发现了。
对上那二十双竖瞳，沈丛月心下一惊，身体下意识逃离车顶。
她健步迎上前，一个翻滚跃下车，迅速攀上漂浮在半空的机械鱼车。
幼虫跟她擦肩而过，深渊巨口把大巴车咬碎，车内几个人迅捷往窗户遁出。
触碰到车子的瞬间，隐身符失效。
虫子牙口好，大巴车全是钢铁制作，它也不挑嘴，牙齿把车子咬碎发出‘咯吱咯吱’声响。
沈丛月站在机械鱼车顶，抛下几根绳索。
宋初几人顺着绳子往上爬。
余念安气得脸色发青。
那可是十四级载具！！！
她的半身家当都在里面了。
她又悲愤又无力，将残废品大巴最后几个零件装进载具储存卡里，抓住绳子攀，顺着窗子爬进车内。
悬浮机械鱼的载具主人叫楚辞。
跟她一样是第三批进入伊甸园的玩家。

难不成载具升级十五级后，还多了她不知道的功能？
余念安看着窗外寻觅不得的大肉虫，一时无言。
“我在载具上了点虫子身上的粘液，死亡蠕虫智商不高，会误认为载具是它们的同类。”
见余念安眼神怪异，楚辞解释道。
众人顿时无语。
何止智商不高，这简直就是没智商。
那他们用药剂掩盖气味，又是使用隐形符……像个小丑。
“用粘液蒙混过关，瞒不了多久。”
沈丛月睨向窗外的变异体。
如果没有这只幼虫，大巴车不会遭到攻击。
楚辞点头，刚才的情况他看得很清楚。
悬浮机械鱼车升起，几乎跟直立的幼虫眼睛齐平，被几十双眼睛盯着，众人心脏骤停。
如果被幼虫发现，他们即将面临的是虫群的追击。
变异体朝这个方向伸了伸脖子，隔得很近，可以清楚的看到虫子皮肉上的每一处褶皱，腥臭黏腻的气味顺着通风管道钻进车里。
死亡蠕虫除了头部，身侧两边遍布丘红色的小触手。
所有人紧闭嘴巴，更不敢动。
悬浮机械车徐徐往后挪。
虫子的腹部上印刻着一个个清晰的人脸，那些人嗫嚅着唇，好像在说什么。
南枳木然盯着，她好像听见了求救声。
那些都是被虫子吞噬的人类，都曾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她要去救他们。
【玩家南枳理智下降20点。】
【玩家南枳健康值下降10点。】
脑中传来系统机械的通知提示。
“救救我们……”
那些人脸似乎察觉她能看到，拼了命挤出虫子的表皮，虫子腹部鼓鼓囊囊渗出无数张脸。
南枳甚至还在其中找到一张跟自己一样的脸。
蓦地，她想起了这是黑雾里。
雾气无时不刻渗透着精神污染，污染会影响人的神志。
系统是发布过公告通知，但手环迟迟没反应，又怎么会发出提示？！
南枳脸上火辣辣的痛，对上熟悉冷淡的眼眸，混沌的脑子一阵清明。
虫子的身上哪还有什么人脸，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很好，清醒了。”
沈丛月收了手，眼神示意南枳吃橡皮糖。
几个橡皮糖下肚，南枳感觉头昏脑涨的感觉减轻了一半。
沈丛月带着小九，身上的污染随时会被神木芽吞噬净化，根本无需担心。
许挽星本身就是污染物，精神污染对他无效。
同理，宋初也是。
余念安、楚辞是老玩家，在境外生存这么多年，不会轻易中招。
几人当中，中招的只有负伤的牧川和南枳。
机械鱼徐徐游动在半空中，试图逃脱虫群的包围圈，但那只幼虫却像是鬣狗嗅到肉，盯上了他们。
“不行，摆脱不了。”楚辞叹气。
无论载具往那个方向，变异体始终不远不近跟着。
他并非第一次进入黑雾中心，但被死亡蠕虫缠上还是第一次。
虫子喜食血肉和能量，但也不是什么都看得上，这么点人数，根本不值得虫子倾巢而出。
除非，这些新人的背包里藏有吸引虫子的东西。
生死关头，楚辞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沈丛月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原来幻瞳说的嗅觉灵敏指的是——虫子不止能嗅到气味，还能分辨归类。
“我身上带了修复药剂，难不成虫子要的是这个？”
幻瞳极其耗费精神力，她就取了一海碗出来，方便随时补充能量。
沈丛月把海碗放回空间。
同一时刻，变异体好像失去了雷达信号的机器停止运转，无头苍蝇般寻找气味来源。
灵露本质上就是能量。
虫子残忍蚕食同类为的不就是吸取能量，以达到快速生长的目的。
这倒是能说得通，合情合理。
“沈姐，我建议你还是把修复药剂丢掉，有些嗅觉敏锐的死亡蠕甚至能闻到背包、空间袋里物品的气息。”
楚辞一脸严肃，嘴上叫着沈姐，态度分毫不让。
沈丛月迟疑了一瞬。
空间储存了小九从孵化契约以后八成灵露，全给丢弃，说实在她舍不得。
更何况，其中还有几滴极品灵露。
真喂给虫子，只会增加虫子的实力，到时候他们更跑不了。
她的玉镯空间能隔绝气味，虫子肯定闻不到。
“我，不会把药剂丢掉的。”
综上所述，沈丛月果断拒绝。
“把药剂丢掉，这样我们才能活！”楚辞声音尖利，早就没了先前的儒雅。
沈丛月微微一怔，旋即开启幻瞳。
楚辞一路上充当的都是少言寡语的老大哥形象，怎么会突然能言善语。
敢情是被寄生了。
距离他们踏足中心带不过半小时，他是什么时候被寄生的？
那同在一辆车的牧川呢？
他就真的无所发觉吗？
她不经意看向对面，幻瞳就像是台精密的扫描仪，任务事物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