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算得上是个面冷的人,这种微微一笑平常挺少见的。
 沈希夷很敏锐的发现了他情绪的异常,可他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她也就不问。
 她不是医生,医不了他的心病。
 但也不想看着他日渐沉沦疯魔,毕竟她现在有了想要跟他好好过一生的想法。
 离开了他,也许再也遇不到比他对自己更好的人了。
 “怎么这个眼神?”梁隽臣察觉到她这样的目光,有些愣住了。
 他还没有见过她的眼里有过这个眼神。
 沈希夷垂眸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脾气好的时候,挺迷人的。”
 梁隽臣哑然笑了一声。
 “是吗?看来我在你心里是真的有点地位了,不枉我努力了这么久。”
 沈希夷抿唇轻笑,此时他们两人的氛围太好,就像是刚陷入恋爱中的男女一般。
 这顿饭梁隽臣吃的很舒心,人在心情愉悦的时候,是没有暴躁的脾气和坏情绪的。
 沈希夷深知这一点,所以从不会主动惹他生气。
 梁靖的事过去之后,沈希夷能明显感觉自己身边的眼睛少了很多。
 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的,没想到梁隽臣说的是真的,梁靖暂时没有威胁后,他真的把她身边的人减了很多。
 去拍卖会的路上,是梁念开的车。
 沈希夷坐在副驾位置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梁念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紧身小礼服,低胸的设计有点性感,而沈希夷穿的却是一件月白色刺绣旗袍,端庄优雅,给人感觉规规矩矩。
 这么看久了,梁念都觉得审美疲劳了,旗袍好看是好看,但什么场合都穿,就很容易看腻。
 “我哥每天看你穿的这么规规矩矩,他不腻吗?”梁念开始忍不住吐槽。
 沈希夷手肘撑着车窗,指尖支撑着自己的脑袋,她斜睨着梁念:“他挺喜欢的,再说了,平常穿什么和在床上是两回事。”
 沈希夷后半句吓得梁念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嫂子,我车里你别乱说话,徐教授一个星期就要看一次行车记录仪。”梁念在外面穿的热大大胆,在家可比沈希夷规矩多了。
 徐渊墨那么一个古板教条的男人,任何性感在他眼里都成不了风情。
 她家里的那些性感睡衣都被徐渊墨扔的七七八八了。
 “那你今天穿的这么性感,今晚回去会不会挨打?”沈希夷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问。
 梁念紧闭着嘴不说话,徐渊墨早上出差去了,等他回来,她身上这件礼服早就被她处理了,哪里还能给他机会找自己麻烦。
 沈希夷轻叹一声,也懒得说什么,她能看得出来,梁念跟徐渊墨始终没有什么进展。
 倒是真没想到有男人还真能忍得住家里这么一个年轻小娇妻的诱惑。
 “我的事,不用你管。”
 沈希夷瞧着她:“今天宋泊也去,你小心一点。”
 宋泊的心思,沈希夷也是听梁隽臣说的,毕竟她见的次数少,对这个人不是很了解。
 那么一个花花大少纨绔公子,没想到会对梁念有那种心思,这个瓜可叫她吃到了。
 梁念脸一垮,扭头看了一眼沈希夷:“知道。”
 本来沈希夷也只是叮嘱梁念,万万没想到今天宫城会去拍卖会。
 她只是作为嘉宾来参加的,今天的拍卖会有自己上个月展出的作品。
 入会场后,沈希夷找到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可是脚步却在看到位置旁边的人时渐渐慢了下来。
 自从上次云台观一别,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宫城了。
 他面容温隽,还是那副清风霁月的模样。
 沈希夷几乎下意识担心梁隽臣会有所怀疑。
 见沈希夷停在较远的地方,宫城缓缓出声:“一会儿就要开始了,还不坐?”
 沈希夷:“我待会儿跟梁念坐一起,抱歉,师兄。”
 “每个位置都有名字,希夷,这里才是你的位置。”
 受邀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自然是不会愿意去换位置的,何况她这个艺术家在许多人眼里徒有虚名,不过是被梁隽臣的钱捧出来的。
 他们不是特别待见她。
 沈希夷左右为难,还是硬着头皮在宫城身边坐了下来,她已经开始想晚上回去之后要怎么跟梁隽臣解释了。
 “身体好些了吗?”在她坐下后几分钟,宫城低声问道。
 “已经好了,隽臣请了老中医为我调理身体,效果还不错。”
 她说的不假,现在已经进入秋天,她还在吃药,那些药苦涩难闻,她不爱吃,有一部分药量就被拿去做了药膳。
 总之,梁隽臣是变着法的调理她的身子,她也明显感觉气血回来了不少。
 “他对你很好。”宫城以前不相信,不过现在看到补回气血的沈希夷,他有点相信了。
 沈希夷:“他对我是很好,所以,师兄,不要觉得我过得不幸福,我觉得眼下的日子就很好。”
 宫城抿着唇没再说话,有些话在见到沈希夷之前他是想说的。
 想告诉沈希夷宫家现在处境,想要把梁隽臣那副冷酷无情的嘴脸说给她听。
 听她这么说,他便忍住了。
 “嗯,你觉得幸福就行,前段时间南城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们也是担心你。”
 “师父他老人家身体怎么样了?”
 宫城摇摇头:“年纪大了,只好的了一时。”
 宫城说的委婉,但沈希夷已经明白了,师父现在这个年纪和身体状况,怕是……
 想起梁隽臣跟自己说过的话,他要她跟道观所有人都断了。
 她现在没有办法回去陪陪老人家,心里还是很难过,她真是个白眼狼。
 “替我多多孝敬师父。”
 宫城神色顿了一下,他扭头认真看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希夷望着台上正在做准备的拍卖官,眼眸微微沉了沉:“我没有很多时间回去陪他,师兄,你替我尽孝,我一辈子对你感恩戴德。”
 她知道宫城在看她,她没有勇气和他对视,怕宫城看出来自己的不得已。
 可是宫城还是猜到了,他声音低冷的问:“是梁隽臣威胁你了?”
第239章 希夷,我对你很失望
 沈希夷身子僵了一瞬,转过头笑了笑:“师兄,不要猜了,他没有威胁我,是我自己太忙,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事业发展很好,我还这么年轻,也想得一个年轻有为的名声。”
 她含笑的眼里满是野心,宫城心里的那点小小的希冀转瞬消失的烟消云散。
 “希夷?”宫城似乎有点不认识眼前充满野心的,甚至有些虚荣的沈希夷。
 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沈希夷温婉的笑着,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俗人。
 宫城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沈希夷,心里说不出的心酸,好多话也生生堵在了嗓子里说不出来。
 站在沈希夷的角度来看,她就是一辈子不去怀念道观的人,也没什么错,她现在有自己的生活,过去的一切对她不过是过眼云烟,何足挂齿。
 “上次的事,是我错了,早知道你跟梁隽臣是一样的人,我就不该多此一举。”宫城的语气中透着对她浓浓的失望。
 沈希夷端着优雅的仪态,淡声道:“我不会记恨师兄的。”
 “希夷,你太让我失望了。”
 宫城没了耐心继续待在这里,拍卖会还没开始,他便起身离开。
 这一幕,全都落在了坐在后排的梁念眼里。
 刚开始她还以为吃到什么瓜了,可是两人聊着聊着好像越来越不对劲,最后的结局竟然是不欢而散。
 后来拍卖会开始,沈希夷心不在焉的在嘉宾席上坐了十分钟,被主持人请上去致辞,说完了官方演讲后,沈希夷浑浑噩噩的离开了会场。
 后面的拍卖会继续举行,沈希夷自己一个人乘电梯到了天台。
 可是她来的不巧,没想到这个时候大厦天台还有别人在。
 她本想转身就走,但那个人叫住了她。
 “沈希夷?”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沈希夷微微怔了怔,下意识转身循声看过去。
 姜绾指间夹着一根烟刚燃到一半,她挑唇笑的讥讽,看沈希夷的眼神当然算不上友好。
 自从姜家的日子在南城变得越来越难时,没了梁晋生的庇护,她的日子也更艰难了。
 现在好不容易事业开始回春,可真是费了她好大的力气,也付出了很多。
 沈希夷冷眼瞧着她,没有靠近:“是我来的不巧了。”
 “把我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姑姑心里应该爽死了吧。”姜绾语气凌厉,没有了以往的温和。
 确切的说,这才是真正的姜绾。
 精明算计,脾气差,还恶毒,这是这个女人的本性。
 “把你弄成这样的人,可不是我,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沈希夷嗤笑,她笑的一脸无辜。
 姜绾慢慢走了过来,沈希夷这才看清了她现在的模样。
 妆化的很厚很浓,眼里还有红血色,这么厚重的脂粉也难以遮住她一脸疲惫,日子过的怎么样,不言而喻。
 “你是什么人,我清楚的很,我不该的就是小瞧了你。”姜绾现在想起来真是一万个后悔。
 当初应该使绊子让梁隽臣厌恶她,被梁隽臣厌恶,她在南城是永远不可能爬得起来的。
 可惜,当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梁晋生,没有把沈希夷放在眼里。
 “姜小姐,像你这么努力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翻红不过是早晚的事,你急什么?”
 沈希夷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几乎瞬间点
 燃了姜绾内心的怒火。
 这么长一段时间自己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这个女人竟然还敢阴阳她。
 “沈希夷,你这个贱人,你还敢这么说!”
 姜绾粗鲁的扬起手就要动手,这里是天台,这个地方又是监控死角,就是在这里把沈希夷打的半死,也不会有人察觉。
 姜绾真是恨极了她,她凭什么什么都不做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一切,就凭她年轻漂亮么?
 这南城比她漂亮年轻比她有风情的女人多了去了,凭什么是她沈希夷?
 无数的不甘和嫉妒化为冲动的怒火。
 沈希夷抬手稳稳地截住了她的手腕:“姜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挨过打的?”
 她是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力气是比一般女人要大的。
 姜绾猛地愣住,想挣扎,才意外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了,沈希夷的力气好大。
 “啪!”
 不等姜绾从她手里挣脱,沈希夷的耳光就先落了下来。
 姜绾很不巧的碰到了沈希夷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一耳光打的很重,她被打的耳朵嗡嗡作响,一瞬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她还没反应过来,沈希夷拽着她的一只手,就开始左一下右一下的抽向了她的脸。
 姜绾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疼的尖叫连连。
 “沈希夷,你这个贱人,啊!”
 “叫你骂!叫你嘴贱!”沈希夷抽起耳光也是边抽边骂,和平日里温婉动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还是要服软的。
 姜绾招架不住这样的连环耳光,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别打了,我过几天还要试镜,别打了!”姜绾疼的捂着脸疼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希夷摸了摸自己已经打疼的手掌:“你今天运气忒差了点,刚刚好,我心情不好,你还想找茬。”
 姜绾这回是真吓坏了,上次被打以为是猝不及防的攻击,而这次,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沈希夷的力量大的吓人。
 她根本挣脱不了她的钳制。
 沈希夷缓缓俯身抬起她的下巴:“问点要紧的问题,当年池煜对我姑姑做了什么?”
 反正打都打了,总要从她嘴里问出来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都这样了,还要保守秘密呢,你可真抗揍啊。”沈希夷说罢抬手又要动手。
 姜绾吓得缩住了脖子,恐惧的闭上了眼睛:“我说!”
 “说。”
 “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当时池煜找了国际上很厉害的催眠师来,具体做了什么,怎么操作的我不得而知,但催眠师干完了这次以后,一个星期后在家里离奇自杀了。”
 姜绾从没有这么简洁的把一件重要的事说清楚。
 沈希夷眼神一凛,忍不住眉心微蹙:“你说催眠师离奇的自杀了?”
 姜绾连连点头:“是这样,这是我意外听见的。”
 人总是怕死的,那会儿趁着梁晋生对付池煜,她就赶紧跑路了,那催眠师八成也是被他给杀掉的。
 她只是不想让沈思绵跟梁晋生在一起而已,可没想过要人命,这种人太可怕,她惹不起。
 沈希夷慢慢松开了钳制姜绾的手,站直了身子,她眼神淡漠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跪在地上捂着脸疼的直哼哼的姜绾。
 “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姜绾吓了一跳,猛地摇头:“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做过伤害你姑姑的事,你不信可以查的。”
 使点小绊子,那算不着什么伤害吧,何况梁晋生当年还是很在意她的,哪能让她真的受伤害。
 “姜小姐,希望你的都是真的。”
 话落,沈希夷揉着手腕转身离开。
 姜绾咬着牙,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红着眼眶满眼憎恨的瞪着沈希夷离开的背影。
 在沈希夷这里受到的羞辱,来日她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沈希夷撒了气,心情好了很多,从天台下去。
 刚出电梯就看到了满脸焦急原地转圈的梁念:“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去哪儿了?”梁念急的眼睛都红了,冷声质问。
 要知道沈希夷今天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梁隽臣可能会把她活剐了。
 “我就是心情闷闷的,上天台去吹吹风,你怎么这么大惊小怪?”沈希夷瞧着梁念这紧张的神色,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现在可是我哥心尖上的人,找不到你,我当然害怕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态度。”梁念不满的嘟囔,沈希夷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角色对调一下她就知道有多害怕了。
 沈希夷渐渐笑不出来了,梁隽臣现在不给她窒息感了,开始给身边人施压。
 “你哥的心理问题,需要很漫长的治疗过程,他不是故意这样的。”
 梁念倒也不是真的跟梁隽臣计较,就是担心沈希夷现在沾了梁隽臣的光,要是半路跑了,她那疯子哥哥大概率是真的会疯的。
 到时候大家谁也没有好日子。
 “念念。”
 两人没说几句,一道跳脱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泊。
 梁念回头看到是宋泊,连忙往沈希夷身边靠了靠,和她并肩而立。
 宋泊本来是满脸笑意的,走近后发现这边还有沈希夷后,多少放肆的笑都收敛起来。
 “嫂子也在啊。”宋泊在沈希夷面前规矩的很,哪怕他比沈希夷还大几岁,但还得规规矩矩叫嫂子,不敢造次。
 这都是梁隽臣的功劳,他自己在意沈希夷,他的朋友兄弟对沈希夷也会万分敬重。
 “你找梁念。”沈希夷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宋泊身上打量了一圈。
 今天宋泊穿的还算正式,可是身上那股子流里流气一点也改变不了。
 “是。”
 沈希夷点点头,然后看了看身边的梁念:“那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嫂子……”
 不等梁念说话,沈希夷已经抬脚先一步走了。
 梁念本想追上去的,但被宋泊叫住了:“念念,我又不是吃人的魔鬼,你干什么每次都躲着我?是不是徐渊墨那个混蛋跟你说了什么。”
 “宋泊,我跟徐教授已经结婚了,别把心思再用在我身上,行吗?”梁念已经很尽力的避开宋泊了。
 可是宋泊总是会打听她的行程,时不时地就能碰上。
 她可不想徐渊墨有什么误会,也根本不想跟宋泊有任何的牵扯。
 宋泊微微怔了怔,后又低声道:“念念,我只是想对你好。”
 宋泊总是很后悔,如果这份心早在她嫁给徐渊墨之前拿出来的话,说不定结婚的就是他们俩了。
 梁念无奈的望着他:“宋泊,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但是我不喜欢你,我一直只是拿你当哥哥,当朋友看的。”
 宋泊:“我没想破坏你跟徐渊墨的婚姻,我就是……”
 就是不甘心。
 “没有想破坏就好,以后少跟着我,我今天是陪我大嫂来的,可不能把她跟丢了,你就别捣乱了。”
 说罢,梁念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抬脚快步从他身侧离开。
 宋泊站在原地,雕塑一般的站了很久,最终也只是轻叹了一声。
 梁念很快回到会场,看到沈希夷后,梁念直接坐到了她身边,凑过去声音很小的问:“这个位置是宫二少的,我之前看你们聊了很久,怎么后来不欢而散了?”
 “今天有没有你想买的东西,我帮你拍吧。”
 梁念笑了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你不会以为我不跟我哥说,我哥就不知道今天的事了吧?”
 梁念只是猜不到沈希夷刚刚去天台的那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那也好过你去他面前添油加醋的解释。”沈希夷不紧不慢道。
 梁念脸往下一垮,轻哼:“你知道我看宫城那个眼神有多害怕吗?那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
 沈希夷的心不由得一沉,这事儿她本来装作不知道就行了,偏偏这个素来不太聪明的梁念还看出来了。
 梁念说这话几乎是凑到了沈希夷耳边在说,沈希夷掀起眼帘瞧着她的脸:“你什么时候又这么会看人了?”
 “别的不会看,但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我很会看。”梁念咧嘴笑嘻嘻道。
 “所以你打算跑到你哥面前去说这个事?”
 “我当然不会说,我只是害怕他接近你,到时候殃及池鱼,我可太无辜了。”梁念是提醒也是警告。
 梁隽臣生性多疑,又是个内心扭曲偏执的人,难免不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我不会跟他来往,他以后恐怕也不会再见我了。”
 能让脾气那么好的宫城说出失望两个字,说明他心里是真的失望。
 “这样就好,放心吧,我会保密的,今天宋泊在这儿的事,你也不要多嘴跟徐渊墨提。”
 沈希夷闻言微微愣了一下:“徐教授又不是你哥那种性子,你怕什么?”
 梁念:“本来我们之间感情就挺淡的,我不想因为别人生出什么变故。”
 宫城从大厦出去后,宫明的车就接上了他。
 宫明从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你这个脸色可不常见,怎么了?在你那个好师妹那儿碰钉子了?”
 “哥,公司的事,我们还是自己解决吧,她只是个女人,没有能力左右梁隽臣。”
 本来在南城宫家两代人都是做外贸生意的,算是一家独大。
 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可是这几个月南城却忽然冒出来另一个外贸公司,以低价恶劣竞争的方式从他们宫家抢走了至少一半的订单。
 这让宫家的外贸生意有种一落千丈的感觉。
 然而前几天,梁隽臣的华信资本竟然派人过来谈收购,宫明才知道,这些都是梁隽臣的手笔。
 他快速扶植起另一个公司,一步步把宫家的公司市值拖的不值钱,这种赶尽杀绝的围剿,只针对宫家一个。
 他为什么这样,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宫明捏紧了方向盘:“在你心里,那个女人比宫家所有人都重要,你的嫂子,侄子,也都比不上她。”
 宫明其实气炸了,这对宫家来说本来就是无妄之灾,凭什么要因为一个女人毁掉宫家?
 宫城的脸色白了一寸:“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还是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这个弟弟说的话让宫明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开车踩油门差点一脚油门踩到底。
 么办法比让梁隽臣自己高抬贵手有用,宫城,我们家为什么变成这样,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
 面对兄长的责问,宫城陷入了沉默。
 这无妄之灾,当然是因为沈希夷,可是她本身又有什么错,错的是梁隽臣,错的是他那过于极端的性子。
 “大哥,这件事,我一定会给宫家一个交代,我只有一个请求,不要去打扰希夷。”
 今天他已经明白了,希夷十多年在这尘世中,早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宫明气的瞪圆了眼睛,宫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只好忍了。
 这段时间南城其实有点暗流涌动,上面暗地里的调查,韩生已经有所察觉,梁隽臣要做的事非常多。
 所以对宫家,没有特别上心。
 梁家祠堂
 刚过黄昏,祠堂里的香烛已经点燃。
 梁青松长身而立面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梁隽臣则是姿态随意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他这副样子,梁青松从一开始的看不惯到现在习以为常。
 “韩生的日子不长了,这次上面的人下来会查的很彻底,这么长的时间里,辛苦你了。”
 “好歹也是为了梁家,不算辛苦,是我应该做的事。”
 梁青松:“你手里的东西,可以交给我了。”
 这事儿,梁青松已经暗示了好几次,但梁隽臣就好像没听见似的,压根没什么动作。
 梁隽臣勾了勾唇:“二叔,这些证据其实关键时候直接递交检查部门是最好的,您不沾手,也就没什么关系。”
 梁青松神色淡漠,他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侄子,他骨子里那不服管教的劲儿,梁家几代里,还真不多见。
 就算是当年那么离经叛道的梁靖,对长辈的话,也算是言听计从的,不然也不会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隽臣,韩生倒台后,那些证据就没什么用了,给我自然是有其他用处的。”
 梁隽臣瞧着右上方的那些木头牌位,眼里讥诮的笑意渐渐浓烈。
 “二叔,只要是为了梁家好的事,我是在所不辞的,我没有因为当年不让我母亲进祠堂而记恨您,您也没有必要怀疑我。”
 也许是梁青松走的路不一样,所以对什么都不够信任。
 即便这个人是跟自己沾点血亲关系的侄子。
 梁青松眼色一凛:“隽臣。”
 “我没有查过二叔,我想,也是不能查的。”梁隽臣慢慢扭过头迎上梁青松的视线。
 梁青松那审视的眼神被他撞了个正着。
 对此,梁隽臣没有丝毫意外,梁青松利用了梁家的某些渠道,包括梁家的很多人,但梁家得到的也是相应更多的回馈。
 最近政府放出来的项目,梁家是一个又一个的接,这是旁人得不到的好处。
 梁青松没了政敌,梁家多了生意,赚的盆满钵满,这种双赢的局面其实是应该开心的。
 但是梁青松还是不放心,如果梁隽臣不是自己的亲侄子的话,他甚至可能过河拆桥。
 两人四目相对许久,梁青松面上没有半分松动。
 梁隽臣随即又笑了笑道:“二叔,你我是血亲,我没有任何理由对您不利。”
 他看似散漫,实则强硬,他视觉不会妥协的。
 “和你太太多生几个孩子吧。”
 末了,还是梁青松先妥协了。
 现在他们就生了一个女儿,梁晋生也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儿子,子嗣还是太单薄。
 “我们会的。”
 沈希夷还年轻,以后生多少孩子都可以。
 “希望你一直是我的好侄子。”梁青松说着话,便抬脚快步离开。
 梁青松从祠堂出来时,和梁晋生碰了个正着。
 “二哥,这是要走了?”梁晋生在梁青松面前停住了脚步。
 “嗯,之前你们帮了很多忙,辛苦了。”
 “二哥,这是我们应该的。”
 谁跟权势金钱过去不去呢,他们这样的家族结构,才是最稳固长久的,家族兴衰荣辱需要梁青松这样的人。
 而梁青松想要前程更好,也需要实力雄厚的家族托底。
 大家都是彼此需要的关系。
 “嗯。”随后梁青松走了。
 梁晋生站在祠堂门口看着梁隽臣:“你怎么不去接你老婆回家,你的司机呢?她一回来就去了南院知不知道?”
 梁隽臣回过神来:“去了南院?”
 梁晋生刚刚才从南院那边回来,说真的,沈希夷这小道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听着还挺真的。
 “也不知道今天是遇见了谁,当年思绵出事具体情况被她给知道了。”梁晋生神色凝重。
 梁隽臣缓缓起身:“她现在在哪儿?”
 “回皓月楼了。”
 梁晋生其实内心是有点崩溃的,他找了那么多年的催眠师,竟然早就死了,池煜这一手,真是好歹毒。
 这样沈思绵到最后就会变成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
 梁隽臣回去的路上接到了电话,脚步逐渐放慢。
 这通电话只是一则寻常的汇报,今天沈希夷在拍卖会场见了什么人,跟哪些人说了话。
 只是今天的拍卖会,去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梁隽臣回去之后在楼下没看到人,又看了一眼福妈:“希夷呢?”
 “少奶奶回来之后就说累上楼了,我以为她先去找你了呢。”福妈有点诧异。
 沈希夷回来的方向看着像是祠堂方向。
 “你们都下班吧。”
 福妈还没反应过来,梁隽臣已经走向了楼梯。
 梁隽臣回房时,沈希夷刚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
 她身上只裹着一条毛巾,头发也还没吹干,整个人湿漉漉的,她像只小鹿似的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梁隽臣。
 “你回来了。”
 “怎么不吹头发?”梁隽臣目光落在她脸上,眸色微沉。
 “我去找件衣服,换好了再吹。”沈希夷说着就往衣帽间走去,躲避他视线的行为不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