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钱对梁家来说,其实无关痛痒。
 也就是说梁靖这个人,他们其实并没有放在眼里。
 他们真正要对付的,是韩生,梁青松的政敌。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韩先生给了我那么多赚钱的项目,我总要做一些让他安心的事才行。”
 梁靖冷然嗤笑一声:“要不是你在南方根基深厚,他怎么可能会跟你合作,其实他这个人……”
 他没有把最难听的话说出口,毕竟现在自己还需要倚仗他。
 池煜瞥了他一眼淡声警告:“梁先生还是谨言慎行,隔墙有耳。”
 一句话吓得梁靖的脸色刷的一下苍白了不少。
 他下意识环顾了一下过分安静的周围。
 “韩先生有没有说过梁隽臣的情况,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池煜眸子暗了几分:“他在里面好吃好喝着呢,一堆人敬着他。”
 说真的,韩生这么说的时候,池煜真的很意外。
 梁青松被停职调查的情况下,梁隽臣在里面仍旧是安然无恙。
 “韩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这倒不是韩先生的意思,那个地方韩先生有点触及不到。”池煜皱了皱眉。
 这么久了,池煜一点也找不到能混进梁家的机会。
 不管是什么人,梁晋生都能找出来,他们连南院的门都摸不着。
 而南院内部的工作人员至今也没有查到。
 这个梁晋生,一如既往的难搞。
 池煜有点烦了,见不到沈思绵,心里就格外的憋闷。
 “池先生来南城这么久了,还没有达到你的目的么?”
 梁靖话锋一转,话题就到了池煜身上。
 池煜顿了顿,垂眸瞬间,眸色不由得一沉。
 “我的事跟你无关。”
 梁靖笑了笑:“我知道,你是冲着梁晋生来的,你和他老婆那点事,也不算是秘密。”
 但是在南城,当年的各种事,就是禁忌。
 即便是有人知道也没人敢提。
 池煜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茶杯,眼神陡然凌厉了几分。
 “你知道的,微妙也太多了。”
 为了女人做任何事都是犯蠢的。
 “我就是觉得你不是我那个弟弟的对手,他可是我爸一手调教出来的,我爸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是知道的。”
 池煜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久久没有说话。
 是啊,梁晋生真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南城有一半的政府项目都在梁晋生的手里。
 不显山不露水,却最有实力。
 池煜现在其实已经放低了要求了,只要能够见沈思绵一面,其实也很好了。
 这么多年没见她,他是真的想她。
 “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不得不承认,他才是梁家的人中龙凤。”
 弦外之音,不言而喻,梁靖就是个废物。
 梁靖嘴角抽搐了一下,后面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他的父亲来说,他可能的确是个废物。
 沈希夷在家休养身体的这段时间,梁隽臣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上次在山上生病之后就一直没有好利索,梁园请来了老中医专门为她调理身子。
 梁隽臣回来时,中医正在给沈希夷把脉。
 沈希夷坐在沙发的一头,一只手静静地搭在沙发扶手上。
 她似是有感应一般,下意识抬眸看向了客厅入口方向。
 果然,许久不见的男人熟悉又陌生的站在那。
 他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衣着休闲了些,依旧俊朗,眼神清明,那精神头哪像被关押的人。
 沈希夷原本懒懒靠着的身子慢慢坐直了。
 男人目光灼灼,慢慢走了进来。
 他没有着急过去,而是等中医号完脉。
 他安静的站在一旁,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来的复杂。
 “你回来了。”老爷子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梁隽臣,淡淡的问了一句。
 “抱歉,麻烦您了。”梁隽臣微微颔首,对这位老中医颇为尊重。
 老人收回了手:“你们梁家的男人从来就不是个东西,所以你们家的女人总是不够长寿。”
 可劲儿的折腾女人,就算是再怎么健康的女人,也经不住他们这样没有底线的折腾。
 梁隽臣闻言,面色略有不安的看了看沈希夷,往前走了一步,弯身将老人扶了起来。
 “我太太她没事吧。”
 “她生了一场病,耗了不少气血,可别再这么折腾了。”
 梁隽臣扶着老人家慢悠悠的出去,边走边问沈希夷的身体情况。
 沈希夷坐在客厅呆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梁隽臣才回来。
 好些天不见,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不已。
 男人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现在是夏天,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家里的温度开的太低了?”
 沈希夷像是慢反应似的,很久眼眶才红。
 “你是不是觉得还挺刺激的?”沈希夷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情绪,也略微有些颤抖。
 梁隽臣握紧沈希夷的手很温暖,像火团一般。
 “现在没事了,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地道。”
 梁隽臣半跪在沙发前,姿态放的很低。
 这段时间他在里面躲清净,的确是很混账。
 沈希夷在外面日子必然是难熬的。
 沈希夷想要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却被他紧紧握着。
 男人只是稍稍用力,沈希夷就被他拉到了面前。
 他的气息顷刻间笼罩了沈希夷。
 沈希夷咬了咬嘴唇,轻轻别开脸不去看他。
 “我以为把温橙予送给你亲自处理,你应该是高兴的。”
 但是梁隽臣多少还是有些失算的。
 谁能想到她竟然在云台观呆了那么长时间。
 “她自作自受,就是我不处理,她也会受到惩罚,你根本用不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梁隽臣这么做分明是想要讨好她,只是不巧的是她那会生病了,实在是高兴不起来,还要花心思去对付温橙予。
 即便是不怎么费力气,但到底还是动了情绪的,想想就觉得很烦。
 这件事没有达到梁隽臣最初的期盼,沈希夷没有预想中那么开心。
 “抱歉,这次,是我考虑欠妥。”
 沈希夷不想说话,还是用力挣脱了自己的手。
 “我累了,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之后再说吧。”
 沈希夷不想过问他的事,这个男人的嘴比什么都紧。
 他是不会告诉他的。
 看着沈希夷起身准备离开客厅,梁隽臣也缓缓起身坐到了沙发上。
 他望着她纤瘦的背影:“希夷,你这次怎么在道观待那么长时间?”
 道观内的事,他知道的不够全面,保镖只说了他们自己的视角。
 但沈希夷的视角,没有人知道,毕竟那些保镖刚进门就被关了起来。
 好几天的时间,沈希夷一直没有什么消息。
 说实话,要不是二叔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他当时真的很想出去直奔道观找人。
 沈希夷微微一愣,背脊莫名有些僵硬,她没做什么亏心事。
 但是那几天宫城在那,而且她生病,大概率也是宫城所为。
 她当然不能让梁隽臣知道很多具体的事。
 “我那几天病的厉害,一直昏昏沉沉的,你要是怀疑,可以去查。”
 梁隽臣低低的笑了一声:“没什么好查的,那一院子都是你的师兄师弟们。”
 他们当然会无条件的站在沈希夷这边,为她圆谎。
 被梁隽臣如此怀疑,沈希夷有点难受,这么久没见了,等来的不是小别胜新婚,而是毫无根据的猜疑。
 沈希夷回头凝视着他,这大概是自己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原来心思这么敏感。
 “回来不去看看女儿吗?她很久不见了,应该很想你的。”
 梁隽臣眼里噙着淡淡的笑意:“一会儿就去看。”
 沈希夷不喜欢梁隽臣此刻带笑的眼神,盯的她浑身不舒服。
 她轻轻点头后转身上了楼。
 大概半个小时后,贺朝就来了。
 “梁总,怎么不去公司?家里谈工作会不会不方便?”
 贺朝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室内竟然一个佣人都没有,沈希夷也好像不在楼下。
 “在哪里谈都一样,我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梁隽臣一手接过贺朝手里的文件,一面问他进展。
 “太太去云台观的那几天,宫二少的确在,宫家之前隐藏了他的的踪迹,估计就是不想惹麻烦。”
 他翻着手里的文件,没有什么反应。
 贺朝本来还有点忐忑,就梁隽臣那么强势的人,怕是忍不了这种事。
 没想到他会这么平静。
 “梁总,如果这边没有什么别的事,不如,我先回去了。”
 “你现在在自己老板面前都这么随意了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梁隽臣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往日惯有的压迫感。
 贺朝脸色蓦的一僵:“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说太太身体不舒服,所以我才……”
 “她去休息了。”
 贺朝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这种感觉说不上来。
 “舆论在达到一个峰值之后就会慢慢降热度,梁靖那边可能已经放弃了利用舆论来攻击我了,他最近有没有别的什么动向?”
 “无非就是跟池煜总是在一起,但池煜不是个很容易入坑的人。”
 梁隽臣简单的翻阅完手里的文件,抬眼看了一眼贺朝。
 “谨小慎微而已,他知道三叔360度无死角的盯着他,不管他做什么都很艰难。”
 虽然得到了韩生的帮助,但到底南城不是他韩生一个人说了算的。
 贺朝点头:“说的也是。”
 “和盛元传媒那边联系一下,该爆的料,差不多可以放出去了。”
 贺朝微微颔首:“好的。”
 “你可以走了,这些文件我一会儿签。”
 贺朝转身走了几步后又停住脚步转身:“还有件事,我想应该跟您说一下。”
 “说。”
 “温烛回来了,他哥不管蓝田资本了,这下收购可能不会太顺利。”
 蓝田资本到底也是一口肥肉,在温烛发疯之前跟华信资本也算是旗鼓相当。
 温烛自从去了东城,把蓝田资本的很多资源都转移了,但似乎不太成功。
 “知道了。”
 梁隽臣没有太大反应,贺朝见梁隽臣没有放在心上,便没有多问。
 温烛大概是在东城十分艰难,才不得已回来南城。
 对蓝田资本的评估早已经开始,至于什么一击即中,就看梁隽臣是否有这个闲心思来做这个事了。
 不过眼下看来,他是没有这个时间的。
 沈希夷一觉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时外面天色都暗了下来。
 从床上爬起来时,她意外的看到了窗外湖心塔亮了。
 她心头莫名的一跳,不由得紧了紧,下意识的走到窗前。
 自从沈思绵从上面下来之后,那座塔就再也没有亮过了。
 沈希夷扶着窗户玻璃,心生不安。
 她跟梁隽臣很久不见,这一次她感受到男人很淡的冷漠,沈希夷有些琢磨不透这个他的心思。
 想着想着,沈希夷心里便止不住的烦躁。
 索性也懒得再看什么,转身就准备去洗漱室。
 却被倚在门框里边上的男人给吓的心惊肉跳,脸色都白了一瞬。
 他漆黑的眼眸里深沉无光,眼神锐利的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
 “怎么无声无息的,怪吓人的。”沈希夷微微蹙眉,随即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视线,随后往洗漱室走去。
 “温橙予这次坐牢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们之间以后再也没有什么阻隔。”等到沈希夷从他身边走过时,梁隽臣才说话。
 沈希夷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点了点头:“大概是这样。”
 “希夷,我这边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希望你能够把你那边的麻烦也解决好。”梁隽臣眸色晦暗不明,暗藏诸多情绪。
 沈希夷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边有什么麻烦需要解决?”
 她有点不明白,她一直都活在他的监视之下,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是知情的。
 他怎么能觉得她身边会有其他男人。
 “我是说你的师兄,宫城。”梁隽臣的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来半分喜怒。
 沈希夷立在原地,一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抬不动。
 梁隽臣提起宫城时,沈希夷真的有点失控,表情失去了管理。
 “他是我的师兄,从小像哥哥一样照顾我,我跟他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梁隽臣轻轻点头:
 “我知道,但是宫城对你未必心思单纯,也许是很多年他没有表现出来,你自己没有察觉到罢了。”
 梁隽臣如此善解人意,沈希夷反倒是有些不明所以了,心里也更加不安了。
 “我不知道师兄什么想法,但我在南城这么久,跟师兄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怀疑的依据。”
 沈希夷对这个男人还是不够了解,他有多疯狂,有多极端,上限在哪里,这些沈希夷都一无所知。
 梁隽臣似笑非笑的瞧着她,眼里有些淡淡嘲弄:“本来没有你的帮忙,上次盛薏是不可能就那么平平安安的离开南城的。”
 这事儿做的极其隐秘,梁隽臣手下的人也查了很久才查到是宫家的渠道。
 他们做外贸的,什么交通工具都有,运一个人出去易如反掌。
 沈希夷表情不自然了一瞬:“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帮盛薏。”
 “你跟你师兄平常很少见面,但他对你有求必应,明知道把盛薏送出南城可能会得罪温烛,但他还是那么干了,他对你,很与众不同。”
 这些是沈希夷之前没有想过的,她也不愿意想,毕竟她跟梁隽臣牵扯那么深,再去想其他,很不道德。
 “好吧,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我怎么做你才满意?”沈希夷懒得解释,也懒得和他纠缠这种无聊的问题。
 沈希夷这个反应也在梁隽臣的意料之外。
 “云台观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以后和他们就断了吧,本来缘分就已经尽了。”
 男人的话说的极其冰冷,毫无人情味。
 沈希夷不由得深吸了口气:“我怎么可能和他们断了,我的命是他们救的,我今天能有命做你的老婆,他们也算是功不可没。”
 “希夷,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通知你,如果,你还希望道观能够顺顺利利的运营下去,就跟他们断了。”
 男人缓缓站直了身子,凌厉的眼神中夹杂着极其强势的压迫感,容不得她拒绝。
 梁隽臣威胁人的手段没有什么新奇,但就是能拿捏人的七寸。
 沈希夷几乎已经能够看到一把无形的枷锁扣在自己脖子上。
 忽然,她觉得眼前的男人五官模糊起来。
 只剩下凶恶。
 “你明知道我跟他之间不可能有什么,为什么……”
 梁隽臣神色透着些说不出来的冷淡。
 他那双眼睛带着浓厚的侵略性。
 沈希夷即便是不跟他有任何的眼神对视,也受不了。
 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缓缓往前靠了一步,眼眸漆黑如墨,沈希夷的模样无比清晰的映在他的眼底。
 他瞧着她,心里翻涌着无数情绪,他的直觉是比较准确的。
 那个宫城对沈希夷就是与众不同,这跟他们做没做什么没有关系。
 他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脸:“我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他,凭什么他比我先认识你,凭什么他跟你从小就有情分。”
 男人这番话说的真切。
 沈希夷却一整个呆住,她真的理解不了他这种思维。
 她满眼不可思议,想要退一步,又不敢。
 “我妹妹平常也不是很忙,她有的是时间陪你,你的日子不会空虚的,就是盛薏和黎书禾,你也可以跟她们来往,我没有剥夺你交朋友的权利。”
 沈希夷垂着眼眸,许久没有说话。
 梁隽臣的占有欲强得可怕,她自然是不愿意在这种问题上去挑战他的耐心。
 “知道了,我去洗漱。”
 说完,沈希夷转身迅速进了洗漱室。
 梁隽臣盯着被她关上的门,眼中渐渐涌起森寒。
 她怎么那么不情愿?
 梁隽臣回来以后,网上那些关于梁太太的一些多好言论都不约而同的消失了。
 后来出现在网上的就只剩下温橙予对沈希夷单方面的威胁和动手视频。
 视频剪辑的很好,有话题点,温橙予也就被骂的更惨了。
 不过在梁隽臣看来,这么一点点的舆论暴力,显然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
 于是温橙予在看守所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
 最终她受不了折磨,请求和沈希夷见一面。
 沈希夷刚刚养好身体,因为梁隽臣的霸道和威胁,她其实情绪不佳。
 就连她的工作室,都已经好久没去了,订单都排满了。
 梁念把看守所的消息带来时,沈希夷正盘腿坐在垫子上陪女儿玩玩具。
 “嫂子,怎么最近不见你出门了,还是不舒服吗?”梁念见到沈希夷,立马打开了话匣子。
 沈希夷摇头:“最近想摆烂,你哥的人总是跟着我,有点烦人。”
 梁念微微皱眉,之前梁隽臣不是说会把沈希夷身边的人撤一些吗?
 怎么还有那么多人。
 “我哥他也是担心你嘛。”
 沈希夷淡淡的瞧了她一眼:“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
 梁念:“我带了看守所的消息过来。”
 沈希夷兴致缺缺,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自己在看守所还能有什么熟人。
 “有什么我认识的人住在里面么?”
 梁念微微一怔:“嫂子,你是不是忘了温橙予被关在看守所里了?”
 听梁念这么一提醒沈希夷总算是想起来了这回事。
 “可能是最近烦心的事想太多,这事儿就给忘了,她在看守所里怎么了,为什么要给我带消息?”
 “她想见你。”
 沈希夷蓦的抬头认真的看向梁念:“见我?”
 “是啊,这个消息也是经过我哥同意才到你面前的。”
 梁念说完以后就后悔了,她似乎又说错话了。
 “嫂子……”
 沈希夷眉眼微沉:“她为什么要见我?”
 梁念摇头:“不知道,我哥既然能让你去见她,说明不是一件坏事。”
 沈希夷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她有点猜到了温橙予为什么要见她。
 怕是梁隽臣让她在里面很不好过。
 “她只是沾毒而已,怎么感觉要重判似的?”
 沈希夷不免有点好奇。
 梁念:“听说她手里还有人命官司,反正不是你我看上去的那么单纯。”
 沈希夷心里一惊,做个心思很坏的人倒也没什么。
 只是沾上人命的话,那这个人可能坏透。
 沈希夷好半天没有给出正面回答,梁念忍不住凑近。
 “嫂子,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
 沈希夷:“去,为什么不去。”
 反正这几天在家里也闷闷的。
 梁念:“那我给你安排?”
 沈希夷点头:“嗯。”
 “嫂子,你瘦了。”梁念这么凑近看才发现沈希夷的下巴又尖了一些。
 沈希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前不久病了一场。”
 那次在山上那么多天,多少有点耽误治疗。
 沈希夷随意的看了一眼跟前凑的很近的梁念的脸:“不过你倒是圆润了一些,和徐教授单独住的日子,很幸福吧。”
 沈希夷虽然淡淡的,心里却十分羡慕她这种正常的婚姻。
 梁念嘿嘿嘿的笑了一声,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他就是个冷淡的性子,但是对我还是挺好的。”
 徐渊墨虽然冷淡,但每天下班按时回家,还会做晚饭,基本两点一线的生活。
 他的社交很简单,他认识的人,梁念很多也认识。
 所以即便是他们现在还分着床,梁念心里也觉得很舒坦。
 也真正的把那里当成是自己的家,把那个男人当做是自己的港湾。
 梁念思绪游离了一会儿又回来,忽然触及到沈希夷的眼神,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嫂子?怎么了,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沈希夷回过神来,慢慢移开视线:“既然徐教授对你不错,要好好珍惜,别任性。”
 梁念点头:“这是当然的。”
 说完梁念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嫂子,你是觉得我哥对你不好吗?”
 沈希夷:“没有,他对我很好。”
 是她自己喜欢更平等更自由的婚姻。
 何况男人的占有欲是不能当做爱来看待的。
 “嫂子,我哥他性格上是有缺陷,但对你还是与众不同的,他真的很在意你。”
 沈希夷:“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怕我跑了,你哥会孤独终老?”
 应该不会吧,他那样的男人,不管多可怕,还是有很多女人喜欢的。
 但梁念却是一脸认真:“你要是离开他,他真的会孤独终老。”
 许是梁念太过认真,沈希夷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几分。
 她觉得心里酸酸的,又没办法讲出来。
 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内耗。
 第二天,沈希夷就去了看守所,是梁念陪着她去的。
 “嫂子,我在外面等你。”
 沈希夷嗯了一声就进了大门。
 其实温橙予被关进这个地方才没多久,但沈希夷见到她时,还是被她消瘦憔悴的模样给吓了一跳?
 她在探视窗前坐了下来,这么近距离的看她时,才看到她脖子以下的有若隐若现的淤青。
 沈希夷眉头紧锁,收回视线。
 见她收回了视线,温橙予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那片淤青得以更加清晰的呈现出来。
 “这样看的更清楚一点。”温橙予冲着沈希夷嘲讽的笑了笑。
 :“我没有兴趣知道你在里面遭遇了什么。”
 温橙予看着外面干干净净又漂亮的沈希夷,来自心底的嫉妒和不甘还是有些难以控制。
 她憔悴成这个样子,眼中稍稍有点情绪,就能被放大无数倍,狰狞可怖。
 沈希夷自然也捕捉到了。
 “你其实也没有那么想见我,是谁逼你了吗?”
 沈希夷凝视着她,名字顾问。
 除了梁隽臣还能有谁。
 温橙予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她自嘲的笑了一声:“我现在这样,你应该很高兴很满意吧,他为了让你高兴,把我折磨成这个样子。”
 真是很讽刺呢,过去她跟梁隽臣之间明明也有过暧昧期。
 结果这个男人在喜欢上其他女人以后,为了讨好她,居然对过去的一切都不承认了。
 这个梁隽臣,想想还真有点恶心。
 “有什么好开心的,你跟我无冤无仇,唯一值得我厌恶你的,就是你用下作的方式害我难产。”
 沈希夷受的那些疼是历历在目的,很难忘记。
 温橙予大约没想到沈希夷恨自己只有这一个点。
 “你装什么,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老公在外面有什么花边新闻。”
 温橙予无数次挑衅她,她怎么能不生气呢,怎么能不对她恨之入骨呢。
 沈希夷眼神清澈如水,亦是温柔的叫人狠不下心和她冷脸。
 温橙予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沈希夷这样还真看不出来表演痕迹。
 她好像天生就长了这么一张脸,清澈无辜的眼睛,温柔的五官,看上去情绪很稳定。
 “是你没有分寸的惹恼了他,这是你应该承担的后果。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么?”
 沈希夷嗤笑,明知道梁隽臣这个人不好惹,还要故意去踩雷,无非是想证明自己在那个男人心里与众不同。
 温橙予眉头紧锁,她有被沈希夷的话刺激到。
 从头至尾,沈希夷几乎没有参与其中,她的确是单方面的惹恼了梁隽臣,才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我为我之前愚蠢的行为,向你道歉,你回去以后能不能和他求求情,别再让人找我的麻烦了。”
 温橙予觉得自己这瘦弱的骨架有点承受不住这样长时间的折磨。
 沈希夷面色冷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温小姐,你们之间的恩怨,其实和我关系不大,和他母亲关系比较大。”
 她好心提醒的一句话,让温橙予的表情开始一点点龟裂。
 她的眼睛盛满绝望:“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是为了你。”
 温橙予能给沈希夷跪下磕头求原谅,可是已经死去的人,她怎么求原谅。
 “当年是梁靖抛弃了他的母亲,跟我妈和我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沈希夷:“有没有关系,只有你们自己知道,温小姐,以后别再找我了。”
 说完沈希夷放下了手中的电话,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温橙予隔着玻璃疯狂的拍打,可是外面的沈希夷什么也听不见。
 温橙予本来就很担心温静,她的精神状态有问题,要是梁隽臣不打算放过她,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沈希夷能想象到温橙予在后面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
 她心里的确是有一丝的畅快,想起来自己为这个女人挨的疼,她现在这个下场,她是真的活该。
 从看守所里出来,外面阳光正好,虽然是夏季,但照在身上,沈希夷也不觉得热。
 看守所门口,梁隽臣那辆黑色迈巴赫停在树下,从树缝中散落下来的细碎阳光,零零星星的打在他身上。
 他靠在车身上,指间夹着一根烟,漫画总裁一般的身材引人侧目,配上英俊的五官,这么远远地看着,真是太有感觉了。
 梁隽臣大约是感觉到沈希夷的视线,在抬眼看她之前就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男人从树荫下走进阳光里,一刻不停的走到了沈希夷面前。
 “梁念呢?”
 “徐渊墨在学校出了点事,她去处理了,我来接你,你不开心?”男人低眸时,顺势微微弯身,这个姿势很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