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宋春秀去买了十斤羊肉，还杀了只鸡。
雷丽娟已经开始忙起来了。
食材准备好后，等裴铮野一回来，大家就开始烤肉。
有菜有肉，准备的很充分，还有小饮料和解腻的凉菜。
今晚的晚餐，相当丰盛。
肉香味都飘出去好远。
不多时，杨淑芬兴冲冲的上门来了，看到他们还在烤肉，差点转身就走。
季如梦把她拦下，“咋了淑芬姐，瞧你的表情，有事要说吧？”
一看就知道她又要开始说八卦了。
杨淑芬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知道你们还在吃饭。”
“是这样，刚刚黄老太又跟别人吵起来了，差点打起来，结果她被制裁了。”
大致就是，黄老太到处吹嘘，自己儿媳妇为了考试，准备的多充分，发挥得有多好，还说李荣群一定能考上，得意的不行，碰着个人就炫耀。
不止如此，遇到同样家里有人参加高考的家属，她还要拉踩别人家的孩子。
这样的行为，很快就惹怒了别人。
年轻人可能会稍微忍让她几分，可碰到同样年纪的，谁乐意受这委屈。
有两个同样功力深厚的老太太，直接跟黄老太撕吧了起来。
还差点上手，黄老太骂也骂不过，自知也打不过，灰溜溜的跑了。
“她那张嘴巴是真的臭，说得好像所有人都比不上她儿媳妇似的，还说到你们家玉珍，说你是大学生也没用， 又不是正经的老师，不会教人，他们请了正儿八经的老师给李荣群补习……”
总之就是一些很难听的话。
季如梦听后，压根没当回事。
跟这种人较真的话，那就真输了，除了会影响自己的心情，没有任何意义。
等录取通知书下来，一切自有分晓。
第395章 超常发挥
紧张又刺激的高考进行了三天，当最后一场考试结束，考生们从考场内陆续出来，情绪肉眼可见的激动和过度放松。
紧绷了那么多天，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不少人脱下眼镜和帽子，当场哭了出来。
有发泄情绪的，也有崩溃大哭的。
崩溃是因为没有发挥好，自己估分后觉得肯定考砸了。
因为太紧张，几年的等待、几个月的准备，全部付诸东流，真可谓是得不偿失。
很多人为了这次高考，日夜不休的学习复习，做了充足的准备。
如果正常发挥，他们觉得以自己的底子和水平，一定能够考上的。
结果就因为太紧张了，状况百出，平常手拿把掐的内容题目，一着急起来，全部忘了。
考场外面，好像把人生百态齐聚于一堂。
这次依旧是全家齐上阵，一起来接裴玉珍。
毕竟是家里唯一一个参加高考的人，大家自然重视。
裴玉珍出来之后，心情倒是还好，有些担忧，但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焦虑崩溃，在现场大哭。
她擦了擦手里的汗，下意识望向了季如梦。
好像在这种时候，只有看到季如梦在，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终于考完了，很累吧？心情怎么样？”季如梦微笑着看她。
轻缓的语气，让人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裴玉珍吐了口气道，“还是有一些地方不会，不过我感觉，成绩应该还不错，大部分题目我都会做。”
雷丽娟立马拍了下手，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太好了，可算是结束了，这几天我感觉哪哪都不得劲，干啥都记挂着你考试，在家里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影响到你了。”
裴玉珍一个人考试，家里好几个人跟着提心吊胆的。
现在考完了，所有人都能松口气。
宋春秀眼角褶皱加深，慈祥的笑着，“肯定没问题的，我们相信你，你这孩子脑袋机灵，而且还有小梦给你辅导了那么久，你也要对自己有点信心。”
“嗯！谢谢娘，谢谢三婶，还有，我最最最需要感谢的就是嫂子！如果我考上了，到时候我请客，咱们一起去下馆子，想吃什么随便点。”
季如梦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故作严肃，“看来你平常没少藏私房钱啊，敢说出这么豪横的话。”
裴玉珍露出夸张的表情，表演成分太大，“哎哟！没有没有，我可不敢藏私房钱，我有多少钱，我娘都知道的。”
她连零花钱都恨不得全花在安安宁宁身上，手里头的存款，肯定没多少。
季如梦牵着安安宁宁，一边往回走一边说，“回头你真考上了，咱们还是在家吃，多买点菜，吃顿火锅吧！”
“吃火锅好，在家里吃还能买自己喜欢吃的菜，多准备一些，小梦爱吃毛肚和牛肉，振业喜欢吃五花，玉珍就爱啃点鸡爪子，还有春秀你最爱的炸酥肉，咱全都安排上！”
雷丽娟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算，到时候要准备多少菜了。
这阵仗，简直比别人家吃席还丰盛了。
裴玉珍补充道，“娘，你光顾着我们了，别忘了你自己，到时候豆泡和油条、苕皮那些也得买，这可都是你的最爱……”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走在一块，这氛围跟其他人形成了对比。
她们都相信裴玉珍一定能考上，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回到大院，走在路上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从某个院子里传出来的欢呼声，或是哀叹声。
有人发挥的好，自然也有人发挥失常。
大家都在考完试后第一时间回到家，跟家人分享情况，或是寻求安慰。
现在还没有查成绩一说，除了一些家里有资源有人脉的高干子弟，能够提前问到自己的成绩外，正常考生都是要等到来年，录取通知书下来，才知道自己有没有考上。
季如梦依稀记得，77年恢复高考，全国有超过五百多万人报考了，而最后被录取的好像不足三十万，录取率极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过去十年里，教育、文化几乎是大断层了，即便是读了高中，能学到的课本知识也不多，那些教材的水分太大了。
导致真正有学识的人很少，大部分人考不上很正常。
回来休息了一天，裴玉珍迫不及待的拿出自己的小本子，上面是她答完题后，把题目和答案都抄了下来。
很多人都会这样做，方便考完试估分。
她和季如梦凑在一起，认真专注的开始估算起来。
现在试卷总分是四百，裴玉珍考的是文科，主科政治、语文、数学，文科要另外考史地，理科要另外考理化。
最后估算出来，她的总分应该在三百分左右。
当看到这个分数计算出来的那一刻，裴玉珍当场呆住。
眼神都木了好一会儿。
半晌后，她猛的跳起来，差点扭着腰。
“啊啊啊啊！”
“三百分，娘，我考了三百分！”
宋春秀和雷丽娟一听，反应同样很激动。
“乖乖嘞，考了这么高！”
“哎哟喂我的女儿啊，太有出息了，感谢祖宗保佑，咱家要出大学生了！”
季如梦也悄悄的松了口气。
她确实一直很淡定，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但其实心里多少也是会有所牵挂的。
怕裴玉珍考不好，怕家里人失望。
现在结果差不多确定了，她也发自内心的为裴玉珍高兴。
裴玉珍冲出去，像猴子一样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大声的嚷嚷了一会儿。
结果就被路过的杨淑芬和另外几名家属听到了。
不大一会儿，裴玉珍考了三百分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传遍了整个大院。
京市几个有名院校的录取分在二百六左右，苍省本地的院校录取分在二百二。
以现在大环境的教育水平，能考过二百六十分的已经是很厉害了。
考过三百分，更是少之又少，妥妥的高材生了。
这个分数，省前十说不定都能挤进去。
大伙看向裴家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以前觉得裴玉珍就是个小丫头，大大咧咧的，没多少文化，结果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高材生！
等明年录取通知书下来，八成就成为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了。
这年头，想培养出一个大学生多难啊！
众人感觉眼睛有点疼，被裴玉珍发光发亮的前途闪到了。
杨淑芬淡定的嗑着瓜子，一边咂舌一边感叹，“真是有出息了，全家上下没一个孬种，不愧是我妹子，随便教都教出了个高材生。”
旁边人问她，“淑芬姐，你到底是在夸谁？”
她们怎么有点听不懂了。
“废话，我当然是两个都夸了，我妹子厉害，所以教得好，玉珍那丫头聪明，所以学得进去，人家是一家人，都有天赋和资质。”
“嘿，我怎么看着，你这态度，简直比你家孩子考上了还要高兴呢？”
“我家振国……算了，我就没指望他能上大学，你少埋汰我。”
这会儿在外面溜达唠嗑的人还是不多，大部分人都在家陪着自家的考生估分呢。
杨淑芬继续溜达，在路过曾家的时候，又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尖叫声。
她都快习惯了。
看到院门开着，她探了个脑袋进去，笑嘻嘻的问钟盈，“钟妹子，你考得咋样啊？”
“我我我我我……淑芬姐，我好像，好像考了268分！！！”
钟盈激动到破音，跑过来拉着杨淑芬的时候，手都颤巍巍的。
她当着杨淑芬的面，喜极而泣。
最初她觉得，自己只要能考上本地的大学，都已经算超常发挥了，保底只想上个专科。
没想到结果居然超出预料一大截！
钟盈的分数，去京市上学都没问题。
那几所有名的院校，录取分刚好卡在260左右，按后世的正常情况来说，能被录取上的概率不大，因为名额就那么多，比她分数高的人大有人在，学校肯定会择优录取。
但现在刚恢复高考，教育系统还没能一下子恢复过来。
再加上前几年封闭的太厉害，很多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填志愿，因此也会有许多人跟名校擦肩而过。
即便钟盈上不了京大清大，她也能上京市其他的大学，都不会差的。
杨淑芬被她的喜悦影响到，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
“厉害厉害，这个分数，也总算是没有辜负你自己的努力！我先提前恭喜你了哈！”
哎呀，真是高兴啊，虽然跟自家关系不大，但是看大院里的人考得不错，还能够上好的大学，前途一片光明，她也跟着开心。
钟盈哭了一会，感觉脑子还是晕乎乎的，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云朵里。
她擦了眼泪，声线发颤，“我知道以我自己的水平，肯定考不了这么好，多亏了季同志，一遍遍的教我，帮我查缺补漏，哎哟……她人真的太好太负责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她了。”
“淑芬姐，你跟季同志关系好，能不能告诉我她喜欢什么，回头我一定要准备厚礼，上门感谢。”
杨淑芬拍拍她的手，“行了行了，你先别那么激动，我都怕你背过去了，我妹子一直都是这样，人好，有能力，还漂亮，简直无可挑剔……不过送礼这个事儿，你还是跟你家男人商量吧，毕竟这里是部队的家属院，需要注意的事儿可太多了。”
钟盈收起了一些情绪，压低声音，“你说得对，我刚刚差点得意忘形了，太容易坏事了，我回头自己琢磨去。”
不只是钟盈，水莲嫂子和蓝嫂子也都发挥得不错。
平常季如梦给她们模拟考，最多考个二百分左右，这次都超常发挥，一个考了228，一个考了234。
这个分数不说外地如何，苍省的学校已经可以随便挑了。
季如梦帮助过的这群家属，虽然自身水平参差不齐，但最后都比他们自己预估中的发挥更好一点。
主要原因当然是季如梦帮他们补习的好，让他们啃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难点。
还有一个次要原因，每次考完一场，季如梦都不让他们估分。
所以没发挥好的一些地方，都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状态，一直心无旁骛的考到最后。
这群家属中，成绩最差的，上个专科也不成问题了。
他们都发自内心的感激，不停的盘算着，该送什么礼物，好好感谢季如梦了。
这一切季如梦暂时还不知道。
黄家，李荣群眼中布满血丝，趴在桌上，一遍又一遍的计算。
无数张草稿纸散落在她脚边。
不知过了多久，李荣群停下来，全身好像僵住了。
双眼无神，表情麻木的坐在地上。
她考砸了……
考前她明明很有信心。
她基础不算特别差，又恶补了一段时间。
放在考生里，她的水平只要正常发挥，压着分数线过完全没问题。
可是在考试期间，那三天里，家中状况百出。
第一天，没吃饱饭上了考场，导致饿的胃疼。
第二天，由于晚上刚子发烧，一直哭闹，动静特别大，黄老太爷使劲的折腾，让她失眠了大半晚，考试的时候总是犯困走神。
最后一天，因为前几场估分情况不太理想，严重影响到她的心态，还有个黄老太一直在身边冷嘲热讽，不停打压，考试时心态失衡，连题都没答完。
导致她最终预估出来的分数，只有188。
李荣群彻底崩溃了，在家里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她这副模样，把黄老太和刚子都吓了一跳，赶紧出门躲清净。
李荣群心中五味杂陈，难过、失落、后悔齐齐涌上心头。
当初决定参加考试那一刻开始，她就应该搬出去，给自己一个清净的环境好好复习。
想找季如梦帮忙补习的时候，她就应该更强硬更坚定一点，别管任何人的意见。
那样的话，或许结果就不会如此的不尽人意了。
李荣群哭了一整天，等到黄伟业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她的样子，直接吓了一跳。
头发散乱，眼睛红肿，面色苍白。
尤其是她的眼神，黯淡无光。
简直都不像个人样了。
黄伟业担心的问她怎么了。
得知她考砸了，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考砸了就考砸了，原本我也没指望你真的能考上，你放宽心一点，别把这个高考当成比赛，把结果看做输赢，你这样倒显得功利心有点重了。”
“就算你不上大学，你也是大单位的正式员工，有铁饭碗已经比很多人强了。再不济，你这不是还有我吗，等我多攒点军功，工资涨了，你不干活都行，我养你。”
对于李荣群，黄伟业肯定是有感情的。
但他骨子里还是个大男子主义。
思想上总认为女人就应该依靠男人，有没有事业心不重要，只要能把家庭照顾好，就足够了。
他以为自己这样说，就能安慰到李荣群。
殊不知这番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荣群突然发狂了一般，狠狠的推开黄伟业。
冲他咆哮道，“你闭嘴！黄伟业，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当丈夫当成你这样，简直是失败又窝囊，在家里畏畏缩缩的怕你娘，在外也高不成低不就的，就你现在的能力和军功，你还想往上升？真是可笑！”
“我想考大学，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那狗屁的输赢。嫁给你这些年，你从来没有真正的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过，你只在乎你娘、你儿子。你们才是一家人，完全没有拿我当人看，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我以为我能考上大学，这样我就多有一分底气，让你们能够正眼看我……”
可是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家人打从心底里轻视她，只把她当做一个照顾家庭的工具。
黄伟业也没拿她当妻子平等的对待，一味的觉得她应该依附他生存。
没人尊重她，没人在意过她的想法。
再加上黄伟业日复一日的纵容和无视，黄老太才越发变本加厉，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不停的磋磨她打压她。
李荣群要疯了，她觉得自己都快得精神病了。
这样的生活，不管是对她的身体，还是精神，都是一种折磨。
面对李荣群的指控，黄伟业还觉得自己很无辜，怒从心来，说了句狠话。
“你考砸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能力不如别人，别把你的失败怪到别人头上，为自己找借口。”
“自从你嫁过来，我哪里对你不好了，别人家媳妇有的，我可没缺过你什么。”
“你说不想太急着要孩子，这些年我也没逼过你催过你吧，所有压力都是我自己承担了。”
“我真搞不懂你现在这样无理取闹是要做什么，难道真像我娘说的那样，你的心已经飞走了。”
李荣群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男人，她只觉得失望，绝望！
“你娘你娘你娘，天天都是你娘，要不是她，我们的生活也不会变成这样，既然如此，那以后你就跟你娘过一辈子去吧！”
“滚！”
李荣群再也忍受不了，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砸了一遍。
最后带着衣服，离开了大院，去投奔自己的朋友。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个家，否则她立马就要窒息了。
黄伟业也憋了一肚子气，想不通自己错在哪，看着一地狼藉，也没收拾，只落寞的坐在地上抽烟。
黄老太回来后，见到家里如此惨状，又开始哎哟哎哟的哀嚎起来，不知道的以为家里有谁去世了。
自从考完试，那股一直萦绕在社会各处的浓重而紧张的学习氛围逐渐消散。
很多考完试的人，终于像是飞出牢笼的鸟儿。
恢复后的第一次高考，由于阅卷工作量太大，教育系统没有完全恢复，工作效率没能赶上来，所以阅卷工作一直等过完年了，才算完全结束。
裴铮野在部队里的时候，偶尔也会通过自己的人脉，去打听一下消息。
不过他没有去查裴玉珍的分数。
大概知道考多少分，大家心里都有底了，没必要再去纠结其他的。
过完年后，大学生录取通知书陆陆续续的发下来了。
大院里已经有人收到了各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裴玉珍左等右等，前面不怎么紧张的情绪，慢慢的也有些动摇了。
她不停的反问自己，难道估错分数了？
当时填志愿，季如梦建议裴玉珍首选京大，清大，裴玉珍也听进去了。
不过她对自己的信心时而有时而不足。
颇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直到二月十二号这天，她在厂里上班的时候，终于收到了一份包裹。
打开一看，是京大的录取通知书！
裴玉珍当场激动的欢呼起来，引得其他工人都纷纷看向她。
甚至有人在猜她受什么刺激了，怎么一惊一乍的。
厂里领导来问，得知她居然是收到了京大的通知书，当即也大笑了起来。
“好，好啊，咱们厂里又多了一个大学生，快让我看看，这京大的录取通知书长啥样，还没见过呢。”
众人一听，全都凑了上来。
车间里好像变成了稻田，听取哇声一片。
每个人心中对京市绝对是有一层滤镜的。
一想到裴玉珍马上要去那边上大学了，人人都羡慕的冒泡。
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多话。
裴玉珍自己更是开心的合不拢嘴，心情无比雀跃。
这样的状态下，她已经无法再镇定的投入工作中。
索性就跟厂里请了半天假。
领导听了哪里有不批的。
自家厂里出的大学生，让他们全厂都长面子。
当即豪爽又干脆的签了假条。
裴玉珍一路上把自行车当火箭来骑，车轮子都快被她骑冒烟了。
一回到家属院，她就按捺不住的高呼起来。
“嫂子，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
“我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是京大发的通知书！”
听到动静的家家户户，有不少都跑出来看热闹。
尤其是杨淑芬，首当其冲。
追着自行车后面，一边跑一边问，“玉珍，真是京大啊？那你岂不是马上要去京市念大学了？”
裴玉珍及时刹住车，改为推着车走，一边走一边高兴的跟杨淑芬分享这份喜悦。
杨淑芬不停的拍着手，等到了家门口，掌心都红了。
“真好啊，我真得恭喜你，你们一家人个个都有出息，哎哟，叫人羡慕，咱们大院里当初最少有一百几个报考，结果现在收到通知书的，都不到二十个。”
其中有七八个，都是跟季如梦补习过的人。
如果只有一个两个，还能说是运气，或者人家本身基础就好。
现在那几个全都考上了，最差的也是专科， 大院里某些人是彻底的闭上嘴，没话说了。
单说有一个考上京大的裴玉珍在，大部分人就已经心服口服了。
裴玉珍刚来投奔的那时候，大家对她的底细也算了解的差不多。
一个乡下出来的小姑娘，字都认不全乎，现在成了高材生。
肯定离不开季如梦和裴铮野这几年的教育，再看裴铮野那样子，平常读书教育这种事，八成也是季如梦一个人负责的。
果然啊，选一个好老师，也很重要。
现在甚至还有人觉得，如果季如梦能去当老师就好了，这样他们就可以让自家孩子去季如梦教的班级，学习上肯定大有益处。
裴玉珍笑笑道，“现在还没开学，有些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晚，说不定还有好多人的还在路上呢。”
考得好是一回事，但是在外面她万万不敢骄傲自大。
有时候适当的谦虚，能避免很多麻烦，嫂子教的，她时刻铭记着。
杨淑芬跟她又说了两句，就溜达着找人去唠嗑了。
季如梦看着裴玉珍拿回来的通知书，欣慰的笑了。
“谢谢你嫂子，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感觉再说一万遍谢都不能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以后我会用实际行动回报你！”
“别说了别说了，自从考完试，这句话你都不知道说多少遍了，再说我要骂你了。”
季如梦故意板着脸吓她，“你能考上哪所大学，以后有怎样的前程，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结果，跟我没有多大关系。要是你是个笨蛋，或者不思进取，我教的再好也没有用。”
“这回你总算能安心了吧？”
眼泪在裴玉珍的眼眶里打转，用力的点头，“嗯！心落回肚子里了。”
“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马上你就要入学去报到了，看来我们得赶紧准备起来。”
雷丽娟擦了擦眼泪，终于缓了过来。
早知道女儿考得好，但真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她还是兴奋的哭了，好半晌都说不出话。
心里早已经谢爷爷谢奶奶了。
当然，最应该感谢的还是裴铮野和季如梦一家。
这些年要不是他们一直帮忙照顾自己娘俩，哪里会有如今的日子。
看到女儿心里有数，知道要报恩，雷丽娟才没多说什么。
说多无益，只等着以后做出实际行动好了。
“小梦，还用准备啥呀，等到时间了，我送她去京市办入学，再置办点生活用品就够了，你就别再操心那么多了。”
季如梦又不是没有工作要忙，哪还能让她天天操心各种小事。
否则雷丽娟自己心里都过不去。
“二伯娘，去京市读书，咱们要做的准备可不少呢。”
宋春秀在一旁切水果，抬头含笑道，“小梦以前读过大学，对那些流程啊手续啊肯定比我们都懂，你们就听她的安排。”
“玉珍，你去念大学，工作想好怎么处理了吗？”季如梦正色着问道。
季如梦后面说的什么，裴铮野已经不大听得进去了。
那么老长一段话里，他注意的重点只在前面一句话上。
媳妇说她想买。
“那就买，想买咱就买，只要你喜欢，别说一套房子了，十套八套的我也想办法买。”
抛开季如梦喜欢不喜欢不说，放在过去，老一辈人也都把房子和地看得很重要。
以前经常有相邻的村子，因为房屋田地打的不可开交，最后结下世仇，几十年都互不通婚，不相往来。
好像自古以来，这些东西在人们的眼中一直是很必要的资源。
裴铮野处在这个位置上，又积攒了那么多年的人脉和资源。
上头有什么消息，政策有什么变动，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虽说现在才78年吧，但有些变化一旦开始，就会发展的飞快。
诚如季如梦所说，别看社会目前还是这样，可能一两年后，甚至是几个月后，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社会风气一向也跟着政策转的飞快。
放在以前，房子交易这档子事也一直存在着，只是目前没有推出相关的正式的政策规定而已。
交易流程还算完整。
裴铮野脑子已经开始转起来了，他打算找自己的老战友好好打听一下，看看京市那边的好地段，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出售。
这方面裴铮野的人脉更广泛一些，季如梦没跟着瞎掺和，全权交给他去打听消息。
夫妻俩稍一商量，这件事基本就定下来了。
季如梦心情愉悦，把头发梳好，准备上床睡觉。
安安和宁宁见状，跑了过来，排着队让妈妈帮他们也梳一下头发。
尤其是宁宁，现在已经学会爱美了，每天不把头发扎的整整齐齐，都不愿意出门。
安安也是个注意形象的小男子汉，出门在外总是时不时的摸一下自己头顶，怕发型乱了。
他们的发质都继承了季如梦的，黑亮柔顺，很好打理。
转过头，裴铮野也过来凑热闹。
一家四口再次玩起来。
闹着闹着，季如梦忽然喊了一下，“你停着别动，我好像看到你头上长白头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