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不情不愿的把手里的碗递给了徐母,不给不行呀!徐母打她一进来,那眼睛就没离开过她手里的碗。
她真的很讨厌徐母这样的,芦苇觉得再这么下去,迟早会有一天她憋不住自己的脾气,来个武斗嘴上炮。
这个家有点什么好东西,都要拿去留给家里的男人吃,合着她嫁来扶贫不算,还要抠自己的嗓子眼省吃的?
“那个别给阿娘了,这是岳母专门省给你月信日子吃的,说你那几天不吃不喝顶不住,”徐仲林手快的从老娘手里夺回了碗。
芦苇眼里总算多了一些笑意,还假模样的笑道,“那不是还没到那几天吗?”
“没到也要放我们屋里留着呀!这东西五文钱一碗,岳父买了一个都没舍得给棒槌吃,全给你装回来了。”
“你这一端上桌,好生生的人三两块吃完没感觉,后面谁有时间再舍得花钱给你买了?”徐仲林说完端碗直接回了自己屋。
芦苇尴尬的对婆婆笑了笑,“我去说说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徐母瞪着眼睛气结的看着儿子,把肉拿屋里放好,坐在床边气哼哼的说道。
“我命咋这么苦呀!当初咋不生个猪出来?猪喂大了能卖好几贯钱,儿子喂大了,满心眼里都是自己的婆娘,芦苇东西给我她都没说什么,我那儿子到是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了!”
“咋的,我这个娘,还压不过他媳妇了?吃他媳妇点东西还能破天了?他忘了没有我们,他媳妇咋进的门?一个不干不净的媳妇他还宝贝……”
“胡说八道什么话?你糊涂了?”徐父怒眼看着老伴低吼道。
“他不是刚孝敬了你一块肉吗?这还孝敬了钱给你,你想吃,也花钱去买点回来就是,别有的没的乱说,是不是想让彭家的知道了,明里暗里笑话我们?”徐父把一小串钱扔徐母手里。
徐母一肚子话被堵的不上不下的,干瞪着眼睛一口半吊着。
不管多好的人,儿媳妇进门有一点瑕疵了,那心里总是想法子驯服她,以前的慈祥和蔼亲切统统消弭了,成亲后的那点和善,也是在似有若无的施舍中散发出来的。
特别是徐母这样的,年轻时在众多妯娌里争强好胜,年龄大些了,又经历了兵荒马乱的情形后,那无形中对进门的儿媳妇多了许多审视。
儿媳妇进门次日一早,她进儿子屋看床单上面干干净净的,她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心里堵着一口气,时不时拿出婆婆款说话。
翠桃就特别怕徐母,她看徐母就跟老鼠见猫一样,只要有婆婆在的地方,她总是坐卧难安的,为了不必要见婆婆的面,那是在家疯狂的织布,恨不得长在织布机上才开心。
“你这样不给你母亲面子,会不会让她伤心?”芦苇一边吃枣糕一边小声问。
“给肉给钱还不行吗?非要这点枣糕?”徐仲林皱眉说道。
芦苇抬头笑了一下,“婆婆争儿子是一口东西的问题吗?那是一口气好不好?”说完从兜里拿出二十个钱。
“你明天别去我阿爹家忙了,去府城单独跑一趟,买点枣糕回来安慰你母亲,别因为跟我成亲了,落的你叛逆扣我头上不贤的名声。”
徐仲林有些恼的不接钱,他觉得自己挺孝顺的呀!岳父给的钱一分没私藏,全上交给了阿爹阿娘的。
“你还年轻,不懂有些莫名其妙的生气,好歹顾下眼前这个平和的年,别让我难做为人媳妇,”芦苇把枣糕放徐仲林面前示意他吃一个,她虽然不太喜欢这些龌蹉私事,不代表她没有生活常识。
徐仲林闷闷的坐下,“对不起芦苇,我娶你从没想过让你受委屈,年一过完我就搬出去,搬出去了,爹娘还是像现在这样孝敬,但也不让你受委屈的。”
芦苇有些惊愕的看着徐仲林,“你年纪不大,倒是挺有男人担当的呀!”
徐仲林听完莞尔笑了一下,“我小时就是看我阿娘委屈长大的,我们家伯娘多,阿奶又喜欢好强攀比,每每阿娘比不过婶娘们,就会受阿奶奚落责骂,那时候我心里就告诉自己,我以后的娘子,绝不让她过阿娘以前的日子。”
“你阿娘受委屈了,你阿爹不管吗?”芦苇挑眉道。
“阿爹是家里的长子,他怎么管呀?”徐仲林无奈的摊手。
“长子怎么了?长子的娘子受委屈就可以不闻不问了?你阿爹可不仅仅是儿子,他还是你阿娘的夫君,你们的父亲,怎么能把不作为当长子的借口?你们家的家风不好,”芦苇嘲笑的说徐仲林。
“芦苇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对你的,谁也不能欺负你,”徐仲林拍着胸脯郑重声明。
“好我记住了,睡觉了,”芦苇放下钱喝了几口水漱嘴,上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次日天不亮,芦苇照例跟着一起爬起来,打着哈欠摸黑下床。
“今天不是没那么忙了吗?你别起来了天冷多睡一会,”徐仲林穿好衣服阻止芦苇起床。
芦苇扯了扯嘴角,睡个屁!她要是能睡到天亮不起来,她门下的窗户都得挠烂,“我去阿爹那边把带回来的宝石料子挑了。”
徐仲林看芦苇坚持,也就随她去了,两人窸窸窣窣的穿好出来,锅屋的油灯都不知亮多久了。
芦苇余光有些不解的看着徐母,要说她这婆婆仁义吧!
可她对家里的媳妇们,远没有外面那么和善疼爱,要说她不仁义吧!她为人直爽性子,虽然有苛责媳妇,但是都在明面上做的,从没有阴阳心眼暗地里做什么。
比如吃的喝的,她自己吃的好坏都跟儿媳妇们是一样的,没有因为是长辈拿大,也没多吃多占的心理,但是让人烦的是,那全心全眼的都是家里的男人。
“你要不要去给你阿娘打个招呼?”芦苇小声的说道。
徐仲林转身去了锅屋,不大的两声说话声响起,没多一会就过来了。
出来徐仲林把芦苇送去了岳家,自己背着筐大步流星的没入了黑夜里。
“咋你自己过来的?仲林呢?”佟母打开门看只有闺女,伸头朝外看没人了。
徐仲林去府城买枣糕了,芦苇进屋帮佟母忙了一会家务,热水洗漱完吃了一碗饭。
“阿娘我要进屋再睡一会,你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天天起的比鸡早,晚上狗睡了我还没睡,也不知道自己妥协嫁人图什么!”芦苇嘟嘟囔囔的抱怨着进屋了。
佟母看黑暗里站着的佟父,没好气的放下碗,“他爹,你说芦苇婆婆是不是欺负我好性儿?”
“芦苇没嫁去的时候,天天在我耳边说芦苇这好那好的,芦苇真嫁去了,这过的啥日子呀?天天都想法子回娘家躲……”佟母突然住口不说了,神色如常的端起碗继续吃饭。
她说着说着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过的日子,远没有闺女松快自由,想想亲家母做的挑不出错处来,没打没骂没说,最多吃上面抠了一点。
佟父走到厨房坐下看着院子幕色,要不是形势所逼,囡囡或许不会给她嫁了的!
“她爹,你别听丫头抱怨,芦苇的性子自从脸坏了以后,就冷清了不少,每天抱着罐子忙碌的也没个话,她婆婆仔细看看,做的一点错处都说不出来。”
”谁家的女人都是为男人活的,也没有哪家婆婆,跟徐嫂子两口子这样大度了,儿媳妇自娶回去,天天都不着家的过日子,虽说忙能挣点钱,可是这样总归不是过日子的人。”
“你看咱采薇过的日子,家里每天都是暖和气,咱芦苇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了,女婿是个好女婿,不能让她任性的给作没了耐性。”
“芦苇年轻不晓得,日子就是你磨平我,我磨平你的,你要是总不愿意磨平自己,过的头破血流的,人家还说你不会过日子,芦苇就是不搁徐家过这样的日子,去别人家也还得是这样的日子!”
佟父回头看佟母,她脸上都是温柔的心疼。
当爹娘的,谁也不想磨了自己孩子的尖锐,可是不磨不长大日子就过不下去,总要吃无数次的委屈,挨无数次的毒打,才能记吃又记打的长大。
两口子说完话屋里重新陷入了安静,幕夜在大片的鹅毛雪里,一点一点亮起来。
芦苇一觉睡醒神清气爽的,出来看院子里下了厚厚的积雪,棒槌在廊檐下奋力的劈木柴。
“几时了棒槌?”芦苇哈了一口气问道。
棒槌放下东西扭头笑道,“已经中午了阿姐。”
芦苇走过去接了斧头劈柴,下雪冷你去屋里烤火去。
棒槌听话的去了偏屋烤火刨木头,偏屋里的织机声有节奏的响着。
一抱柴劈好送去锅屋,芦苇来到偏屋坐下,捞出箱子把石头倒出来,开始筛选一些她需要的出来用。
“棒槌戴斗笠去你二姐家,告诉你二姐夫晚上不忙了来家里吃饭,”佟父做完手里最后一板香吩咐道。
“好的阿爹,”棒槌放下刨子高兴的出门了。
“他娘晚上早点做饭,明天趁着上雪冻好走路,把家里的布匹卖了过年,”佟父重新端来一盆香灰坐下,朗声吩咐佟母。
“剩下这一点织完就收了,下午闲出来给家里衣服什么补补,不耽误做晚饭,”佟母低声回了一句。
芦苇觉得屋里气氛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后面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挑出来的宝石,用她爸的小锤子先给外皮不要的地方凿了,剩下的给砸碎兜进罐子里,仔细的研磨成粉。
“你费这么大劲给砸了干啥?”佟母回头看灰头土脸的女儿问道。
“不砸怎么磨碎呀!整个边角废料卖给书局人家也不要,”芦苇漫不经心的回道。
佟父忙碌的手一顿惊讶道,“你把它磨出来当画料子呀?”
“肯定呀!不然费这么大劲背回来干什么?这些矿料子囫囵个卖人家不认,自己辛苦点给磨出来卖不吃亏的,阿爹你看,”芦苇得意的把杵罐拿给佟父看。
罐里是绿粉在光下还有点折射,被芦苇研磨的细腻均匀。
第86章 家庭的战争
下午刚过不久,徐仲林脸冻的通红的回来了,进屋伸手烤了半天的火,僵硬的手指有点暖气了,卸下筐从里面拿出一碗枣糕。
“阿娘给你,”徐仲林对背身忙碌盛饭的徐母说道。
徐母扭头看着枣糕,脸上都是不解,“你买这干啥呀?”
“给你吃的,你端去屋里放着自己消磨着吃,五文钱一碗别给端桌上了,”徐仲林说完把背筐送去了自己屋里再过来坐下。
“阿娘可不是你媳妇吃独食,有点好东西了不想着自己的男人,一个劲的往自己嘴塞,也没想过家里老老小小的爷们,”徐母没好气的说儿子。
徐仲林一把夺过碗,“阿娘不识好人心,那就别拿了,”说完抬手就把枣糕倒了。
“你个小王八畜牲糟蹋吃食,我是你阿娘,说两句嘴都不行了?怎么你媳妇那么金贵?我说不得了是吧?看你没出息的软骨头样,你咋不拴在你媳妇的裤腰上挂着呀?”
徐母气哭的眼泪像冰雹,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两只手使命的打儿子。
徐仲林难看着脸色任他娘打,目光压着怒火低吼道;
“阿娘你到底怎么了?芦苇没进门的时候,你看着也很喜欢她,可自打她进门后,你总是背后说她这样那样的不好。”
“同样的拿碗吃饭,三嫂还没芦苇拿的多,你背后都能给三嫂说出花儿的好,说完三嫂的好,你总能找出芦苇的这错那错来,恨不得她是臭泥巴才如你的心意,你想过你说完芦苇了,你让我怎么处了吗?”
“我对你跟阿爹不孝敬了吗?还是芦苇说话顶撞了你们?你是不是非要芦苇跟三嫂,每天见面白眼红鼻子的,谁看谁都像杀父仇人似的,你这心里才得劲呀?”
“芦苇跟这个家里争过东西吗?她甚至现在都不在这个家吃喝了,你还要怎么看她不好?”
“阿娘是不是觉得你背后做的,以为人家傻,一家人都看不出来你在针对芦苇呀?她性子冷清不想家里不和气,都躲出去了,你还要不依不饶的到底是为什么?”
“你……你……”徐母捂着胸口看着愤怒的小儿子,儿子护儿媳妇护的跟自己娘翻脸了,她伤心红了眼口不择言道;
“你媳妇多有本事呀!躲回娘家吃喝,亏得她捂着脸躲回去了,否则这个家她能待的下去吗?看着本事挺大挺傲气的,要是真的傲气有本事,人能不干净了……”
“我怎么不干净了?”芦苇面无表情的走进来问徐母。
她不是故意回来听墙角的,她磨了好多矿石料出来没地方装,之前买了很多的罐子放在屋里,就回来拿罐子,谁想刚走进屋里,就听见了母子争吵,还是事关她的话题。
“芦苇……”徐仲林脸色瞬间慌了。
“怎么不干净了?这你能问我这个婆婆吗?你对的起仲林吗?他把你像菩萨一样捧着,但凡我们说你一句不好,他眼里立刻就没了爹娘的存在……”
“说到底就是,你看不惯你儿子眼里有我,所以他眼里看上谁,那谁就不好是吗?”
“既然你不喜你儿子眼里有别人,你干嘛还上赶着非让我嫁呀?我不愿嫁,态度早早的就说出来了,怎么我说的还不明确吗?”
“徐仲林,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不愿意嫁你呀?我是不是让你别把两家说的话当真?”
“芦苇我愿意的,真的,你在我眼里千好万好的,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的,我都知道,是我上赶着非要娶你的,”徐仲林一看芦苇的模样顿时慌了,急忙三两步过来拉芦苇。
“你听你儿子说的了吗?是他非要娶……”
徐母冲到儿子跟前,抬手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儿子脸上。
“我没有你这样甘愿当绿头龟的儿子,你没出息,上赶着捡破鞋也就算了,你为什么不扒了脸皮,脱了我们的血肉去捡呀?”
“你不愿意?你不愿意你阿娘能上赶着讨好我家,我还以为她真是个好人呢!搞半天是给她脏了身子的闺女骗女婿,偏偏我们家老实巴交的,还相信了你阿娘的话,不知道彭家那边的你妹妹干不干净……”
芦苇用力的掐住徐母的喉咙,目光森冷的看着她,手里力度对准给徐母送走,一点没有留情。
“你看见我跟谁不干净了?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苟且了?还是在什么地方被人坏了身子?”
“你不是想知道采薇清不清白吗?我亲自带你去彭家,当面问问彭顺和采薇清不清白,”芦苇说完,也不管徐母的疯狂挣扎,手都被挠破了也不松。
“还不帮忙,”徐父怒声上前责骂儿子,在三儿子家听见老伴大吵大叫的,以为家里出什么事了。
刚到屋里就看老伴张牙舞爪的,没命的撕扯儿媳妇手,儿媳妇手死命掐老伴的脖子,儿子跟傻了一样不拉架。
徐仲林回过神,抱着芦苇掰开她的手向后拉,徐父不停的给翻白眼的老伴顺气。
芦苇转身对着徐仲林连踢带踹。
“徐仲林我告诉你,你家人心思如此肮脏龌蹉,为人不说思报救命之恩,反而舔着脸自大自满,幸好我未与你同床,我们现在这一刻便一别两宽,回头我会送你离婚书的。”
“至于你说采薇的话,看在你教导过她为人媳妇的份上,徐仲林曾经为我佟家拼过命,我今天不与你计较了。”
“以后再有什么采薇不清白的话出来,别怪我不念邻里情,”芦苇指着坐地上的徐母说完,转身一身煞气的进屋,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了,不是她轻拿轻放了徐母。
采薇不是她,采薇在乎这些流言蜚语,而且彭家的人是非多,彭家的妇人为人又刻薄,她们本就不满采薇,如果她真不管不顾带徐母去彭家了,彭顺和老爹第一个就会跳出来不要采薇。
即使采薇本身没什么,但是乐意看你有什么的人,不管你有没有错,那都是你的错,你没错她咋不说别人呀?这是送话把给彭家妇人欺负采薇。
“还不去追你媳妇回来?”徐父厉声喝斥儿子。
徐仲林反而蹲下身子,红着眼睛盯着他娘问道。
“我跟芦苇都还是清清白白的,你从哪听到她不干净的话呀?到底是谁告诉你的?采薇要是不清白,彭家人能这么和气对她吗?”
“阿娘你不喜欢芦苇,看她不顺眼,你也不能编排这话出来呀?你还是不是我的阿娘呀?”
“非要给你儿子的家捅咕散了,你心里才高兴是吗?非要送没有的绿头帽子给我背着,你心里才踏实吗?”徐仲林撕心裂肺的哭喊问徐母。
徐母刚刚那会被儿子激的失了心智,这会脖子被人一掐清醒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脸上爬满了泪挣扎着踢打儿子,哽咽的吼道,“你们好好的成亲了,当晚为什么不同床?早上我进去问你,你为什么不说清楚?阿娘以为你……一根刺插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徐仲林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母亲,脸上涌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好好好,都是儿子的错,是我没有把床上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阿娘,是我的错!我认了,我现在就要搬出去住了,”说完踉踉跄跄的起身回了自己屋。
“你到底发啥疯了?”徐父一回来就拉架,还没理清头绪,这会跟前就剩老伴哭了,他厉声询问原因情况。
徐母捂着脸哭的稀里哗啦的,
“他爹,我真是气不过才说的,我没想那么多,我看六儿成亲第二天床上干干净净的,儿媳妇还毫无愧疚的样子,整天不在家待着,好似她待徐家脏了她一样,仲林还巴巴捧菩萨一样小心捧着她。”
“我心里就为仲林不值得,你看仲林巴结芦苇巴结成啥样了?她对我儿啥样呀?她眼里对仲林有过热乎气吗?把仲林当过她男人吗?谁晓得他们没有同床呀!”
“你……?”徐父闻言脸上闪过怒气,又看老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要死过去了,他只能按捺下怒火攻心。
老伴也操劳了徐家几十年一心为家好,这又经历过逃难的生死,徐父对老伴没了以前的苛刻,有的都是相濡以沫的温情。
“你出什么事了?”佟父看闺女拿着包袱,手上脖子上脸上都还有细伤口,神色顿时大变起来,急忙上前顾不得父女有别,拉起闺女的胳膊就检查。
芦苇收回手平静道,“我跟徐仲林过不下去了,我打算跟他分开,爸你不会有意见吧?”
“你这是徐仲林打的?”佟父目光紧紧的看着闺女问道。
“不是,是我跟他老娘打架弄的,”芦苇看棒槌好奇往这边看,把佟父拉去了旁边角落,学了一遍徐母嚷骂的话。
“老虔婆子!我们对徐家好,反而给她滋长了底气,你过不下去要分开爸同意了,这事怪我,你不愿意嫁给徐仲林,我非让你答应了嫁他,竟落下这样的结果了!”佟父面色晦暗的发怒。
芦苇笑了笑,“爸没选错人,徐仲林还是不错的,首先知道自己是个丈夫,事事都晓的为自己娘子出头,但是,那可是他的生身父母,我总不讨他爹娘喜欢,他不能次次都为我跟他家里吵架吧?”
“再好的人,一天到晚为家里的鸡毛蒜皮事吵架,吵多了感情也吵废了,这里可不是咱们那里,还能分开换个地方继续生活,面对他娘找茬我也烦。”
佟父目光暮霭沉沉了许久,“爸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徐家再好咱们也不留恋了,去把东西放回屋里吧!东西明天我去给都拉回来。”
芦苇侧头看着她爸,脸上都是满满的笑容,“有我爸在,感觉全世界都在了!”
佟父心里一酸抬手又放下了,想摸摸闺女的头安慰她,“先去屋里歇着吧!”
傍晚采薇小两口幸福的过来吃饭,进屋看芦苇满脸的红挠痕,立刻紧张起来。
“阿姐你这是咋了?是不是徐仲林打你了?”采薇严肃的拉着她姐仔细询问,隐忍的目光里有种如果是的话,她就抄东西去徐家了。
“跟阿爹去树林里捡树枝,摔倒了正好被掰断的树枝打了脸,小口子,抹点药膏一两天就好了,”芦苇不在意的抬手,还嘟囔着道;
“看着很严重吗?当时摔了后我问阿爹说不严重呀!”
采薇皱眉回头看佟父求证,她阿娘神色如常的在盛饭。
“划的树枝在锅屋放着呢!你阿姐被划成这样了,心里恼火,还把树枝拽回来了,”佟父无语的笑道。
“吃饭,天冷热菜凉的快,”佟母给女婿舀了一勺肉笑道。
彭顺和自然的把碗推到采薇跟前,示意她夹她喜欢吃的过去,他做的顺手采薇夹的顺手。
佟母余光看了,一股辛辣的眼泪冲上来,给她那颗冰凉的心倒了一股烫开水,她有些忍不住眼泪的,急身匆匆的离开了座位。
“怎么了?”采薇看她阿娘一阵风似的跑走了,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第87章 恶心又诛心
“估计是阿娘织好的布没裹,放了半下午不知道有没有落上灰,我去看看,”芦苇对采薇挤了一下眼笑。
采薇脸上多了些放松,“锅屋离偏屋远,落上烟囱灰应该不会很多。”
芦苇示意妹妹好好吃饭,她来到锅屋看佟母坐在灶洞角落,红着眼睛低头不说话。
“伤心什么?”芦苇上前蹲下问道。
“对不起,都是阿娘不听你的话,当初你不同意徐家的亲事,阿娘还觉得你目光太高了,一点都不考虑眼前,后来定居柳林村,徐家除了里正家就属他们家最好了,你如果嫁过去的话,日后就没人敢对你的脸说三道四。”
“仲林在村里又算中上的小伙子,村里没有几个能比的过他人,还有他的家,更何况仲林还喜欢你,我们对徐家又有救命之恩。”
“你即使脸坏了又能咋的?嫁过去了,徐家肯定不会为难你过日子的,没想到……”佟母说完低下头一滴眼泪落进灰里。
“人心易变呀阿娘!苦难的时候别人会记你一辈子的恩情,当苦难的日子过去了,他们缓过来了,看见你的劣势了,他们最多不像其他人那样欺负你就不错了,至于恩情救命的,那都会烟消云散的。”
“你觉得当初是我们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徐家则觉得,他们是用一个好儿子跟你换的,无价的情意,变成了有价的交换,现在太平了,阿娘听过徐家说过几次救命的事了?”
“所谓救命之恩这种事,看见了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了,就不图别人报答,不然会让自己伤心的!”
“再说了,当初我们帮徐家的目的也不单纯,也是因为看中了徐家都是壮小伙子,可以帮忙保护我们。”
“后来定居在这里,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他们家的报答也做到了,刚入柳林村不是徐家协助,我们也活不下来,更别提扎根下来了。”
“至于嫁去徐家,这都是附带条件而已,阿娘不必拘于心里思量,没有了徐仲林,还李仲林王仲林,我还是可以在找人嫁出去的,”芦苇轻轻的拍着佟母安慰起来。
“可是官府有通告呀芦苇,你随时都有可能被抓走配人了,早知……早知不急着给草根说亲事……”
“阿娘,这样的话再不能说了,你现在的想法就跟彭家人一样,”芦苇神情严肃的打断佟母的话。
“草根人家是独立自主的人,又不欠咱家什么东西,你要是怕我被官府带走了,那我不急着和离就是了,等这官配的通告过去了,我在去找徐仲林写和离书。”
“什么时候能过去?一年两年?还是三五年?这不给你耽误住了吗?”佟母睁大泪眼问道。
“不管几年都没问题,阿娘快擦了眼泪,一会采薇过来看见了,肯定会追问的,彭家的日子本来就惹人烦了,她要是知道这事了,不晓得又惹出多少风波来,”芦苇起身踢了踢麻了的腿。
佟母只好憋了眼泪沉默没话,眼里都是说不出的自责和后悔。
芦苇看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转身回去堂屋继续吃饭。
“阿娘的布还没好吗?”采薇看她姐进来问道。
“好了,布没落上什么灰,倒是那棉线上落了不少灰,给阿娘气的直掉眼泪呢!”芦苇笑着说完。
“有多少棉线有灰?”采薇知道棉线贵,自己老娘看了肯定会哭的。
“二十来团吧!落都落了也没法子洗干净了,不行织出来咱们自己穿呗!”芦苇挥挥手说完,笑眯眯的给自己舀了菜。
约莫两三杯茶的功夫,佟母才带着笑脸回到堂屋,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吃着饭。
一顿晚饭结束天黑的很彻底,采薇跟顺和被佟家人送出门看着回家了。
“芦苇……”屋后传来一声蚊子声。
佟父定眼细看黑影,缩成一团不是徐仲林是哪一个?
佟母看他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的进屋里了。
佟父也没了平日的亲热跟和蔼了,看着徐仲林语气如常的说道,“仲林有啥事吗?”
徐仲林张了张嘴看着黑暗里的芦苇,“我搬出来了芦苇,我离我爹娘住的远了,能不和离吗?”
佟父看徐仲林的样子,发抖的身体单薄的很厉害,看样子应该来了很久了,晓得屋里在吃饭没进去打扰,有些冷硬的心肠软了软。
“仲林你搬出来离开你爹娘住,可不是为了我家芦苇,你这说的,好像是芦苇逼你搬出来的一样。”
“我们家芦苇不想过你家日子了,你这搬也好,不搬也好,跟芦苇完全不沾边的,天这么冷你快回去吧!别给你在这冻坏了。”
“阿爹都是我的错,我不会说话……”
“仲林,我们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这两年做事方方面面都不错,不能把言语都牵扯到你身上冤枉你,你也是非常不错的小伙子,你们两个过不下去了,你再说一门好亲事完全不费力,何必为了芦苇,把家里闹的鸡犬不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