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一笑:“还有这种事情?”
随后侯夫人就吩咐梨软软:“徐姑娘既爱吃,你给她剥一些。”
梨软软俯身:“是。”
她站在一旁开始用工具给梨软软剥核桃,只这核桃坚硬,冬日里手冷,她不像徐婉抱着一个汤婆子,手不那么灵活。
因着要绣苏绣,她一双手养护的没有一点茧子,剥起这核桃来,就剥的指尖通红,指骨泛疼。
她们聚在一起聊天,她就剥了很久的核桃,剥的都堆起来也不敢停。
倒最后侯夫人说乏了去小睡一会,让她们年轻姑娘玩。
徐婉也没吃这核桃,想来不过也是磋磨她的一个法子而已。
侯夫人一走,叶霜就仿佛变成老大了,走过去,拿起梨软软剥的核桃放进嘴里。
随后抓起核桃就扔在梨软软脸上:“呸——!你这剥的什么核桃,跟你这个人一样,一股酸臭味。”
梨软软垂下手,随后抬眸看着叶霜。
叶霜还有几分怕她,随后又趁着有徐婉撑腰,徐婉是谁,那可是未来世子正妻。
叶霜腰板又硬了,嘲笑梨软软:“你是不是刷了便壶没有洗手就过来剥核桃了,还好婉婉姐没吃,不然真是要恶心死了。”
梨软软看着叶霜,她一字一句:“因着要伺候世子爷,早就不刷便壶了。就是刷了便壶来,也洗手了,大小姐吃了也尽可放心。”
徐婉不吃,叶霜吃了。叶霜想笑话她,却蠢笨如猪成这样,话都不会说。
难怪那天提起叶霜和太子,叶云初那么大的反应。
的确,叶霜这样的女人,若是成了太子侧妃,亦或者是正妃,只会招太子厌恶,宫斗活不过两天。
帝王纵然看中美貌,但空有美貌,也只会让他们厌蠢症都犯了。
叶霜才想起自己刚吃了核桃,顿时恼怒,抬手就要给梨软软一个巴掌。
被叶巧巧拦下来:“你作甚打她,大哥哥给的教训这么快就忘了。”
叶霜抬手就要扇叶巧巧,又被叶巧巧抬手拦住,随后将她狠狠推开:“母亲既叫我们来陪客,你就这样失礼!”
叶霜咬牙切齿,指着叶巧巧:“你敢推我。”
“有外客在,这样吵着闹着好看吗?你若再这样蛮不讲理,我便去回了祖母,叫她重新教你学规矩。”
“你——”
叶霜没有想到叶巧巧什么时候竟这样硬气了,气的狠,却又回忆起学规矩的日子。
又害怕了。
叶霜一时慌了,就看向主心骨徐婉。
徐婉还淡然喝着一杯茶,眼皮都没抬。
却三言两语化解危机:“我还没逛过侯府,不若霜儿你和巧巧带着我去逛逛吧。”
叶霜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也不再跟叶巧巧吵,不然真的吵到了祖母那,她可讨不得什么好。
祖母虽然喜欢她,但是更疼爱的是叶云初。
对于叶云初喜欢的梨软软,自然爱屋及乌一点。
叶霜虽不吵了,却没那么快顺气,只恶狠狠想,一会叫叶巧巧跟梨软软好看。
徐婉起身,又转身:“你也跟上吧。”
叫的是梨软软。
梨软软还站在原地。
叶霜给了身边大丫鬟一个眼色,大丫鬟就过来推梨软软,恶声恶气:“侯夫人叫你来就是伺候徐姑娘的,你还不快些跟上去。你好好伺候着,等日后徐姑娘进门,叫你过去伺候她跟世子爷,你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你说是不是?”
几个丫鬟都捂嘴笑,梨软软不吭声。
叶巧巧回头看梨软软被欺负的模样,气愤的握拳。
梨白和翠儿也是气的不行。
徐婉没跟叶霜说话,而是问叶巧巧:“叶二妹妹,这府里冬日哪处景儿好?”
叶巧巧憋着气,看徐婉假惺惺同她好,跟她说话,更觉得恶心。
当即就把人往最冷最吹风的地方引,这天冷,定叫徐婉也吃吃苦头。
最好吹风吹的病了,再不能来作妖才好。
于是叶巧巧说:“那当要数湖景是最好看的了,冬日还未结冰,等傍晚夕阳照在上面,风一吹波光粼粼的,最是好看不过。”
冻死徐婉才好。
徐婉一听,就很有兴味的样子:“那想来是极美了,我定要去看看才是。”
叶霜在一旁道:“这么冷的天去什么湖边,叶巧巧,你诚心想冻死我们?”
“姐姐这是什么话,徐姐姐问我,我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若是觉得不好,那你说去哪便去哪就是。”
叶霜刚要张口,徐婉就给了她一个眼色,随后道:“就去看看吧,一路也可以玩玩,我初来也不知道哪里好玩,不若这样,路上看到好玩就停下来欣赏一番。”
叶霜瞬间明白了,随后说:“那还是去湖边吧,那儿有个湖心亭,让人挂了遮风的帘子,还能烤肉吃。”
叶霜已经吩咐人去准备了。
众人跟上去,梨白狠狠撞了一下叶霜的大丫鬟。大丫鬟没防备被撞的一个踉跄,崴了下脚,见主子们热闹,如何敢闹。于是不敢吭声,吃了个闷亏,恶狠狠瞪了梨白一眼。
梨白却一点也不解气。
刚走到花园里,徐婉面前就落了个东西。
她身后的丫鬟见了忙要去捡,被徐婉拦住了。
徐婉跟梨软软说:“麻烦通房帮我捡一下了。”
梨软软低头,看见那个玉佩的时候怔了一下,因她也是伺候过世子爷穿衣的。
这玉见过,是世子爷常佩戴的那个。
梨软软还不相信,她蹲下,捡起来放在手里,扫见玉上面的穗子,还是她给世子爷做的。
其实就不该怀疑,好天真呢,还觉得可能只是长得像了一点,也许是看错了。
徐婉是叶云初的未来要迎娶的正妻,他们之间互送些贴身之物,表达情意,是美谈,是情趣。
不正说明他们感情是极好的,叶云初是极其喜欢徐婉的。
她还不确定什么呢?他们已经定亲了。
徐婉见梨软软脸色惨白,知道她是认出来了。
她轻笑,那么不屑,随后又像是很温柔的开口:“能否还给我了?”
梨软软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把玉攥的这样紧,手指都勒的生疼。
她忙垂眸,掩住眼中的酸涩之意,把玉递给徐婉。
徐婉伸手接过来,才说:“是世子爷送我的,可不敢摔坏了,想他气性大,若是把他送我的定情信物摔坏了,定要与我生气的。”
徐婉看上去很是担心,实则话语里满是炫耀之意。
叶霜在一旁得意的说,仿佛徐婉得世子爷喜欢,她面上多有光一样:“还真是阿兄常戴不离身的玉佩,这都给了你了,这玉可难得。”
陈茹也轻笑:“世子爷哪就那样小性了,坏了叫他再送你个好的就是。”
第109章 心意这事
陈茹继续打趣着:“想来世子爷还不是什么都先紧着你,再稀奇的也予你弄来,玉佩又算得什么。”
徐婉随意把玩着玉佩上的穗子,才道:“如何就不算得什么,只世子爷的心意最要紧。”
陈茹忙打了打嘴:“瞧,要是世子爷对你的心意,那自是没得挑说。”
叶霜也附和:“瞧你说的,我阿兄待婉婉姐还能有假么。”
随后叶霜不屑的看了看梨软软:“只有些人没得过好的,还自以为自己得的就是最好的。”
叶巧巧却说:“是心意便都是心意,也不该分个贵贱,姐姐说是不是?”
不等叶霜回答,陈茹在一旁帮腔:“就怕有的人误会,不是心意也当做是心意,那才是笑话了。”
叶霜就忙道:“就是了。”
徐婉笑着说:“再去前面看看吧。”
叶霜就挽着徐婉,傲气的冲叶巧巧和梨软软扬了下巴,很是气焰嚣张的巴巴跟在徐婉身旁了。
叶巧巧落在后面,她低声安抚梨软软:“软软别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大哥哥的心意又如何分的贵贱。”
梨软软只牵强的笑了下,点头:“我知道,她们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不上当。”
只她们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没说错,越真的话就越刺耳朵。
她,的确是没有见过什么好的。
她见过最好的就是世子爷给的。
只这到底是世子爷随手的施舍,还是心意,她却不知道。
只于她而言,都满心欢喜。
叶巧巧看梨软软脸色白,听她这样讲才松口气:“对,可不要为着她们气着自己,不值当。”
赏梅的时候,徐婉看着红梅树,喊着梨软软:“最顶上那一枝,开的真好,你替我折下来,回去的时候带给世子爷吧。”
梨软软仰头看了一眼,这一枝可不好摘,要爬到树上。
但徐婉开口了,她也只能去摘了,想着她们都是想看她笨拙的样子,看她踩空摔下树来。
只她偏不,她身形灵巧的上去,折了那一枝下来。
却不想她们的丫鬟却聚在一起,对着她指指点点:
“早就听闻世子爷的通房丫鬟是下等奴仆出身,如今看她跟个猴一样上树,哪里有半分女子的模样,果真是粗鄙。”
“这衣裳穿在她身上真是可惜了,再怎么穿锦衣绸缎,也掩盖不住一身的乡土气。”
“瞧她刚上树的样儿就跟个猴儿没两样,真是好笑。”
“她不会搬了凳儿梯儿来么?叫她去折,她就这样去折,当真是没教养,也不知道是哪个嬷嬷教出这样没规矩的丫鬟。”
“不然怎么是个下等奴仆,没听我们小姐说她以前做的是刷便壶的活计么。”
“那如何刷的下去,她可真恶心。”
“.......”
议论嘲笑声不断,但是徐婉笑着,并不阻止。
名门闺秀的样儿很足。
但要是没有主子授意,丫鬟如何敢这样议论。
徐婉也是个笑面虎。
梨软软看到梨白忍不住上前一步想动手,她就走过去,拽着梨白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梨白动手,就是找错处送给她们,梨白少不了责罚。
何必呢,不过是几句笑骂,她以前听得,如何现在就听不得了。
徐婉越想看她失态,看她的笑话,她就越不在乎。
叶巧巧却忍不了,直接道:“身为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嘴巴就这么碎,我也不知道教你们的嬷嬷是哪个,教出你们这样不懂规矩的。今日在侯府也就算了,来日出了门,若是妄论哪个大人物,祸及自身也是活该了吧?”
跟在梨软软身边那么久,又学着管理铺子,叶巧巧还是上进了不少。
徐婉的大丫鬟自持有身份,当即就站出来:“你——”
然后被徐婉笑着训斥了:“掌嘴。”
大丫鬟低头,给了自己两下,却也没有多重,徐婉也没再追究。
直说:“叶二妹妹别生气,是我惯的她无法无天了,现下已经叫她吃了教训,想她再不敢了。”
假惺惺的到底是给谁看,叶巧巧看徐婉一眼都难受,站在梨软软身边,气的不想说话。
叶霜则是说:“该掌嘴是她,丫鬟们不过说些实话,如何说不得了?”
叶霜指着梨软软:“难道她不是下等奴仆,她以前不是刷便壶的?她折梅不用凳子和梯子,我叫她像个猴儿一样上树了?真是给侯府丢脸!”
叶霜多看不上梨软软的样子。
叶巧巧就和她争辩:“她再如何身份下贱,也是大哥哥选的人,如何轮得到你来管大哥哥房中的人?你未免太霸道了些吧。”
“你——,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我,就是你庶女的规矩,掌嘴。”
叶霜指使着丫鬟去扇叶巧巧,翠儿和梨白便上去阻拦。
“我也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你倒自看看当着外客这样吵好不好看!”
叶巧巧气的不得了,今天是一点也不退让,梨软软没有资格说,她还是有几分资格的。
也不能太教人欺负了去。
还是徐婉拉住叶霜,好一通劝慰,一行人才继续往前。
叶巧巧走着,看梨软软今日格外心不在焉的,知道她心里难受。
只握着她的手无声的安慰她。
徐婉一行人终于到了湖边,湖心亭已经挂好了帘子。
徐婉入座,吩咐着梨软软:“听世子说你手艺不错,今也有福,尝尝你的手艺。”
话儿说的那么好听,可实际上不就是叫梨软软伺候着她吃烤肉。
叶巧巧只气大哥哥如何还不回来,看看徐婉这做派。
还没进门呢,已经把自己当侯府的主子了。
梨软软就照看着烤肉,烤好就分给几位小姐。
她一开始还格外小心炭火,怕徐婉伤到了又赖到她头上。
后面也不那么注意了,想她要赖她自有办法,她是防不住的。
不如就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徐婉大抵知道炭火不是热茶,烫到了是真的要留疤的。
吃了烤肉坐着让梨软软伺候了茶水点心,看天色不早,就说要离开了。
路上,陈茹说过两天有雪。
叶霜就说:“那可好,到时侯府的梅园正是盛开,雪中赏梅再雅趣不过了,婉婉姐可定要来。”
叶霜好一阵央求还撒娇,徐婉这才答应。
梨软软听着,这是还有下次的刁难了。
只这一次没有准备,下一次可就未必这样由着徐婉了。
梨软软并不打算继续当软柿子。
走出湖心亭,徐婉一松手,帕子就吹到了湖边的芦苇上。
徐婉就垂眸吩咐梨软软,用起她来倒得心应手:“你同我的丫鬟一块去捡来吧,想她不熟悉地形,怕失足落下去。”
但也推脱不掉,只能称:“是。”
叶巧巧见状立马就要跟着过去,被叶霜拽着:“一个帕子去那么多人干什么。”
叶巧巧用力挥开叶霜的手,给梨白翠儿使了一个眼色,三人立即朝湖边的芦苇过去。
但还没走到,就见梨软软捡帕子的时候失足落了水
好在她早有防备,只一只脚踏进了水里,立马就抓着身旁徐婉的丫鬟。
那丫鬟见状就要推梨软软。
梨软软死死拽着她,要落水就一起落水。
那丫鬟怕了,才朝后一屁股坐下,摔了个屁股墩,但是也将梨软软带了上来,只她一只脚还踩在水里。
叶巧巧梨白忙过来,将她拽了上来。
她们回去。
徐婉看了梨软软一眼,伸手接过帕子时,还关心了句:“没事吧?”
既然她要做好人,梨软软没有忍气吞声,只适时示弱:“刚不小心掉进水里,湿了鞋袜,冬日天冷前日刚病过受不住寒,就不陪着徐小姐了,还请徐小姐准许奴先回去了。”
徐婉不是要装好人吗,她就架着她,徐婉若是不准,那句关心就都是伪善了。
今日跟着的又不是只有她们的丫鬟,还有几个嬷嬷,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侯夫人的眼线。
叶霜想说不是湿了鞋袜如何陪不得。
转念又想想,徐婉这样关怀梨软软。她若是这样说,岂不显得她刻薄了。
难得聪慧了一回,自不想放过为难梨软软的机会,才说:“看你鞋袜也不是很湿,母亲叫你伺候着客人,如何有客人没走,你先回的道理?”
陈茹没吭声,看了一眼徐婉。
徐婉还是笑着的样子说:“倒是为我捡帕子苦了你了,既湿了鞋袜就快回去换了,别着凉才是。”
梨软软半点也没有客气,就知道徐婉是顾全大局的,不然哪个嬷嬷看着了,学给世子爷听,她好性儿的名声可就没了。
闻言就道:“如此,谢徐小姐了。”
叶巧巧也忙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想必母亲午睡还没醒,我就不去打扰了,明日自会去请安。”
叶巧巧也不需谁答应,也不管谁不答应,跟着梨软软走了。
她们走远了。
叶霜的脸色不太好,几次抱怨:“不过是鞋袜湿了,就这样矫情。”
徐婉跟陈茹都不搭腔,把话题岔过去了。
毕竟她们可是不能跟叶霜一起说叶巧巧和梨软软不是的,到底是名门闺秀,不似叶霜那样没有心眼子。
叶霜见她们俩不搭腔,还岔过去话题,心里也有些怨气。
想她还不是为着徐婉,徐婉倒端上了,自己当好人,叫她来当这个恶人不成。
辞了侯夫人,徐婉陈茹推辞不过,提着侯夫人送的吃的玩的,一行人就离开了。
叶霜心里有气,没去送。
侯夫人说她:“如何不去送送徐姑娘。”
叶霜生气道:“我作甚去送她,我身份比她还尊贵些。”
侯夫人无奈:“你就这般骄纵。”
虽然叶霜的身份是尊贵一些,可人家徐阁老是当朝首辅,又和皇后太子攀着亲,在明面上是叶霜更尊贵些,可实际上还是徐婉更有身份一些。
毕竟侯爷是个摆设,世子爷虽说是太子面前的红人,但到底未入科考,没有正儿八经的做官。
叶霜就凑到侯夫人面前撒娇,又抱怨:“娘亲,这个叶巧巧,是仗着苏绣给侯府长了脸面,如今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叶霜又把事情往严重了说:“我看是也不把娘亲也放在眼里了。你看看,娘亲叫她过来陪客,竟然是都不来娘亲这回了,就直接自己走了。”
叶霜生气的道:“这不是没把娘亲放在眼里是什么,偏爹爹最近也去张姨娘那去的多,我都少见了,想来都让叶巧巧见了去了。”
侯夫人本来也没过心的事情,苏绣给侯府长了那么多脸面,连她平日出去交际都被奉承吹捧了不少,这是利于大家的事情。
侯爷多去几次张姨娘那就算了,她还是知道侯爷的,也不过是出去吃酒得了夸,想去张姨娘那讨点苏绣的好处,拿去填吹牛欠下的礼。
左右也是带着目的才去的,毕竟她又不会变出来苏绣,张姨娘却是有的。
侯夫人没多看在眼里。
但今日听叶霜这样挑拨,心里又不是滋味了。觉得侯爷去的多,连霜儿这样为子女的都知道了,想必侯府里的下人也都知道了,明面上不说,背地里可不是要巴结张姨娘了?
那些下人眼皮子浅淡的,不明白事情真相,就瞎站队跟风。
怕是久了,她管理侯府都不好管了。
叶霜仰头,见侯夫人脸色变了。
就忙趁热打铁的道:“娘亲何不将那苏绣铺子握在自己手里,什么东西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有面一些,放在旁人那,总是不放心的。”
侯夫人面露为难,低头,摸着叶霜的头:“好霜儿,娘知道你是为娘着想,可娘也谋划了,还想着要一间苏绣铺子送给你做陪嫁,叫你面上也有光。但娘叫了叶巧巧来,那苏绣铺子如今并不在她手里。”
叶霜拔高了嗓音:“如何就不在她手里了?指定是她骗娘亲的,难道不在她手里,还在梨软软那个贱婢手里不成?我不信。”
侯夫人叹气:“我去查过了,的确不在叶巧巧手里,如今这苏绣的铺子却是在你阿兄手中。那在你阿兄手中,不就等于是在咱们手中了,娘还有什么好说的。若是说的多了,不就惹的你阿兄不高兴了,之前因着那通房的事,娘和你阿兄多有嫌隙了。”
叶霜哼了一声,才说:“阿兄如何会与娘有嫌隙?娘多心了。既在阿兄手里,我自去跟他要来给娘亲。”
侯夫人揪了叶霜的耳朵:“如何还去招惹你阿兄,他叫你吃的教训还不够。”
叶霜想起前几次,也有些怕了。
随后她靠在侯夫人肩头,又抱怨:“谁家的亲阿兄如他那般,对待我这个嫡亲的妹妹如此凶巴巴。别家兄妹都是好的不得了,偏我们像是结了仇。”
“还不是你素日太爱惹事,就说你阿兄给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你阿兄只是性子冷,但他到底是你阿兄,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呐。瞧着吧,你不必去要,等你出嫁,那苏绣的铺儿定给你一间。”
叶霜哼了一声:“那当然了,到底是我阿兄。”
侯夫人捏着叶霜的小脸:“两个小冤家。”
叶霜这才高高兴兴的辞了侯夫人离开了。
侯夫人想留她吃饭她都不干。
看着叶霜离开的背影,侯夫人摇了摇头,如何就生的性格如此不同的两个孩儿。
若是霜儿也同叶云初那般,她该少操多少心。
不过这嫁妆的事情,倒是要找时间同侯爷跟云儿商量着,早日让苏绣开出一间分铺,以后也是叶霜的钱袋子不是。
做母亲的,哪有不为孩子想的。
侯夫人谋划着。
叶巧巧送梨软软回东院。
见她手里还拿着那支开的正艳的红梅,就一把夺过,丢在一旁:“还拿着这干什么,晦气。”
以为丢了就丢了,却没有想到梨软软却蹲下,将被丢在地上的红梅又捡起来。
“这可是徐小姐送给世子爷的,要拿回去给世子爷。”
“你还真的帮她送。”
“为什么不帮她送,也叫世子爷知道徐小姐还想着他,想他心里也欢喜。”
梨软软一副认真的模样。
叶巧巧似乎是想了想,才说:“你这是借着这支梅花,跟大哥哥告状吧?”
梨软软没说话。
叶巧巧就挽着她的胳膊又说:“让大哥哥知道你吃醋了。”
梨软软没吭声,只她的确是心中不爽。
倒也不是告状不是吃醋,只是拿去警醒自己也好。
叶巧巧又笑:“学到了。”
随后问:“刚如何失足,我看好险你就要落下水了。只这冬日落水一场,你身子又弱,定是会落下病来。”
梨软软看着手中的梅花,她深吸了一口冷入肺腑的空气,才说:“想来徐婉也是这样想的,才叫她的丫鬟跟着我,将我推下水。”
“竟是她身边丫鬟推的你?呸,端的一副清冷出尘的样子,背地里心肝都黑透了,叫丫鬟做这种腌臜事。”
随后叶巧巧又宽慰梨软软:“这正是说明她忌惮你,说明软软出色,让她害怕了。”
“看起来,她是容不下我的。来日她进门,我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有何不好过,她还能骑到大哥哥头上不成?她既已经容不下你了,索性就跟她斗。”
叶巧巧见梨软软不说话,就又说:“软软,你想想是不是这个法儿,这几次你都好性儿,一再忍让吧,你看她放过你没?”
梨软软走了两步,只能一狠心,叶巧巧话没错,她听进去了。
“既然定下了就是她,也只能这样了。要么她退一步大家相安无事,要么我死。”
虽然徐婉的靠山大,她身份不俗,但还有一句话糙理不糙,那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只要她安排好爹和弟弟,让他们再无人可欺,只要弟弟娶得人好好过日子,爹安享晚年。
她怕什么?
斗的杀出一条血路,自是最好,斗败了,她也解脱了。
叶巧巧拔高嗓音:“为何要死?要死也是徐婉死。”
梨软软赶紧捂她的嘴。
叶巧巧才反应过来,随后也四下看了看。
确定附近没侯府的奴仆做活,好在是冬日里,奴仆也都不出来了。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梨软软小声:“以为在外还是小心些,隔墙有耳。”
梨软软一个劲的点头,随后压低着嗓音道:“就是真的要死,就一把火点了侯府,大家同归于尽。”
梨软软眼眶一红,只有长期被欺压的人,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知道反抗起来有多难,可是不反抗却是没有活路。
那种逼到绝境,不得不放手一搏的窒息感。
生活幸福的人,这一辈子也不会懂。
只有她们懂,她们是冬日相互依靠着取暖的小猫,被惹恼了,也有锋利的爪牙。
梨白和翠儿也过来,四人的手握在一起。
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天又冷了,还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落下雨来。
梨软软不让叶巧巧送了,怕半路下起雨来淋着她。
回去东院,梨软软的脚早已经冻的没有知觉,冻的生疼,都仿佛结了冰。
她冬日本就手脚冰凉,走了那么远的路,脚只剩下疼痛,半点也没暖起来。
怕冻伤脚,梨白端了热水来,梨软软没泡。
她用手慢慢揉搓的回温了,果然脚趾已经冻的红肿了,又痒又疼,她以前生过冻疮,比起旁人就更容易生冻疮。
还没下雪呢,就生冻疮了,也是好笑。
梨软软等脚温了,才敢泡进热水里,等整个人都暖烘烘了,才觉得舒服。
她坐在炉子边,以前冬日干活冷的不得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却觉得离不开这暖烘烘的炉子了,冬日就想抱着它哪儿也不去。
梨软软吩咐梨白:“你去喊个小厮过来。”
隔了一会,小厮躬身立在了门外,却避嫌没有进去。
梨软软就吩咐他:“你去下等奴仆住的地方,叫个名儿是红花的丫头来。”
梨软软一个眼神。
梨白就走出去给了那小厮一吊钱。
梨软软就说:“冬日天冷,难为你跑一趟,拿去买酒吃暖暖身子。”
那小厮高兴的不得了,忙躬身行礼说:“谢通房,小的这就去。”
小厮去了。
梨软软就拿起那支红梅,喊了海棠来:“找个好的瓶儿插上这花,放到世子爷房里去。”
海棠接过:“是通房给世子爷折的?还怪好看。”
“不是,是徐小姐托我送给世子爷的。”
海棠听出几分酸味来,不敢耽误,就依照梨软软的吩咐,找了个世子爷审美的花瓶,弄好了放在窗边。
世子爷定能一眼就瞧着,也不枉梨软软费这个心。
红花正在浆洗衣裳,一双生着冻疮的手流脓红肿,却还是要做活。
虽宋嬷嬷不再苛待月钱,也只是铜子不少了,但活儿还是要做的。
他们这些下等奴仆,哪有一日是清闲的。
落了大雪,也还是要做活的,何况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