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漾:“……”
闵滟一个人住着一套复式套间,挑高的落地窗,装修清新温柔。
客厅的地毯上放了两个杏色坐垫,茶几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酒,还有她点的垃圾食品。
闵滟把倪漾带来的菜从餐盒拿出来,摆好在茶几上。
两人边吃边聊边喝,华灯初上,窗外是星星点点的灯光汇聚成一条条暖黄的康辉大道。
两人吃完蛋糕,倪漾把妆卸了,洗完澡,躺在闵滟的大床上。
房间里的灯光亮得晃眼,她靠坐在床上给鹤斯欲发信息。
[我在滟滟的床上了,有点点微醺。]
[老公上床了吗?]
鹤斯欲秒回她。
[我还以为宝宝想不起我了,原来还记得家里有个独守空房的我。]
[上次喝多了的宝宝,还帮我……]
[怀恋。]
倪漾笑得命苦,开荤的男人,三句不离yellow。
[我喝多了,要睡了,晚安,老公,明天见。]
刚发完,闵滟从外面进来,她去了其他房间洗澡。
小跑到床边,掀开被子,钻进去,张开双臂要抱倪漾,一眼看到她额头的伤疤。
闵滟脸上的笑意瞬间被担忧愤懑顶替。
她正色问:“漾漾,你头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在海市到底发生了什么?”
倪漾原本就打算今晚跟她说的,现在正好她问了,拉着闵滟的手,把被绑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说清楚。
女生听得又气又心疼,知道她为了自救伤害自己,眼睛唰一下就红了。
倪漾拉起她的手放在额角已经淡了很多的疤痕。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闵滟红着眼,气愤地说:“不是有保镖吗?怎么还让你被绑着了,干什么吃的。”
倪漾抱过闵滟:“好了好了不气了,保镖也不是万能的,我当时在卫生间,还没反应过来,那个推垃圾桶的人对着我就喷迷药,他准备得周全,又岂是保镖能想得到的。”
“我估计这个办法是祁槐屿看新闻学到的,前段时间不是有一个女孩子上厕所被保洁迷药放垃圾桶,当着她男朋友的面把她推走卖了,这种事情始料未及,怪不得她男朋友,只能说想带走一个人,办法多得很。”
闵滟抱紧倪漾,在她颈窝哼哼唧唧。
“那你也太冒险了,万一那个祁槐屿不管你死活,你不就白撞了吗?”
这个可能倪漾想过,但很快就被否决,祁槐屿要用她去威胁鹤斯欲,必须确保她是完整平安的。
就算鹤斯欲先妥协,放过林氏,看到她受伤,祁槐屿做的一切都是白费。
“事实是我成功了,祁槐屿也已经为了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这件事鹤斯欲一直在自责,在海市剩下的几天里,他就差把她别在裤腰带上。
今晚能跟闵滟待一起,都是她浑身解数地陪他做个尽兴。
闵滟:“这件事你还没跟叔叔婶婶说吧。”
倪漾:“没有,看你这样我都在想要不要跟他们说了,反正已经过去了,说了也只会让他们担心难过,还是不说了吧。”
闵滟:“过几天去法国,我会保护你的,我黑带十级可不是开玩笑的。”
倪漾弯唇笑了笑,“好,我跟鹤斯欲打算住在法国的家里,滟滟睡客房吧,到时候,我上半身别鹤斯欲裤带上,下半身别你裤带上,这样就没人可以欺负我了。”
闵滟蹭着倪漾的颈窝,撒娇,“我要上半身,下半身给鹤总。”
倪漾:“……”
晚上两人躺在被窝里,上天入地地聊,水里的鱼都要唠一唠。
直到实在困得不行,两人才沉沉睡去。
隅棠别墅,主卧。
黑暗里,鹤斯欲抱着倪漾的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拿起手机,锁屏上的时间已经是01:47。
他想给倪漾发信息,又考虑她会不会已经睡着了。
他接受不了,昨晚宝宝还在怀里,今晚就不在了。
越想越难受,打开床头灯,掀开被子,去衣柜里把睡衣换了。
车库里的库里南滴滴解锁。
鹤斯欲开车,毫不犹豫地离开别墅。
往闵滟住的小区开,夜色无边,驾驶座那侧的车窗大开,裹着微凉的风吹拂起鹤斯欲额头上的头发,优越的眉眼毫不掩饰地展现出来。
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张薄毯和一件倪漾穿过的睡裙,他打算到闵滟家单元门口睡一夜。
十五分钟,黑色的库里南稳稳停在单元门口前的停车区。
鹤斯欲下车,他穿着白色V领薄毛衣,黑色直筒西装裤,颀长的身体靠着松懒地依靠着车身,他仰头数着楼层,宝宝说,闵滟家住二十三楼。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半张脸上,稍稍凌乱的头发为他添了一抹桀骜不羁的味道。
二十三楼的灯已经关上了,他的宝宝睡了。
鹤斯欲垂下头,直起身,慢悠悠地往小区门口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去。
他买了三个棒棒糖,一瓶矿泉水,揣了两个蓝莓口味的棒棒糖放在口袋里,自己拆了一个荔枝口味的糖放到嘴里。
又回到车子旁,无声地抬头看着二十三楼。
凌晨两点多,小区里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吞咽的声音。
鹤斯欲其实挺想不通自己的,明明已经一个人睡了那么多年,这跟倪漾才在一起睡快一个月,他就忍受不了没有她在的床。
不抱着她睡,他心都空着一大块。
浑身都像是在被蚂蚁啃食,刺痛,喘不上来气。
口腔里的棒棒糖在一点点化开,荔枝味的甜充斥到他的喉咙。
这种时候应该抽烟的,但是他不会,也没接触过香烟。
除了应酬必喝的酒,烟类他从来不碰。
不知道宝宝梦里有没有他,他嚼碎化成一小块的糖,把棒棒从嘴里拿出,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仰头灌了一大口矿泉水,从嘴角溢出的水,顺着下巴流到喉结,没入v领的白色薄毛衣。
鹤斯欲用手背漫不经心地擦过,拉开车门,坐到里面,把车座往后调一些,盖上薄毯,抱着睡裙,低头闻了闻上面倪漾的气味,嘴角弯起,轻声在车厢里说:“晚安,宝宝。”
他刚刚把自己哄好了,明天早上他去买早餐,登门去接宝宝回家。
想着这个,他心里也好受了很多,抱紧衣服,闭上眼浅眠。
第二天早上六点左右,小区热闹起来,有鸟鸣,有人们的交谈声,还有早起晨跑的那人的脚步声。
鹤斯欲睡得浅,几乎在第一声鸟叫后,他就醒了过来。
拿起手机,给置顶的老婆发信息。
[宝宝,早上好。]
[嗯……想我吗?]
这个点他知道倪漾肯定没有醒,结果下一秒,对面就秒回他。
香香软软的老婆:[早上好,斯欲哥哥。]
[嗯……有点想。]
鹤斯欲激动地一下子坐起身,一个电话就打过去。
对面很快接通,倪漾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轻柔感。
“怎么了?”
鹤斯欲打开车窗,清晨的空气凉中带着独有的清新气。
“想你了。”
在一楼落地窗旁的倪漾,手里端着一杯凉白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贴着耳廓。
她突然醒了过来,渴得要死,把闵滟放在她身上的腿拿下去,自己轻声起床,下楼找水喝。
刚到楼下餐厅桌旁,把水倒到杯子里,就收到了鹤斯欲的信息。
倪漾掀开一角窗帘,望着天际朝霞的绚烂,垂眸喝水,不经意看到楼下有个酷似鹤斯欲的男人在往楼上看。
她把额头贴在玻璃上,眯着眼仔细观望。
对着手机试探:“斯欲哥哥,你现在在哪呢?”
第77章 “宝宝会不会讨厌我太黏人。”
鹤斯欲下车把毯子叠好,衣服叠好放在副驾,拉开车门,下车,仰头看着二十三楼的位置。
手机里倪漾问他在哪,眼睛蓦然一亮,她看到他了?
“在楼下,我太想你了,夜里睡不着,就开车到这边,宝宝会不会讨厌我太黏人。”
倪漾立马说了一句:“不讨厌,等我。”
他听到关门的声音,还有脚步急切的声音。
鹤斯欲慌忙转身弯下腰,对着车窗整理衣服,还有头发。
耳边听筒里,倪漾的呼吸声变大变急。
两分钟,一道暖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单元门口,她的脚步没有停,直直朝他跑来,长发在身后飘扬颠簸。
鹤斯欲从看到她的那刹起,空落落的心口瞬间填满,他放下手机,笑着张开双臂。
倪漾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撞得他往后退了两步,身体贴着车身。
女生在他胸口蹭了几下,仰起头,水盈盈的眼睛望着他。
“你来了怎么不跟我说。”
鹤斯欲揽着她的腰,低头用鼻尖去蹭倪漾的鼻尖。
“打算一会买完早餐,再跟你说。”
周围人的目光没有一个不落在他们身上,一对容貌气质俱佳的佳人在一起,养眼又羡慕。
倪漾眉眼弯弯,踮脚亲了近在咫尺的薄唇。
“早安吻。”
她记得他们的第一次深度接吻就是被忽悠的早安吻。
鹤斯欲死死压制着自己吻回去的冲动,周围人的目光,他不是很喜欢。
拉着倪漾到车子的后座,他低头给特助发信息,让他送三份早餐和一套洗漱用品到他给的定位这里。
倪漾一眼看到副驾座椅上她的睡裙,意味深长地看着鹤斯欲。
男人发完信息,又伸手来抱她,她无奈笑着把脸埋在他肩膀。
“斯欲哥哥昨晚抱着我的睡裙睡的?”
鹤斯欲委屈地嗯着,“闵滟抱着宝宝,我只能抱宝宝的衣服入眠,我不委屈,就是不习惯宝宝不在身边。”
倪漾:“……”
这人多半是喝绿茶长大的,张口一嘴绿茶味。
“晚上没有睡好吧,一会要去公司吗?”
“嗯,要去,带宝宝一起去,我的办公室有休息间,宝宝可以在里面睡觉,追剧,顺便等我。”
“好好好,真是拿你没办法。”
半个小时左右,特助送来早点和洗漱用品,倪漾给闵滟发了信息,她不知道她醒了没。
冒昧带鹤斯欲到她家,总归不太礼貌。
等了三分钟没有回她,直接给她打电话。
闵滟迷迷糊糊接了电话,一听鹤斯欲要来,直接吓清醒。
倪漾:“可以吗?滟滟。”
闵滟:“当然可以,鹤总光顾,蓬荜生辉。”
她立马起来,穿上内衣,下楼洗漱。
收拾好后,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拆开放门口。
门铃响起,闵滟打开门,鹤斯欲一手牵着倪漾,一手提着餐盒,礼貌颔首。
“打扰了。”
闵滟:“不打扰,快进来,麻烦姐夫换一下拖鞋。”
鹤斯欲:“应该的。”
餐桌上,闵滟把餐盒里的吃的摆在桌上,她去厨房拿了三双碗筷。
夫妻俩去盥洗室洗漱去了,她坐在椅子上,扯着嘴角,内心OS:就一晚,还巴巴地赶过来,怕不是漾漾脑吧。
两人入座,席间,闵滟感觉自己不在吃早饭,在吃十万吨狗粮。
吃完后,倪漾给闵滟的微信发了很多张照片。
闵滟正疑惑,什么事还要当面发微信。
看到手机里一张张餐厅的照片,还有最后营业执照和房产证上都是她的名字。
倪漾笑着说:“昨天刚顾着跟你聊天了,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个店铺是按照你喜欢的风格盘下来的,房产证今天刚办下来,正在送来的路上。”
闵滟站起身,绕过桌子,到倪漾边上,抱住她。
“谢谢宝贝,我超级喜欢。”
话落,门口的门铃响起。
闵滟拧眉伸头去望门口,她没有点什么东西。
倪漾拍了拍她的胳膊,“去看看,说不定是惊喜呢。”
闵滟:“你又送我啥?”
倪漾瞟了一眼身旁的鹤斯欲,笑道:“鹤总送的,天气原因,航班晚了一天。”
鹤斯欲微笑着,礼貌到位:“晚到的生日快乐。”
闵滟瞪大了眼睛看着鹤斯欲:“!!!!谢谢姐夫,姐夫太客气了,我祝你和漾漾,永远性福。”
撒开倪漾就往玄关跑,门一开,五六个工作人员一个个套上鞋套,一窝蜂往里面搬东西。
最新款的运动相机,珠宝,衣服,包包,应有尽有。
谁会嫌奢侈品多呢,闵滟喜欢得不行。
送他们走之前,还偷偷给倪漾塞了一个长方体礼盒,小声在她耳边说:“无以言表我的感谢,这个盒子里有我送你们的宝贝,好好利用,好好感受。”
说完,她关上门,乐呵呵去看她的生日礼物。
倪漾抱着礼盒,慢悠悠到电梯口,鹤斯欲在那等她。
她甚至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盒子太大,她藏也藏不住,鹤斯欲睨了一眼她两只手捧着的盒子,伸手从她手里拿过。
疑惑道:“这么大盒子,怪轻的,里面是什么?”
说着他还晃了晃,清晰的铃铛声传出。
倪漾:“……”
是什么?猜到了吗?
鹤斯欲挑眉,盯着倪漾红起来的脸。
女生拉着他进到刚刚上来的电梯里,按下数字一。
应该是他想的那个东西吧。
直到上车,鹤斯欲坐在驾驶位上,打开盒子。
一套猫女郎衣服和一个带着铃铛的项圈,还有几盒计生用品。
衣服的包装袋上贴着便签:祝你们玩得愉快
晚上主卧里,两人洗完澡躺在床上。
倪漾心血来潮,眼睛亮亮地看着一旁用微信在聊天的鹤斯欲。
“斯欲哥哥,上次在我家没采完的耳,今晚可以继续吗?”
鹤斯欲掀起睫羽,欲色布满的眼睛深深盯着倪漾。
女生穿着纯棉的圆领睡衣,侧边慵懒麻花辫垂在胸口,大眼睛水盈盈地看着他。
他息屏手机,笑得意味深长,薄唇轻勾。
“好啊,在这还是去你的工作室。”
倪漾想了想,“去工作室吧,那边工具多。”
“可以,走吧。”
倪漾最近买了新的触发音工具,正好给鹤斯欲试试。
两人开着手电筒,悄摸摸地到工作室。
声音大点棉花糖听见,它就要开始挠门了。
打开门口的灯,暖光瞬间驱散房间里的黑暗,阳台的门没有关,门打开的瞬间,白色纱帘鼓风扬起。
门关上,倪漾把鹤斯欲安置在贵妃躺椅沙发上。
她拿了个托盘把要用的工具收拾到一起,放在贵妃躺椅沙发边的小圆桌上。
她坐到鹤斯欲右侧,打开角落的落地羽毛灯。
柔和的光完全照亮鹤斯欲的脸。
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子,冷白的皮肤可以看到细细的小绒毛。
男人垂着眼帘,婴儿直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层阴影,他好奇地看着小桌上奇奇怪怪的工具。
抬手碰了碰她新买的咕噜瓶。
倪漾弯腰跟鹤斯欲介绍她的工作伙伴。
“你碰的是咕噜瓶,里面装的是水,要试试吗?”
鹤斯欲摇了摇头,他看上了一旁的化妆刷。
他拿起来,对着倪漾的小脸扫了一下。
倪漾闭上一只眼,缩了缩脑袋,鹤斯欲用的力太小了,痒得很。
“痒~”
男人看着倪漾wink着眼睛,耸肩往后躲,小模样又可爱又娇俏。
她白皙的腿露在外面,口干舌燥,凝视着倪漾侧坐在身旁,羽毛灯投下的光慷慨大方地撒在她白净的脸上。
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她躲闪着视线,眼睛飘忽不知道该落在哪个支点上。
喉结上下滚动,他倾身靠近女孩。
嗓音低哑,带着蛊惑的意味,盯着女孩的粉唇轻声说:“很痒吗?”
倪漾的后腰已经完全靠在沙发的边的抱枕上。
化妆刷在她脸上扫的很轻,她屏着呼吸,皱着眉,她买的这个化妆刷毛很多,很密,鹤斯欲用的力轻得可怕。
她一把抓住鹤斯欲作乱的手,从他手里抢过化妆刷。
对着他的右脸粗鲁地扫了一下。
“特别痒,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看见男人嘴角挂着得逞的笑,额前的碎发盖住他冷冽的眉毛,狭长的眸子微眯着。
他单手撑在她身侧,与她平视,小声地说:“宝宝,你朋友送的衣服不要浪费了。”
他的声音戴着钩子,蛊惑着倪漾经不起勾引的理智。
“斯欲哥哥,你准备的工作室,隔音很好。”
///////
两天后,下午两点抵达法国巴黎。
劳斯莱斯一直驶向郊外,倪漾看着车窗外,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与父母的回忆一帧一帧地浮现在脑中。
秋天的巴黎,像是油画里的场景,满目的橙黄和稀少的翠绿夹杂在一起,泛黄的草坪上有小孩和狗狗嬉闹的身影。
车子稳稳停在一栋红砖黑瓦的两层别墅前。
房子被照料得很好,连门前的石板蜿蜒小道都没有岁月的痕迹。
倪漾下车,一身深灰色西装长百褶裙套装,腰间扎着黑色细腰带,墨发半扎,夹着黑色芭蕾风蝴蝶结。
黑色的小皮鞋踏在石板路上,她有十二年没有回来了。
一旁和她家并排的是顾瑾廷的家,大门紧闭,窗帘也拉得严实。
闵滟神情凝重地看着倪漾的背影,快步上前拉起她的手。
“好漂亮的房子,这里空气也好,环境也好,漾漾我可以在这里拍视频吗?”
闵滟试图转移倪漾的注意。
“当然可以。”
鹤斯欲嘱咐司机把车停到一旁,他从隅棠调了一部分佣人来法国,自己人用得放心。
他上前拉起倪漾另一只手,笑得温柔。
“宝宝,回家了。”
旁边的别墅二楼,侧边窗户里的窗帘掀开一条缝,一只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下面的三道身影。
第79章 每次喝了你送的牛奶,我睡得都挺快
顾瑾廷透过窗帘的缝隙眺望下方倪漾的脸,自从事情败露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不曾想她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她十二年都没踏入过的地方。
他落寞地垂下眼,摸着自己邋里邋遢的脸,络腮胡疯长,头发长得快遮住眼睛。
顾家倒了,他爸妈都进去了,他用自己接私活赚的钱,买回这套别墅,剩下的钱也只够他这辈子衣食无忧。
他自知已经配不上风光无限的倪漾,可还是不甘心,还想再多看看她。
再抬眼,下面的身影已经不在了,灰蓝色的眸底挣扎黯淡,他放下窗帘,拖着脚走回自己昏暗的房间。
倪漾站在别墅的大厅,她慢慢环顾着一成不变的家,仿佛这十二年她从未离开,她的父母也从未离开。
小时候在家里跟父母玩捉迷藏的画面还在眼前过着,仿若昨日才发生过。
鹤斯欲拉着她,思绪回笼,他脸上的笑暖暖的,带着她到沙发坐着,落地窗透出的阳光温柔缱绻地散在屋里。
她看到外面的车下来不少熟悉的面孔,每个人都乐呵呵地往别墅来。
一个个进屋的时候主动换上自己在隅棠别墅室内专用鞋子。
做饭的阿姨也来了,她担起了暂时的管家,给佣人们安排自己的职责,来的人不多,加上阿姨,也就五个人。
闵滟没有去打扰俩人,她一个人到厨房餐厅溜达一圈。
到晚上,别墅灯火通明,餐厅里,倪昊坐在主位,喝得有点多。
带着沧桑的脸上染着淡淡的酡红,他双眼含泪,望着左手边坐着的倪漾。
“漾漾啊,叔叔很高兴,今年是个好年,乖宝成家了,哥哥和嫂子的事情也水落石出。”
“一切都好好的,叔叔在想啊,乖宝要不要在这里跟斯欲办场婚礼,办一场简单的。”
倪漾没有什么意见,她笑着应下,鹤斯欲倒是激动得很,单挑着眉,端起酒杯就要跟倪昊喝。
“叔叔,一会我就安排国内的人,把婶婶跟小野接到这边。”
倪昊笑着端起酒杯:“好好好。”
第二天下午鹤斯欲让私人飞机把凌晞和小野接到这边。
小家伙一下车就朝别墅跑,戴帽子的灰色卫衣,直筒棉白裤。
“姐姐,姐姐,小野来了。”
倪漾听到动静立马出来,刚站到门口,腿瞬间被小不点抱住。
小野扬着可爱的小脸,甜甜地喊着:“姐姐,小野好想你。”
倪漾心软成一片,蹲下身,把他抱在怀里。
“姐姐也想小野。”
闵滟慢悠悠出来,靠着门框,双眸含笑地望着一大一小的人抱在一起。
走在石板小路的凌晞,一身浅驼色修身长裙,上半身围着咖色流苏披肩,长发低挽着。
她听到漾漾和斯欲要在法国办场婚礼,马不停蹄地收拾她跟小野的东西,正准备订机票,斯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安排了私人飞机,助理会上门来接他们。
一路上小野兴奋地,一会问她:“妈妈,我可以当花童吗?”
一会又问:“妈妈,姐姐的戒指可以让我送吗?”
一会又惆怅:“姐姐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宝宝,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结果一下车,什么惆怅难过都消失,满心满眼都是姐姐姐姐。
倪漾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小家伙,无比感慨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
当时小野出生,护士抱他出来的时候,是她从护士手里接过了小小一只的他。
叔叔说,他要去看他老婆,小家伙就交给她了。
她抱着襁褓里的小野,软得她都不敢用力,一双懵懂的大眼睛望着她,她伸出一根手指去碰他的小手的时候,小野一把抓住她的手指。
那种感觉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仿佛心口被什么东西直挺挺闯进去,塞得满满的。
小野是春天降生,是万物复苏的季节,野是春风吹又生的意思,是坚韧的意思。
这么多年,小家伙一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就送给她,过年收的红包,晚上都会偷偷塞到她的枕头底下。
会把攒下来的钱给叔叔,让他去买好看的烟花,放给她和婶婶看。
他像明媚又刺眼的太阳,不会有人不喜欢他。
“姐姐,小野攒了彩礼给你,是小野给的,姐姐如果不收,小野会难过的。”
这话落到闵滟耳朵里,立马化身电影里两头狼的表情。
蹲下来,摸着小野肉乎乎的小脸。
小野甜甜地唤着:“滟滟姐姐,你好啊,小野也想你。”
闵滟毫不客气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野啊,姐姐爱死你了。”
倪漾眼圈泛着红,揉着小野的后脑勺。
凌晞来到三人身旁,不忍打断这温馨的场面,但是堵在门口也不是法子。
“去屋里再腻歪吧。”
倪漾松开小野,站起来,看着婶婶,眼睛红红的。
凌晞笑得温柔,抬手用指腹擦过她的眼尾。
“小野的心意,漾漾收着。”
说着,小野从他卫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塞到倪漾手里。
四个人回到客厅,倪漾手里的卡被小野捂得热乎乎,边角搁着她的掌心。
小野趴在她耳边说:“姐姐,钱不多,就一千万,姐夫要是欺负你,你就用这个钱去雇人揍他,有爸爸妈妈还有我给你兜底,别怕。”
倪漾失笑着,她真要被小野感动死了。
得其家人,何其有幸。
鹤斯欲一大早被叔叔喊到Camille帮忙去了,被他听到这话,他该难过了,就他那个绿茶色胚样,指不定要问她,他有没有欺负她,最多在床上欺负多点。
晚上,一大家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回到各自房间后。
倪漾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手里的银行卡。
鹤斯欲端着一杯牛奶到她身旁,视线落到她手里的卡上。
身旁的床垫往下陷,“宝宝。”
倪漾歪过身体,把脑袋靠在鹤斯欲的肩膀上。
“这是小野给我的,他给我攒的彩礼。”
鹤斯欲盯着卡,神情恍惚又复杂,他的生活环境和倪漾的比起来,相差太多,他从未感受到炙热的亲情。
他一直以为他不需要,已经不被爱那么多年,他早就不奢望有亲人来爱他。
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小野也给他塞了一张卡,偷偷跟他说:“姐夫,这是我替姐姐给你的聘礼,你不要跟姐姐说哦。”
“嗯……我意外知道,你的家人对你都不好,你要是不喜欢他们,可以跟姐姐一起到我家来,我和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会对你好。”
“当然前提是,姐夫要对我姐姐特别好,要一直爱护她。”
小孩子的感情很真挚,掺不了一点假。
鹤斯欲嘴角的笑很轻,心口的感觉却很沉重。
他摸了一下小野的脸,指腹下软软的触感让他有点舍不得松开。
“谢谢小野,姐夫很高兴,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倪漾很久没有听到鹤斯欲的声音,她直起身,望着他。
疑惑道:“怎么了?”
鹤斯欲眨了一下眼,勾唇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小野很可爱,他对宝宝真的很用心,很好。”
倪漾扬起酒窝,指腹摩挲着卡面,“嗯,他对我一直都很好,小时候喝奶的时候,每次拿到奶瓶第一口永远要给我,我说了很多遍我不喝,可他觉得好的东西,第一口就要给姐姐。”
大概是受小野影响,她喜欢小孩,很喜欢。
“所以斯欲哥哥,过两年,我们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鹤斯欲对上倪漾期待的眼睛,上次毫不犹豫拒绝的话,现在卡在了嗓子眼。
片刻,他才说:“宝宝,两年后再说好吗?”
倪漾无奈,也不能勉强,她重新靠回他的肩膀,眼睛瞟到他手里拿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