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漾的话让鹤斯欲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两人之间夹着的棉花糖见气氛不适合她,头也不回地跳下沙发,迈着小短腿去找郑叔。
男人颤着唇,声音都能听出来抖得厉害。
“漾漾,你再说一遍。”
倪漾失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这次听清楚了吗?”
鹤斯欲没有说话,默默摘下眼镜,随手丢在沙发上,一把扣住倪漾的后颈,倾身低头吻在她的微张的唇上。
油皮纸被压得发出簌簌的声音,鹤斯欲辗转缠绵又缱绻温柔地亲吻倪漾。
左右舍不得松开她,越亲越用力,松开的时候一道极细的银丝拉在两人之间。
暧昧旖旎到了极致,鹤斯欲抵着她的额头,浸着笑意的低哑声又让倪漾说一遍。
“宝宝,我还想听,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倪漾拗不过他,“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宝宝。”
郑叔站在厨房门口,怀里抱着棉花糖,抓着她的小爪子擦他不存在的眼泪。
“终于奔赴到了一起,晚上得加餐。”
做饭阿姨嫌弃地瞥了一眼郑叔,手上切菜的动作加快。
“光说不做假把式。”
郑叔:“……”
中秋晚宴倪漾当众维护的话,没有人告诉鹤斯欲,老宅的那两位在宴会散了之前特地嘱咐所有人不让说出去。
倪漾也让郑叔不要告诉鹤斯欲,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给他添堵。
在晚饭前倪漾把花拆了醒了醒,又找了一个漂亮的花瓶用水养起来。
全程鹤斯欲都在旁边帮她打下手,嘴巴子说个不停。
“宝宝手真巧。”
“宝宝,这花怎么在你手里怎么就这么好看。”
“宝宝,我今晚可以搬回主卧吗”
倪漾:“……”
她瞄了鹤斯欲一眼,男人朝她弯唇一笑,讨好意味十足。
“不可以。”
他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皱着眉着急又不解地问:“为什么啊宝宝。”
“因为你心思不纯。”
鹤斯欲:“……”
被看穿了,有点难办。
直到晚饭后,两人上楼,倪漾毫不犹豫地把鹤斯欲关在门外。
站在里面跟外面的她说:“今晚我不想喝牛奶,不用给我送了,晚安,斯欲哥哥。”
鹤斯欲最后的希望也被掐灭,他声音低落地回应:“晚安,宝宝。”
倪漾站在门边,捂着嘴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的低落,但她暂时不太想干那事。
转身朝里侧的沙发走,她要捋一下思绪。
她这两天反复在琢磨叔叔为什么要跟顾瑾廷说那番话。
当年叔叔婶婶跟她说是父母的公司出了叛徒,把公司机密透露给了其他公司。
再有就是叔叔说让她不要把全身心托付给别人,因为人性本恶。
叔叔完全没有必要跟顾瑾廷说那番话,顾瑾廷的母亲是地地道道的法国人,就算顾瑾廷顾及旧情,也不可能会让他到京市发展。
更不可能会有他的存在会让她痛苦这个不合理的说法。
背叛父母的人,倪漾想到什么,覆在沙发的手,骤然收拢,指尖深深陷入沙发边角。
脸色难看,眉头敛着,眸底隐着难以置信。
不可能吧,不可能会是顾瑾廷的父母,Léa阿姨跟母亲是那么要好的朋友,一定是她想错了。
当年她才十二岁,叔叔说一切交给他,他不会让父母的心血毁于一旦。
婶婶说她的爸爸妈妈希望她平安健康长大,不希望她在已经发生的事情里面挣扎。
这么多年她像父母跟叔叔婶婶希望的那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平安健康顺遂地长大。
她相信叔叔会处理好,叔叔的能力她很清楚,所以这么多年从未问过,从未去调查背叛她父母的人是谁。
是她错了,她不应该这么没心没肺又自私地只顾自己。
坐到地毯上,打开沙发前她放在茶几上笔记本电脑。
开机,点开搜索引擎,进入外网,搜索十二年前Camille时装公司的商业危机。
她划动着触摸屏,关于十二年前的事情网上根本搜不出来,她又搜了顾家的公司,也是什么都没有。
被删得干净,越是干净越可疑。
蓦地她看见了顾家公司官网主页收藏级礼服版页。
上面的几套礼服全部都是她坐在她母亲工作室,母亲看着她设计的礼服,她说这个系列的名字叫Céline,以她名字命名。
为什么会变成顾家收藏级系列礼服。
所以背叛的人就是Léa阿姨,她抄袭了母亲的设计稿,然后倒打一耙是吗?
倪漾脑袋刺痛,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胳膊支在茶几上,手托着额头,她觉得好冷,好恶心,四肢百骸都浸着寒。
当年她的母亲无辜背上抄袭的名头,到现在都未澄清,她还去跟仇人的儿子见面。
她到底在干什么,她沉溺在情爱中,无视母亲的冤屈。
阖着的眼睛渗出泪水,一颗一颗砸在她盘起来的腿上,她咬着下唇哽咽着声音,身体抖如筛子,无边际的愤怒无助交织在一起。
她怪不了任何人,所有人都是为她好,叔叔婶婶不告诉她是不想让她陷入仇恨,不想她为了帮母亲澄清奔波,过她不想要的生活。
她只能怪自己,是自己从未过问,是她从未在意过。
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那可是她母亲的心血和名誉啊。
她蜷缩起来,试图给自己取暖,身上的不知是泪水还是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裳。
父亲母亲模糊的脸在脑子像幻灯片一页一页翻过,他们的声音杳渺,空寂又破碎。
“我们漾漾以后不要嫁人,爸爸养你一辈子。”
“漾漾,生日快乐,又长大了一岁,妈妈又给你存了一千万。”
“漾漾,在叔叔婶婶这里等我们回来,会很快,要听叔叔婶婶的话知道了吗?”
“从京市明珠机场飞往巴黎的CA####航班因突遇鸟群,引擎失效,坠落……遇难人名单如下。”
“倪昊怎么办啊,我们漾漾怎么办啊。”
“漾漾,吃点吧,你已经三天没有吃了。”
倪漾失神呆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脸色惨白,眼圈猩红,睫毛被泪水打湿,成缕地结在一起,下唇渗着血丝,安静的主卧里,她只能听见自己痛到极致的心跳声。
就这样坐着,泪水无声地顺着她的脸滑落,凝聚在下巴,一滴一滴砸在身上。
“爸爸,怎么了,你眉毛都打结了。”
“漾漾宝贝,家里好像遭贼了,我放在书房抽屉里的草稿纸都不见了。”
“是很重要吗?”
“还好,都是被淘汰的。”
“我们买几个摄像头放在家里,买那种很小很小,可以藏在看不见的地方,这样就可以知道小偷是谁了。”
“宝贝真聪明,你去问问妈妈,她的工作室需不需要装一个。”
摄像头,对,有摄像头。
在回国前,家里就总是遭贼,在她的提议下父亲把他跟母亲的工作室都装了摄像头。
倪漾倏然回神,她不在意地瞟了一眼胳膊上升起来的鸡皮疙瘩,她转身摸索着沙发上的手机。
解锁,给叔叔打电话。
打开免提,电话那头只嘟了几声就接通。
听筒里传出倪昊的声音,带着他独有的温柔宠溺,“漾漾,这么晚怎么了?是鹤斯欲欺负你了吗?”
倪漾没有时间打趣,直接进入正题,她在试图登录她父亲的私人网盘,是他自己设计给自己用的网盘系统。
摄像头绑定了这个网盘,会把录下来的视频传输到上面。
摄像头装了一个月左右父母就出事了,她不知道父亲有没有看过录像。
这个系统定期不登录就会关闭连接的摄像头。
时间太久了,她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网盘登录链接。
她记得父亲给她也设置了一个网盘,只是用来储存照片视频用的。
很多年没有维护,早就不能继续用了。
她现在只希望网盘没有定时删除的功能,里面有她保存的父亲网盘链接照片。
是父亲亲手写给她的。
“叔叔,当年是顾家偷了我母亲的设计稿,造谣我母亲抄袭导致Camille股市大跌,这才我父母着急回去的原因对吧。”
倪昊沉默了一秒,“漾漾怎么知道的,我把外网所有关于这件事的消息全部删除,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倪漾翻着网盘里她拍的生活照,都是十二年前她拿着手机偷拍的。
全是她父母的身影,她看着看着眼圈又红了起来。
她好久没有看到这么诡异角度的照片。
照片都还在就说明父亲的网盘链接照片也在。
“顾瑾廷到京市约了我见面,他跟我说是您不让他来找我,说他的存在只会让我痛苦,我不是会把自己苦难牵连别人的人,叔叔也是知道的,所以这句话是警告他不要试图伤害我。”
“他家如果没有做什么,叔叔完全没有必要说这番话,我一开始只是猜测,后来上外网看到了顾家公司官网里,我妈妈设计的衣服出现在他家网页,我就确定了是他家偷了我母亲的东西,还倒打一耙。”
“叔叔,等我一会,我会找到证据。”
倪昊语气瞬间激动起来,“漾漾,你是说你有证据证明是顾家抄袭是吗?”
倪漾找到了她需要的那张照片,氤氲的眼睛乍然亮起,“是的!”
“好好好,太好了,当年我试图在哥跟嫂子的工作室找手稿,就是找不到,我都快把地板墙纸掀了,可想那贼人把所有不利于她的证据都销毁了。”
倪昊越说越气愤,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证据,一直不曾放弃,那个偷东西的人却因此在时尚界站到了很高的点,那是他嫂子的东西啊。
那个系列的设计稿他见过,在准备公布的时候,他亲眼在倪漾母亲的工作室看见过。
只恨当时没有留下证据,不然那时怎会如此被动。
他费了很多功夫才把Camille稳住,但在巴黎的地位已经不如之前。
倪漾把网址输入浏览器,跳出来的界面需要密码。
很幸运的是,倪漾恰好知道密码。
她的心跳紊乱加快,一个一个字母输入密码。
按下回车键手都在颤栗,界面跳入网盘内里。
她高兴地瞬间出声:“叔叔,我现在把监控视频都拷贝发给你,我们一起找。”
倪昊:“好好好。”
倪漾把父母出事的日期视频全部拷贝优盘里,然后转到自己现在用的网盘里,再转给倪昊。
她一秒都不想耽搁,把电脑的充电线接上,去洗了脸把头发扎起来,窝在沙发上抱着电脑一点一点仔细地看监控。
监控里的爸爸妈妈都是鲜活的,虽然听不清说了什么,但是他们的表情都很幸福。
倪漾贪婪又认真地看着每一帧。
就这样一夜,灯灭天明,她眼睛熬得通红,发涩发酸,脖子肩膀都快抬不起来。
她找到了。
是那天母亲找Léa阿姨家来家里聚餐,她无意让Léa阿姨看到了她的设计线稿。
Léa阿姨在母亲出去的时候,用手机把母亲的线稿一张一张拍下来。
在他们回国的时候,撬开她家门,把所有可能有用的证据全部销毁。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父亲自从家里遭贼后,就装了针孔摄像头。
这件事只有三个人知道,而活着的只有她。
她把两个时间点的视频剪辑到一起,发给倪昊。
【叔叔,麻烦你帮我发到外网,用Camille官号发出去。】
【把妈妈的心血抢回来。】
倪昊跟凌晞也陪着倪漾熬了一整夜。
【漾漾接下来交给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一段六十秒的语音紧接着发了过来。
“漾漾,我跟你婶婶对不起你,把真相瞒了你十二年,我们不想为自己开罪,现在想想如果一开始就跟你说清楚,你妈妈就不会背那么多年抄袭的罪名。”
“罪魁祸首也不会斩获那么多不属于她的荣誉,是我们自己帮你做了选择,漾漾你别责怪自己,是我跟阿晞的错。”
“等叔叔把事情解决了,漾漾可以给叔叔跟婶婶一个赔罪的机会吗?”
倪漾哭得力气都没有,她静静听完语音,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哑,那么难听。
按下语音键。
“叔叔婶婶,我没有怪你们,也没有资格怪你们,这么多年你们对我那么好,把我当你们自己的孩子一样,我是受益者,没有资格责怪你们,换个角度来说,如果我是你们,我会跟你们做出一样的选择。”
“我们的信息并不互通,你们不知道家里装了摄像头,也不知道我可以查看监控录像,或许这是天意,或许这是爸爸妈妈在把真相留给我来揭发。”
“叔叔婶婶,亲人已逝,他们希望我们往前看。”
“等事情结束,叔叔婶婶带着小野来隅棠吃顿饭吧,我跟斯欲还没请你们来家里吃顿饭。”
她连着发了好几条语音,在安慰叔叔婶婶的同时,也在把话说给自己听。
在隐霜庄园的倪昊凌晞听完倪漾的语音,被他们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孩,此时声音嘶哑低落,却还要带着笑意来安慰他们。
喉咙仿佛堵上了棉花,心里沉重的宛若压着千斤大石。
年近五十的倪昊在外雷厉风行,现在却眼圈猩红,怀里抱着他已经哭倒的妻子,哽咽声环绕在耳畔。
从晚上接到倪漾的电话,知道她可能有当年抄袭事件的真相,他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他找了十几年的证据结果一直在身边,被他跟凌晞蒙在鼓里的倪漾才是结束这场风暴的锲子。
如果,如果啊,当年告诉她真相,该多好。
就像倪漾说的,他们之间信息并不互通,往往这就是遗憾的开始。
倪漾从沙发上起来,眼前一片漆黑,身体晃了几下,她脸色煞白,朦胧间她看见鹤斯欲打开房门,朝她大步而来。
第44章 “我可以帮你刮胡子吗?”
倪漾睁开眼发现她在法国的家里,落地窗投入深秋的痕迹,梧桐树金灿灿,片片叶子随风飘零。
画面呈着温馨朦胧的色彩。
她看见在厨房里咋咋呼呼的爸爸妈妈。
穿着家居服的倪隽之手上沾着奶油,捣乱地往沐清妍脸上抹奶油。
沐清妍毫不惯着男人,直接抓起一大把奶油往男人脸上招呼。
这一幕在倪漾小的时候经常看到,她的爸爸妈妈恩爱的方式就是在厨房打打闹闹。
她好久没有看到了,贪婪又眷恋地望着,打闹的间隙,他们发现了站在厨房外的倪漾。
沐清妍扬着笑颜,抬手招她过去。
“漾漾,来啊,你爸爸欺负我,你得帮我。”
倪隽之立马不乐意了,“漾漾,帮我,你看看你妈妈把爸爸脸搞得,只露眼睛,鼻子和嘴了。”
倪漾笑意染上眼尾,丝丝渗出的泪水被她用手背擦去,提步朝有爸爸妈妈在的地方跑。
就让她再贪婪地感受一下父母的存在,她放下一切思绪陪夫妻俩打闹。
爸爸妈妈的脸还是那么年轻,如果她不是那么大,她该觉得是回到了过去。
打闹完,他们俩牵着手走在倪漾前面,坐在客厅的奶杏色沙发上,给彼此擦着脸上的奶油。
倪漾低头看到自己刚刚碰过奶油,碰过爸爸妈妈的手,掌心里的奶油消失不见。
瞳孔骤然一缩,蓦然抬起头,望向沙发上的两人,他们还在。
她从快步到小跑,再快到沙发的位置,脚步慢下来。
沐清妍看到她,挪着位置把中间的位置空出来,笑得温柔,“漾漾,来这里坐。”
倪隽之的脸已经擦干净,露出他冷冽又清隽的脸,他回眸眉眼漾起柔和。
倪漾提步走到他们面前,缓缓坐在两人中间,她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看着看着眼泪夺目而出。
沐清妍宠溺怜爱地抬手用指腹帮倪漾擦着脸上的泪水,是梦啊,妈妈没有温度。
她的眼泪更凶了,“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沐清妍:“漾漾都长这么大了,跟妈妈想得一样漂亮,爸爸妈妈没有陪漾漾长大,这么多年委屈漾漾了。”
倪隽之:“漾漾,爸爸妈妈一直都在,在你心里,从未离开。”
倪漾眼里噙着泪,她牵起他们的手,悲痛又万般歉意,“怪漾漾这么多年从未关心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妈妈背着抄袭的罪名那么多年,让爸爸用心维护的公司落下神坛。”
“漾漾对不起你们,爸爸妈妈你们怪漾漾吧。”
沐清妍歪头抵着倪漾的头,像小的时候一样,安慰她的时候,就抵着她的脑袋。
“可是是漾漾帮妈妈找了证据啊,漾漾没有任何对不起我跟你爸爸的事情。”
“漾漾结婚了,过得还开心吗?”
倪漾想到鹤斯欲,眸底闪过一刹的柔情,“开心,他对漾漾很好。”
倪隽之严肃着脸,“对你不好,我就去他梦里把他揍一顿,打到他服。”
倪漾破涕而笑,贪恋这一刹的温馨,她感觉自己快醒了,松开牵他们的手,指尖战栗着抚摸着他们的脸。
“漾漾,向前看,爸爸妈妈希望你过得开心,幸福,我们从未怪过你,你过得好就是我们最大的愿望。”
梦里的声音渐远,耳边的声音清晰起来。
是鹤斯欲的声音,“漾漾,叔叔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视频用官方号放出去了,顾家被众人声讨,股价暴跌,瞬间蒸发几十亿。”
“叔叔用隐禾的法务部以抄袭,污蔑,入室偷盗及一系列罪名把顾家告上法庭。”
“墙倒众人推,抄袭母亲作品的人被很多个体设计师捶,强取她们的设计成果,她现在躲起来根本不敢回应。”
鹤斯欲坐在床边,牵着倪漾刚刚拔了针的手,跟她说着她晕倒后发生的事情。
他昨天早上起来,发现主卧门缝还透着光,他打开门的瞬间就看到倪漾身体摇摇晃晃,脸色惨白。
他冲过去把接住倪漾软下去的身体,立马喊了家庭医生。
“先生,夫人是情绪波动太大,加上低血糖才会晕过去。”
医生给她打了吊瓶,就这样她安安静静地睡了一整天。
在此期间,他知道了倪漾是因为什么事情导致如此。
顾瑾廷从真相曝光后,就在隅棠门口站着。
他也不去管他家的公司,就站在隅棠门口当个保安。
倪漾悠悠转醒,露台外星空闪烁,房间里灯光柔和,她环顾四周,确定了现在才是现实。
鹤斯欲站在露台的冷月下,背对着她跟人打电话。
“知道了,别管他,郑叔准备车,送漾漾去医院。”
倪漾翕动着唇,朝鹤斯欲的背影轻声喊了一声。
“鹤斯欲。”
男人的身体骤然一怔,缓缓转身看向床上还躺着的她。
四目相对,倪漾朝他弯唇笑了笑。
“不用了,漾漾醒了,把粥热一热送上来,麻烦了。”
电话挂了后,鹤斯欲阔步迈进,三步并两步,来到床边,狭长的眼睛里全是她。
“漾漾,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知不知道你睡了18个小时零17分钟,太长了。”
倪漾躺着静静睨着男人担忧的神情,他眼睛通红,红血丝布满,连胡子都没有处理。
跟平时西装革履矜贵不行的他比起来,现在又颓败又破碎,整个人仿佛被风霜洗刷过。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又很美好的梦,里面有我,有我的爸爸妈妈,他们跟我说了很多话,我慢慢说给你听好吗?”
她的声音微哑,但其中温柔缱绻更多。
鹤斯欲俯下身想抱抱她,一想到自己胡子没有刮,他便放弃了这个念头,耷拉着眼睛可怜兮兮望着倪漾。
倪漾慢慢坐起身,主动钻进他的怀里,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双手环抱着他精瘦的腰身。
“鹤斯欲,下个月能不能抽出几天时间陪我回法国住几天,我想带你回我小时候的家。”
鹤斯欲怎么可能舍得拒绝她,在她抱他的同时,他也抬手把她抱紧,恨不得揉到身体里。
“好,漾漾说什么都好。”他顿了一下,“漾漾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可以陪你一起找。”
倪漾闭着眼睛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清新的果香后是沉稳木制调气味,是安心的感觉。
“缺席了十二年的真相,我更想的是自己亲手找出来,那个系列的衣服,是妈妈用我法国的名字命名的,妈妈在等我帮她。”
鹤斯欲垂着鸦色睫羽,眉心始终蹙着,他真的吓坏了。
“漾漾的梦里,爸爸妈妈有跟你说什么吗?”
提到父母,她的唇角弯起,“爸爸妈妈说过让我向前看,他们希望我幸福。”
鹤斯欲用下巴蹭了蹭倪漾的肩膀,“一定会的。”
不论有没有他,倪漾的生活都不会差,但他自私地想,漾漾以后的幸福会是他给她的。
倪漾在他怀里动了动,缩着肩膀,含着笑意:“痒,鹤斯欲你的胡子扎得我好痒。”
鹤斯欲松开她,牵起她的手去摸他的下巴,硬硬的胡茬扎着倪漾的指尖。
不知道是不是睡饱了,倪漾突然来了兴致。
她抬着茶褐色的眸子期待着望着鹤斯欲的眼睛。
“我可以帮你刮胡子吗?”
倪漾刚醒,她的身体更重要。
扬起一抹命苦的微笑,“好,等郑叔热好粥,你吃一点,我们再刮胡子。”
提到吃的,倪漾才察觉到她饿了。
郑叔把吃的送到房间,看着倪漾好好地醒了过来,他激动得不行,这一天别墅里都沉浸在阴云里,没有人不担心她。
倪漾平时对家里的保姆阿姨都很友好,有好东西都会先分享给他们。
小红包也是发个不停,福利多的他们这些人根本舍不得离开。
倪漾心安理得地享受鹤斯欲的服务,他喂她一勺她吃一勺,咀嚼着嘴里的东西。
她睇着一旁站着的郑叔,他有些沧桑的脸上写满了关心。
“郑叔,我没事,就是太困了多睡了一会,放心吧。”
郑叔从未见过有人可以睡那么久了,他怎么可能放心。
“夫人,明天我送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咱不能遗漏任何风险。”
鹤斯欲也是这么想的,他打算明天带倪漾去医院检查一番,全当是体检了。
“漾漾,郑叔说得有道理,明天我们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就当体检。”
倪漾见两人都这么说的,她也不好拒绝,就欣欣然答应下来。
吃饱喝足后,倪漾下床跟着鹤斯欲到次卧。
次卧干净整洁得像样板间,冰冷得毫无人味。
鹤斯欲拉着倪漾到盥洗室,打开里面冷色的灯。
这里跟主卧盥洗室差不多,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没有她那些护肤品,和花花绿绿的头饰,以及她买的各种实用好物。
镜子里鹤斯欲站在她身后,晦涩黏稠的视线紧跟着她。
倪漾看到了剃须泡沫,拿起蓦然转身,鹤斯欲突然弯腰倾身,手上撑在她身旁,把她困在臂弯之间。
她现在突然觉得剃胡须好暧昧啊,还是在这种最容易发生事情的盥洗室里。
脸颊的悠悠爬上一抹红晕,她的后腰抵着盥洗台边,躲闪着鹤斯欲如狼似虎的眼神。
他的气息萦绕在她周身,每一下的呼吸像是被放大一般在她耳畔环绕。
鹤斯欲眼眸闪烁着如浪潮扑向海面的欲望。
他用视线描绘着她的五官,身体,呼吸愈发粗重。
把他和倪漾单独放在一起,就是对他自制力的考验,可惜啊,这项考验他从未赢过。
只有她在的地方,他永远溃不成军。
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暧昧的氛围中响起。
“宝宝,我可以亲一下吗?”
倪漾转眸看向他,粉唇微张,脸颊的红晕已经感染到她的耳廓。
清甜的声音中戴着钩子,“可以。”
鹤斯欲在她话刚落,抱起她放在盥洗台面上。
冰凉的大理石台面刺激着她的神经,感官在这时无比清晰。
她的手不经意划过男人的胸口,潋滟的浅眸眨着,身体微微往后倾,她盯着饱满扎眼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撑在大理石台面上的手,刚想拿起,男人炙热的掌心蓦地附上。
鹤斯欲垂着眼帘,视线在女孩闪烁的眼睛和微抿的唇瓣徘徊不停。
愈发嘶哑的嗓子,干涩灼热。
他把放在倪漾腿上的手拿开,掌心抚摸着她红润的小脸,抬起她的脑袋。
四目相对,她莹莹的眸子震颤。
倪漾心脏都快跳出来,她感觉天灵盖都在发烫,鹤斯欲的yao挤在她大/腿间,异样感太强烈。
“宝宝,你说句话。”
“嗯?说什么……唔……”
她话还未说完,男人低头就吻了下来。
鹤斯欲有个xp,他喜欢倪漾的声音,是只属于她的xp。
他另一只手攀上倪漾纤薄的背脊,不疾不徐地扣着她的腰/靠/向自己。
浴室里充斥着晦涩暗涌,倪漾被男人吻得仿佛溺在气泡水中,沉沦……
她手攀上他的脖子,指尖发麻。
手里的剃须泡沫早就丢到了空落落的水池。
他睁开眼,微眯着,离开她的唇,顺着她的下巴,脖子,埋在她的颈窝*,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身上。
倪漾喘着气,鹤斯欲的胡茬刮在她的皮肤上带着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软软的,“说好的亲一下,你过分了。”
鹤斯欲研磨在她颈窝到锁骨的唇停下,抬起他差点被欲望吞噬的眼睛,似是无辜地说:“抱歉宝宝,对喜欢的人,总是忍不住,别怪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