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宴by菌落PCR
菌落PCR  发于:2025年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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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更是召集了宗亲女眷,高门贵子进宫,举行了一场变相的相亲宴,说是要用喜事来冲一冲宫里的晦气。
这场宴会,足足举行了三日,期间谁也不许出宫。
与此同时,这在三日里,高迁已经按照闫曜梁的意思,安排好了一切。
他去了宗人府,将皇上病重的消息递给了大皇子,并且拿出了诚意,表达了自己的决心,另外他秘密会见了镇国公,平远老将军和抚南将军。
镇国公愿亲率六十万大军南下讨伐温照凛,不成功誓不还朝。
平远老将军和扶南将军一个前往柴陇关,阻挡北越敌军南下的步伐,一个北上支持应朝关,兵马任其调度。
三日之后,三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东堰老将军秘密出发,这一次出征跟以往不同,没有送行的仪仗队,没有护送的士兵,更没有助威呐喊,有的,只是一道密旨和其中不为人知的无奈。
三位将军秘密离京,宫中的鸿门宴也临近了尾声,没有人互相看对眼,倒是最后皇后将镇国公府的嫡出姑娘留在了宫中,说是喜欢这姑娘,要留在身边解闷儿。
一同留下的,还有平远老将军的夫人,说是熙贵太妃跟人一见如故,说什么都要留人小主一段时日。
而抚南将军家最小的孙子跟四皇子年纪相仿,四皇子正巧缺一个伴读,便将人留在了宫中。
不知内情的外人猜不透皇后的用以,只有当局的人才知道这是赤裸裸的要挟!
有这些人质在宫中,远行的三个来将军,不敢不卖力,更不敢说是叛乱了!
当然这些也不是皇后的主意,只是借了她的名义而已,一切,还都是闫曜梁的吩咐!
闫曜梁对外封锁了消息,知道这些事的,只有几个宗亲,但是这并不妨碍温照凛得知这个消息,他当初留下高眉茵,防的就是今日这样的局面。
所以在闫曜梁以为自己能派三个老将打温照凛和秦杳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温照凛已经早早就得到了消息。
看着高眉茵从汴京传来的消息,温照凛陷入了两难。
镇国公于他有恩,也是桓温将军的老师,不论是镇国公跟他们俩谁对上,都是下不了手的。
当初他在汴京多次险象环生,好几次有暴露的风险,最危险的一次,是镇国公将他暗中保了下来,并且事后并未追问什么,只是叮嘱他万事小心。
这些年他对镇国公多次暗示,想让他加入自己的阵营,可是到最后也没成功,老国公的原话是:“我老了,只想颐养天年,帮不了你什么的。”
老国公有自己的坚守,温照凛强求不来,最后只能作罢,不过逢年过节的时候,他还是会暗中托人问候,送上补品。
离京之时还以为跟老国公日后会在汴京相见,却想到再次相见,会是在战场上。
因为这件事,温照凛愁眉苦脸了好几日,秦杳默默的看在眼里,本不想干扰他的,可是温照凛闷闷不乐的样子她又实在看不过去。
所以这一日,午膳之后,温照凛躺在树荫下小憩,秦杳的话本被他用来遮脸,茶香给他助眠,但秦杳知道,他根本就没睡着,他的右手还搭在肚子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轻点着,这是他思考时惯用的小动作。
秦杳给小团子布置好下午的任务,哄着人先睡午觉之后,才缓缓的走到了温照凛身边,一言不发的坐下,半响没有说话,抬脚踢了踢温照凛没能放在躺椅上的小腿。
话本从温照凛脸上滑落,本该睡着的人睁着眼睛,转头踌躇的看着秦杳,眸子里满是纠结。
“五日了。”秦杳无奈的开口,距他收到高眉茵消息已经过去五日了,按道理来说是应该有解决办法的。
温照凛无奈,若是把镇国公换成别人,他的确不会这么愁,可是对方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人啊。
“阿杳......”温照凛缓缓开口,肉眼可见的难受和纠结。
秦杳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说说吧。”
说一说镇国公的救命之恩,她才好帮着出主意。
其实说来也简单,前些年红鸾阁大肆扩张,致使整个武林不满,而他这个罪魁祸首当然要受到空前的追杀了,他做事之前会做好完全的准备,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有时候也会发生意外。
那一回他刚带着完成了一个追杀任务,返京的途中不小心暴露了行踪,别人一路跟到了城门口,而当时闫曜梁正严查各地安插在汴京的探子,进出城的人都严防死守,搜身检查。
后面是穷凶极恶的追兵,前面是暴露身份的悬崖。
正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恰巧遇上了准备进城的镇国公,镇国公一眼认出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瞥了一眼他家后面那辆空着的马车。
没人敢查镇国公府的马车,所以他才得以顺利进城,摆脱了后面的追兵,也避免了在闫曜梁那里暴露身份实力的风险。
这是第一次,后来一次是六皇子遇害的那天晚上。
“所以你那天晚上真的进宫了?”秦杳还记得宣伯跟她说的这件事,有人说那天晚上在宫里看见了温照凛,但证据显示那天晚上温照凛是在跟有人一起赏诗鉴画。
温照凛点点头,沉思片刻说道:“但我在宫里待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离开了。”
当时他安插在宫里的探子出了一点问题,他闲来无事就借着六皇子的周岁宴亲自进了一趟宫,只是当时他离开的时候,宫中还一片公平,没有任何异常。
“有人说在宫里看见了我,闫曜梁就下令彻查,官兵都已经将王府围起来准备进去搜查了,幸好镇国公府的小厮来得及时,给我递了一幅画,说是我昨夜落在国公府的。”
“你的意思是,老国公用一幅画又救了你一次?”时间,地点,证据一应俱全,老国公给温照凛制作了一个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温照凛再次点头,若不是老国公来得及时,他很难保证那些人不会在府上搜出些什么。
两次救温照凛于危险,的确是大恩了。
不过秦杳还有一点好奇,为什么呢?
“你跟老国公无亲无故,老国公为何这样助你?”
第一次尚且还能说过去,举手之劳,但是第二次,已经涉及到了皇家血脉,诛九族的罪名,老国公无凭无据就那样助温照凛,实在是令人费解。
可是这不仅仅是秦杳好奇的问题,温照凛也一样没有答案,“我后来问过老国公,可他只说巧合,不愿意透露更多。”
但他相信老国公对他没有恶意,因为他找不到任何理由。
两次救温照凛于危及还不求任何回报,的确值得他这样苦恼,秦杳一时间也没有办法,老国公什么都不图,这很难办。
“到时候咱们跟老国公见一面吧。”或许见一面就能找打突破口也说不一定呢。
“就怕到时候老国公不愿意见我。”并非他杞人忧天,他能感觉到老国公对他其实是有些矛盾的,以前他每次偷偷去见老国公,老国公虽然不会赶他走,偶尔也会为他准备吃食茶水,但其实对他并不热络,甚至可以说是很冷淡的,他好像很矛盾,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跟温照凛相处。
“事在人为嘛,大不了到时候咱们天天去烦他,他总会答应见一面的。”她觉得老国公应该是有什么苦衷的,只是不方便说而已。
“也只能这样了。”他现在的确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第102章 如此,甚好
皇上只命令了平远老将军镇守柴陇关,老将军依言恪尽职守,率二十万大军将柴陇关打造成立铜墙铁壁,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荣戚扬,也没有丝毫办法。
但老将军也就做到这个份上了,其余的,他不过问分毫,朝廷是何形势,东北状况如何,南方战况焦灼与否,他都不过问,消息日日传到他耳朵里,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温照凛和秦杳知道老将军这个态度,心里都不免叹气,老将军大概也是对闫曜梁死心了,如今甘愿驻守柴陇关,不过是不愿妻儿在汴京受苦而已。
而另一边,扶南将军在闫曜梁一封又一封的秘信催促下,昼夜不停的赶路,终于在秦家军围困应朝关之前赶到了,闫曜梁给他下了死命令,若是应朝关破,他扶南将军府,便会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老将军已经年逾七十,尽管心力交瘁,但也不得不打起二十万分的精神助援应朝关,他到了应朝关一刻也不敢停歇,布置防线,调度守兵,打通消息管道,预备粮草,凡是他能想到的战前准备,无一不是亲自着手,绝不假手于人。
当初先帝封他抚南大将军,嘉奖他南下征战有功,这是他今生无上的荣耀,所以在先帝崩逝的这十年,他虽不再上阵杀敌,但他数次上书,帮助闫曜梁整改军营,提高大军的战斗力,在东堰国的军事力量上,也算是立下了丰碑式的成绩。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离开战场十年,竟然还有重返战场的机会,这对他来说不是弥补遗憾的锦上添花,而是加速他死亡的助力器啊。
可是他不敢不上心,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整个家族,如今都指望着他呢。
池永松和韩铎是在三日后率兵到达的应朝关,此时的应朝关已经严阵以待,抚南老将军亲自落座城楼,两军统领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碰上了面。
池永松没有下令立刻攻城,而是让大军原地安营扎寨,似乎并没有要攻城的意思。
这不仅是他自己的意思,更是温照凛和秦杳的意思,他们和几位老将军立场不同,在这并不妨碍他们尊敬三位老将军,他们都是东堰国曾经的中流砥柱,如今跟他们为敌,也是迫不得已,若是能讲和,他们希望不要兵戎相见。
所以温照凛得知抚南将军前往应朝关的时候,便给池永松去了消息,让他暂缓攻势,先寻求和平的方法。
但其实温照凛心里清楚,闫曜梁拿他们整个家族做要挟,他们之间,必当是免不了一战的,如今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闫曜梁不是没有别的人选,他偌大的东堰国,难道还找不出几个帅才吗?
他此番派出三个德高望重的老将军,不过是瞧准了温照凛的不忍,拿捏住了他的心思,而且很显然成果显著,他的确犹豫了。
果然这世界上最好的牌就是感情牌了!
这日,老国公的消息终于传来了,人已经到了陀萍江,正调兵遣将,三十万大军即将兵临大庸关。
大庸关是进入西南的确的第一个关卡,乃重要之地,温照凛派了十万大军驻守,广岐城的邓彪已于三日前赶到这里,号令大军准备迎战了。
大庸关后是广岐城,这里虽然不是西南的交通枢纽,但胜在人口众多,是西南不可或缺的人口输出重城。
陀萍江距离大庸关不过隔了一条江的距离,镇国公率兵横渡陀萍江,不过三日的功夫,已经抵达大庸关。
与此同时,温照凛也已经准备从阙州城出发赶往大庸关,他要设法跟老国公见上一面。
秦杳本来也想一起去的,但是遭到了傅晚的反对,她现在身体调理已经步入正轨,轻易不能离开傅晚的视线。
无奈她只能作罢,目送温照凛离开,自己留在府上,得空了就看看各地的消息,当然大部分时间她是不得空的,每天针灸都是两个时辰,她的双手已经出现麻痹的症状,所以要通过针灸来恢复,刺激各个穴位,打通手臂的经脉,确保手臂的情况不会恶化,所以她的两只胳膊就会被扎得跟刺猬一样,并且密密麻麻的都在疼。
这日,又到了每日针灸的时辰,秦杳伸着两只胳膊任由傅晚在她手臂上下针,每下一针,她就皱一下眉,全程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小团子皱褶脸巴巴儿的看着秦杳,两只手紧紧的抓着秦杳的衣角,傅晚每落一针,他就鼓着脸朝秦杳的胳膊上呼一下,还跟个小大人似的安慰秦杳,“娘亲不痛,柚柚给你呼呼。”
呼得脸都红了也不停下,秦杳看着又好笑又暖心,“有了柚柚的呼呼,娘亲真的不疼了。”
“那柚柚再给娘亲呼呼。”小团子是个行动派,从一开始的一针呼一下,变成了一针呼呼两下,并且越靠越近,若不是傅晚拦着,他的小脸都要杵到跟前儿了!
“再去拧一张热手帕给你娘亲。”这话是傅晚对小团子说的,免费的小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小团子点点头,麻利儿的就从椅塌上跳了下去,两条腿儿动得飞快,没一会儿就拿着热乎乎的手帕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秦杳手腕处已经冷掉的手帕拿下,然后换上了手里的热手帕,相比于前几日,动作已经相当娴熟了。
“乖。”傅晚笑着对小团子说。
小团子嘿嘿一笑,比吃了糖人还开心。
每日两个时辰的针灸,一开始还很是难熬,可是这几日过去了,也不觉得有多难过了,大概是因为小团子一直在逗她开心,转移注意力的缘故。
两个时辰过去,傅晚取下银针,然后玉衡就端着药进来了,简直是掐着时辰进来的,一刻也没有被耽误。
傅晚的药苦,非常苦,也不知道为何,她以前也喝了不少药,从未喝过像傅晚开的药这样苦。
难道神医就可以不考虑患者喝药的心情吗?
这就是神医的特权?
她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将药一口闷,小团子见状,立刻递上蜜饯,一连吃了好几颗才把药的苦涩味儿压下去。
盯着秦杳喝完了药,傅晚没有逗留,拿着这几的箱子就离开了,衣袖飘飘,不带走一片云彩......
话说回温照凛,他在去大庸关的路上就给镇国公去了信,但是却没有收到任何回信,他也不气馁,刚到大庸关就夜访敌营,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摸进了镇国公的营账。
此时的镇国公,正拿着一本兵书在看,对于温照凛的闯入,他没有一点意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自顾自的看着兵书,也不理会温照凛。
温照凛早就习惯了老国公的态度,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解渴,茶看着像是新沏的,入口刚刚好。
现在是深更半夜,主帅的营账不会有人来,所以镇国公不说话,温照凛也不说话,他悠哉游哉的吃着茶,深刻的践行着阿杳说的——脸皮厚这一行为。
老国公本也是沉稳的人,可是温照凛不按常理出牌,这倒是让他忍不住抬头,悄摸的瞥了他好几眼。
温照凛是什么人,当人不会察觉不到老国公的眼神,已经差不多了,他放下茶杯,缓缓的说道:“来得匆忙,也没给您带一点东西。”
“老国公莫要怪罪小子无礼。”
本是客气的话,温照凛没指望镇国公回答,可是却不想他话音刚落,老国公就淡淡的开口:“怪罪。”
“呃......”温照凛语塞。
看着温照凛吃瘪的样子,老国公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兵书,沉稳道:“你我如今立场不同,贸然见面,对你我都不好。”
“您对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该来拜见您。”老国公没有给他任何希望,开门见山的表明立场,温照凛心知自己今日没有结果,只能话锋一转,说些寻常的话。
老国公似乎有些差异,但也是一瞬间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快到宛如没有改变似的,“只是拜见?”
“您若是想听我说些别的,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老国公立刻抬手打住,“别,我不想听,我什么态度你知道,你不必劝我,当初的事,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不过是巧合,你不必放在心上。”
老国公执意这样说,温照凛也不替他辩驳,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您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是救命之恩,我不会忘记。”
“我承诺过您,他日若是需要我的说明,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助您,这话到今日依旧有效,只要您点头,汴京的事情您不必担忧,国公府——”
温照凛话没说完,老国公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广平王。”
温照凛闭上了嘴,静静的听着老国公的话。
“我知你不是池中之物,他日定当成为中原枭主,但这跟我都没有关系,我是东堰国的镇国公,只能忠于皇上,如果你非要说报答,那就请你,他日若是登上高位,给我霍家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
“可是您难道看不出来,现在的朝廷已经不是您期望中的那个朝廷,皇帝也不再是一个明君,您——”温照凛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突然明白,他应该是劝不住了。
老国公精明了一辈子,会看不出来吗?
果然,他的话音落下,老国公就摇头说道:“朝廷的确不是以前的朝廷,当今圣上的所作所为我也一清二楚,但是我霍家世代沐浴皇恩,先帝对我,更是有知遇之恩,临终所托,我一刻也不敢忘。”
“纵使皇上不信任我,不让我参与朝政,我什么也做不了,唯今能做的,也只有用这一条命来报答先帝了。”
他不得闫曜梁信任,所以这些年不能报答先帝的恩遇,而今既然闫曜梁需要,他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助他。
镇国公说完,帐被陷入了短暂的平静,温照凛漫不经心的抚摸着杯壁,半晌才开口说道:“国公所言,我明白了。”
忠诚二字,沉重又充满了无奈。
“闫曜梁鸟尽弓藏,他日若国公需要,我会帮您保住妻儿。”
他听出来了,国公此行,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他劝不住,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镇国公闻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只手放在兵书上静静的抚摸着。
“你我立场不同,他日在战场相遇,我不会手下留情。”
温照凛闻言,了然的点点头,“我也会全力以赴。”
“如此,甚好!”
温照凛只在老国公的营账内待了一个时辰,他趁着夜色而来,最后也借着夜色而去。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又合上,里面再一次恢复了寂静,老国公独自坐在椅子上,满是皱纹的脸上,很难窥见些许的动容。
他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作,目光没有落在实处,不知道是在思考问题,还是思绪已经走远。
他一早就料到了两人今日的见面,但料见了跟没料见结局并无不同,他摆脱不了朝廷,注定无法如温照凛的意愿。
若是换个时间,二十年前,他肯定二话不说就追随了他,可是啊……
温照凛没有离开大庸关,他在这里逗留了好几日,期间两次去拜访镇国公但都被拒之门外,无奈,他只能暗中给老国公送去了一些东西,聊表心意。
进展不顺,他也没有了留下的意义,转头便回来阙州城。
当然,相比于温照凛的不顺,远在汴京的闫曜梁就顺利多了。
汴京这些日子动荡不安,但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并且已经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候了!
出于对亲生儿子的重视,闫曜梁在一个夜晚离开了皇宫,踏上了去宗人府的路。
时隔多年,宗人府的大门再一次打开了,寻常都是昏暗寂静的地方,今日难得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闫曜梁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的挪着步子往宗人府里面走。
而大皇子,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五年前,六皇子的周岁宴。
作为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长,又是宫中最年长的皇子,大皇子自然而然的担起了照顾宾客的重任,对此,他乐在其中,他那些年身体不好,是胎里不足留下来的老毛病,他吃惯了苦药,所以看到自己弟弟身体健康,他心里是欢喜的。
他平时没少听闲话,无非就是自己这个弟弟将来会越过他去,但是这些,他都只当是生活的调剂而已,他身体羸弱但年少老成,他一早就明白,想要在着宫里生存,身体好顶个屁用,要脑子好,会算计,让人捉摸不透,这才能活得久。
弟弟的周岁宴是他张罗的,他的初心,只是想表达自己这个做兄长的心意,也借此向父皇母后表明,自己不会被外人的话撺掇,他会爱护这个幼弟,不会生出什么争风吃醋的事情来。
可是他千算万算,终究是算漏了他这个父皇的心意。
六弟失踪,他这个宴会策划人嫌疑重大,再加宫人们的那些话,他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人押住了。
他被禁卫军押去了御书房,他父皇禀退了左右,独自坐在上头,看见这个架势,他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生机,还以为父皇会相信他。
“父皇,儿臣冤枉啊!”他跪在地上,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六弟跟儿臣一母同胞,儿臣怎会伤害六弟呢?”
他说得恳切,抬头乞求似的看着闫曜梁,“父皇明察,儿臣真的是清白的啊!”
“父皇您知道儿臣的,您也了解儿臣,儿臣如何也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更何况,您知道,儿臣不会这般没有脑子,将自己陷入这不仁不义的境地。”
在他主办的宴会上动手脚,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他闫执,何时这样愚蠢过?
说句不好听的,六弟虽然天资聪颖,但也不过是一个刚满周岁的婴儿,他已经成年,且羽翼逐渐丰满,即便将来父皇真有意立六弟为太子,以他的势力,也并非全无抗衡和抢夺的资本,他何必在自己羽翼未丰的现在,对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婴儿下手呢?
他的父皇聪明一世,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呢?
“父皇......”
闫曜梁一直没有开口,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闫执,看着他为自己辩驳,试图洗脱自己的嫌疑。
但闫执的解释很是苍白,闫曜梁的脸色,从始至终都是带着怀疑和不信任的。
“父皇,您相信儿臣,儿臣绝对没有伤害六弟的心思,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想要挑拨父皇和儿臣,这人心思歹毒,父皇您千万不可上当啊!”
“心思歹毒?”闫执的话音落下,闫曜梁定定的看着他,随后漫不经心的开口,“有人能歹毒过你?!”
伴随着闫曜梁的怒吼,一封封密信被他掀在了闫执脸上,他的爆发来得猝不及防,以致大皇子一时不察,惊得跌坐在了地上。
“还说别人心思歹毒,朕身边,就数你心肠最毒,你以为朕不知道你背地里干的那些事吗?”闫曜梁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闫执面前,一脚把刚跪好的闫执又踹翻在地。
“你自己看看,这些——”闫曜梁的怒不可遏,蹲在闫执面前,一手揪着他的衣领,一手随意在地上薅了一把,将满是闫执笔迹的密信摔在了他脸上,“这些,你还说别人心思歹毒,若不是朕警惕察觉,你是不是就要弑父杀君了?”
“这种事你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
满地的信,上面无一不是闫执的笔迹,每一笔都是他勾结西南王的罪证。
“怎么会......”他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快就暴露出来,“怎么会这样......”
汴京的那些人都很是难以控制,且有不少人都不理会他的拉拢,没办法,他只能从各地有兵权的藩王里下手,分派在外的王爷并不多,有兵权的王爷就更少了,能入他闫执眼睛的,也就西南王一个,所以他从去年开始,就联络上了西南王。
只是两人通信这么久,西南王也没有松口,他知道,对方这是在吊着他,但他有的是耐心,并不介意跟对方周旋。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件事会被父皇察觉,他自诩做事隐蔽,不留痕迹,这......
“你勾结藩王想要做什么还需要朕跟你明说吗?朕登基才几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朕从这个皇位上拉下去,你说今日之事跟你无关,你让朕如何信你?”
“父皇,儿臣,儿臣——”闫执阵脚彻底乱了,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此刻思绪全乱,纠结来纠结去,说出的话更是让本就火冒三丈的闫曜梁更加生气,“儿臣没有想篡夺您的皇位,儿臣只是想为自己多争取点什么,将来您选太子的时候,能多看看我,我——”
“朕登基不过六年,你就开始惦记起了太子之位,你是盼着朕早早驾崩吗?朕要是再活个几十年,你是不是就会等不及直接了结了朕啊!”
“父皇,父皇,儿臣没有,儿臣——”闫执留着泪,抓着闫曜梁的龙袍,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但闫曜梁根本不理会他,抬脚就甩开了他的手,并且打断了他的话,“够了!”
“朕不想听你废话,你去宗人府面壁去吧,跟列祖列宗忏悔。”
闫曜梁背对这他,闫执看不见他说这话时的表情,但说出来的话都这样的冰冷决绝,表情肯定也不会有丝毫的柔和不舍。
“父皇,您真的不信儿臣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闫执已经心死了,他瘫坐在地上,低着头看不见任何表情。
闫曜梁同样头也不回,淡淡道:“铁证如山,朕不能对不起自己,也不能对不起你六弟,留你一命,已经是看在咱们多年的父子情分了。”
“勾结西南王的事朕不会昭告天下,但蠡儿的事,你推脱不了责任!”
“你,好自为之吧,朕今生,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那天夜里,大皇子被关进了宗人府,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他就那样独自走了进去,看着厚重的大门开启有关闭,一关一合之间,他已经跌入尘埃。
翌日,大皇子谋害六皇子,皇上一怒之下将大皇子关押宗人府的消息就传遍了汴京,从此,他闫曜梁留下了爱子的名声,而他闫执,便成了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代名词。
那时他正处于事情败露心灰意冷的阶段,而且从六皇子失踪到他被打入宗人府不到半日的功夫,他根本没来得及细想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等他冷静下来,细想当日发生的事情,才知道自己悄无声息中,是中了别人的奸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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