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那双手就要伸进里衣了,秦杳不得不伸手阻拦,一边试图抓住作乱的手,一边低声道:“昨夜才......不行!”
她说得有些急切,却意外的让温照凛停了手,作乱的双手骤然停住,秦杳还在心里窃喜,却猛地就听见了温照凛可怜兮兮的声音:“阿杳......”
这两个字可怜极了,带着鼻音的委屈腔调,直接击溃了秦杳最后的防线。
“阿杳不愿意就算了吧,我......”温照凛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眼睛闭上了,但是脸上的委屈却清晰可见。
这一刻秦杳觉得自己幸好是个女子,若是男子,肯定终日被美色所迷,见到温照凛这样,她立刻就豁出去了,宽衣解带,主动握住了温照凛的手。
红鸾帐暖,鸳鸯交颈......
情爱让人上头,秦杳昏睡过去的那一刻才后知后觉的察觉,自己似乎中计了,但是她的脑袋已经不允许她思考这么高难度的问题了,只在心里狠狠的骂了温照凛一句,随后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温照凛奸计得逞,看着睡在自己怀里的人儿,心里别提多满足了,他伸手擦了擦秦杳脸上的密汗,将她打湿的头发别到了耳后,他细细的摸着她的脸颊,时不时还要在脸上嘬上一口,幸好秦杳累极了睡得沉,否则早就被他吵醒了。
温照凛就这样足足看了怀里的人小半个时辰才恋恋不舍的躺下,把人往怀里带了带,闭上眼睛心满意足的睡过去了。
惦记着今日跟谭蒙的见面,秦杳早早就醒了,但其实也不早了,估摸着时辰人大概都已经到城门口了,身边的男人不知道去哪了,被子里都是凉的,大概已经起身很久了。
真是没道理,出力的人到最后还生龙活虎,她这躺着的人却累得头晕眼花,真是好没道理!
秦杳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心里嘀咕,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她暗暗告诫自己,下次一定不能再被迷惑了!
正在她心中暗暗发誓的时候,温照凛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阿杳,醒了吗?”
秦杳瞥了一眼帷帐外的身影,没说话,自顾自的穿衣服,一边穿一边在心里给温照凛扎小人,昨晚衣服都没给她穿一件,真是——!
她没说话,但是穿衣服的动静不小,足以让温照凛听见,果不其然,下一刻,就有一双手掀开了帷帐,随后温照凛俊美的脸和高大的身形就站在了秦杳面前。
见秦杳眼皮都不抬一下,他就知道症结所在,他笑着坐到了床边,将秦杳的双手取缔,亲自给她穿里衣,“阿杳我错了。”
“下回还敢是吧。”秦杳替他补全了没敢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温照凛没有反驳,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其实秦杳也不是真的生温照凛的气,她更气的是自己,怎们就这么容易被美色所迷呢?
真是罪过啊罪过!
早膳是温照凛亲自盯着厨房做的,都是秦杳喜欢的口味,看在温照凛这么诚恳的态度上,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早膳用完,茶烽也把谭蒙接回来了。
秦杳和温照凛墨迹了两柱香的时间,估摸着谭蒙早膳用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往前厅去。
谭蒙的确给秦杳带来了一个巨大的惊喜,不仅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还让他们有了巨大的底气!
前厅的院子内,温照凛,秦杳,祝伯夷还有温照凛手下好几个大将齐聚在此,谭蒙站在中央,他身旁是一个类似于投石器的大型攻城武器。
谭蒙将其唤作——火炮。
“......只要将弹药放进膛内,然后点火,便能将其发射,距离可以达到一千八百步开外,比苗疆的的震天雷威力大,射程远,最关键的是,火炮在攻城上,有震天雷没有的优势!”
“苗疆的震天雷我已经研究过了,若是没有我的火炮,它的确可以算得上战争霸主,一颗下去就足以震慑不少人,但是他也是有缺点的,震天雷太重,并不适合随身携带,真到了战场上,能投入使用的也很是有限。”
“当然火炮也有这个缺点,笨重,需要人专门护送,但是震天雷能做到了,它一样能做到,并且比之更远,威力更大!”
他从听闻苗疆的震天雷开始就着手研究火炮了,只是这个时代技术有限,他只能尽其所能做大最好,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有绝对的信心能用火炮称霸战场。
苗疆的震天雷在他看来,就是初代实验品,是只有被淘汰的。
谭蒙详细的解释着自己这个武器的用途和使用方法,周围的人虽然没有见过,但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即便是摆在这里,也足够震慑人心了。
所有人都惊羡于这样一个威力巨大的对象,脸上无不是激动的神色,就连温照凛都好奇得很,只有秦杳相对来说淡定一些,因为她是见过这个东西的,在谭蒙给她的那本手札上面。
所以她知道,这个火炮对于谭蒙来说,绝不会是终点。
“这东西真有这么大的威力?”最先发出疑问的是祝伯夷,他仔细的看了谭蒙画的草图,有些字迹他理解不了,但着并不妨碍他看明白整体,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对这个火炮的威力很好奇。
被质疑了谭蒙也并不生气,反而是淡淡的说:“若是有空地,咱们可以试一试。”
试一试这个决定需要得到温照凛的许可,谭蒙话一出,大家纷纷看向温照凛,眼神里带着急切,足以见他们对这个东西的好奇。
好奇心谁都有,温照凛也不例外,他点点头,道:“城外有一片空地。”
说干就干,大家瞬间化身行动派,将火炮重新放回箱子内,随后小心翼翼的运着这个东西出城。
两个时辰之后,众人终于抵达了城外的空地,这里荒废已久,人迹罕至。
谭蒙也不含糊,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弹药放入膛内,随后拿起火把,点燃了火绳。
随后,只听“砰”的一声,远处沙石飞扬,秦杳用千里眼看过去,声音响起的地方,已经一片狼藉,他们布置在那边的假人,已经面目全非,无一幸免。
温照凛举着千里眼一直没动,似乎是震惊于那样的威力。
秦杳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将手里的千里眼递给了身旁的祝伯夷。
“厉害!”祝伯夷定睛一眼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他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武器!
这一刻,他恨不得立刻带着这东西上战场,杀敌人一个片甲不留!
“谭统领这火炮果然厉害,有了它,咱们何愁大事不成!”祝伯夷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就差把自己想要上手一试的心思说出来了。
东西的确厉害,温照凛也跟着点了点头,“威力很大,范围很广,距离也很远,有了它,咱们的确不用担心苗疆的震天雷了。”
温照凛这话一出,他手下的几个将军纷纷点头,已经开始小声的商量着如何使用了。
只是他们似乎都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在众人都以为一切问题不攻而破的时候,秦杳猛地想起,她转头看着谭蒙问道:“先生,这火炮如今数量几何?”
这一下倒是把其他人问懵了,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这东西肯定只多不少。
众人的视线在谭蒙身上落下。
谭蒙道:“只此一台。”
…………
王府,温照凛的书房内。
秦杳和温照凛坐在上座,谭蒙和祝伯夷坐在下首一左一右,后面还坐着温照凛的几个将军。
谭蒙沉思片刻,便将事情娓娓道来。
“年初王妃离京之后我便得到消息,闫曜梁频繁派人往来苗疆,察觉有异,我便派人去了苗疆打探消息。”
“可是苗疆圣女将消息封锁得很严实,我的人迟迟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直到一月前,消息传回来,我才知道了苗疆圣女在秘密研制震天雷,但我的人当时还没有拿到震天雷,我不知道它的威力究竟如何,所以就只传信告诉了王妃小心闫曜梁和苗疆的消息。”
“与此同时我还是放心不下,便着手开始组装火炮,以防万一。”
“直到十日前,我的人终于拿到了苗疆的震天雷,我仔细研究之后,便得了今日的结论,这件事无法在信中详细说,所以我便带着火炮直接赶来了。”
其实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无疑是激动的,能在这个时代制造出这样的武器,他必将成为这个领域的开创者。
当然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基础,他才有了改进的机会。
他一开始也在犹豫,若是贸然把这样杀伤性大的武器带入这个社会,会不会有什么他无法预料到的危害,但是转念一想,苗疆已经有了震天雷的出现,更多热兵器的出现只是时日问题,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所以他为何不做这个人呢?
“先生的人已经潜入了苗疆?”温照凛在谭蒙的话里捕捉到了这个重要的消息,能从苗疆圣女手里拿到他们的秘密武器,足以说明他的人已经成功潜伏了进去。
谭蒙闻言点点头,道:“随时待命。”
有了谭蒙这句话,温照凛点了点头,心里瞬间松口一口气,“苗疆的震天雷数量有多少?本王若是想大量生产火炮,需要多长时日?”
火炮只有一台肯定是不够的,想要威慑敌军,他们必须有更多的火炮才行。
第100章 北方局面
“苗疆圣女研制震天雷至今已有五年的时日,除去前期报废的实验品,如今手里约摸有三万的数量。”在这一点上谭蒙还是很佩服苗疆圣女的,能在毫无基础的苗疆只花费了短短五年的时间就达成了今日的成就,这苗疆圣女,是有真本事的!
“三万......”温照凛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呢喃着,片刻之后问道:“若是这三万全被投入战场,那咱们需要多少火炮才能与之匹敌?”
“当然是越多越好,震天雷的生产工艺比火炮简单,且他们现在已经制作技术已经达到了成熟期,想要在战场上压制他们,火炮只能多不能少。”
打仗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事情,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更是经年累月的消耗,所以不能只顾前期投入,后续各种实力也得跟上才行!
“我手里有制作火炮的成熟工艺,现在缺的只是人力和原材料供应,若是有足够的人手和充足的原材料,半年之内,我必然王爷的军队,所向披靡。”这不是大话,这是承诺也是自己的决心!
谭蒙的话让几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些都是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他温照凛现在,手里别的不敢说,就是这银子充足得很。
“先生想要什么尽管提,本王会派人跟先生接洽,汴京城那边本王的人也会全力配合先生。”
温照凛的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是此话一出谭蒙却摇了摇头,“王爷,我已经决定转移阵地了,当初决定落脚汴京是因为那边物产丰富,我想要的东西在哪里更容易找到,但火炮若是大批量制作,把地点定在西南比在汴京更合适。”
这是他来阙州城的路上做下的决定,因为西南有天然的地理优势!
谭蒙的话让几人都很疑惑,纷纷不解的看着他。
见状,谭蒙也不含糊,解释道:“西南多山石,矿产丰富,有很多天然的硝石,而这些,是很重要的原材料。”
“既如此,一切就依先生所言。”温照凛当即就拍板,敲定了这件事。
虽然一切都没有的切实的定论,但不知为何,有了温照凛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并且都跃跃欲试,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了他们大军驰骋疆场的英姿!
谭蒙这边已经有了章程,后面就是温照凛和秦杳这边需要做好的事情了,在谭蒙说完自己计划的同时,秦杳脑海里的计划也已经成形。
“祝伯夷。”秦杳缓缓开口。
闻言祝伯夷正了正身形,一改慵懒的形象,他知道接下来就是这一关了,正色道:“王妃。”
“截胡闫曜梁的生意是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恐怕需要你亲自去一趟苗疆。”其实这件事让付完傅晚去更合适,但是傅晚现在不能离开西南,所以只能交给祝伯夷了。
“王妃吩咐便是。”
“苗疆企图走贩卖军火这一条路,苗疆圣女肯定不会只有震天雷这一个秘密武器,震天雷技术已经成型,她肯定会着手开发别的东西,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要弄清楚他们下一步计划,可以吗?”
祝伯夷是个优秀的生意人,同时也可以是一个敏锐的密探,有了这商人这个身份的加持,他能打探到的消息,会比一般人更清楚更详细也更深。
当然祝伯夷也不含糊,当即就答应了下来,“王妃放心,我明日便启程前往苗疆。”
同时谭蒙也表态,道:“我会让在苗疆的黑鹰全力协助祝公子。”
闻言,祝伯夷双手抱拳,对着谭蒙郑重的说道:“多谢!”
谭蒙摆摆手,笑道:“祝公子客气了,都是为王爷和王妃做事,都是一家人。”
说白了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说不得别家话。
安排好了这些,秦杳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接下来的事情就轻松很多了,只需要守好南方,跟闫曜梁对峙,给谭蒙争取时间就够了。
她其实丝毫不担心闫曜梁现在就将震天雷投入战场,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这样做,这样的秘密武器,他当然要留到最后了,绝地反击才能给敌人致命一击,这是她这么多年总结下来的经验。
祝伯夷和谭蒙没有在书房多留,祝伯夷要去准备远行的行李,谭蒙根本不想休息,马不停蹄的就想要走遍西南给自己的营地选址。
书房内只剩下温照凛手下的几个将军,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大概是温照凛跟他们还有事商量,左右没自己什么是,秦杳就准备起身离开了。
只是她刚开口,温照凛就说:“阿杳稍等。”
秦杳回头,问道:“怎么了?”
“这四位都是日后会长期驻扎在西南的将军,你认个脸熟。”温照凛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
四位将军,分别是驻守阙州城的汪奎山,驻守鹤灵山的邵续春,驻守寒山城的周作成,以及广岐城的邓彪,这四个地方,是西南的四个重要关卡,每个地方,都是一道防线,皆有重兵把手,是温照凛给自己留下的四条退路。
等秦杳把人都认识完了,才听温照凛说:“若是本王不在,一切听从王妃指挥,见王妃如见本王,明白吗?”
温照凛话音落下,四人齐齐开口:“末将明白!”
然后四人又齐齐转头,看着秦杳,郑重道:“末将见过王妃!”
比她手下的那些个人刻板些,但瞧着也是杀伐果决之人,秦杳笑着点点头,回礼道:“诸位将军有礼,本妃见识浅薄,日后请诸位多多关照。”
秦杳的话一出,下面的四人纷纷汗颜,他们都是武将,谁还不知道秦家嫡女在战场上的英姿啊,还需要他们关照吗?
明明是他们需要王妃关照好吧......
等送走了四位将军,秦杳才转头看着温照凛,用眼神询问他是什么意思。
温照凛坦荡的回到道:“以防万一。”
“以防什么万一?好像你能让我上战场打仗一样。”她跟着温照凛来西南前就已经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了,在温照凛跟前,她是根本不可能有几乎带兵打仗的,在加上她身体的原因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她一早就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做个幕后的军事就好了。
可是谁知道这人这么坏,这不是赤裸裸的引诱吗!
她娇嗔的哼了一声,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些日子温照凛已经逐渐摸清楚了秦杳的小脾气,知道该怎么哄人更有效。
他也是这些时日才发现,他的阿杳越发像一个小女子了,她有女儿家的娇气和小情绪,这才该是一个被宠着长大的姑娘家身上该有的。
而那些表面的刚毅和决绝,都是这几年她用来伪装自己的面具。
当然不管是娇气的还是决绝的秦杳,他都喜欢得不行,因为都是自己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过两日我要去军营巡视,阿杳要不要一起?”
“可以吗?”虽然当年她是不得已上阵杀敌的,但后来她也是真的喜欢军营,喜欢跟大家一起出生入死的感觉,所以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都是带着兴奋的。
温照凛点点头,捧着他的脸认真道:“当然,把小团子也带去。”
秦杳皱眉,“带小团子干嘛,别伤着他。”
“他马上就六岁了,我三岁的时候师傅就已经开始教我基本功了,他也是时候习武了。”他想的是,干脆直接把小团子扔进军营,几年下来就是脱胎换骨。
“他现在不是在跟着师傅习武吗?”她还是很是舍不得小团子的,软软糯糯的小孩围在自己身边,多好啊!
“那算哪门子的习武,顶多就是强身健体,把他扔军营里那才叫习武。”
温照凛可以说是毫不手软了,但是秦杳坚决不同意,看出了温照凛的意图,秦杳立刻反驳道:“你还是亲爹吗你,他才六岁不到,去什么军营,给他找两个师傅在府上就行了,直接去军营他哪受得了?”
她是知道军营的苦的,小时候哥哥被阿爹带去军营,不过两个月,回来的时候她差点没认出哥哥,出去的时候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回来的时候又黑又瘦,整个人还糙得很。
“阿杳......”温照凛还想争取一下。
可是秦杳坚决不同意,“哥哥都是十岁了才跟着阿爹去军营的,小团子还这么小,你急什么,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亲自盯着他习武,绝不让他偷懒,至少要让他有自保的本事了再去军营吧。”
“再等两年,让他再长长个儿。”小团子还那么矮一个,她还舍不得。
“那行吧,那就明年再让他去军营历练。”这是他随后的妥协了。
秦杳见好就收,点了点头。
——儿啊!娘亲尽力了,谁叫你遇上个狠心的爹呢......
南方大局已定,但是别处,却追赶着夏日的脚步,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
北越八十万大军已经抵达天门关外,主帅荣戚扬临行之前立下了军令状,一个月内,必定拿下苍北九州三十六城,北越大军必将占领苍北的每一个角落。
消息一出,留守苍北的朝廷驻军几次三番给皇帝上书请求增援,但是却都没有得到任何响应,一时间,留言在苍北各地肆虐,百姓人人自危,这时候,他们才想起秦家军的好。
但为时已晚,当天门关的战火打响的那一瞬,就注定了他们是被放弃的棋子,棋子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到了销毁的时候了。
苍北再一次陷入战火,朝廷驻军节节败退,不过三日,已经退守到了晋州城,并且还有往后撤的趋势。
见势不对,老百姓们纷纷往柴陇关撤,因为听说这里还有秦家军镇守,他们以为到了这里,就能得到庇佑。
可是天不遂人愿,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以德报怨的好事,难民到达柴陇关的前一天,秦家军就连夜撤出了柴陇关,一路西行到了飞鸿关。
此时的飞鸿关,周复左正带领几万残兵跟池永松鏖战,池永松已经带人将飞鸿关团团包围,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不虐杀敌军,所以他等着周复左投降。
与此同时,关裕和宋怀舟已经带领秦家军绕后,并且成功拿下了齐蒙关,断了飞鸿关的援路,现在的飞鸿关,已经彻底成为了一座孤城。
粮草不济,战力不行,飞鸿关最终也没有坚持住,在被池永松围困的第十日,终于宣布投降,吴山林带领着从柴陇关撤出来的秦家军,得以成功的占领飞鸿关。
池永松和吴山林短暂的见了一面,随后池永松就带着大军马不停蹄的继续前行,跟绕路的韩铎在半道上汇合,准备一同前往应朝关,东北地区被难攻的一处。
苍北的难民没有得到庇护,只能不断向内陆转移,经过十几日的长途跋涉,终于在距离柴陇关几百里外看见了朝廷的援军。
闫曜梁放弃苍北,但并不代表他会让敌军肆无忌惮的插手中原的事情。
只是闫曜梁没有想到的是,飞鸿关会败得这样快,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料到,秦杳的胃口竟然这样大!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家军和温照凛的大军,已经纷纷逼近应朝关了!
然而闫曜梁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意外的平静,对于秦家军在北方的行为他出乎意料的没有大发雷霆,甚至没有在朝堂上说这件事,不仅如此,自消息传回来的第二天,闫曜梁就称病,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上朝。
这可急坏了大臣们,几次三番求见无果,只能在宫门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无奈,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宰相府找高迁。
可是高迁也是什么也不知道,一屋子坐了不少大臣,但大家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宰相大人,皇上究竟如何了?应朝关两路敌军逼进,得有个人拿主意啊!”
“飞鸿关和齐蒙关已然失守,应朝关可不能有事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高迁一个头两个大,他是真不知道皇上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要是知道,也不会现在在这里听他们说这些了。
“诸位。”高迁抬起双手在空中拍了拍,轻咳了一声道:“诸位,听我一句。”
高迁的声音一出,书房内的所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纷纷转头看着高迁,眸子里尽是期待。
“我知道各位都是为社稷着想,可是现在皇上抱恙,实在不能上朝,诸位只能稍安勿躁,我会设法面见皇上,届时定将诸位的担忧告知皇上。”
高迁的话显然没有安抚住众人,他话音刚落,书房内又响起了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
“可是现如今东北已经危在旦夕,一刻也不能耽搁了啊!”
“北越敌军已经占领了大半个苍北,若是任由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北方就彻底落到别人的手里了啊!”
南方沦陷,北方也风雨飘摇,这偌大的东堰国,竟然寻不到一处安生的地方,这让他们怎么不担忧?
“宰相大人,事到如今,必须得有一个主事的人啊。”
主事的人,说的当然不是高迁,而是某一个皇子!
可是皇帝未曾立下太子,大皇子被囚禁宗人府,二皇子薨逝,三皇子体弱常年闭门不出,四皇子如今只有十二岁,五皇子六皇子早夭,七皇子和八皇子尚且连路都走不稳,根本就没有一个能主事的!
这些都是众人皆知的问题,所以当有人提出这主意的时候,所有人又开始沉默了。
高迁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好半晌他才开口说:“诸位的担忧我都知道,诸位放心,今日就是我豁出我这官职不要,也定替诸位把这些话带给皇上。”
高迁说着就站了起来,在场的人见状也跟着站起来,很有眼力见儿的没有开口说话。
但他们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最后还是高迁再三保证绝不会坐视不管,他们才悻悻的离开。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高迁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酸胀的额头,接连叹气,约摸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离开了书房。
但在其位,谋其职,高迁身居高位,如今的形势,是绝对不可能停下来的,他换上了官服,半个时辰之后,从皇宫的侧门悄悄的进了宫。
跟外面焦急的形况不一样,宫内的一切并没有因为北方的消息而有一丝的慌乱,就连本该卧病在床的皇上,此刻都在御花园里,悠哉游哉的喂着前些日子别地进贡的鹦鹉。
他没有一丝病态,面色红润,身体健康,俨然身强体壮。
高迁在他身后三步的地方站定,朝着前面微微弓腰:“微臣参见皇上。”
闫曜梁头也不回,淡定道:“外面形势如何?”
“有人坐不住了,联络大皇子的人越来越多,但是据微臣所知,大皇子并未理会这些人。”
意料之中,闫曜梁并不意外,“朕的这个儿子啊,太轴。”
大皇子闫执曾经是他寄予厚望的太子人选,可是他却在不该动心思的时候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了解他的儿子,他虽然阴骘,但也没有狠毒到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毒手的地步,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动了跟西南王勾结的心思,所以他这个做父皇的,不得不借着六皇子的事,削了他大皇子的权力。
本以为这些年他能安分些,却没想到还是贼心不死,总要弄出点什么动静来提醒他这个做父皇的他的存在。
好歹是自己的亲骨肉,他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去。
只是现在这一次,他这个儿子太过分了,不过是战局稍有不利便又开始动心思,既然如此,他就借这个机会,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他给朕耍心眼儿,那朕就陪他玩玩儿。”
高迁怕极了这样的皇帝,对自己的亲儿子都能耍心眼,都能心狠手辣的将对方打入深渊,跟在这样的人身边,每日都在担惊受怕!
高迁在闫曜梁看不见的身后,悄悄地抹了一把汗,谨慎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今明日你亲自去一趟宗人府,说什么做什么你心里有数。”闫曜梁不急不徐的开口,“另外,镇国公你需要亲自去一趟,平远老将军的腿应该也养得差不多了吧。”
闫曜梁的话点到即止,高迁心里明镜似的,立刻会意了他话里的意思,“微臣明白。”
高迁没在宫中久留,又简单的给闫曜梁汇报了外面的情况,然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他没有回府,而是转到去了镇国公府。
病来如山倒,并去如抽丝,皇上的病久久没有痊愈,可急坏了宫里宫外的人,为了让皇上早早痊愈康复,身为中宫的皇后,又是祈福又是拜菩萨的,好不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