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格列的珍宝by财庚
财庚  发于:2025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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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十足的发泄,你又气狠狠用头撞击凤梨头的下巴。
该死该死该死的为什么全都要和你作对!!!
紧绷压抑的神经像是有病,你又不可抑制地焦躁起来,你像头困兽,自顾自地圈地为牢把你自己困了进去。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你神经质地咬着手指,灰蓝色的眼里裹挟着深深浅浅的痛楚。
丛林中安逸栖息的鸟雀被你惊得飞起,扑腾扑腾的翅膀凌乱响彻在林间,城岛犬也被吓得竖起耳朵。
受伤最大的六道骸情绪稳定地把你放在小溪边的大石头上,知道你没有痛觉神经,也知道你下手没轻没重,六道骸叹了口气,没有管自己隐隐作痛的下巴和耳朵。六道骸弯下腰,温热的手托着你的脚踝,他耐心细致地擦拭你脚上的血污。
城岛犬和柿本千种也靠了过来。
擦去脚上泛黑的血污后,你脚上被锋利石块割伤的血痕清晰可见,有几道甚至深到见骨。
城岛犬不自觉捂住眼睛,耳朵警觉地竖起,透过指缝中的空隙,他盯着你可怖的伤口。
“会感染。”柿本千种迟疑道,但如果是你的话,似乎并不一定。
六道骸眸色幽深,他从口袋里拿出藏着的绷带和药水。药水细致涂上你入骨的伤痕,你看到小凤梨认真替你上药、缠绷带,他的手法异常娴熟。
“伤得还真是严重呢。”包扎完伤口,六道骸眸光幽幽地盯着他缠好的绷带,指尖轻轻摩挲着你的伤痕,稚嫩纯良的脸上,你无法再像第一次那样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这都是那群混蛋的错!!”城岛犬情绪激动,他现在无法对自己遭遇的一切彻底冷静理智下来。一拳狠狠敲击在石块,石块瞬间碎裂,城岛犬暴躁地在原地转圈圈,耳朵始终保持警惕竖起,你看到他张开嘴时,唇齿间若隐若现的锋利尖牙。
“犬,冷静点。”柿本千种单手按住暴躁的城岛犬,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淡,“现在我们已经逃出来了。”
“我们逃出来了,犬。”柿本千种又重复了一遍。那种噩梦般的生活,他们再也不会度过了。
争吵声勉强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你抬起头,恰好看到金毛小狗在说了一大筐话后,在原地暴躁地转圈圈。小金毛的头发乱糟糟的,像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犬。
你一直想养条狗,所以下意识地,你朝他伸出手。
三个人都看到了你的动作,瞬间,他们都不说话了。柿本千种下意识抬了抬眼镜,他偏头看向城岛犬,后者不知为何瞬间涨红了脸。
“她她她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招狗的动作。”柿本千种面无表情地回答,“犬,被当狗了呢。”
六道骸微妙赞同。
“!!!!!”城岛犬红着耳根,他不敢直视你的眼睛,城岛犬聪明地朝柿本千种生气来转移注意力,“白痴小柿才是狗啊!!!”
柿本千种:“犬,你不会以为你的这种做法很聪明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
柿本千种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隐约还透着一股淡淡的嘲讽,“因为,犬是笨蛋。”
“混蛋小柿!!”
余光发现你还伸着手,城岛犬心慌地不敢看你。你目光异常专注,城岛犬完全承受不住你的视线,像饿了好几顿后突然看到眼前盛满美食,城岛犬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思绪回笼,你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眼前的是人,大脑还在僵直,你迟钝地收回手,下一秒,掌心贴上温热,你抬头看去,小金毛正眼神躲闪地蹲在你面前,下巴像是牢牢钉在你掌心一般,他避开你的视线,城岛犬有些自暴自弃道,他凶巴巴地开口:“这样就可以了吧。”
只是因为你是骸大人需要利用的重要存在,他才会勉为其难满足你的要求而已。才不是因为看到你失落地收回了视线!!
旁边的柿本千种语气幽幽:“包括做狗吗?”
城岛犬瞬间炸毛。
六道骸静静看着他们打闹,捉摸不透的目光落在你身上,看到你舒展的眉头,六道骸古怪笑了两声,“哦呀,原来是喜欢狗吗?”
你听不懂他们的欢笑打闹,自顾自缩在自己安逸的小角落,你顺从心意往后倒去。
六道骸又一次接住了你。
明媚的蓝天飞过几只鸟雀,潺潺的溪流声蹦跳着几只鲜活的野生小鱼,你听着林间窸窸窣窣的虫鸣声,莫名的睡意袭来,你挣扎着闭上眼睛。
几息之间,你熟睡过去。
“她睡着了。”柿本千种停下了和城岛犬打闹的动静,两个人不约而同放轻动作,他们小心翼翼走到你身边。
“骸大人,她是睡着了吗?”
“差不多吧。”六道骸懒洋洋抱着你,手指轻轻勾着你垂落的发丝,他轻哼一声。
能自主休息,说明情况还没有差到那种地步。
“她的情况比较特殊。”你彻底熟睡后,六道骸这才俯身抱起你,他动作幅度不大,陷入香甜睡眠的你完全没有被惊醒。六道骸缓缓走在前面,“以后,不要让她一个人单独行动。”
永远不要低估人性之恶。
“是,骸大人。”城岛犬和柿本千种异口同声。既然是骸大人的命令,他们会好好贯彻到底。
再次醒来,你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你条件反射检查自己的身体。
——手脚没有锁链,身体没有被切割,手臂上也没有奇怪的注射孔,房间也不是死白死白的监狱房……
你自由地躺在温馨小窝,窗外星光闪闪,微凉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入房间,你依稀能辨清房间的布局。缓慢起身,你摸索着打开灯。
床边摆放着干净整洁的衣服,你神色莫名地盯着它。在房间里摸索了番,你又找到了浴室。迟疑片刻,你拿起新衣服。
来到异世的不知道多少天,你第一次舒服安心地泡了个澡。
你换好干净的衣服,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背后,你懒得打理,站在窗前,你惬意地眯起眼睛,夜风凉凉地吹拂着你,你忽然有了股自己真切活在这个世上的感觉。
“醒了?”
门被打开,柿本千种靠着门,指骨曲起,他轻轻敲了两下门框,你看过去,他的眼镜在光下反着光,一时之间,你竟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骸大人做好了晚饭。”
注意到你脸上茫然的表情,柿本千种停顿一秒,他看到了你潮湿的头发。指尖微顿,柿本千种走进房间。
“没有找到吹风机吗?”
“……抱歉,忘记你听不懂了。”
你静静看了柿本千种几秒。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撇了撇嘴,你继续趴在窗台吹冷风。
柿本千种显然比你更熟悉这个房间的布局,拿着吹风机走到你身后,他按下开关,呼呼热风和喧嚣吵闹的声音瞬间引起你的注意,你警觉地回头。
看到你的反应,柿本千种不明显地笑了下,温热的指尖撩入你的发间,他语调平缓,“头发不吹干,小心着凉。”
你感觉自己的头发正不断被人撩起,他手法生疏地替你吹发,呼呼热水暖得你昏昏欲睡,头抵着冰凉的墙,下一秒,有人托住了你的脑袋,你扭过头,柿本千种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见你看过来,蓝黑色的眼眸微动,他垂眸,无机质的眼瞳倒影着你红扑扑的脸蛋,柿本千种缓慢眨了下眼。
过了好久,柿本千种终于放下吹风机,他拿起一旁的梳子耐心替你梳理头发,确认你的每一根发丝都滑顺后,柿本千种这才收起手。
“好了,去吃饭吧。”
柿本千种干脆牵起你的手,他带着你穿过破旧的走廊。你默默观察着周边环境,你意外发现,除了你的房间,这里的其他地方都是破破烂烂的布局。
忽然,柿本千种停下脚步。
“到了。”
城岛犬和六道骸等在桌前,看到你们,城岛犬不满地大声叫嚷,“来的太慢了啊——!!”
你没有理会小金毛的大叫,你的注意力完全被浓郁的饭香吸引。无意识咽了咽口水,你下意识看向小凤梨,后者抬头望你,嘴角笑意温和。
你好像明白了什么。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城岛犬:“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种菜色诶。”
柿本千种:“因为这不是我们国家的家常菜。”
“kufufu…答对了呢。”六道骸漫不经心回答着他们的话,“是新的菜系,味道还不错。”
你很清楚,这是你国家的菜系。沉寂的心脏好像破开一道裂缝,世界的屏障也在这一刻碎开一角,你隐约窥探到了真实。
“mu-ku-ro。”你轻声念着他的名字,嘴角僵硬扯起一抹笑容,你很开心。自穿越以来,你第一次真情实意地露出笑容,“mu-ku-ro——”
尾调上扬,你猛扑到小凤梨的怀里,脑袋使劲蹭着他,你力道重得差点让六道骸连人带椅子掀翻。
你一遍又一遍念着小凤梨的名字,六道骸也一遍又一遍回应着你。
你决定今天原谅这个垃圾世界。
六道骸低头看你。你灰蓝色的眼睛充盈着欢快,弥漫在你眉眼间的恨意与痛苦消失,你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小孩,灿烂向上。六道骸忽然发现,比起被恨意填满的你,他还是觉得这幅模样的你更顺眼些。
城岛犬和柿本千种在旁边看着你们。
“快来吃饭啦。”
“饭要凉了。”
六道骸一下一下摸着你的脑袋,见你情绪逐渐平缓,他松开了手。
“吃饭吧。”
菜的味道和真正的味道相差很远,你缓慢又珍惜地咀嚼着,熟悉的菜品让你湿了眼眶,你忽然想家了,想那个被你遗忘的、也再也回不去的家。
“她很喜欢这个菜吗?”城岛犬小声不敢打扰你,他吃着菜,城岛犬自信开口,“我也可以学着做啊。”
“犬,东施效颦。”
“东施效颦?那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学到成语部分了?!!”
“是犬太笨。”
“我才不笨!!我已经会说一两句简单的日用单词了!!”
“六道骸。”
在你陷入更深层的绝望之中,小凤梨唤醒了你,你迟钝地抬头,湿润的灰蓝眼眸泛着阴郁幽冷的潮湿,浓密的黑色长发散乱铺在你肩膀,浅淡的红唇泛着蛊惑的光泽,你像蛛丝一样牢牢黏住他的视线。
你直直望着他,在你全然的注视下,六道骸险些忘记他想要和你说什么。
“六道骸,我的名字。”
听小凤梨说到一半,你忽然意识到不对,“你说的是中文?!!”
六道骸歪了歪脑袋,他一字一句缓慢念道:“你…的…名字?”
“……今春也。”你同样一字一顿缓慢念道:“六道骸?”
六道骸点了点头,他学着你,你听到六道骸叫了你的名字,“今…春…也……”
六道骸他们也是意大利人,逃出来后,他们更喜欢说意语。优雅浪漫的意语像是情人间动人的呢喃,你很喜欢六道骸轻慢随意地说着意语。不过和你对话的时候,他们会自然切换成你一知半解的日语和你熟悉的中文。
“春也春也春也——”
一知道你的名字,城岛犬就特别喜欢大气不带喘地连续叫你名字,“看本大爷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第二天一早,精神旺盛的城岛犬兴奋地拉着柿本千种探索城市去了,柿本千种称之为是犬的原始标记,瞬间,两个人再次打作一团。昨晚没睡好的你没有兴趣参与男孩子们之间幼稚的战斗,你慢吞吞抱着犬带回来的零食,然后悄悄躲进自己阴暗的房间里装蘑菇。
“是最新出行的游戏机嗷嗷!!”城岛犬兴奋地想要拉起伪装阴暗蘑菇的你,他每天的精神都很旺盛,你忽然又不想养狗了。
兴奋的城岛犬坐在地毯上,“我们来一起玩吧。”
“不想。”你任由城岛犬拉着你的手,拉高被子,你整个人缩在被窝里。逃出来后,你饱满的精神像是泄气的皮球,软塌塌的你拒绝外界的一切。
——不过还活着的时候你就特别喜欢窝在被窝里。
“今天也不想玩啊。”城岛犬有些失望,随手把自己期待了许久的游戏机丢在一旁,他趴在你床边,拉着你的手,城岛犬无意识捏着你的指关节,“笨蛋春也,你最近很奇怪啊。”
城岛犬一直在你耳边叽叽喳喳,你烦闷地躲在被窝里。城岛犬没怎么用力地抓着你的手,所以你很轻易就能从他掌心抽离。烦躁地用力拍打他一下,你不想理会精力旺盛的犬。
最近你一直处于失眠状态,身体不见疲态,但你的精神却日渐烦躁。内心的毁坏欲和谩骂欲与日俱增,你一直在忍耐。
城岛犬盯着被你打过的地方,他的脸诡异红了起来。身体被改造过,城岛犬的五感异常敏锐,尤其是嗅觉。
敏锐的鼻子嗅着你挥过来时带动的香气,蛊惑的味道勾得他磨着尖牙,城岛犬立马炸毛地站了起来。想要伸出的手犹豫停在半空,内心纠结了半天,最终,他还是没有选择打扰你。
小心翼翼把你的手塞入被窝,城岛犬静静注视了你半天,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慢起身。
“那我先走了啊。”离开前,城岛犬把你房间的垃圾带了出去。
躲在被窝里,你听到关门的声音,等待一会,确认城岛犬离开后,你慢吞吞探出脑袋。空荡荡的房间一个人也没有,你安静躺在床上,单调地眨着眼睛,你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的精神状态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越来越差了。六道骸、城岛犬和柿本千种最近也很忙,你难得见到他们三个人的身影。
缓慢从被窝里爬出,你感觉自己的躯体愈发僵硬迟缓,慢吞吞走到洗手间,你缓慢抬起头。镜子里,七八岁的小女孩面无表情盯着你,精致苍白的面容好似橱窗里的娃娃,眼珠僵硬地转动,你感觉自己好像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整宿整宿地被噩梦侵扰,你又开始不睡觉了。仗着绝对健康让你的身体第二天自动清除负面状态,你愈发地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只可惜身体不需要,但你的精神似乎不能就这样敷衍对待。
——长期不睡觉,你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了。
拖着沉重的躯壳,你重新躺回床上,睁着眼睛,你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你尝试入睡。很快,沉缓的呼吸在房间内响起,睡梦中,惹人心烦的噩梦再次惊扰你。
白色怪物,血污,残肢,疯掉的你,组成一个又一个诡怖恶心的噩梦。
肮脏扭曲的白色怪物化作死尸,冰冷布满血污的尸体又从熊熊地狱业火中爬出找你,你被无数死亡包裹。所有罪孽之人都试图把你拉入堕落的深渊。
你站在残肢顶端,手持冷冰冰的枪支,你猎杀怪物,于是,怪物们化作真实丑陋的、和你拥有同样生命重量的人……
——你杀死了人。
你根本不怕不些,至始至终,真正对你的有阴影的,一直都是你亲自动手的瞬间,生命在你掌心消散。
你以为你忘记了,但强烈的道德感总会在不知名的角落里拉扯着你,明明不是你的错,偏你道德感最高,于是,所有的罪恶一蜂窝地涌上你。
疼痛无法让你从烦躁中得到片刻消减,因为你根本再也不会感到疼痛。血肉的折磨也无法让你得到丝毫慰藉,你根本不知道你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得到解脱。
耳边一直有模糊不清的呓语在蛊惑你。
——沉沦吧堕落吧下坠吧,不要抵抗不要挣扎不要拒绝,让一切都彻底扭曲吧
你盯着肮脏恶心的残肢,梦中的人脸扭曲模糊,他们疯狂朝你伸出罪恶血污的手,企图把你坠入无边的地狱。你冷漠精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灰蓝色的眼里闪着无机质的光,浓郁的恶意覆满你的心脏,你闭上眼睛,你终于知道,伴随着■■一起的,是■■对你的扭曲。
■■让人对你扭曲,又让你因■■而扭曲。
那个该死的、自称神明的、洒水机都扫不干净祂身上恶意的贱人!!
可你无法挣脱痛苦,你被迫沉沦。你崩溃扭曲嘶吼,无人听到你的求救,就像昏暗无光的地下室,你冷冰冰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没有人会来救你。
“哦呀哦呀,就是这群东西吗?”
忽然,你扭曲的噩梦中出现一道扭曲的光圈,你挣扎着抬头,小小的凤梨头从光圈中走了出来,他步调优雅散漫,六道骸瞬移到你面前,他抬手抱起你,红色的眼珠将你完全笼罩。
“找到你了。”

六道骸踏着光朝你走来。
他从背后拥住你,温凉的手指覆上你冰冷的手背,你看到小凤梨拉着你的手握上他的三叉戟,微不可闻的轻笑像盘旋在你心脏的毒蛇。握住你的手用力,三叉戟调转方向,你们一起把尖端对准疯狂叫嚣着想把你拽入地狱的恶灵。
“春也。”六道骸一字一顿念着你的名字,流畅优美的意语缓慢吐在你耳边,像蛊惑又像鼓励,六道骸轻缓开口:“不要怕,碾碎他们。”
你诡异听懂了他的话。
哈,一群脆弱垃圾的臭虫,你根本不可能害怕这种低端恶心肮脏的存在。你直勾勾盯着恍若从地狱窜上来的熊熊业火,幽暗可怖的火焰倒影着怪物们扭曲的面容,你不由握紧三叉戟。
怪物们凄厉扭曲的爱语只会让你恶心!!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啊——
耀眼的火柱冲破你的噩梦,绚烂的橙光绽放在你眼眸,转瞬,无数死尸恶灵灰飞烟灭。你静静盯着你残缺破漏的梦境,荒芜的梦境里,只剩下辨不清真实还是虚幻的火柱。
忽而,身后的人动了。
漂亮尖锐的三叉戟在空虚的噩梦里轻轻一点,下一秒,停滞的空气晕开一圈圈波纹,极致的绿和极致的蓝上下浮沉,最终定格为世界的雏形。
“这里是梦。”六道骸虚虚环抱住你,他的声音轻佻又散漫,“你该掌控它,春也。”
脑袋一重,你下意识仰头,恰好此时,六道骸也在低头看你,他的下巴搁在你的脑袋上,你直直对上了他的视线。
“小凤梨?”
“kufufu…是mu-ku-ro。”六道骸认真纠正你,他捏起你没什么肉的脸蛋,六道骸眯起眼睛,三叉戟消失在手上,他完全握住了你的手。
“mu-ku-ro……?”梦境平稳安宁后,你的精神也随之稳定不少,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真实提拉感,后知后觉的疑惑涌上心头,“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你转过身,手指捏上六道骸软乎乎的脸蛋,他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你逐渐用力。
……是真实的。
“kufufufu…我无处不在。”
脸越来越疼,六道骸伸手阻止了你还想继续用力下去的手。幽红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你苍白的精致面容,只有他刚刚捏过的地方流露出一丝浅淡的红晕。
“睡吧。”
忽然出现的烟雾渐渐笼罩住六道骸,他的身影隐在烟雾之中,虚虚幻幻,让你看不真切。
“今天晚上是菠萝排骨。”
你的心里突然有了股实感。伸手抓住六道骸藏于虚幻中的手,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六道骸消失在你梦里。
你醒了。
茫然地睁开眼睛,脑子里还想着凤梨,你扭过头,昏暗的房屋里,你的眼前出现恰好一颗新鲜的凤梨头。
“哦呀,居然醒了吗?”准备离开的六道骸看到你睁开眼睛,他有些讶异,按照他的预想,你应该会陷入沉睡。
“睡不着。”你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慢吞吞拖长尾调,你看向一直陪伴着你的小凤梨,“不想一个人。”
“kufufu……”六道骸古怪笑了两声,漂亮的异瞳静静盯着你苍白的脸色,六道骸坐在你床沿没有离开。
“我一直在这里。”
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够
半张脸埋在被窝里,空乏的内心一直叫嚣着想要被什么填满,你紧紧盯着面前的凤梨头,你又想起噩梦中那几道刺目耀眼的光柱。
忽而,你伸手拽住他垂下来的一缕发丝,你诚实遵从内心的欲望,“陪我。”
六道骸顺着你的力道躺下,细微的挣扎被你温暖的被窝盖住,你慢吞吞窝入他的怀抱。小凤梨的体温比你高出好多,嗅着他怀里淡淡的血腥味,你皱起眉头。
你讨厌血腥味。
“这就是你把我推下床的理由?”六道骸皮笑肉不笑,让他上床的是你,嫌弃他的又是你。
kufufu…你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要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
掀开被子一角,你探出脑袋,没有理会凤梨头的抱怨,你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为什么你可以出现在我梦里?”
“这很难吗?”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你尝试动用你那颗快要生锈的大脑,你终于意识到那些特殊子弹的不科学性。
这个世界有问题。
你该不会是穿越到魔法世界了吧……
犹豫了一会,你看向坐在地上的小凤梨,你递出一只手,你准备把他重新拽上床。
“破例一次。”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六道骸抓住你的手,他眯起眼睛,手指攥着你的手腕,他拉过你。
毫无防备,你被六道骸的力道带了下去,后者稳稳接住你,你扑倒在他怀里。抬起头,对方嘴角还挂着一抹恶趣味的弧度。
“邪恶凤梨头。”
六道骸捏住你的嘴,他冷笑一声,阻止口吐恶言的你再开口。
进过你的梦后,六道骸更轻易地理解了你的意思,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尽管语言不通,但你们的交流越来越容易了。
不过六道骸宁愿自己没这么理解你。
哼哼,看来是他对你太纵容了,六道骸眸色幽深。
你被迫噤声,不满地戳了戳六道骸的凤梨脑袋,你挣脱开他对你可怜嘴巴的桎梏,目光不经意落在他的右眼,你微妙愣神几秒,忽而,你抬手触碰上他刻有数字6的猩红眼珠。
“你的眼睛变了。”
昏暗的光线下,长长的刘海垂落,遮挡住他右半张脸。六道骸垂眸,乌黑的睫羽又长又密,落下的阴影掩藏住他眼底的真实情绪。
六道骸古怪笑道:“kufufu…害怕吗?”
“我怕什么?”你一眼猜到是实验室的手笔,恨意像焚烧过后的秸秆堆,风一吹,死灰复燃。
“就算你是变异凤梨罐,我也不会害怕。”
六道骸诡异沉默,“下次你还是别说话了。”
“还会疼吗?”
“……不会。”抱住你的手收紧,六道骸说得漫不经心,“我可是从六道轮回中重新回来了啊。”
“我喜欢你漂亮的蓝眼睛。”你仰着脑袋,“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眼睛颜色很相近。”
“kufufu…是你太迟钝了。”六道骸望入你蛊惑的眼眸,手指轻轻点上你的眼角,他弯起嘴角。
所以他才说,你们是一体的啊。
“真好,我们都逃出来了。”你紧紧抱住六道骸,像受伤后互相舔舐的小兽,你不可抑制地笑出声。
“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直到你快睡过去,你才听到六道骸在你耳边低低应了声。
“嗯。”

第11章
再次醒来,模糊的蓝色光影在你眼前晃动,你瞬间警觉,但很快,对方怀里熟悉的气息让你无意识放松下来。
——是小凤梨。
你伸手摸上凤梨脑袋,翘起的凤梨不轻不重扎着你的手,隐约间,你嗅到了你沐浴露的味道。干涩生冷的气息带着浅淡的凤梨香,你凑近嗅了嗅,没有再闻到他身上的血腥。
手指轻飘飘勾着他的凤梨脑袋,靛青色发丝衬得你的手愈发苍白。你窝在六道骸怀里,垂落的靛青色发丝像松散的蛛网,似有若无垂在你颈窝,细密缠绵的痒意让你撩开六道骸恼人的头发,你听到对方毫无变化的呼吸声。
六道骸还没有醒,你也不想起。
抬手打了个哈欠,你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睡个好觉了,睡饱后精神上的餍足让你泛着懒意,你喜欢温暖的被窝。
又咪了一会,再次睁眼,你发现六道骸还没有醒。
你静静盯着闭眼的六道骸好久好久,你有点不相信这家伙居然这么没有警惕心。抬手捏住他的鼻子,下一秒,一双漂亮的异瞳睁开,剔透的眼珠子里不见丝毫困意,看得出,凤梨头早就醒了。六道骸抬手抓住你的爪子,瞥见你清醒过头的模样,眼珠微动,视线落在你难得有了丝红晕的脸上,六道骸捏了捏你。
“醒了?”
“我一直在等你起床。”
听见你倒打一靶,六道骸只是挑了下眉,他从床上起身。刚从实验室里逃出,六道骸只先找了个住所,身上的衣服也还是从实验室里逃出时所穿的那件。
简约的白T松松垮垮穿在他身上,宽松的短裤下,纤瘦白净的大腿显在你眼前,六道骸扭头,发现你还蜷缩在被窝里,他伸手拉起你。
“犬和千种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今天我们一起出去。”
“要带我一起吗?”你眨了下眼,要知道,之前这三个人一起出门可从来没带过你。
“当然。”六道骸缓慢勾起唇,眼底笑意晦暗,他定定盯着你不放,“以后你会和我们一起行动。”
不管是正常活动还是带着恨意的报复,你都不会被排除在外。你会接纳认清他们的全部,无论是阴暗晦涩的心思,还是残忍冷漠的手段,你们就该毫不保留地容纳彼此……更何况,犬和千种,也不会放任你一人。
如果你想离开……
较高于你体温的手指抚上你的耳畔,六道骸将垂落在你眼前的发丝勾到你耳根后,他不轻不重捏着你的耳垂,瞬间,刺目惑人的红染上你苍白的耳垂,眸色幽深,六道骸忽而露出一个纯良至极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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