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女天骄by瓜子小丹
瓜子小丹  发于:2025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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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好容易逮到鹦鹉,要将鹦鹉放回时,见两个人站在小皇子的摇篮面前。他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这时进去,这偷鸟的行为也便坐实了,忙在一旁躲了起来,所幸他身子小小的,缩在那里都不容易被人发现。
可恰恰就是这一躲,让他见到了可怕的一幕。
只见方才还在宴席上彬彬有礼、温婉大方的皇后娘娘,此时却如厉鬼一般将小皇子抱出,挟在手里,示意身边的御医为他灌药,那药味出奇的难闻,饶是他隔了那么远都闻得到。
又听皇后道,“药量够了吗,我要他活不过弱冠。”
御医道,“够了,再多味道便散不去,迟早要让人发现。”
皇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将小皇子放到摇篮里,带着御医偷偷走了。罗无缚没见过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母亲,被惊得手一松,竟连鹦鹉什么时候飞走了都不知道。他跑到小皇子身边,那股胆汁一样的味道又再度涌了上来,鼻子一酸,觉得小皇子甚是可怜,不想小皇子还对他笑,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偷偷赶去御花园,贴着母亲的耳朵将此事告知母亲,不想母亲却警告他不要乱说。
他没有乱说,却遭母亲的一阵训斥,正要吵闹,母亲却突然堵上他的嘴,借故身体抱恙,匆匆离开了皇宫。
没想到到了家里,父亲也同母亲一样,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打他的板子,他心里叫屈,却不敢辩驳父亲,这件事便一直压了下来。
后来封了将军,常与慕容枫对弈,却仍见每隔几日便又人给他呈上一样的液体。心中不忍,便将此事告知给他,要他不要再喝,否则便真的会只有二十年寿命可活。
哪想他知道后却没有露出半分惊讶,反而警告自己不要管他的闲事。怔了片刻,心下顿时明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却默默接受了自己母亲安排好的一切…在场的人无不唏嘘。雨梦没想到慕容枫竟也会有这般坎坷的身世,想她穿越而来,命格却都好过他们几人,心中也是唏嘘。
最不能接受的怕是慕容谦了,他紧紧抓着兄长的手,喃喃道,“…母后,这是为何?”
他明明记得母后临走前是如何一番景象。
那日的母后再没有了上妆的机会,只是静静的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度。她将他和皇兄都唤道身前,先对皇兄道,“枫儿,一定要做一个好皇帝…”
见慕容枫点了点头,她笑了笑,随即将目光移到他脸上,她伸出苍白无力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静看了他半晌,这才道,“好好辅佐你皇兄,做一个好皇帝…”
他当时竟以为母后中间的停顿是虚弱所致,现在想起来,原来母后一早便为自己铺好了路。只是…他和皇兄,有什么区别吗?
这样想着,听慕容枫弱着声音道,“我…是母后与人私通诞下的…”

第七十九章 真龙天子
雨梦始终记得,那天的慕容谦竟也难得的作出一副祥和的神情,轻声道,“能为倾安国做的,我已经全部做到了,现下心愿已了…待我死后,便在这扬州城将我水葬吧…”
慕容谦还沉浸在方才的悲痛中没有出来,此刻听他这么说,一下子懵了,没想到他骨子里对皇室厌恶至此,竟连归去也不愿意再回京城。
他这是…连祭拜的机会也不留给他么?
同他安静祥和的眸子对视,慕容谦竟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请求之色,如此…他还能说什么?只得强忍悲痛点了点头。
慕容枫淡笑着回应他,又示意罗无缚将众人请出去,只留下雨梦一人。
雨梦不知他这是为何,但见他安详的面颊,竟隐隐与大侠的脸重合到了一起,说不出心中是何种滋味。心里暗暗自责,若是她当初努力一些,一直将他带去无常山庄,也许结局便不会如此。
忽然听他道,“我方才的话还未说完…雨梦,我的确利用了你…我打探到了你上街游玩的时间,便打发去云州视察,摔伤你的那个屋檐,也是我提前做了手脚…要、要扶阿谦上位,肖丞相是重要的一环…若是阿谦救过你,事情便好办的多…”
他静静的望着雨梦,似乎在等待她的谩骂和斥责,“…往后的事情,你想想便会明白…我确实对不起你,但如果重来一次,我一样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一刻,雨梦突然间看懂了他,他阴险狡诈也好,心狠手辣也罢,全是为了整个倾安国的大局着想,他…是个好皇帝。雨梦想到很久以前,还是在京城时他说过的话,“在下做事,无需向任何人解释。”她想,他的画外音怕是,“也无须征得任何人的原谅”吧。
他现下对自己说这些,无非是让自己不再自责,也让他走的安心。
雨梦咬了咬牙,对他骂道,“慕容枫!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命关天,也是能够用来开玩笑的?!今天若是你死了,也是咎由自取,不要指望有谁会去祭拜你!”说罢便甩袖冲了出去。
在外面的廊柱上静静靠着,不多时便听到里间慕容谦哀嚎的声音,心中怅然,也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几人将慕容枫放在竹筏上,让他在扬州城外的护城河上安然入梦,心中皆是五味杂陈。白卿奏起了琴曲,空灵的琴音自山丘上飘起,让人觉得无限感伤。
就在这琴音之中,慕容谦翻上马背,对众人做了一个无声的告别,又望了雨梦一眼,便向着京城的方向走去。雨梦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再没有了往日的放荡潇洒,却多了几分坚定与决绝。
心中除了愧疚便是祝福,眉烟端庄娴雅,落落大方,一定能成为他的一份助力。
再之后,楚楚和罗无缚也走了,他们答应了慕容枫,要随十五一道,在前线同郁金国交锋。一曲终了,原地便只剩下雨梦和白卿两人。秋风拂过,在水面上吹落几篇泛黄的树叶,他们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感伤。
雨梦望着白卿清清淡淡的眸子,心中有隐隐有些暖意,无论他们身边的人如何变动,他仍是一样,一直伴在自己身边。
她想到了云州生辰时母亲送与的礼物,在衣服的内袋中将那两块玉坠子拿出来,放了一块在白卿手里。
玉佩一直被她贴身收藏,入手温润,白卿伸手接过,觉得心中也是一片温暖。又见雨梦手中拿着的那块似乎与自己手中的是一对,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雨梦轻声道,“明日摘星山的神医出关,也许能找到救治你的方法。”方才慕容枫逝去,她已经觉得快要窒息,若是神仙哥哥也有什么事,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只希望那神医真的如传闻那般医术高明,有令人起死回生的医术才好…
突然间,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
起死回生…也许那神医,能够救治慕容枫…她忙将想法和白卿说了,又回头去寻竹筏的踪影,可是今日河水湍急,竹筏已不知漂向何处。
心下顿时慌了神,只觉的眼前黑了一黑,想着若是找不到他,错过了救治时间,和自己害死他又是什么分别。
两人顺着河边向着河水流动的方向一路找寻,不觉竟找到了摘星山脚,雨梦望着河水弯弯曲曲的绕过摘星山,和白卿对望一眼,两人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可是河水到了这里,几乎贴着山口,两人并没有落脚的地方。可是既然有了可以救他的方法,不管成功率如何,都要勉力一试,雨梦决定向上次一样,从山上攀过去。
现下秋高气爽,山岩都是干干爽爽的,很容易手扶或是落脚,白卿向慕容谦那样,让雨梦走在前面,自己则在她快没力气的时候在下方撑上一把,只攀了小半日,两日便来到了断桥的所在地。
雨梦的猜测果真不假,这条河并不是活的,恰恰实在断桥所在的湖泊处戛然而止,放眼望去,果然见托着慕容枫的竹筏,停靠在断桥处。
雨梦喜极,与白卿相视一笑。越发觉得断桥是个幸运地。
白卿将慕容枫背在背上,可慕容枫不发力,身子免不了往下滑。山路窄小,她又不能一直扶着走在旁边,正在犯难之际,忽然看见断桥的角落里放着一条长长的东西,走进一看竟是自己的锦带,只是不知它是怎样从树上跑到这里来的。
雨梦从前听过真龙天子的典故,一直嗤之以鼻,现下见慕容枫当真好运,竟有些相信了。
她用锦带将慕容枫固定好,几人来到了云中寺内。
神医还未出关,在雨梦的意料之中。可是慕容枫纵使有救,也需要及时救治,哪里还能等到神医出关,当即向着他闭关的洞穴寻去。
见洞穴被巨石封住了洞口,知道自己此刻对着洞中说话,神医怕是不能听见。也不过无用功,在洞口处铺上杂草,用火折子点着了,想着若是巨石在有些裂隙,神医应该能够见到这些火光。
不想一直等到火势渐渐小了,还不见洞穴中有什么动静。心下一急,也顾不得许多,从伙房偷了火油,全数泼在巨石之上,又用火折子点燃。
冲天的火光顿时涌起,像是把整个洞穴都盖了过去。
雨梦只是想让神医知道外面的情况,也没有料想到竟会闹成这样,心中一慌,正要想法子灭火,却见那块巨石一下子崩裂开来,碎开的岩石块正巧将熊熊大火盖灭。

第八十章 冷水浇背
岩石崩裂的声响极大,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不知神医年纪大了,会不会被自己惹怒。若他真的恼了,不肯为她诊治,可该如何是好。
雨梦光想想便觉得浑身发抖,往里面望了两眼,又支棱着耳朵听了听,觉得没有什么动静。当即缩着脖子,猫一样轻悄悄的顺着原路回去,不料将将走到半路,便见一个二十来岁年轻人眯缝着眼睛望着自己。
顿时被吓了一跳。但仔细看去,见这人只是寻常僧侣打扮,和城隍庙里那些诵经的小和尚并无不同,而那个神医据说是祖师爷,再怎么样也应该有袈裟才对。
暗暗在心中松了口气,对那人道,“小师傅,麻烦您帮我看看,后面的那个洞穴里面有没有人走出来?”
他却是不看,只道,“洞穴里面的人早死了,要是出来还不诈尸了。”
雨梦一愣,“你是说你们祖师爷已经…”
那人摇摇头,道,“我祖师爷都死了几十年了,你现在进那个洞穴,应该可以找得到。”
被他这么一说,雨梦更觉的心中一阵发毛,那自己方才将洞口炸了,岂不是扰了死者的清梦?她忙摇摇头,慕容枫还躺在外面,可没有时间在这里胡思乱想,又问道,“小师傅,那你们寺里明日出关的神医是谁啊?”
“明日没有神医要出关。”小和尚背过身,向着她来时的方向走去。
雨梦见自己与他交流了半天,竟连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都得不到。之前来这里,确实听到了神医要在明日出关,这个小和尚不是在拿她开涮,就是资历太浅并不知晓神医之事。眼下时间有限,何必追着他不放。
雨梦又在后山转了一圈,仍是没有什么发现。只得先回到大厅打听有关的事宜。
不想到了大厅,竟发现慕容枫不知何时被放在一张矮床上,而方才见到的小和尚,在他身边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做什么。
又见白卿立在两人身边,眼睛紧紧锁在小和尚的手上。顿时明白过来,又将小和尚说过的话细细推敲了一遍。
明日没有神医要出关…因为他今日便提早出关了。
我祖师爷都死了几十年了…按照寺院中僧侣的说法,神医已经年过八十,如此推算,他的祖师爷确实已经不在世上了。只是…她看着小和尚二十来岁的脸,心下暗暗惊异,难道闭关修行竟然有这般效果,倒真是令人羡慕。
见神医将一个药丸放入慕容枫口中,静等了片刻,不见他有什么动静,又将两根手指放在他的脖子上感受了片刻,摇了摇头,唤来一旁的僧人,“把他葬到后山的洞穴里面吧。”
雨梦和白卿听到这番话后都是一蒙。
她见拦僧人已是不及,便冲到神医身边,道,“就算你救不了他,也不应该将他的尸首带走,你——”
神医却打断她的话,淡淡道,“方才救他,老衲用了以毒攻毒的方法,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的身体便是不能再看,因此才葬在后山。”
雨梦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好容易将慕容枫带来,竟会是这种结果。
她好像被人兜头泼下了一盆冷水,心中好容易升起的几丝希望之火倏地便被浇灭。心中涩然,觉得慕容枫不应该是这种结局,他的人生已然那般不幸,再怎样也应该留有几分回转的余地才是。
心头被堵的难受,可她仍有事情要求神医,忙请神医为白卿诊治。
神医淡淡的将白卿打量了一通,惊道,“寒梅傲雪?”见白卿点了点头,他又在雨梦身上打量了一圈,对雨梦道,“你去后山将那些碎石处理了去。”
雨梦听他这么说,心中虽然不愿,但那堵在洞口的巨石确实是毁于自己之手,怕惹恼他耽误了他对白卿的救治,只得应了,不甘的和白卿对视了一眼,这才去外面拿了笤帚和簸箕,向后山的洞穴之中走去。
那巨石着实巨大,落下的碎片也是很多,雨梦来来回回四五趟才将它们全数收拾好。想着马上回寺里看白卿的治疗情况,余光却向幽深的洞穴瞥了一眼。
慕容枫…应该被抬到这里了,她鼻尖一酸,突然很想见他最后一眼,告诉他自己最后那一句只是为了随他的意,但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
走了两步却被一个石门挡住了,她四下触碰,仍是没有找到机关,心下一片空落,只得回到大厅。
怎料到了大厅之后,既不见白卿,也没有神医的身影。
慌乱之中只好在寺院四处乱撞,好容易听到后院隐隐有琴音传来,一样的清脆悠扬,琴音之中自然流露出了庆幸和喜悦。
心下一喜,难道寒梅傲雪真的有救?
也顾不得这么贸然闯入会打断他,径直冲了进去,直扑入他怀中。白卿淡笑着拥她入怀,用冰冰凉凉的手指轻抚她的长发,道,“我们下山。”
雨梦一愣,难道神医将救治之法教给了他,心中又是一喜,当即便同意了此事,两人一道向山下走去。这下终于不用攀援岩石了,两人似乎是想从慕容枫一事的阴影中解脱出来,一路上玩玩闹闹,好容易才到了山脚下。
刚迈开两步,便觉得眼前又是一暗,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她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迎上白卿关切的目光,微微一笑,忍不住将心底的疑问道了出来,“神仙哥哥,你的毒治好了吗,怎么这便下山了?”
白卿却是不接她的话,只道,“你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休息?”
雨梦很少见他如此转移话题,顿时心中一阵瑟缩,隐隐觉得事情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眼前又是一阵阵昏暗袭来,她懒得去理,握着他的手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的毒医好了吗?”
却见他低头叹了口气,道,“寒梅傲雪,无解。”
雨梦退开两步,只觉得自己这一路的艰辛全数化为泡影,这寒梅傲雪之毒,毒君解不了,药仙无可奈何,医鬼力所不及,现下竟连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她心中又恨又痛,只想将毒君千刀万剐,又想到金如润与她斗嘴的样子,心中便更为混乱。
她方才便觉得眼前发黑,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全凭一股意念支撑。眼下又听到白卿道寒梅傲雪没有化解之法,便再也支撑不住,闭了眼睛向后方直挺挺的坠下。

白卿在雨梦房中静静等待着雨梦醒来。
他坐在一旁的案几之上,心下纷乱,便拿出绝殇琴来**静气。
昨**见神医硬要将雨梦支开,便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果然神医在确认了雨梦走后,对着他缓缓道,“身中寒梅傲雪者十五年寿命,你可清楚?”
他点点头。
神医又道,“若是老衲没看错,你现下正好是第十四年。”
他一惊,心道神医果真是名不虚传,又点了点头。
不料神医却是叹了口气,“其实寒梅傲雪之毒并非没有解决之法,它无非就是随着人的感情波动而侵入人的身心,造成损伤。倘若你可以做到无欲无求,身心不为外物所波动,你可以比任何人活的都要长久。”
白卿只是抚摸着雨梦送的玉坠子,并不答话,心中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果然…神医向着后山的方向望了一眼,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眼睛之中已有了淡漠的神色,怕是一直清心寡欲,方可存活到了第十四个年头,只是可惜…他掐指为白卿算了一卦,果然发现他命里注定有这一劫数。
隐隐觉得可惜,劝道,“年轻人,你该不会相信什么奇迹吧。”
白卿苦笑,他命中的劫数,早已在出生之日便被定下了,自己又何曾不知,但若是向前十四年一样,清心寡欲,无欲无求,避不见客,每日清茶淡饭,重复着单调的、不辨年月的生活。那么,即使活得再久,又有何种意义?
他道,“晚辈从不寄希望于那种莫须有的东西,只盼望着能够珍惜当下。”
既然他自己已有了主意,神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要他保重,便匆匆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一首琴曲弹奏下来,果然心安了不少,见雨梦似乎在发恶梦,面上尽是痛苦的样子,额上还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心下一紧,忙将她扶靠在自己怀中,伸手探上她的手腕。
惊觉她体内竟有一股毒素,忙将她细细审视了一通,见她眼周有些发暗,竟是那毒素直逼眼周。心下一惊,忙仔仔细细的重新探了她的脉,那毒素却是侵入已久,怕是已经有一天了。
余光瞥见一旁的茶桌上摆放着一盘糕点,是雨梦平日里爱吃的杏花酥,可是如果仔细辨认,这盘杏花酥的眼色比寻常的深了一些,拿起一块闻了闻,里面果真有一种致命的毒药。幸好雨梦只是服食了一小部分,若是将这一盘全吃了,只怕现在就凶多吉少了。
白卿倒吸了口冷气,平日里隔三差五的为雨梦送杏花酥的只得慕容谦一人,可慕容谦断不会对雨梦下手。如此一来便只有…心中冷哼,原以为她只是泼辣了些,竟没想到她会如此狠毒。
他找了些缓冲的药物,用纱布裹了敷在她的眼睛上,心中却是明了,这么做只是图个心安,并不能改变什么。
心中又是一阵冷哼,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他顺着回廊径直来到薛贞的房间,听到房中薛贞的声音传来,“阿谦回京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猛地推开房门,倒令薛贞和几个护卫吃了一惊。薛贞见他面露不善,忙让护卫将他绑了,不像白卿看似清瘦,身手却是极快,三两下便放倒了全数护卫,薛贞见他手中有些粉末状的固体,又见那几个护卫皆是面露痛苦之色,顿时明白过来,挣扎着向后退。
她知道白卿如此做,自己对肖雨梦做的事怕是已经暴露,只是不知肖雨梦吃了多少,眼下是生是死,但她此刻却是不敢发问,眼见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情急之下忙道,“我、我爹爹是开国将军,如果你敢对我怎么样,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想白卿将她逼到墙角便不再动,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扔进她怀中,示意她自行了解,而后便从房中退出,锁了房门。
薛贞自是知道那药瓶中是什么,只是她不会那么认命,走到一旁的窗边细细听着窗外的动静,许久后不见有什么声响,便将窗户拉开,打算跳窗而去。
不料刚一打开窗,便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抱着手臂立于窗外,眼睛冷冷的扫着她。看他的眉目竟和白卿很是相似。
当即吃了一惊,正要关窗,那个黑衣少年却跃了进来,三两下将她制住。
纵是她有千般的不愿,也拗不过他的蛮力,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药瓶被打开,随即里面的液体被全数塞进自己的口中。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痛苦袭来,她受不得,只得蜷缩在地上。听到一阵风声,好像是那个少年窗边跃了出去,而后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雨梦从睡梦中醒来,只觉的眼前漆黑异常,竟是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心中暗暗打起了小鼓,难道自己…她凭着记忆,在阳光投射下来的地方摸了摸,感觉到那里已有了温度,顿时心里一抽,自己…
她是穿越而来,更是对眼睛格外重视,眼下却变成这副样子…怕是只能成为他的累赘了。
雨梦扯着被角哭了许久,直到心中暗暗有了主意,才擦干眼泪,奋力从床上坐起。
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性妄为的姑娘了。她知道要做出怎样的选择,才是对他好。以前她想着伴在他身边,也不在乎属于两人的时间究竟有多长,她向云升讨教了饭菜的做法,便每日做给他吃,每日都活出不一样的精彩。
可是现下不一样了,若她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只能带给他压力与负担,他身上还有寒梅傲雪,断不能再被自己刺激了。
这样想着,便听到开门的声音,知是白卿走了进来。
她梳理了思绪,装作无事的样子,望着门口的方向对他打招呼。白卿端着肉粥的手险些一抖,若不是自己以为她诊治过,还真的会以为她真的没事了。
她如此做,怕是不想要他担心吧。
白卿心中一暖,便由着她,装作不知将肉粥端到她面前。舀了一勺送入她口中。
雨梦看不见勺子,怕继续就着他的手迟早会让他看出来,忙将手中的勺子紧紧咬住。白卿不知她这是为何,又不敢太过用力伤了她,只得放了手。
见雨梦自己将勺子拿下来,道,“我自己来。”
而后拿起勺子便向他的衣袖舀去,他忙将肉粥递过去,对着她勺子的方向调好高度,第一口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被她咽了下去。
哪知她见自己成功,面上竟露出沾沾自喜的神色,当即又舀了另一勺,这勺却是对着床沿挖了下去,他暗道不妙,忙将肉粥换了手,赶在她碰到床沿之前将肉粥凑了上去,又怕自己发出太大的声响,惊动了她,便悄悄将粥拿回原位。
熟不知雨梦此刻却是心里一惊。

她方才一时没能把握住方向,正想收手,不料却顺利的将粥送入口中。
心中涩然,难道他已是知晓了此事?
慢慢将口中的肉粥咽下,她试探性的将手中的小勺向自己的小腹伸去,果然也顺利的舀到了,将勺子放在面前,却是不往口中送。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滚下来,正滴在肉粥上。
他见她如此反应,只是自己做的过了,将她手中的小勺拿开,又将她揽了,单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雨梦只是伏在他怀中哭了片刻,便止住了哭声,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见雨梦吸吸鼻子,用手做了一个吃饭的手势,也不再逞强,由着他一勺一勺的喂着,直到一小碗肉粥见了底,才听她道,“神仙哥哥,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
他静静望了她片刻,随即站了起来。
雨梦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还有关门的声音,这才舒了口气,复又将身体缩进锦被中,背过身去,脸埋在被中又哭了起来。
不想哭了没多时,便感觉到锦被被掀开了一角,随即一个冰冰凉凉的身体靠了过来,直贴在她的后背上。
她被惊得顿时停止了呜咽,只觉得两个人衣衫单薄,他的体温因自己背部的温度而回暖起来,让她觉得背脊发烫。不自觉的将身子往前走了走,不想他又靠了过来。
雨梦不由在心中苦笑,从前是自己死皮赖脸的硬往他被子里钻,现在倒是换成他了。只是…这样的自己,还能坦然的接受他的感情么?
她闷着声音道,“神仙哥哥,男女授受不亲…”
白卿失笑,她那日怕自己毒发,硬是抱着自己睡了一晚时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索性装听不到,闭了眼装睡。
雨梦见他过了许久仍不见动静,而自己已是缩在最里面,再不能向前移动半分了。想要动却被他箍的紧紧的,一时也是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得闭了眼,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雨梦一觉醒来,见身边已没有了白卿的身影,想着这也许是一个机会,便匆匆穿好衣衫,静悄悄的下了床,向屋外走去。
白卿在茶桌上擦拭绝殇琴,见她如此,也不出声打断她,只是在她走到桌边时,静悄悄的将挡在桌前的座椅拿到一边。
又见她没有停留的意思,径自开了房门,以为她要去外面散心,怕她出事,便悄悄的跟在后面。刚到门外时,看到一个活动的石柱,便将它拿在手中。想着也许会有用到的时候。
果然,宅院中多是回廊,雨梦眼睛不便,只能摸着石柱顺着走,他在她快要摸空时及时将石柱送到她手中,跟着她一路向前。
不想她却是带着目的,一路直奔宅院门口。
想通了此事,他便把石柱放在一旁,不去管她,默默看着她往前走。
雨梦本来每隔一段固定的距离,便将手伸出去,摸到石柱,才敢继续向前走,眼下走了后几个那样的距离,仍是摸不到东西,心中顿时慌了,脚下一个不稳,便踩在了回廊边缘,眼见着便要摔到藤蔓中去,心下一惊,正想要唤他的名字,又想到自己是想要偷偷从这里溜出去,若是此时惊动了他,怕是日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于是她强自忍着不吭声,由着自己摔在藤蔓上,后又将藤蔓压断,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感觉到左腿压上了地面上尖利的石子,小腿上一片濡湿,小心的将身体正了过来,把衣衫的下摆撩起,轻轻用手触了触,果然摸到了一手的血迹。
出师便不利,也不知自己从扬州回到云州的这一路,还会发生怎么的事情。心中黯然,竟打起了退堂鼓。可她转念一想,若是自己留在这里,不知会给他惹出什么样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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