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知道他此刻的心里是有多撕心裂肺,她的话如尖锐刀子一点一点在慢慢割下他血肉。他颓然的手攥得很紧,死死咬着自己的舌尖跟顾以安告别。他怕自己会在她面前泪流满面。
“嗯。”顾以安没有发现顾之安的身体悄然发生变化,他的双肩稍微轻颤。
“那我先回房了,你们继续。”顾之安轻叹了口气,起身慢慢踱步想离开。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难过的话题,于是乎扯了个理由要走。他的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背脊是挺直的。在顾以安看不到的地方他无声落泪了。
“之安不准备跟我一起走吗?”就是这么一句话让顾之安站立在那里,啊顾在说什么,他没有听错吧。顾以安见他没有任何的反应以为他还是在气自己,又一次开口了。“之安这是在气我的自以为是,是我没能好好顾虑到你的感受。以为你的身子弱承受不起那漫长的路途,是我不对。”顾以安慌乱解释着,越解释越觉得自己是怎么那么的自以为是。
顾之安用手慌张抹去自己的眼泪,然后默不作声听着身后的顾以安在解释自己的行为。
“所以之安现在不愿意跟我回去是不是。”
顾之安现在的反应就是跟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委屈得要命。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啊顾之前不愿意。
“啊顾,你说得可否是认真的。”他喉间干涩说话语调也是怪怪的。
“比金子还真。”顾以安快速接下他的话。“是我错了,之安愿意原谅我吗?”
顾以安认错态度实为诚恳,她眼巴巴看着顾之安落寞的背影。他还是没有转过身来看自己。难道自己说得真的不符合他心意吗?顾以安为难噘嘴巴。跑上去拉了拉他的小手,他并没有想象中会甩开自己的手。“之安,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吗?”
“啊顾,那你会再次丢下我吗?”他的声音很空灵,像极了所处在冰冷无一的极寒之地。“你明白的,我是不会拒绝你任何要求的。”他苦笑了一声,明知道她是自己的劫,可他还是会奋不顾身往她身边游走。
“应该不会。”她语气中还是带有着不确定。
“好,我知道。”他笑得很是委屈,低落的情绪油然而生,原来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个不确定的因素。
这样不是很好吗?就算自己最后消亡了,她也不会感觉到任何的难过。他眼角落下一行清泪,顾以安的话转瞬间就能将自己凌迟处死,他溃不成军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那之安还愿意跟我回去吗?我只是想让之安留在金陵,不想让之安涉水太深。”
“顾以安,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真得很自私,你凭什么替我决定以后,决定现在的路途方向。”
顾之安愤怒甩了她的手,他气得气血上下翻滚着。他所痛恨的生活就是她现在所言的。
“我没有。”顾以安看着他奋力甩开自己的手绝然态度,他的背影有着莫名伤感。“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罢了。我需要承担的不是你所能触及的。”她捂着脸哭喊着,君洛离并没有插手进两人之间。
他袖手旁观看着两人的变化,的确是有些不同态度。顾之安跟顾以安想得出发点都不在同一个点上,一个是踩在边缘上,一个却安稳处着。
“所以,这就是你要放弃我的原因,这就是你不愿意让我陪你走下去的理由。”
他突然觉得可笑可悲,在她眼中自己就那么弱吗?难道在她眼中自己还不够配站在她身边,这一念头出来后顾之安身子沉重了许多。
“东陆的天下会变,我不想连累整个顾家。”顾之安这话一出,他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她想要那个位置,自己给她就好了,何必那么为难自己折磨他呢。“你可知我到底是谁?可知你的父神曾经是怎么对待我的。”
顾之安瞳孔一震愣住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记忆解封了,想起那些痛不欲生的日子吗?他所背负的罪孽无法赎清。
“你记起来了?”他嘴巴艰难蠕动着,他甚至是不敢转过身去对上她楚楚动人的眼睛。他退怯害怕了,惧怕自己会看到她那责备的眼神。
他越是没转身,越是不知顾以安心思泛滥成灾。站在他身后的她已经是哭得稀里哗啦,哽咽着声音。
“我都可以坦然面对,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呢?为什么要逃避我。比我自私的更加是你。”顾以安并没有去责怪他,她只是觉得心酸到想哭。
“我没有逃避任何事情。”顾之安被戳破心事剧烈摇头说着。
“那你为什么不直面面对我,反而是逃避我的视线,事情发生了我难不成真的杀了你赎罪吗?还是说要杀了你的父神为代价换我的善良。”顾以安质问他的慌张,眼眸中带着痛心,她从未怪过他。任凭谁处在那个位置上,都会办不到像他一样那么冷静。可现在他的躲避让自己难过要命,明明就可以和平相处,为何要步入僵局中。“那我在你心里到底占据了什么分量?我只想知道一句你到底是不是不情愿让我记起往日的一切。”
顾之安听见她的话泪如雨下。君洛离完全是状态外,为何他一句也听不懂对话。他们以前难不成就是旧相识?可掐算起年月却又对不上号,真心看着有些揪心。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再说些什么都于事无补。辩白都是徒劳无功。”
他攥紧成拳手突然就松开了,整个身体跟垮了一般。站在冷风中像极一不留心就能背跌落在地。阳光也暖不进他的躯体,能够温热他的已经被自己亲手毁灭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就跟个行尸走肉一样,那些所撒下的谎言都被戳破了。那一刻他却忽然觉得轻快了很多,心头上那块积压已久的石头悄然卸下。
“可你都忘了吗?这些事情本就是与你无关。是别人的私心葬送了我的善意。”顾以安的手轻抚上他肩头。“事情的开源本就不是你。与你无关的事情何必要承担过去。”
“可我体内流着的骨血毕竟是他的。”顾之安咬牙说着。
“你不是说你体内流着肮脏的血液。血都被你母亲用灵力净化了,留下的只有从你母亲身体内带出来,能超脱你母亲的血液,纯净甚至于是能与你的先祖相媲比。你还在害怕些什么,你能做到大义灭亲”
顾之安突然想起来自己体内的血液已经被自己母亲抽走了大半,母亲用灵力去净化自己体内肮脏的血液。再灌输新鲜纯粹强有力的血液进来。其实他只能算是一个神族精神力的载体。母亲所弄过来纯粹的血液他都不知是哪里弄来。
“他的残忍远比你想象中的更深。他冷酷的那一面你没见过,我却见过。”顾以安回想起那段被囚禁在神族水牢里的时光,现在将神帝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她心头之恨。
为了一具所谓的天生灵体,那人不惜一切去污蔑她是妖女,是会给神族带来灾难的。那人制造了一些祸端,嫁祸给她让所有的黑锅让她背负,还将她囚禁在满是水蛭的水牢中。她亲眼看着他将恶心的水蛭倒进水牢中,水蛭游过来附上她已经受了鞭伤的身体。血腥味夹杂着泥腥味,各种难闻的臭味接踵而至扑向她鼻子。让她快要喘不过来气。水蛭在她身体各处游走着,拼命吸食着她血液。水蛭都聚集在一块她看得直犯恶心,直想呕吐出来。
她的手脚都被铁链所捆绑着,甚至是她的后背也被铁钩所刺穿,整个身体都挂在水牢铁链上。
第186章 善良
动弹时整个身体都会因为疼痛而发抖,唇色也是惨白如纸,整张脸上毫无血色可言,她穿着的白裙子都已经被鲜血染红,先前留着的鲜血已经干涸成硬。她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跟个鬼一样,低垂着无力的头。身体往后退铁钩更深入血肉一分,她哼了一声这疼痛难忍,都忘了自己是被折磨了多久,被囚禁了多久。手腕脚腕都是有铁链印子,脖子也被栓住铁链,她口干舌燥时都没水可以解渴,她想咬自己舌头出血解渴的力量都没有,双手颓然着。她背后的那铁钩锋利无比,隐隐约约能从她的血肉中看到那铁钩的存在。体内的血已经流得差不多了。浑浊的水加满牢活着游动的水蛭无一不是在提示她现在的处境。神采奕奕的脸现在已经惨白如纸。皮肉模糊不清还有不同痕迹,新伤旧伤交错纵横一起,满目疮痍都不够昭显她的可怜。
“兄长,啊倾快要受不住了。”
她所渴求的光芒并没有前来,眼皮子好重好重,混混沉沉的感觉让她快要打不起任何精神来,她闭眼间还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向她走来。叫喊她不要睡过去,坚持守住自己的本心。她好好的身体被折磨的遍体鳞伤,不仅有鞭伤还有被烙印,是铁被烈火烧红了烧得滚烫,直接按在她的肩头上。她两边肩头上都有明显烙印,她还是有些微弱呼吸在,她并没有衍生寻死的念头,反而是坚持着要让自己活下来。活下来才有希望报仇,活下来才能将道貌岸然的神帝碎尸万段。
随着昏迷后她身上的戾气越来越深,身子被浸泡在冰冷还带着水蛭的水牢中,那种寒冷不断在侵蚀她温热的心,使得她被现实打了一个响亮巴掌。水牢中的水蛭都被好看的剑花所破膛开肚,水蛭在水牢里呆得都吸撑了,流出来的血布满在水牢上,顺着弧度慢慢往下落。弥熙从光明之处冲进暗无天日的水牢中,他看到得是满身伤痕外加已经没有任何活动的她,他手中握着的那把剑还染着猩红色的血,血水还滴落在黑暗的水牢中,滴落在浑浊的深水中。他用力用剑砍在铁链上,可铁链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明明他取来的剑可以劈任何东西的,为何铁链没有断开。她身体里所栓着的铁链因为剑的一劈紧缩起来,她的五脏六腑都被锋利的铁钩所刺穿,又一次流出那令人窒息的血液。她的身体比摇曳在风中的落叶还要轻,她浑身已经失去所有的感知。温热的血液喷洒在他衣裳上,他的眼睛都变了颜色,发狂剑花不断落在铁链上。他难以想象这个小姑娘是怎样以一身傲骨都不屈服在神帝的淫威之下,他甚至是不知道小姑娘是以什么惊人意志力熬过这些痛苦。鞭子烙印火烧水浸。什么酷刑都施加在她身上。他所谓的父亲不过就是个披着一层皮的畜生,弥熙对他的恨越来越浓。他的眼泪落在铁链上,铁链却突然害怕挣扎松开她的身体,她冰冷的身体落入他温暖怀抱中,弥熙输入他纯净的灵力去护住她的心脉,小姑娘怕是很痛吧。他抱着她浑身湿漉漉走出只有灰暗没有任何亮光的水牢,用灵力去摧毁这暗无天日的水牢,烈火焚烧这幽冷的水牢,他飘逸身姿在烈火笼罩之下多么的孤冷。他手抚上她的额头灌给她温暖,去驱逐她身上的那股冰冷。
她身上的善意被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只有漫天恨意,与那从心底里深处冒出来杀人戾气。他能感受到她的痛苦,一夜间神族里所有花朵都枯萎,死气沉沉压在心里很不好受。
弥熙最后看了一眼这没有纯善只有罪恶的地方,这里的活路不都被神帝堵死了嘛,他笑得悲凉。眼下逃出神族才会有活路,他眼中那一抹嘲弄已经深入底,他离开了神族逃出神帝的牢笼。只身带着昏迷不醒的她前往九幽之地。只有九幽之地才是他们最好的去处,他这行为已经算是叛出神族了。
传说九幽之地囚禁着最强悍的凶兽九幽兽,即便是九幽之地是宝物的聚集地,也无胆大的敢触九幽兽的爪子。九幽兽凶狠的样子被说书得模仿是惟妙惟肖。九幽之地还能有一线生机,而别处都没时间能够给他退路。
这日闲来无事晒太阳的九幽兽正打盹着呢,感知到有东西涉足它的地盘,眼皮子抬了抬懒散的趴在树下不愿意挪步。又是什么东西敢冒着风险来,不怕被它一口给吃掉吗?九幽兽想起身但是懒惰的那根筋在脑子叫嚣着,它磕在地上懒洋洋的光透过树荫洒在它身上,这惬意到让它起不了身。
弥熙不知自己一踏足九幽之地的那一刻,她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艰难的睁开眼睛环顾了周边环境。她这是被带来九幽之地了,可她只能睁着眼睛却没办法说任何话。倘若能说话,她便能让九幽兽保护好自己。九幽兽莫名打了个喷嚏,它可是个兽类,怎么可能会像普通人类一样会生病呢。它的爪子在地上摩擦着,心里总是有些不舒坦,总觉得好像哪里是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真心让它不爽。
她窝在弥熙怀中艰难睁眼,她额间那抹淡淡海棠花印记随着弥熙脚步越走越远,那抹印记就深的可怕。印记可以召唤出来她以前放在九幽之地让九幽兽看管的弓箭。可现在却没有丁点力气能完成这件事情来。她额间的那抹花印由浅变深,灼热在她额头。
神帝在得知弥熙闯出神族时立马第一时间赶来水牢。发现眼前的水牢已经是废墟一片,那烈火焚烧的痕迹没有被弥熙刻意抹去,相反是留下了一个有力的证据,可以指证毁灭水牢是弥熙所干的。神帝因为这件事情勃然大怒下令追究弥熙所犯下的弥天大错,并且要让追兵缉拿弥熙归案。
追兵追到九幽之地时胆子却缩小了,不敢轻易踏进这个有九幽兽镇守的九幽之地。
就怕被九幽兽当做是盘中餐给吃抹干净,连个骨灰渣都不剩下。他们互相推搡着对方,让对方先进去自己再跟着进去。可追兵当中压根就没有领头羊的存在,以至于是没有谁会傻到这种地步,要冒着被九幽兽吃掉吞进肚子里失去生命的风险。当所谓一时的英雄。这种英雄到最后也顶多只能被口头上表扬,实质上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弥熙没有注意到怀中的她已经醒过来了,抱着她停步在一株大树底下,抱着伤痕累累累的她钻进树荫底下。他脑海里浮现了她与他曾经在树荫底下发生过的事情,现在想想就是一个悲哀的开端。若是当时没有她的介入,是不是她就不会被神帝给惦记上了,弥熙悔恨自己的当初。
趴在树荫底下休憩的九幽兽抬听见声响猛然起头来看到有两个不怕死的活物向着自己靠近,一个是浑身都是血,一个是狼狈到看不到任何的光彩。它的鼻子用力嗅了嗅,从那血腥味里飘出来的味道很香甜,激发它内心的渴望,好想吃掉这美味的活物,它的眼珠子都开始被香味所迷离着。它已然被这美味香味引诱得直流哈喇子。它的舌头在嘴里左右蠕动着。这送上门的美食它肯定会笑纳,吃掉这美味的活物自己也就可以好几天不需要进食了。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声响来,弥熙完全都没有注意到九幽兽已经准备要开始进攻了,他都没有做好防御措施,九幽兽带来的幻境让他深陷在其中。
她喘着微弱气息,喘气的声音还带有着不同寻常。她轻松破掉九幽兽所营造出来的幻境。灵魂漂浮到九幽兽的面前,九幽兽龇牙咧嘴看着空灵的灵魂出现在自己面前,它有些迷茫。这个灵魂怎么离体了,那它只能吃她的肉身了,而不是连同灵魂一块吃下去了。九幽兽一脸不高兴,这违背了它的初衷,它是两个都想吞进肚子里。
“你还好吗?”灵魂的声音很空洞,沙哑还透露着好久不见的滋味。
九幽兽特别烦有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来跟自己打交道攀上关系。还特别痛恨吃不到的东西在自己面前显摆能力。它脸上出现了不耐烦,跑过去张开大嘴一口吞进去这经过。没想到灵魂却漂浮到上空去了,它动怒了爪子一伸将漂浮着的灵魂摁在地上。爪子使劲扼着她的喉咙。她脸色很不好看,她脸上的表情让九幽兽看得有些不清。
“你都忘了我吗?”那灵魂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恐慌,甚至是眼中一片清明。没有浑浊泥泞的唯独只有干净。她不畏惧自己的危险。“忘了我所寄存在你这里的物品吗?”她这话一出,九幽兽的爪子有些松动了。它甚至是不敢确定她是不是那位好心释放它的。
九幽兽吞咽着口水,一眼懵懂的看着没有任何挣扎的她。她脸上露出笑容是足可以解除冰封万里的寒冰。这种笑容它在另一个人脸上见过。九幽兽松开了摁着她的爪子,缩了回去。它以疑惑的神情深望着她,想要从她脸上寻找到一个答案。它所渴求的东西会不会就是她。
“你是谁?”九幽兽声音有些怪怪的,听起来没那么的好听动人。“你所言的寄存之物是什么?”因为容貌不同,它不敢确定是不是同一个,它现在只能试探的问。“你所言的真假虚伪九幽之地何处寻起。”
“容貌能改,声音亦能变。可记忆不会被篡改。”她说得模棱两可,听得九幽兽是云里雾里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重点。它想要的是最为重要与致命的那一点。九幽兽不满的哼唧着,尾巴一甩一甩没性子等待她的胡扯。
“倘若不说清楚,别怪本座吃了你。”
它恐吓着,她却露出来甜美干净的笑容来。
它还是如初见那般凶巴巴,可它内心深处还是善良的。她以前之所以可以解放它,就是因为它的善良还是存在,而不是被罪恶所腐蚀掉。
“你还是没有还那么大的脾气。别人会被你的恶相蒙蔽从而惧怕你,而我不会去惧怕一个通过我手被释放出来的干净灵魂。”
她的话一出,九幽兽眼里出现了震惊。她这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善良的,罪恶明明已经被它抛弃了,为何还要弥漫在它周边。她的话无非就是在警告它,她就是那位大人。那位从光明中涉步入黑暗罪恶的深渊。
九幽兽躯体一震,是那位大人解放了它。是那位大人救它脱离一切的苦难,一切的罪恶。它生来便游走在罪恶中,触碰到的边缘也是罪恶与善良。
第187章 疯了狂了
可它从来就不知自己是善良还是罪恶,只会一味的吃些活物消耗。直至她的来到,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就是在违背天道规矩。吃活物本就会受到天谴,更何况是吸收活物中的灵气,剥夺活物的灵力归纳到自己身上来。它的苦难便是一直被束缚在九幽之地无法离开。
她随后浅浅一笑,九幽兽心中便什么都明了。她的笑容感染它心中的黑暗,驱逐了那苦难。
当追兵赶到时看到反叛出来的弥熙时,以及他怀中抱着那具面目全非的人。知神帝的命令就要诛杀尽那妖女。弥熙面对诸多追兵时没有畏惧任何,抱着她挥舞着剑花,他不介意剑身上又多染上红。树荫下的他像是变了一个模样,是从烈狱深处踩着风爬上的恶魔。他眼中只有冷漠,再无温暖。
他把他所有的温暖都给了怀中那人,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杀气。戾气布满周遭剑身随着他的变化也产生绝大变化。嗜血如麻。他冷冷呵了一声,他诛杀追兵以后的代价不过就是死后下地狱受诸多烈刑。可他一点也不怕,他温柔低头看了她一眼。可就是这一眼他的背被利器刺穿,他的衣裳上也染上血液。他是疯了是狂了。他的手拖着剑身召唤出来他的伴生灵去对付追兵。他只要她活下去,其他人的性命在他眼中不过就是草芥。多讽刺的笑话,他的剑气在九幽之地上空盘旋起,他如剑剑如他。他的嗤笑让追兵都不敢伤及到他几分,他可是神族之子,背弃神族是要受到天谴。
九幽兽跟她两两相望,最后还是九幽兽没能忍住心中的欢喜,上前拥住她的灵魂。九幽兽眼里流出喜悦的泪水,她回来了,真的是她。
弥熙身上因为护着她出现了太多的伤痕,他急喘着大气,剑支撑着他的身子。眼中的嗜血越来越浓。追兵越来越多,甚至是神帝也亲自出手。弥熙用伴生灵去护她,自己闯入追兵中,这一场杀戮注定他会与神帝不同,注定他会与神帝对立起来。风声中带着音声,是他没能护好她。突然间地动山摇举步维艰,在九幽之地的地表上突然开裂出一道万丈深渊,万丈深渊冒着白色雾气,深不见底的令人恐惧。风中的音声越来越响,与场上的厮杀声相呼应。她推开抱着自己灵魂的九幽兽,灵魂回归到肉身中,弥熙的伴生灵被她拔除打回弥熙身上去。风扬起她的青丝,她脸颊上贴着的许头发在九幽兽眼中是那么的诡异。九幽兽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进行羽化的形式。祭祀从未停止过,她口中念念有词着。眼神中的泪光那般闪亮。弥熙忘了我,忘了这场杀戮。
她的眼睛变成了赤红色,她的身体漂浮在半空,神帝想出手诛杀她,却被她周身旁边围绕着的蓝光所阻挡,蓝光像是一层坚不可破的屏障将她隔离开。与杀戮与黑暗与罪恶。她身上散发出的光明引来九幽之地生灵的吟唱,就连强悍的凶兽九幽兽也毕恭毕敬跪下身向她叩拜。她的光芒变成一片片美艳的海棠花花瓣随风而起。她躺在硕大的海棠花中,脸上露出浅浅笑意看着浑身是血的弥熙。
硕大的海棠花一闭一合,她受到诸生生灵的蕴养。身上的伤势很快便愈合。她身上所谓被定义的罪孽被洗涤了。她变成最初的模样。她的眼里只有纯粹的光明,那种光明便是神帝一直渴求的。海棠花消失时便是她坠落深渊之时。
她伴随着风声,伴随着吟唱声。在弥熙跟神帝以及追兵面前跳去这裂开的万丈深渊。弥熙看见她的身子即将要从上空坠落,速度很快向她飞去,却没能触碰到她任何一丝,他所能抓住的只有那一片纯白一角。他趴在深渊上撕心裂肺叫喊着,声嘶力竭的模样让神帝看了直皱眉。他的心不是一直很凉薄,没有任何的七情六欲。任何东西他都看不入眼吗?他的手还伸直抓在深渊上,她笔直的从上空坠落深渊里,她面对着他笑着说再见。他接受不了自己亲眼看着她跳入这万丈深渊。
深渊的高度他不知有多深,更不知深渊里的情况。深渊涌起阵阵白雾,就在她消失在深渊里时,地表的裂痕突然合上,隔绝了他与深渊的近距离接触。他也想跳下去陪着她一同消亡,可他却在要跳下去的那一刻被神帝用灵力捆绑住了,只有手可以活动。他的手也只能抓到她最后留下的一片衣角。他颓废的躺在地上,这深渊来得古怪,吞噬了她。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可怕。他阴沉的眼睛像是淬毒,深不可测的瞳孔里释放出的光芒,让九幽之地上的追兵皆伤亡,就连神帝也被他瞳孔里的光芒伤到了。神帝想将他绑回神族问罪,可九幽兽却是一个意外。插手不让神帝带走可怜的弥熙,神帝碍于九幽兽没法子带走躺在地上眼里流血的弥熙,只能甩袖回去从长计议如何带走弥熙。弥熙自己将自己落在九幽之地。他将自己幽禁也不只是一次两次了。他幽闭之处太多了,有时幽闭时会有一个老者来看望他,这一次也不例外。
老者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痛心,他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妖女将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他怎么可以放弃至高无上的荣耀,唾手可得的为何要自动放弃。他眼里只有一片漆黑还有冷漠。他偶尔会坐在树荫下弹奏着琴,琴声在九幽之地穿破,九幽兽一摇一晃的出来就知这个傻子又在想那位大人,它都懒得告诉这个傻子,其实深渊是大人亲自召唤的,大人是需要休息,需要陷入昏迷自动休整回来。傻子就是傻子,都不知道那位大人是有多么的伟大,能力是有多么的强悍。
“星耀,我来找你了。”她深深闭上双眼坠落深渊深处,落下时那朵海棠花又出现了,稳稳接住了她,将她赤身包裹在其中落在地上。她低喃着声音陷入昏睡。
她在神族的记忆被自动锁上,封印在深处。只要不伤到魂体她就不会再记起曾经自己有经历过这么一段时光。
顾之安眼里带着嗜血的杀气,顾以安却轻笑了一声。她回来了没有吗?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前不久。”她轻松应答着,他炽热的心又一次激动跳跃着。“与其一直记在心口还不如随风而忘记在红尘中。”
“可你就那么轻易放过他吗?”他眼里有些心疼顾以安的豁达,她怎么能忍受得住那人这么对待她。
“不会。”忘了不代表不去计较,谁欠她的就该谁来偿还,自食恶果的感觉可很不好捱。
“那便好。”原来是虚惊一场,他还以为她会傻到这种大事都不去计较任何对错。幸好她还愿意回想起来。“无论如何,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旁,看着你走向胜利。”
“怨恨他的不仅仅只有你我,甚至是你的族人也会厌恶他的存在。他做出来卑鄙龌龊的事情被揭穿后他还会有什么脸面坐在那个位置。他以为我坠落深渊后就已经灰飞烟灭,以为在水牢里不断折磨是在拘谨我的一切。禁锢我身体里的灵力。”她每说一分,就等同在他心上狠狠扎上一分。
当时的惨状他历历在目,他忘不了那人是有多绝情,忘不了他苦苦哀求还被踢开的场景。拖他下位是迟早的事情。
“我等了你三世。现在是第三世。”她坠入深渊以后魂魄分散了一丝飘出九幽之地。九幽兽便提醒过他,可以在轮回之处找到她,无需前往危机重重的轮回之境寻找。她的第一世活得也很平淡,他透过神物看到她在凡间的样子,祝福她一生安康平顺。第一世他有大半时间是留在九幽之地疗伤。他的伤势也很严重,被透支的收到了天谴。
第二世她运气也不错,只是最后的结局却不太好说。也算是顺风顺水过完一生。他在九幽之地养精蓄锐,为得就是往后能护得她周全,不像之前那般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她坠落。
第三世便是现在,可顾之安并不知道。她那一丝魂魄已经回归了魂体,占据了这个不属于她真正的身体。顾以安的身份其实完全是个谜团,她真正的父母并不是帝傲天,帝傲天也知自己的闺女已经魂飞魄散了。现在这具身体的宿主是那位大人交给他的。帝傲天亦将她当成亲生骨血来看待。他没那个胆子去调查她真正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