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是救过我跟我的族人。”这就是为什么它能有近距离闻到他身上茶香的原因了。
当年年幼的它在遭受战火折磨时,君洛离恰好途经过解救了它的族群,顺道打了一仗。闲时还抱着受伤的它耐心包扎过托付给他的属下照料了一段时间,那时他身边为伴的偶尔就有它。族长有心想让它跟从君王,却被君王给拒绝了。君王说它还太小经不起战争的洗礼,等它成长到一定境界再来五方寻自己。君王偶尔也会在夜间躺在草上听着静谧的声音,望着浩瀚无垠的空中出神。它便会偷偷摸摸跑到他附近陪着他一同看一整夜直至天明。
君王平息这边战争后没多久便离开了,别处的战争还等着他去平息。就在时间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时,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整个家族深陷在崩溃濒临灭绝的状况中。它的敌人带着坏人伏击了它们,家族中出现的死伤不断,反抗挣扎的族人最后没有好的结局,却残暴钉在木头上鞭打暴晒风干,最后成为白骨累累。情况越来越糟糕时族长让最后活着的一只狼护送它逃离这个地方,去寻君王当靠山别再报仇了,族人弥留之际都放不下年幼的它。
被护送逃离的它被不断追杀着,最后的一只狼因它也惨死在夜色中,家族中存活下来的就只剩下它一只幼崽了。它去五方寻他可他早就征战四方去了。那时候每个界位都乱糟糟的,动不动就是发生战争。有战争的地方就会有他的身影。它从五方里开始走上流浪之路最后不知为何会流浪到东陆,是好心的狼王捡到奄奄一息的它并且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不顾族群中强烈反对声接纳了外来的它,给了它一个全新可以依靠的家族,给了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它不再惧怕孤独了。
“那他究竟是谁?”狼王心头一怔,它问得更加紧迫了。它想要知道一个最真实的答案,也许答案就是自己苦苦追寻的那个。
“五方君王。”它失落无力舔舔自己尖锐的爪子。“君主大人救过我。”它知自己的寿命快到了,在临走前还能圆了夙愿真的很是幸运。“臣服他是最正确的选择。”它给狼王提出一个很好的提议,但是一向高傲为身的狼王会不会采纳自己的提议它便无从得知了。想法不一做法便不一。
它会带着自己炽热的心臣服在他脚下。狼王听见它的解释,心里更加是震惊了。这个人身份真就是这样吗?
“五方君王。”狼王喉咙眼口水上下翻滚着,它口中所言的那个五方君王该不会是那个救先祖水火之中的君主大人吧。
狼王脑海里突然闪过每一代狼王都需要知道的祖训,狼王放下自身的骄傲直愣愣的跪在地上向君洛离跪拜着。跪在地上的狼王眼里还噙着泪水,其余的几只狼看着狼王下跪的举动表示很不能理解,也是很无措的望着狼王,想要狼王给它们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就是那个君主大人。”细听之下此刻狼王的声音都是颤抖,还夹杂着其他东西。
自打它们族群从别处迁徙到东陆时就一直传着一条族训,若是有幸能遇见那位大人就必须无条件的臣服奉那位大人为主。现在算是歪打正着撞见了,是时候要了结先祖的遗愿。所以狼王就这样诚心跪拜在地上,眼里闪着晶莹剔透的泪花。它总算是寻到那位大人了,不负先祖的期盼。
其余的狼听见狼王这样说心里自然有了自己的思量,难不成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真就是那位族中世代流传下来的大人?它们眼中带着质疑,似乎不太相信这件事会发生。也不太相信狼王的措辞。
君洛离根本就没有想起来自己曾经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救过两个狼群。他压根就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过。牵着顾以安手的他直接将她拥入怀中,用温暖的体温暖她回温的身体,伸手慢条斯理捋好她凌乱的斗篷。真是个令人操心的小姑娘。她的手也伸出去拥抱住他的腰,两人好久没有像样的拥抱过了。她笑嘻嘻望着一脸慵懒的他。
“你想困它们多久。”带着宠溺的声音问着她。“还是说你想驯服它们为你做事,野狼的灵智也算得上一般。”
“野狼能给人产生视觉上的危险。”她将头埋在他胸膛前轻飘飘说着。“只是想一时等完事了再送它们回去。”“你心地善良不代表将来其他人也会如你这般。”他略微叹了口气。
被圈养着的野狼断断不会失去野性,除非真的是达到那种地步了。野狼也许会被磨乖。
“我心地不善良啊。”她嘟着嘴巴轻语。“我比所有人都狠,别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人一丈。若是别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一定会让他加倍奉还给我。”她的凶气还不够看。在君洛离眼中她还只是个孩子。还是太过于稚嫩想得不够长远不够深。
顾之安赶来时都已气喘吁吁,手搭在君洛离的膝盖上,面色泛白。这鬼天气是越来越冷了。顾之安看着互相拥抱着两人,心头猛然一酸,是被秀恩爱给刺激到了。连连翻了翻白眼鄙视君洛离老牛吃嫩草。
“话说这野狼你准备什么时候放出来?”他一眼就能识破栏栅中还存在着另一个界域,应该是出自君洛离之手笔。他怎么就这么无聊还开辟另一个界域,就不怕引来天道吗?他对着君洛离说这话。
“看以安。”君洛离动了动嘴皮子,将这件事全权交由顾以安处理。
“少推卸责任。”他不满意嚷嚷着。“分明就是你关押着的,还说要看啊顾的意思。给你脸还不要脸,活了这么把年岁都不懂这个道理。妻奴就是妻奴”他撇了撇嘴巴埋汰不懂事的君洛离。
“就你懂。”君洛离轻笑着,眼眸黑白分明着眼里就只有盛满的温柔,一腔宠爱都是给了她。“野狼是以安养得决定权在她而不在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他只负责照顾她而不负责照顾这些碍眼的野狼。
看样子是以安想笑若了,觉得有毛的动物都是要养起来。
“它们为什么会跪下来?”歪着头的顾以安看到跪在地上的两只狼不解的问,难不成是在求自己放过它们吗?可自己也没有说要杀了它们,只是想要让它们替自己守会顾家罢了。
“因为你貌美。”君洛离调侃着脸红的她。“它们也被你的美貌所折服了。”
“扑哧。”顾以安被他的话逗得很不好意思。怎么可以这么乱说话呢。
“是渴望。”漠视君洛离打情骂俏的顾之安突然开口。“它们渴望能与你说上话。”
君洛离收回自己所布施下的界域,这几只狼这才回到了现在的世界。他除去了屏障狼王起身慢吞吞走向他,渴望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狼王的头卡在栏栅之间还在挣扎着。
“大人。”狼王开口了。顾以安瞪大眼睛,怎么现在的野狼都有这么高的灵智,会说人话来表达自己所想要的。
君洛离挥手破除掉困着狼王的栏栅,狼王没有改变自己的情绪缓缓向他跪拜下来。君洛离冷眼看着它的跪拜,这又是在演哪一出?
“大人可愿意收我?”狼王这话一出,不仅是顾以安跟顾之安愣住了,就连关押在一起的那几只狼也愣住了。
狼王这是疯了吗?在没有实凿证据面前它们是不会相信它的片面之词,万一他不是呢,那狼族的骄傲就不复存在了。君洛离看着自己面前跪着的狼王,心里也是在好奇,却没有在口头上所表达出来。
“收你?是收你为什么?”君洛离笑得很冷淡。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为何还要扒着他不放。“你所想的跟我不一样。”
“大人。我愿意跟随你。还求大人能收下小的。”狼王厚着脸皮问着。大人极有可能是忘了它们的存在。
“为奴为仆?”
“往后只要大人愿意让小的做什么,小的就绝对服从命令办事。”狼王敢打包票。“大人难道就忘了我的先祖。”狼王推出自己的先祖说事。“大人曾经救过我的先祖一命。”
“我平生所救下的生灵不计少数。你的先祖又是哪个。”君洛离没有自大,也没有夸奖自己的意思。反而是实话实说最为保险。
“大人都忘了。”狼王失魂落魄的转过头去。
第168章 归属
“大人可愿意收留我。”狼王清澈眸中带着不可多得的希翼,他要履行先祖留下的遗憾。“即便现在大人什么都不是,我也愿意无条件跟随大人侍奉左右。”狼王口吻真诚不容质疑,它身后的那几只狼磨着爪子龇牙凶狠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君洛离。君洛离眼里没有太多情绪。
“舍弃族人跟在一个生人旁,断情断念失去的可不止是自由。”他薄唇轻启笑了笑已然是拒绝了狼王的恳求,现在的他将自己直定义在东陆北方君家少主。他懒得以五方那个位置自居。
那个位置给他带来的枷锁比荣耀还要重还要多,满身荣耀又能怎样?他曾经失去的东西再来回不来了。曾经的岁月里他破碎过那个梦境,始终是找寻不到那踪迹。他不喜欢荣耀,他只是习惯用自己的权利跟能力去守护他五方子民。而不是参与进任何斗争中。可他日后却为了顾以安与天下人斗,与这天道斗,与各种界位中的大能斗争。他一直是顾以安的盔甲,顾以安是他至始至终不变的软肋。他与她之间的纠葛不仅仅就只有这么点时间就能说清楚的。也不是这么点事情就能解释清楚的。
“先祖至死都未完成的遗憾,作为先祖的后人是该为其履行。还望大人能成全先祖留下的遗憾。”狼王跪在地上又重重磕上几个头,满天飞雪落在孤寂的它身上,显得格外的冷清。“我的族人大概也会支持我这样做。”
“你可知我不是你口中所言的那位大人。”他抬了抬冷淡的眸子看它,心里再无波澜。对于跟随者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或者说他的世界里只有顾以安。
“我知你就是那位大人。”那只老狼缓缓从栏栅中走出来,虔诚的对着他跪拜着,它眼里荡着感激的情愫。“大人可还记得那个承诺。大人说幼时的我还不够格,还不能承受住战争的洗礼。大人还说等我成长起来便能去五方寻大人。”它诉说着那段它觉得最幸运的时光,那时的它真的无忧无虑。甚至是都不用想离了族人以后在五方的生活是如何,会不会惦念着族人。
从它口中说出来的话让君洛离的心绪一下子回到了那场起初的战役,他貌似是说过这些话,但是初衷只是在抚慰慌乱的狼群,给狼群一颗必要的定心丸。他绝对是不会让任何生灵轻易认他为主,他真的不缺乏任何可以使唤的下属了。君洛离越是拒绝,狼王越是无措的难过。
“如今我也衰老了,在这个冬日里苟延残喘到现在,怕是这冬日过去了我也就到头了,恳求大人能圆当年的承诺,让这愣小子替我伴大人一程,也好让我能无憾的离开这里。”
它眼里还是带有对这个世界的眷念与不舍之情。它的时日不多了,能撑着最后几口气完成自己心中的愿望那就够了,它活得也够久了,天道对它也挺公平的。
“我若是说不呢?”君洛离轻笑了一番,这种恩情对他而言还不还都无所谓,他救过得生灵太多太多了。若是一个紧接着一个都想要偿还给他,他还真没这种空闲去招架。
“大人,族人欠下的我如今无法偿还。还求大人能收了这愣小子,就当是我在偿还大人的恩情。”
它说话的语速都放慢放低了很多,它的声音比之前还要来得沧桑与无能为力。此时此刻它的乞求让在场的顾以安感觉到了心酸。触动了她的心弦心疼得很。
她曾经也有遇见过这样一例子,原以为离开后再见会不难,许下了承诺。却在故地重回时等来的是空坟一座。那种难过那种揪心的心,若是能快些就能见到它最后一面了。可时光不会倒流更加不会重新来过。萧条的环境,冰冷的墓碑,承载着曾经一颗火热的赤子之心。
“啊离。”顾以安拉了拉他的衣袖。“收下吧。笑若缺一个伙伴。”她推出笑若当做借口,她恻隐之心动荡了。她想留下这狼王。
“笑若有啊玉了。”他沉下声音说,“若是收下它,让啊玉怎么想?”富有磁性的声音拒绝了顾以安的要求。他知她是在想些什么。
“可啊玉有时候也会不在的。”她急忙解释着个中缘由,一旁听着的顾之安不免扯了扯嘴角,啊顾都没听出君洛离这是在吃笑若的醋吗?“笑若真的缺乏一个伙伴能陪着它。就算你不收下,那我收下就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养啊。”
“想得美。”他亲昵勾了勾她冻红的鼻子。“累坏你可真不划算。”算是同意她的要求,她欢快的拍手踮脚亲了亲他脸颊。
“听见没有?”她以为狼王没有能明白,冲着狼王一直使眼色。“你答应的就不能反悔。”
“嗯。”他发出单音节的声音。“你说什么就便是什么了。”他眼中的爱意越来越深,那爱情的光芒越来越亮。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骗人就是乌龟老王八蛋。”顾以安幼稚的伸出小拇指跟他盖章立约,他无奈陪同她一起玩这个无聊的小把戏。可眼里的爱意是断然不会骗人的。
“以后你就乖乖留在我身边吧。”顾以安松开君洛离的手小跑到狼王面前,蹲下身来与它的眼睛对视,她脸上清澈的笑容让狼王有些不好意思,狼王别扭的转过头不去看她。
“谢过小姐。”还是那只老狼替狼王谢过顾以安的安排,这是她变相将它留在大人身边。
“不用客气。”她羞涩的摆摆手,“我的同伴又会多一个伙伴的。”
安静的府门外停下一辆破旧的马车,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下落不明的顾风,顾风看着熟悉的府匾心里那种难受与悲怆又一次涌上来,再回来已经是物是人非了。爷爷也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竟然没能赶回来送爷爷一程。真是个不孝的孙子,愧对爷爷对他的教养。张氏看到他的样子抿了抿嘴。爷爷的事情是谁都不想要发生的,还正好是发生在他下落不明的时间里。张氏跟顾风的心情都不由悲痛。
“该进去报个平安了。”龙岚绝打破这种低落的气氛,张氏用手背慌乱擦去自己落泪的眼睛。“以安跟之安都还在等爹娘归来。”他说的是大实话,张氏紧紧攥着自己手中绣着海棠花的锦帕,心里因为龙岚绝的话感觉到锥心刺骨疼。
她的一双儿女不知是为顾风担心了多久,顾风听见救命恩人的话连忙牵着张氏进府了。被迷晕关在柴房里的分家之人开始闹起来,守着的奴仆先前就得到命令不许放了他们。要关押着他们严惩他们的罪责。
“那它们怎么办?”顾以安皱着眉头,这多出来的狼怎么分配。
“让宋叔送回去。”君洛离轻描淡写说着,丝毫不拿狼王在狼群里的身份说事。那几只狼焦虑的看着狼王,可狼王没有给出解释跟任何的安排。它这是顺从他们所言的安排。
“王,您就心甘情愿舍弃我们跟从他?”别的野狼试图想劝服狼王,却被狼王沉着脸给拒绝了。它决定下来的事情不容置疑,族人中的任何谁都无法动摇它的决心。
“是。”
“可他自己都说了不是那位大人,若是您寻错人可怎么办?”野狼担忧着狼王日后的处境。
“我信老狼说的话。”狼王将这个信任托付在老狼身上。“若真的是寻错人那就只能由以后的小辈继续了。”狼王也没多大的心里压力。
“可您也不能就这样草率决定这事。毕竟这是族中的大事。”
“也没多大的事情。”狼王无所谓说又发出阵阵嚎叫,刺得顾以安觉得耳朵好吵。君洛离用手捂住她的耳朵。
整理好顾家账本的宋管家心里有些生气,顾老爷子在世时分家便已吃空挪空了那么多,现在账上的银两都是作假,与真实所有的银两出入太大。幸好顾老爷子也做了两手准备,将大部分的钱财跟各种契书提早一步转移到别处了,也不至于亏空太多。宋管家叹息着顾老爷子留下的真实账本,真账本的数字真让人心寒,人的贪欲可以达到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步。顾老爷子怕是早就料到分家有这一手,才提早转移了大部分东西让顾家账本看起来亏损了。是在警示顾以安什么吗?他的手指在桌沿上来回敲着,还是有些不好推敲出来顾老爷子先前的意愿是些什么。还是要禀告主子,让主子也知晓这真账本跟假账本的存在。顾老爷子留下真账本是为了与假账本对簿公堂吧。顾老爷子还是留了后手在,怕是分家都不知自己早已在算计之中。
即便是夺了顾家家主之位,也没有权利知道其他东西的流向渠道。没想到顾老爷子掌握的可远比所知账本上的要来得多。分家就算是想最后达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也就仅仅只能伤顾家一分罢了,这场豪赌赢家终归还是老谋深算的顾老爷子。顾老爷子留下的残局还是要靠主子收拾啊。宋管家赏识顾老爷子的聪明机智,也赏识他放长线钓大鱼的魄力。谁都无法预料被期待的人究竟能成长到哪一种境界,还是说期望的点会矮于登上的点。豪赌魄力也就只有顾老爷子这么个能人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放纵。可惜顾老爷子还没等到主子登上那个位置就因意外而逝。宋管家始终觉得这场意外是有预谋而成的。
顾老爷子的身子骨也算是健朗,身边保护伺候的暗卫理当也不少。不该会在这一夕间撒手人寰。顾家现在的账本也是错漏百出,完全不可信服。
第169章 团聚
顾老爷子留下假账本是为何意,分明就是可以将假的销毁掉一干二净,何必多此一举留下一个真账本与假账本对质。这个圈子绕得未免有些大了。令人摸索不到其中的奥秘。账本上的数字太过于天马行空起伏跌宕,纵然是宋管家将真数字填上在假账本上也无法重合出来痕迹。顾老爷子的用意太过于深奥他实感是百思不得其解。宋管家迷惑的望着那假账本,他看了许多遍翻来覆去也没能从中觉悟到什么,通透到什么蛛丝马迹来。难不成顾老爷子用意不是在账本上,而是借账本上的数字想说明什么?各种推测从脑中浮现过,他卷起宽大的衣袖提笔在白纸上写上自己的疑惑与对应的数字。边写边在念念有词着,像是念着念着就能读懂真正含义是什么。
假账本与真账本应该不会是完全拿来对簿公堂那么简单,这么肤浅的事情顾老爷子不会做,用脑子也可以想出来留下这么个账本是用来当引子,牵引着的将会是顾老爷子所想得。可最后通往的地方是什么,宋管家还是很难依照顾老爷子的脾性去推测。还有就是在出意外之前的前面几天,顾老爷子特意差遣贴身暗卫来告知他这个账本的存在,并且是将这个账本的使用权交托给了他。那时候他还远在金陵在处理金陵与江南的事情。按照道理来说这么重要的东西第一时间就该给主子,为何会越过主子让他来保管这个账本,并且不让他在主子面前声张有这么个真账本的存在,顾老爷子这一举动也实为牵强。顾老爷子差遣暗卫来金陵这一点也是宋管家想不透之处。滴水不漏的顾老爷子生前应该还是会留下什么比较重要的线索可供参考。真假账本两者数字相差甚大,假账本拿出来也不够服众,顾老爷子这一点自然会想到。
君洛离用手拨弄顾以安的发梢,那狼王紧紧跟随在顾以安身后。其他的几只狼也紧随着不走。愤愤不平的目光看得顾之安很不舒服。
“饿上一段时间就乖了。”顾之安冷漠抬眼说,似乎不在意那些野狼的死活。“狼群里没主又无所谓。反正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语气冷淡到如冰块,顾以安知他是生气了,蹦蹦跳跳到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
“之安,别为难它们。毕竟我们也不对,不能擅自关押在山林中奔跑的生灵。还是要请宋叔亲自送它们回去。”顾以安低声细语说着,顾之安看她的样子很不舒服。
“随你。”不知何来的怒气攻心。顾之安甩下一脸懵逼的她就这样离开了。这样感觉让她很不适应。
之安这是怎么了?她是说错了什么话,还是哪里惹到他不开心了。
“他怎么了。”顾以安的手指在手心里画圈。
“可能是天气冷了不想说话了。”君洛离随意掰扯个理由敷衍过去了,顾以安乖巧的听进去了点了点头。
手一挥将其他野狼收入自己的界域中,就这样养在自己的界域中。身后的狼王看到他有这样一种能力,更加坚信他就是先祖苦苦追寻跟念叨的那位大人。顾以安调皮踢着雪玩,还捧起地上的雪抛向半空中。白色的雪花落在她跟君洛离的身体,还落在她的眼睫毛上。藏在识海里的啊宝也想玩雪蠢蠢欲动,可他主人身边那位威压力释放得太过于强悍,自己不敢偷跑出来玩这来之不易的雪。万一被发现打回原形可怎么办,自己的修为就就白白没了。啊宝动漾着心思,因为胆怯不敢出来。
顾风进来时熟悉的花草,熟悉的奴仆,熟悉的房子。泪眼湿润着,堂堂七尺男儿不能随意落泪。
“二爷。”有奴仆看到他上前叫喊着。“二爷回来了,二爷回来了。”顾府里一下子炸开锅,久别的顾风从楚西回来了,挥别去前几日的心酸与痛心。
顾风慢吞吞走在顾府中,鞋底都被雪水所染湿。他去了府内的祠堂,看到顾老爷子的牌位就那样立着,眼前立马浮现出爷爷对他的各种情绪来。肃穆的祠堂里还点燃着烛火,就这一处是悲凉的,就这一处还是白花花一片。死亡之气弥漫在祠堂中,顾风脸上笑得悲哀,他怎么那么的无用。会陷在敌人为他设好的陷阱中,害得他的夫人忧心上那么久,自己也无法送别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爷爷最后一程。他真是该死,他不断自责着自己的过错。手用力捶打自己的胸膛,是他过于自信了,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顾风跪在蒲团上不起来,头不断往地上磕着,就连头磕出血来都不知觉。还是张氏拦住了他,两人互相抱着痛哭。张氏在哭顾风的傻劲,爷爷怎么可能会怪他呢?他差点就回不来了,幸得爷爷在天之灵才让救命恩人救他出困境,活了下来两人这才相见。顾风哭自己的无能为力,哭自己的罪责。若是他能提早一步撤了或许也能再见到爷爷在人世的样子。他痛恨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顾老爷子的身后事最后由以安料理的。”一旁被渲染情绪的龙岚绝还是开口说话了,他打破这一悲怆的气氛。
顾风跟张氏听见他的话抬起头带着眼泪看着他,爷爷的身后事怎么会由以安料理的。如今爹娘尚在人世再怎么说也轮不到以安来操一份心。顾风困惑的揉揉眉心,这一安排恐不是太妥。
“当时顾老爷也不知云游到何处了,你们两个又是在楚西。以安他们在最后的几日里从金陵赶回来替你们操持这事。”龙岚绝说着说着都替君洛离心疼起以安来,小小的人儿本不该承担这事的,却还是背负起来了。
顾风幽幽叹了口气,是他对不起以安,辜负了那位的寄托。于是乎在龙岚绝的话中他从蒲团上起身牵着张氏去寻顾以安以及顾之安,龙岚绝用手捏捏自己酸痛的肩头,扭了扭脖子。这几日的路程让他有些疲惫,又不能在人前使用灵力免得暴露身份。这藏着掖着真心不爽快,他要宣泄出来。
龙岚绝又出去寻好酒喝,自打喝了离楼酒窖里头藏着的上品佳酿,他便开始惦记上这东陆所有的佳酿,等有空让花情好好去搜罗些上品才对。他哼着小调刚一踏出府门,九阳子便带着佳酿从天而降,如同及时雨浇灌在他身上。两人找了一处幽静之地躺下来开始谈天说地。九阳子说说他的情况,龙岚绝说说自己所遭遇到的情况。
“这天会变。”他的膝盖半弯曲着,一副随性的样子将外衣解开。“君上所担忧的还是阻止不了。”
“与天道相斗的后果有多严重,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九阳子嘲笑他的无知,他白了白九阳子几眼。这家伙就会逮时间奚落他。
“见识过又能怎么样,改天命逆天而行的寥寥无几。我只盼这祸端能早日结束。”他的心并不大,只能容得下君上跟以安还有他那几个拜把子的好兄弟。“好让我能快活过这漫长岁月。”
“你想得倒美。”九阳子毫不留情戳破他的幻想,他不满的哼哼着。想想都不可以吗?
九阳子被他一脸哀怨的神情看得惊悚了,这熊孩子怎么说说就翻脸了呢。龙岚绝故意从他手中夺过酒饮入喉,九阳子还没来得及说明白,就看着他喝下去了。他被烈酒灼喉呛到了,这酒还真能辣喉。他想吐出来却不能吐,那种尴尬真得让他有种想要灭了九阳子口的冲动,他的脸被烈酒呛红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九阳子落井下石的愉揶着龙岚绝,让龙岚绝不听完他想要说的话。这一苦头算是让他长教训了。“年轻人做事别这么冲动,现在又不是需要干劲的时候。”九阳子语重心长的搭上他肩头,冲着他古怪挤眉弄眼着。
“呵,马后炮。”龙岚绝气呼呼拍掉搭在自己肩头上的那只手,“你提早说一步会死吗?非要看着我饮下想吐吐不出来的囧样。”
“是你太过于心急了。”
顾以安跟个小尾巴一样黏在君洛离身后,狼王一路上在雪中行走脚印一步一个是那么长。君洛离碰上前来寻顾以安的顾风夫妇,君洛离停下脚步向着自己面前的顾风夫妇尊敬行了个礼。顾以安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没能注意到君洛离已经停下脚步了,自己不长眼走上去的时候撞上他的后背,鼻子撞得特别疼。
“哇,啊离你又欺负我。”顾以安捂着自己作疼的鼻子叫喊着。都没有发现顾风夫妇回来。
顾风听见顾以安的话,心头里的心酸又重上了一分。他的宝贝疙瘩怎就没有发现自己回来了。顾以安见他不搭理自己,于是乎从他背后跑出来准备对视他的眼睛数落起他的错。却看到明明不知下落的顾风跟张氏笑着看自己。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吧,她的嘴巴轻轻张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死盯着顾风夫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