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在她快睡着的时候。
那边微微停顿下,便传出那熟悉的懒腔懒调:“我就今天说怎么了?”
“你要打我啊。”
“………”
欠欠的。
喻乐知闭着眼:“那你过来,让我打你一巴掌。”
这次他没说话,电话那头倒是响起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
似有预感,喻乐知果断坐起身,平静地睁着眼,往没关实的门口看。
不到三秒,晏曜双手插兜,懒洋洋的踩着拖鞋,光明正大的走进来。
立在她不远处。
他挑眉,混蛋似的说:“来啊,打我。”
一秒,二秒,三秒………
喻乐知瘪嘴,朝他伸手说:“我今天早回家了,你能抱抱我吗?”
晏曜咬了下左腔软肉,微眯着眼瞧姑娘几秒,妥协走过去站在沙发背后:“就抱三秒。”
回应他的是猛地扑过来的馨香。
女孩子胳膊紧紧抱着他脖子,晏曜垂下眼睫,滚了滚喉,缓缓伸出手回抱她。
“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蜡笔小新吗?”喻乐知埋在他颈窝瓮声瓮气的问。
晏曜扯唇:“因为它浪漫。”
“因为蜡笔小新一家很幸福。”
他嘴角没了笑。
“为什么喜欢熊大熊二。”喻乐知侧头盯着他的耳钉看:“因为熊大只有熊二。”
所以她当然不能输。
下午收拾去学校的时候,姜弥一听她也在北郊岸住,高兴的说要和她一起去。
“一会一起呀,我男朋友包接包送的,超方便的。”
自从姜弥和她男朋友一块住后,说话都变得甜腻腻的。
喻乐知摸摸鼻子说:“晏曜在我隔壁。”
那边懵了大概十几秒,接着便传来姜弥震惊的嗓音:“为爱搬家?”
“知知你这追人太牛了我靠!!”
“………”
她刚张嘴想解释,那头忽然又传来何廷的询问声,喻乐知只好闭嘴,听着他们两个讲完。
姜弥重新出声:“太拼了宝,你俩要不在一起都对不起房子。”
“………”
没那么严重。
喻乐知清咳一声:“没,纯属巧合。”
“我俩都邻居两年了,要真是这样,没准人现在都成我前男友了。”
姜弥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真,保真,比珍珠还真!”
“行。”姜弥点头:“那你一会是准备跟人一块去学校?”
今天外面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喻乐知拿着玩偶走到阳台上,被太阳晃的眯了眯眼,低头摆弄着吊椅,随口应:“当然咯,多好增进感情的机会。”
“那晏曜万一不载你怎么办啊?”
话倒是说的轻松,可晏曜那么傲,能让喻乐知坐他车吗?
虽然两人之前还因为游戏亲过,但姜弥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我都追他多久了,不至于一点进展没有。”
她追人一般都是自个追,除非朋友问,不然她很少会说,姜弥不知道两人具体的情况,也正常。
喻乐知开玩笑似的说:“实在不行,我就赖上他。”
姜弥笑出声:“行,那我等你好消息。”
电话挂断后,她把玩偶放在吊椅上晒着,刚要进屋时,冷不丁瞥到隔壁阳台立着的某个身影。
晏曜不知何时出来的,短发有些许凌乱,穿着长袖T,整个人姿态散漫,双手随意搭在玻璃沿上。
“………”
晒着太阳抽烟……也是够特殊的。
喻乐知不清楚刚刚说的话有没有被晏曜听见,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举手打招呼:“嗨……”
“听说你要赖上我?”晏曜右手夹着烟,慢悠悠打断她的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她。
“………”
果然还是被听见了,喻乐知微囧,摸摸头发,还没想好怎么说。
他忽的偏头,语气里夹杂着戏谑:“怎么赖?”
喻乐知顿了下,没理他这句话,而是问:“你一会去学校吗?”
“下午没课。”
“哦。”她说:“那你能不能陪我去学校呀?”
晏曜挑眉:“怎么一个人去学校也害怕?”
逗弄意思明显。
喻乐知倒是认真点头:“是啊,开车害怕,坐车也挺害怕的,万一坐上黑车怎么办?”
没等他说话,她又紧接着道:“看在我是你未来女朋友的份上,提前让我用下特权,送送我呗。”
…………
当被姑娘扯着衣角下楼的时候,晏曜微蹙眉总觉得哪有点不太对。
“谢谢咯,晏妹。”喻乐知靠近他,头贴着他肩膀,笑眯眯的说:“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晏曜侧额掠她一眼,轻笑声:“有点是多少?”
他反问:“你对我的喜欢有一点么?”
电梯下行很快,晏曜走在前面,喻乐知跟在后面不假思索道:“当然啊,不喜欢你干嘛追你。”
地下车库冷嗖嗖的,他车子就停在这块,离得很近,晏曜开锁拉开门,微扬下巴示意她上车。
“你听见了没?”
喻乐知扣上安全带再次问。
他敷衍地点头,单手打着方向盘。
还是没应。
喻乐知鼓鼓脸,支着脑袋盯着他看,看的有些久,晏曜食指轻敲方向盘,淡声:“坐好。”
她佯装没听见,呼出一口气问:“你下午有事吗?”
“干嘛?”
“那来陪我上课呗。”
晏曜轻嗤一声:“怎么………”
他才说两个字,喻乐知就知道他要讲什么,忙接:“嗯嗯,我害怕,一个人上课挺害怕的。”
“其实吧,我很社恐,课上没熟人在旁边我会很害怕的。”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瞎扯吧就。
晏曜扯唇,一时没应。
前方红灯停。
待等车子缓缓停下,喻乐知探身过去扒拉着他胳膊,嗓音像猫一样软绵绵道:“你陪我呗,你陪我呗,你陪我……”
说着还摇起他胳膊,轻声威胁:“你不同意,我真的会赖上你。”
晏曜听着丝毫没有攻击力的威胁,睨着姑娘蹙眉样,不由得被她逗笑:“你是在向我撒娇么?”
喻乐知一噎,她都刻意成那样了,还听不出来吗?
一时有点郁闷:“不然我在凶你吗?”
就很绝。
晏曜轻扬眉梢,不紧不慢的往左打着方向盘,懒洋洋的说:“是蛮像的,要不你现在上网搜搜怎么撒娇?”
“没准我高兴了,陪你一节课也不是不行。”
这人多多少少是沾着点混蛋的。
喻乐知才不会上他的当,眼睛一闭,摆烂样的往椅子上一瘫:“那行,今天咱俩连体。”
意料之外他没出声,她也憋了憋气,没说话。
就这样两人一路沉默到校门口,车停下,旁边的晏曜还是没讲话,喻乐知实在忍不住,一下子坐起身嘟囔:“你真的不陪我吗?!!”
话才出去,她就有点后悔,因为他啥也没干,正优哉悠哉抱着胳膊好笑似的瞧着她。
仿佛她才是最认真,最在意的那个。
“………”
显得她像个笑话。
喻乐知抿唇,不说话了。
“怎么会那么生气。”晏曜勾唇,漆黑而亮的眸子里全是戏谑成功的笑意,看得喻乐知想打他。
他悠悠叹气,一副无奈样:“你都这样了,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同意下咯。”
还勉为其难。
喻乐知努努嘴:“那你人还怪好。”
“你现在才知道?”
“………”
…………
去教室前,喻乐知特意让姜弥帮她留了两个位置。
一听是两个位置,人瞬间秒懂。
姜弥:来了?
一二:来了。
姜弥:厉害了我的姐!!
喻乐知颇有些傲娇:简简单单啦。
他们来的时候位置还空着大半,留没留都无所谓了,姜弥为此还特意发消息说不用考虑她,让她们自己看着坐。
姐妹追人,她不能成绊脚石。
喻乐知低头边回消息边考虑一会该坐哪,结果回完抬起头时,身边的某人已经自作主张的坐去了最后一排。
她凝眉思考了会,愈发觉得这货估计高中常坐垃圾桶旁边,所以才会对最后一排那么有执念。
“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一天来陪我上课。”
喻乐知趴在桌子上,头朝他,轻哼道。
晏曜低头划着手机,淡淡的回:“嗯,好好珍惜最后一次。”
“你以后会巴不得陪着我的。”她嘟哝,视线逐渐下移到他的戒指上,复又盯着他手部动作。
手挺大,指甲圆润干净,骨节分明,白皙的皮肤下隐隐约约可见淡青色血管。
跟他的锁骨一样勾人。
喻乐知眨眨眼,直起身子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一天天脑袋里净想些破事。
晏曜面无表情的伸手支开她脑袋,咬字:“滚,从现在起别和老子说一句话。”
喻乐知扳回一局,倒在桌子上笑的乐不可支。
等平复的差不多了,她揪着人袖子问:“你是不是害羞了?”
他不理。
那看来就是咯。
怎么和上次一模一样,亲个锁骨害羞,说两句也害羞。
跟个姑娘似的。
“你怎么那么纯啊。”她一手支着脑袋,一手玩着晏曜衣服上的配饰,活像个调戏人家姑娘的公子哥。
“纯情晏妹。”
她啧啧点评,又给人起了个新外号。
人依旧懒得搭理她。
后面无论喻乐知怎么说,晏曜始终是那副拽样,闭眼抱臂,翘着二郎腿,仿佛天塌了,他也不会睁眼看一下。
她还想再哄哄来着,奈何上课铃声响起,这节任课老师还是那位脾气不太好的,加上一节课又是两小时,喻乐知只好作罢。
两人还真是认认真真的听满一下午的课程,中间喻乐知有偷摸跟他讲话,只得到人高冷的单字音节。
姜弥:是不是跟晏曜一块去吃饭?
喻乐知瞥眼旁边的人,果断回:是,你先走吧宝。
下课的时候,姜弥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就匆忙跟着人群走。
“理理公主呗。”
教室里人没的挺快,零星还剩着几个人在位置上赶作业,喻乐知也没在意,扒拉着他肩膀就是哄。
“公主一下午没听见你声了,好难过。”
她语气委屈巴巴的,不知道还以为是真的。
晏曜侧额瞥眼:“那你哭给我看。”
“真要哭吗?”喻乐知左右瞅瞅:“人多有点不好意思。”
“回家哭给你看行不行?”
他扯唇,没应。
“你别生气了呗,下次不逗你了。”她又凑过去摇他胳膊:“我请你吃饭。”
“看在公主这么真诚的份上。”
晏曜本来就没生气,只是装模作样装一下,被姑娘这么一哄,敛眸,非常拽的应:“勉强原谅你。”
她笑眯眯的点头,收拾东西说要请他吃饭,两人站起身,晏曜才走一步就觉得有些不对。
果然,喻乐知落他一步,轻飘飘出声:
“钓我好玩吗?”
晏曜脚步微停,缓缓转身看她,微眯着眼,出嗓:“我能钓的动你么。”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他离她有点距离,或者说他走的时候,喻乐知就呆在原地没动。
人依旧是松松散散的腔调,站姿也随意,像是丝毫没把这句话当回事一样。
“别装。”喻乐知垮脸,眼神淡淡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就故意吊着她不说,就乐意逗着她玩,就想让她成天哄着他。
白瞎喻乐知之前还真以为这人对自己只有一层浅薄的喜欢。
敢情是装的。
教室里在两人起身的时候,已无外人,明天是周末,大概都着急回家,连着姜弥都抢票说这个星期要回家找妈妈。
疏淡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无端的显露出几分紧张,从别人视角来看,还以为是小情侣吵架了。
走廊里时不时响起几道脚步声,交谈声,衬的屋里两人有种诡异的寂静感。
四目相对,中间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直白而不收敛的较着劲。
面前的姑娘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清透的眼眸里暗藏几分审视,紧紧锁着他。
喻乐知能这样问,有九成是确定的了。
兜里的手指微不可察的一僵,晏曜神色如常的眉尾轻挑,漫不经心地说:“早?早哪?”
喻乐知蹙眉,“你敢说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我,你让我坐副驾驶;不喜欢我,你和我一块去吃饭;不喜欢我,你会让我亲你?!”
不等他回答,她又兀自出声,“亲都亲多少回了,你可是一点都没拒绝过,你别告诉我说这不是喜欢,也别故意呛我说不亲白不亲,至少我觉得你距离感挺强。”
这么多年天相处下来,晏曜明显的态度转变以及不反感一些亲密接触,喻乐知不傻,能知道这人喜欢自己,但喜欢有多深有多少她不知道。
直至这两天,陈子豪一句“钓着你”,倏地让她怔了又怔,就好似在呆呆的脑瓜上一敲忽然变得机灵,沉睡许久的人忽然被叫醒。
如果他对她只有一点喜欢。
那么以上情况是不可能被允许发生的。
所以她指的喜欢是很深的那种。
晏曜也听得明白。
“是喜欢。”他敛了敛嘴角的笑意,没什么情绪的说:“所以呢?”
“如果我现在和你表白,你会愿意么?”
听见意料之中的答案,喻乐知没那么激动,倒是很平静地走到他面前问。
视线紧缠,紧迫感加深。
晏曜垂眸错开姑娘的目光,淡声,“不愿意。”
“啪嗒”那条无形的线断了。
喻乐知果断抬步离开,没半点犹豫。
…………
接到喻乐知电话时,陈子豪还挺嘚瑟:“怎么,才一天又想我了?”
“来接我呗,公主又流浪街头了。”
彼时,喻乐知蹲在校门口对面的奶茶店外,咬着吸管出神。
她是坐晏曜车来的,被拒后当然不可能再坐回去。
“在哪?”
“燕京对面奶茶店。”
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人似乎拿上车钥匙,正往外走:“等着哥来接你。”
电话挂断后,喻乐知就低着头抱着温热的奶茶,细细喝着。
她惯喜欢蹲在路边,从远处看就像个小白团子。
手机又是一阵“嗡嗡”震动,喻乐知摁开,是晏曜发的消息。
Sleep:哪呢?
Sleep:你是准备走路回家么?
屏息,还未回。
界面跳转,晏曜打了电话过来。
她划动接听键,头一次默不作声的看着,没说话。
“跟我说说位置。”
“我去接你好不好?”
嗓音里带着轻哄。
是真没把她的脾气当脾气是吧!
喻乐知深呼吸,目光放远,语气坚决:“我不追你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被你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还会去追你?”
那边没了动静。
最后,她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既然能追你,也能随时放弃。”
话落,喻乐知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飞速的摁断电话。
使劲装吧就。
下一秒,头顶忽然落下道阴影,晏曜蹲在她面前,舔唇认错,“不追就不追。”
“我不是东西,公主消消气。”
喻乐知还有点懵,搞不清这人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他又抬眼,语气蛮诚恳的说:“给我一个当人的机会。”
瞧人这副懒散的劲,喻乐知就忍无可忍,一把把人推开,站起身面无表情道:“不给,你不适合当人,还是去当你的混蛋比较好。”
他悠悠扯唇笑一记,还未起身,姑娘倏然回头说:“我是认真的,没开玩笑。”
晏曜一下子愣住。
喻乐知撂完最后一句,跨步朝路边跑,陈子豪常年喜欢开那辆绿色法拉利,颜色显眼又独特。
他才停下,她就看见了。
…………
“哟,还没等我下去呢。”陈子豪挑眉侧头看姑娘系安全带:“干嘛啊这是,怎么愁眉苦脸的?”
“你惹的。”
喻乐知有气无力的往椅子上一靠,朝他摊手:“转账还是现金?”
陈子豪点燃车,脸上挂着笑,另一只去摸手机:“转账。”
见他真要发,喻乐知忙说:“我就说着玩,你别真转啊。”
“我也是真想哄你,你别不收。”
她这些年嘴皮子唯一说不过的大概就是陈子豪了。
“一会找徐朵吃饭?”他把钱转过去,收起手机,车子上路。
“是呗,去给朵餐厅消费消费。”
“行,先回我家一趟,拿下文件。”
喻乐知点点头,没意见。
车子一路开到老城区,陈子豪原本想让她在车里等他,说他马上就来。
她摇摇头说想去筒子楼里看看。
陈子豪没办法,只好领着人往家走。
筒子楼依然是以前那副样子,早年被翻新过,外表不至于太破,但依旧充满浓浓的记忆感。
“在下面等我。”陈子豪开着门。
喻乐知仰头扫着楼层,闻声随口应:“好。”
这栋楼,没那么多层,好在每层能住好几户。
在目光触及到第四楼某户时,微微一顿,旋即抬腿上去。
相对于三楼的宁静,四楼就显得嘈杂。
狗狗的叫声,收音机的外放声等,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一时间聒噪不休。
喻乐知抿紧唇瓣,掠过地上随处可见的垃圾,步子小心翼翼的往最中间那户走。
“哎呀,让你上学磨叽啥呢?!”
旁边的门忽然被拉开,喻乐知被吓了一跳,忙往侧边让开。
开门的是个系着围裙的女人,头发被随意挽在脑后,双手正推着一小男孩出来,边往男孩书包里塞面包边大声叮嘱:“细细吃听见没,别走路上就给吃光了,放学到家就喊饿!”
复又低头看见他鞋子,立马有点炸毛,“妈都跟你说多少次了,鞋带系好,每回都当听不见,快点的,速度!!”
见小男孩乖乖蹲下系鞋带,女人满意的挽着耳发往后顺,乍一抬头看见喻乐知,有些讶异,上下打量她一番后。
出声问:“美女你找谁啊?这儿可没有帅哥。”
“………”
她看起来很像来找帅哥的吗。
喻乐知也是个实诚的:“我找帅哥不来这儿。”
这话引的女人轻笑两声,先是把小男孩轻轻往楼道口一推,“去吧儿子,路上注意,记得上二楼找二虎一块走,听见没?”
“听见了妈。”
“好好去吧。”女人摆摆手,刚动唇想和她说话,语气一顿,又想起什么,扭头朝没走几步小男孩说:“儿子,别进三楼听见吗?”
不能进三楼。
为什么?
喻乐知微蹙眉。
女人回过头来,笑着说:“你这个姑娘,挺有意思,要是早年来估计能碰见帅哥,现在啊,几乎不可能了。”
“为什么啊?”喻乐知佯装好奇,“是因为这地不盛产帅哥吗?”
“没这说法。”女人嘴角一撇,来回望了望周围,见没外人,叹口气说:“是两年前发生了不太好的事,这栋楼现在都快没人住了,哪里还能来什么帅哥。”
说的是迟叙,她知道。
喻乐知敛眸,回个礼貌的笑容,正准备说走了的时候,女人眼睛突然一亮,指着中间那户门,音量拔高几分说:“哎呀妈呀,差点给这人忘了。”
“那户住的就是个帅哥,只不过不太爱出来,平常来住的也少。”
她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正是她要找的405。
“那谢谢咯。”喻乐知顺着她的话道:“我去搭讪试试。”
没等她应,喻乐知便抬脚往那边走。
“真来找帅哥的啊。”女人嘀嘀咕咕的拉上门:“来这儿找什么帅哥,真够奇葩。”
…………
这儿锁一般都是用钥匙开的,极少有人换电子锁。
除非有钱。
405,门没关实,钥匙挂在锁上,开着条小缝。
属于很不细心的那类人。
喻乐知抿紧唇线,伸手拉开门,朝里走。
屋里陈设,家具摆放没什么特别,都是挺规规矩矩的,家里被打扫的很干净,最起码能看出来最近常有人住。
喻乐知没多停留,径直朝阳台走。
他在阳台,她一早就看见了。
几乎是刚过去,一股子呛鼻子的烟味瞬间袭来,喻乐知皱着眉,袖子往下捋捋,抬腕捂住了鼻子。
“不喜欢烟味?”
“那你抽什么烟?”她呛他。
沈斯行弯唇,笑了一声,食指夹着烟就那么对着阳台栏杆给摁灭了。
进入11月,四九城全面降温,此时临近傍晚,她穿着厚外套都有些冷。
这人却只穿个薄薄的白衬衫,站在阳台上抽了那么久的烟。
“为什么进来?”他低眸,神色淡淡的拿着小水壶浇着蓝雪花。
花开的挺茂盛,用不了多久,差不多就能开成花墙了。
“你不是让我进来?”喻乐知撇唇,“装什么,门不是你故意开的?烟不是你故意在阳台抽的?”
沈斯行扬眉,“你如果不想进来,我做这些有用么?”
话音落下,他偏头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好久不见啊宝贝,追到人了没?”
喻乐知定定看他几秒,没搭理这话,反而没头没尾的问,“你在一中念的?”
“是。”
“这房子你早住了?”
沈斯行扯唇,不想跟她拐弯抹角,直接道:“知知你想问什么?”
“你是想报复我么,沈斯行。”
陈述句。
夜幕渐渐拢下来,唯有天际火红一片,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吹起了他单薄的衣摆,连带着空气里的烟味也淡了不少。
四九城的冬天,惯喜欢刮风。
每到晚饭这个时间段,整个筒子楼格外热闹,脚步声,炒菜声就没停过。
楼上大约也在浇着花,有几滴水毫无征兆的落在蓝雪花上。
同时,沈斯行出声,嗓音很轻,“我报复你什么?”
似是觉得好笑,他又说:“喜欢你都来不及,我干嘛报复你。”
喻乐知舔舔唇,拢紧衣服一时间没应。
他侧头看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咱俩谈之间见过吗?”喻乐知也偏头,说:“你怎么喜欢上我的?别说我追你的时候,暗没暗恋我,你自己心里有数。”
喻乐知今天战斗力格外强,属于别人说一句她能抵十句的那种。
问就是晏曜这货惹的。
沈斯行把姑娘这副快要炸毛的样子尽收眼底,弯了弯唇说:“为什么不行?”
“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他这话拐着弯就是不明说,还在玩文字游戏。
喻乐知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只有一阵阵烦躁,许是在跟晏曜闹别扭,这会儿还要跟他掰扯。
就特烦。
她深呼吸,“沈斯行,你卧室里的照片告诉我……”
“你早就注意到我了。”
照片被贴满了一面墙,虽然基本上都是他给她拍的,但在最上面,很难注意到的边角上,喻乐知看见过她高中时的2寸照。
高中啊,她们俩不同班,不认识,甚至都没有正面见过。
无论喻乐知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张照片他是怎么有的。
沈斯行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周遭气息忽的静下来。
楼上大爷大妈的吵架声清晰入耳。
“爱吃吃,不吃滚,人老了事也多了是吧!”大妈骂骂咧咧的把东西一摔,“再闹,小心我给你赶到三楼睡去!”
大爷瞬间止声。
这一栋楼的人似乎都格外避讳三楼。
喻乐知揪紧袖子,抱着胳膊,问,“三楼怎么了?”
“确定想知道?不害怕?”
外面风越吹越冷,沈斯行探出手想给姑娘带上帽子,只是刚侧身就被躲开。
他淡笑,摩挲下指腹,神色如常的收回手,视线眺望远方,声线平缓道:“前两年,高考结束那天晚上,305,就楼下。”
“有人死了。听说是因情自杀,男生割腕,一地的血。”
死过人的房子,谁敢靠近。
三楼原本住户都觉得晦气,生怕染上一点不干净的东西,几乎第二天能搬的都搬走了。
现在住的也只有陈子豪了。
喻乐知呼吸蓦然变得有些困难,指尖有些发颤。
说到这,沈斯行忽然弯腰凑近她说:“宝贝,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听见什么了吗?”
她面无表情,没说话。
“争吵。”他说:“和哭声。”
喻乐知伸手把人推开,蹙着眉,“说就说,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沈斯行点点头,往后退,“抱歉,失礼。”
喻乐知撇唇,懒得再和他讲话,理理衣服,转身准备走。
才跨步,沈斯行冷不丁的在背后出声,“知知,我们见过。”
“我觉得,被暗恋者不需要知道暗恋者长什么样吧。”
喻乐知停下脚步,侧身回望他,说:“你知道自杀那个男生叫什么吗?”
“迟叙。”
她笑了下,“那你知道那天晚上哭的女孩子是谁吗?”
沈斯行垂眸轻笑,反问,“我有说哭的是女孩子?”
不等她说话,他又轻飘飘回答她:“是你啊宝贝。”
一身白裙上沾满红色血迹,孤立无援的坐在地板上,眼眶泛红,那副可怜样,仿佛一个被抛弃,无家可归的孩子,他到现在都记着。
“那你还敢喜欢我。”
喻乐知眉眼带笑,“我可是害过人。”
沈斯行同样微笑,“被你搞死,我心甘情愿。”
神经病。
…………
“不是让你别瞎跑吗?”
喻乐知回车里的时候,陈子豪还没回来,等她给人打电话的时候,人才匆忙从巷子另一侧过来,见姑娘好好坐在位置上,再次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