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昭行by南月知清
南月知清  发于:2025年10月08日

关灯
护眼

“林家已经全了礼节,至于其他人如何,便不属于我们要管的范畴了。”
林知清都这么说了,林从礼和林十安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上了马车以后,林从礼却还是有些气闷:
“我就没见过谁当官当成这样的,这直接将他不喜林家放到了台面上,无礼,实在无礼!”
林知清知道林从礼因林家受辱,觉得心中不痛快,她开口安慰了一句:
“大伯,别人怎么对我们是别人的事,我们林家只需要管好自己,挺直腰杆,便不丢人。”
“更何况,御史台的人一向不喜林家。”
“先前我同堂姐之事闹出来以后,来府上的那位口吃的监察御史,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是王渊带出来的人,自然跟王渊站在一头。”林从礼胸口微微起伏:
“现在想想,我当初低声下气地捧着人家,也没换来半个好脸色,何必呢?”
大伯现在居然有这种觉悟了?
林知清听了这话,同林十安对视一眼,二人虽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欣慰。
林知清笑了笑:“大伯,先前的事早就过去了,你如今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
“敬人者人恒敬之,重人者人恒重之。”
“他若不敬你,你当然不必费尽心思讨好,我们林家的麻烦,不是讨好某一个人就能解决的。”
若是林从礼从前听到这些话,只会觉得“讨好”二字非常刺耳。
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他心中很清楚,林知清说得是对的。
林知清,才是林家最通透的人。

在这个时候传出这种消息,心思灵巧之人都琢磨出了一些不对。
朝堂之事最忌讳与后宅扯上关系,但又与后宅之事息息相关。
林江二家气氛正僵,旁人也就算了,同在朝廷当官,许多人心中都有杆秤。
除非镇远侯脑子有病,不然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同安平侯结亲。
镇远侯府利用孤女立牌坊的事本就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林江二家中间还横着一个林从戎的事。
若是江流昀真同平宁郡主定亲,岂不是坐实了从前故作姿态,如今又捧高踩低的名头了?
甚至还有人猜测这流言是林家放出来的,目的就是让江家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同意与安平侯府结亲,那就要背一个不仁不义的名声。
拒绝与安平侯府结亲,那便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亲家。
不管怎么选,对江家来说都十分棘手。
与此同时,镇远侯府之内,江云鹤气得不轻:
“安平侯年轻时便莽撞无礼,如今上了年纪,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种时候来谈什么婚事?这岂不是把我们江家架在火上烤?”
一旁的江流昀敛眉,只低着头,也不说话。
他知道江云鹤为何如此生气。
若单纯地商讨婚事,何至于此?
江云鹤生气的是,安平侯没有在一个好的时机提出平宁郡主与江流昀的事。
先前江云鹤心中便生出了同安平侯府结亲,强强联合的心思。
但一来,那个时候林江二家刚刚闹翻,太快转移目标总归不太合适。
二来,此举会有攀附与结党营私之嫌。
最好的时机是等林江二家之事淡下来再谈。
不过万万没想到,这镇远侯府还没有动作,安平侯府倒已经急不可耐了。
现在镇远侯府碍着外头的风言风语与朝廷的威压,不可能同意,但要说拒绝又实在可惜。
想到这些,江流昀略带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他的父亲并没有将他的婚事当作一回事,同从前一样,只是将其当作了获取利益的筹码而已。
而他,只是父亲手中的一具提线木偶罢了。
江云鹤瞥见江流昀的动作,心中的怒火更甚,不过他耐着性子,再次开口:
“昀儿,如今这等情况,只有你去稳住安平侯府,保住这门亲事了。”
江流昀皱眉:“先前你不是答应了我,恢复我同林知清的婚约吗?”
“这并不冲突。”江云鹤眼神犀利:“林知清逃出去了,我们暂时拿她没办法,不如先稳住安平侯府。”
“不行!安平侯府若是将平宁郡主嫁过来,那她做大做小?”江流昀紧紧盯着江云鹤的眼睛。
江云鹤轻吸一口气: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问你,你堂堂镇远侯世子,将来还要继承我的衣钵,难不成真要将正妻的位置留给那个……”
“父亲!”江流昀打断了他的话。
“呵!”江云鹤冷笑一声:“我听闻你最近很少去藏香楼了,反倒是经常留意林家的动向。”
“怎么,你还想什么好处都占了?”
江流昀的心被这句话给刺痛了,他扭过头,似乎不想再说。
江云鹤也没有咄咄逼人,只是再次开口:
“安平侯蠢人一个,除了一身武艺以外一无是处,但他是老牌武将,手中有兵权,可助我们成事。”
“平宁郡主也是个空有其表的,女子而已,你说两句好听的话便能哄得她乖乖等着你。”
“再者,你先前不是没有做过,为何到了现在就不愿了?”
“父亲,我拢共就只有这么两次,为何你次次都要阻止?”江流昀的眼神中难得有了难过的神色。
江云鹤感受到了,但他选择忽略:“这是最后一次。”
他淡淡地说。
江流昀深吸一口气,没有答话,反而紧紧盯着江云鹤。
二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终于,江流昀再次败下阵来:
“待所有事情结束,你可能答应我与她在一起?”
“当然。”江云鹤似乎就在等着他说这一句话。
江流昀再一次妥协了:“好,我答应你,我会稳住平宁郡主,还望父亲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当然。”江云鹤高高扬起下巴。
江流昀没有再说话,他又一次妥协了。
江云鹤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昀儿,为父都是为你好,于你有益,于江家有益之事,为何不做?”
江流昀十分缄默。
江云鹤也不管他是什么心情,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稳住安平侯府,咱们便能够从三司下手了。”
“刑部尚书先前已经被你得罪死了,如今要把人拉回来,还需要费些工夫。”
“拉回来?父亲,你什么意思?”江流昀眼神十分困惑,再次发问。
江云鹤神情冷峻:
“三司重审,你以为林家那头不会想办法弄幺蛾子吗?真当郑阔死了以后就高枕无忧了吗?”
一连两个问句,江流昀的心沉入了谷底:
“父亲,他杀了痣娘!”
“痣娘是谁杀的尚未有定论,林知清更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而且就算是杀了痣娘又如何,还是那句话,女子嘛,哄哄便好了。”
江流昀十分不赞同:“父亲,这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刑部尚书之子过几日要去城东的青竹诗会,你去瞧瞧。”江云鹤显然是早有准备:
“那小子是个不安分的,先前的把柄对刑部尚书已经无用了,但如若新添一个,刑部尚书便能重为我们所用。”
“父亲。”江流昀开口,显然不赞同这件事。
江云鹤不耐烦地闭了闭眼睛:“昀儿,你尚且没有跟我谈条件的本事。”
“你忘了,先前陆淮已经发现了我们流出去的东西。”
“把握住刑部尚书,不仅可以操控重审林从戎一事,就连我们那些私有之物,也有刑部帮忙打掩护。”
“户部再怎么查,也越不过刑部去。”
“你别忘了,我答应你的事,随时可以收回!”
听到这话,江流昀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但没过多久又放开了。
他又一次妥协了。

若痣娘没有死在刑部尚书府,江流昀或许还能上门道歉,重归于好。
但他先前已经将刑部尚书得罪死了,所以只能走老路,从刑部尚书的儿子入手。
若是这样,藏香楼那头……江流昀不由得有些头疼。
先不提怎么同别人交代,他自己对什么诗会向来是没有兴趣的。
他不喜欢那些只会吟两句酸诗的人,就像陆淮。
想到陆淮,他又不由自主想到了林知清。
若是林知清是江家的人,定然有办法收拾这一堆烂摊子吧?
不知为何心里会冒出这种想法,他苦笑一声。
林知清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是在想对付江家的办法,还是在想……陆淮?
“阿嚏!”林知清揉了揉鼻子。
朝颜端上了一杯热茶:“小姐,你看你,最近都不好好休息,现在着凉了吧?”
“兴许是有人在想我。”林知清随口回了一句。
朝颜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小姐,你说的是陆公子吗?”
说完以后,她又想起来最近林知清同陆淮应当是吵架了,于是抿唇:
“小姐,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无事。”林知清现在已经能心平气和地看待这件事了,她摆弄着两件衣裳,迟迟拿不定主意。
“朝颜。”看了半晌,她还是没能看出个所以然:
“你快过来瞧瞧,这两件衣裳哪一件更好些?”
朝颜不用看就知道是哪两件,她指了指左边青色的衣裳:
“小姐,这青绿色的襦裙极其衬你的肤色,又显气色,而且不会喧宾夺主,抢了别人的风头。”
“我觉得这件好一些,不过那红衣倒是极好看的,小姐穿上定然也像天仙一样。”
林知清捏着下巴:“绿色,会不会太素了?”
“虽然是比较素淡,但小姐你平日里不是就喜欢清雅的打扮吗?”朝颜是按照林知清平日的喜好选的。
“场合不一样。”林知清将目光转向右边那件红色的衣裳。
这衣裳是她花大价钱置办的,领口镶着两指宽的缠枝纹织金绦,前襟处绣着一对鸾鸟,针脚细密如毫,鸟羽用深浅不一的绯红丝线晕染。
除此之外,腰间还系着一条石榴红宫绦,末端垂着三颗珍珠,走动时轻轻撞击,能发出清脆的响声。
裙摆处更见巧思,下摆绣着莲纹祥云,还用银线勾了细边,似有流光暗动。
“小姐,你换上看看吧,这红衣裳定然会十分好看。”朝颜提议。
“也行。”林知清拿起了红色那套衣裳。
朝颜退了出去,收拾着桌上的各种胭脂水粉。
很快,林知清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朝颜,你过来看看。”
朝颜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转身进了内室。
看到林知清的那一瞬间,朝颜愣住了,她张大了嘴巴,眼神竟未能向别处移动半分。
看到朝颜反应的一瞬间,林知清心中便明白,这身衣裳选对了。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朝颜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忍不住上前了几步,仔细打量起了林知清。
随后她开口道:
“小姐,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姐吗?先前我还担心这衣裳太艳了一些,但你一上身,倒是没有那种感觉了。”
“你是说我从前不好看喽?”林知清笑了笑。
“小姐,我可没这么说平日里好看,如今就像是天上来的仙女一般,若是上妆,定然会。更好看。”朝颜不住地称赞。
林知清点了点头:“行,就它了,过几日你同我去一趟城东,参加个诗会。”
“诗会?”朝颜有些疑惑:“小姐,诗会不是只有男子才能参加吗?”
“再者,若是诗会的话,这身衣裳会不会太繁复了一些。”
诗会上的人讲究一个清雅,恨不得把普天之下所有的浅色衣裳都搜罗去。
这红衣好看是没得说的,但若是诗会便要斟酌斟酌了。
“倒也不用进去,路过便好,我记得林家在东市有间铺子,到时候便说我们是过去看铺子的。”林知清倒没有太担忧。
朝颜一听这话,便知道林知清定然是有事要办,于是点了点头:
“小姐,你放心,到那日我定然将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好。”林知清答了一声。
她这衣裳,是为了刑部尚书之子准备的。
刑部尚书如今也算成了“兵家必争之地”,林知清当然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换下衣服以后,林知清带着朝颜去往林泱泱的院子。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旦有空闲时间,总要过去看看。
只不过,林泱泱并不在院子里。
小翠告诉林知清,不知道林泱泱去了哪里,林泱泱不让人跟着。
林知清想了想,让朝颜回了舒清阁,自己则转身去了校场。
林家的校场平日间很少有人用,连经过此地的人也很少。
能用的人要么不在了,要么不在盛京。
林知清稍微走近了一些,便听到了一阵气喘吁吁的声音。
那是林泱泱的声音。
林泱泱在练功。
她平日里跟着林知清东跑西跑,更多时候是在她自己的院子里练功。
如今到校场来,是想躲着其他人。
虽然林泱泱这几日表面上依然无所谓,但林知清知道,她心中其实是放不下的。
这几日严鹬不在,林知清一直想问他,有没有找到精于此道的大夫。
想到这些,林知清打算悄悄离开,她知道林泱泱不想隐藏的情绪被人窥见。
可她的脚步刚刚移动,林泱泱警惕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谁,谁在那里!”
她的经脉受损,但听觉依旧十分灵敏。
林知清刚想张口回答,林泱泱却已经到了她跟前。
“清妹妹,你来这里作何?”林泱泱一脸诧异,但面上并无难受之色。
林知清反倒说不出话来。
林泱泱笑了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担心我!”
“清妹妹,你这么忙,不用特意来看我,你看我,我好着呢。”
她转了个圈,眉宇间满是笑意。
林知清看出来那笑意并不勉强,略微有些意外:“堂姐,你……”
林泱泱知道她想问什么,笑了笑:
“清妹妹,你也太小看我了,一只手用不了,我还有第二只手。”

说着,她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朝着林知清晃了晃。
“我自幼学武,用的是右手,但又不是只有右手能用。”林泱泱拉着林知清进了校场:
“我悄悄问过外头的大夫了,他们都说我的右手好不了。”
“好不了,那便从头开始,用左手也是一样的。”
“你瞧着,我耍两招给你看看。”林泱泱说完,便开始打了一套拳。
林知清不懂武,但能看得出来,林泱泱的动作确实没有从前轻快灵敏了。
不过,同常人比起来还是好上许多的。
林泱泱似乎是天生就该吃武道这碗饭的人。
想到这里,林知清神色黯了黯。
林泱泱的右手,还是太可惜了。
“清妹妹,你又在乱想了。”林泱泱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我现在用的虽然是左手,但我还等着你帮我找神医呢。”
“你别说,我第一次这么怀念我从前的右手,现在连大刀都拿不出来了。”
说着,她用左手去拿那把最喜欢的大刀,可摇晃了几下,愣是没拿起来。
林知清听出来了,林泱泱是不想让她在愧疚中过活。
不过,林知清听进心里了,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堂姐,你放心,我会的。”
林泱泱笑了笑:“那便好。”
说完,她继续努力去拿那把大刀。
林知清在校场待了一个时辰,陪着林泱泱回了院子以后,才调转脚步,去了严鹬那里。
自从他救下林知清以后,念着他是从永清来的,林从礼便在林家给他划了一个院子。
林家的下人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严鹬很少回林家,多半是在外头,几乎没见过他。
即使不用林知清提醒,严鹬也很注意隐藏他自己的行踪。
果不其然,他并不在院子里。
见状,林知清转身回了舒清阁。
但她前脚刚到,后脚便有人进了舒清阁。
不,准确来说,是有两个人进了舒清阁。
“扑通!”
严鹬一把将手中的人往下丢,还嫌弃地拍了拍手。
朝颜见状,快速关上院门,退至一侧。
林知清看着在地下扑腾却发不出声音的男子,眉头微皱。
这人是林家的下人,林知清能认得出来。
她看向严鹬:“你今个儿怎么这身打扮?”
没错,与往常不同,严鹬没有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只穿了一身轻便的黑衣。
此人不说话还是个帅哥,但一开口,滤镜就会碎个干净。
“啧,你不先问这个下人之事,竟然先关注我穿什么衣裳,看来我果真十分英俊。”严鹬沾沾自喜。
“你想多了吧。”林知清见到严鹬,总是忍不住翻白眼:“我不问,那是因为我知道这人犯了什么事。”
说着,她朝着朝颜摆了摆手:
“朝颜,你将此人的身契取来,然后去找堂兄,告诉他,处理干净。”
这话就是不留活口的意思了。
严鹬挑眉,跟着林知清进了屋子以后才开口:“我以为你连只鸡都不敢杀。”
“鸡确实不敢杀。”林知清实话实说:
“你没见吗,我不是让我堂兄去处理了吗?”
“坏事全让你堂兄做了,你倒是剩了个美名。”严鹬语气慵懒。
“此言差矣,你今夜怎的会回来?”林知清开口说起正事。
“再不回来底都让人掏出来了。”严鹬扇了扇扇子,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林知清挑眉:
“那人应当是受了外头人蛊惑,想往外传递你的消息,恰巧被你撞到了?”
“猜得七七八八。”严鹬点头:“你怎么知道的,不会是你放进来的人吧?”
林知清抬头一看,严鹬嘴角挂着笑容,但嘴角勾起的幅度很小。
而且他眉毛的前端靠近,眉尾轻轻挑起,这代表他有所怀疑。
并且,他的身体后缩,靠在墙壁上,双手环抱,这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防备姿势。
林知清微微一笑:“看来你不太了解我。”
“我会一些相面观微之术。”
“你来之前,我去过你的院子,里面没什么人。”
“并且你鞋底上沾了些黄泥,从这两点可以看出,你是从外头回来的。”
林知清语速很慢:
“再者,你一回来就将人提到我的院子里,还点了他的哑穴,这说明你不想让他开口。”
“这当然不会是他做了什么偷鸡盗狗之小事,一定是与你有关的。”
“除去你的行踪,并无其他可能。”
林知清淡淡解释。
严鹬听得津津有味,他在林知清对面坐了下去:
“看来我的确不太了解你。”
“那你为何不问谁人在他最后指使?”
“你真蠢。”林知清毫不留情:
“林家树敌颇多,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就算是顺藤摸瓜,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和精力才能找到最后的那个人。”
“我可没那个工夫,况且,这种边缘人物的价值不高,没有必要。”
严鹬合起扇子,敲了敲桌子:“谁蠢了?我这是考考你。”
“你找我什么事?”
林知清目光开始严肃起来:“严鹬,你是不是在找人?”
严鹬身上的那股慵懒劲儿紧了一瞬,随后又恢复原样,状似无意开口道:
“你在说什么?”
林知清开口:
“你行踪不定,却又十分在意自己的行踪是否会泄露,担心泄露,好好待在一个地方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你没有,这说明,你有不得不做的事,或者不得不找的人。”
“而且,你今日身上的香味过于浓烈了,是不是去秦楼楚馆我不知道,但那地方是消息流通最顺畅的地方。”
林知清盯着严鹬的眼睛:“我无意过问你的事,但若是你需要我帮忙,我会帮你。”
“只不过,你不要给我添麻烦。”
严鹬眯了眯眼睛:“你是怕我给你添麻烦,特意警告警告我?”
“那倒不是,我有事要让你帮忙。”林知清脸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与方才判若两人。
她像是在给严鹬做服从性测试一样。
严鹬笑了一声:“你这人倒是新鲜,方才还凶我,如今又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我为何要帮你?”
“严鹬,你有没有想过,你总有一天是藏不住的。”林知清开口:
“既然你藏不住,我们不如引江云鹤对你出手。”
“这样做,主动权在我们手上。”
林知清的眼睛很亮。

“你别跟我来这套,我又不是那什么陆淮。”
“你先将你的计划告诉我,我再决定要不要帮你。”
“我的计划,当然很简单。”林知清笑靥如花:
“严鹬,你听没听过美人计?”
严鹬一脸提防地看着林知清,随后双手环胸,夸张地张口:“你别乱来,我卖艺不卖身!”
林知清再度翻了一个白眼:
“我说的美人是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严鹬听到这话,更是一脸不可置信,他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你?你和骷髅精算什么美人,真当我没见过美人呢?”
“你有必要这么夸张吗?我怎么就不算美人了?”林知清快要无语了。
她瘦是瘦了些,但容貌却是没得说的。
严鹬拍了拍胸脯:
“你跟我比差远了,不过我不会为五斗米折腰的,只要那什么美人计中的美人不是我,那就行。”
“有我在,还用得着你吗?”林知清语气有些酸。
别的不说,严鹬的确漂亮,是那种雌雄莫辨、十分秀气的漂亮。
此人做男做女都精彩。
不过,这也只能想想,林知清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摇了出去,重新开口:
“我也不需要你做别的,就在关键时候露个脸,让镇远侯府的人注意到你就可以。”
“顺便替我杀个人。”
严鹬听到这儿算是明白了,他挑眉一笑:
“重点是在杀人这里吧。”
“你让你堂兄替你杀人也就算了,还让我替你背锅?”
“这算什么背锅?我堂兄若是出手,人人都知他是林家人,计划会失败的。”林知清干脆丢出了个甜枣:
“反正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查清楚我父亲的事,你若是帮我也不吃亏,我到时候帮你找人,怎么样?”
“谁说要找人了?”严鹬撇撇嘴。
“你就算了吧,你的那些表情逃不过我的眼睛,你就是要找人。”林知清笑笑:
“我真的可以帮你。”
严鹬摆摆手:“这就不用劳你费心了,你若是以身相许,我可以考虑考虑。”
他明显是在口嗨。
“想得美。”林知清并不接茬:
“想让我以身相许,你莫不是觊觎我们林家?”
“林家?”严鹬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林家就算了,你的事我应下了,不过以后不要再过问我的事了。”
也就是说,他不希望林知清插手他找人的事。
“没问题,合作愉快。”林知清答应得很干脆。
严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毫不客气地拿起扇子敲了一下林知清的头:
“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提这一茬呢?”
“兵不厌诈。”林知清摊了摊手,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严鹬也不生气,只扭着腰往外走:
“我这几日都在林家待着,你可得管好你们林家的下人。”
“如若不然,我可就要下手了。”
说完,他一眨眼便消失在了门外。
这也是个练家子。
林知清微微叹了一口气,为何就她一个人不会武功。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几日后的诗会!
林知清做足了准备,在去诗会之前,还去找陆南月拿了一点点用途特殊的药。
去诗会的那一日,林知清特意让人在镇远侯府外等着,等确认江流昀也出门了以后,她才踏上了马车。
江流昀,刑部尚书之子,此计想成,二者缺一不可。
马车行驶的速度不快不慢,很快便到了那什么青竹诗会周围。
林知清先去林家的铺子转了一圈,随后才去了距离不远的青竹山庄。
这地方同先前的桃花源差不多,都是供人玩乐的。
眼见大门口停了些达官贵人府上的马车和轿子,林知清在四周搜寻了一下,发现刑部尚书府的马车还没到,于是她稍微等了一会儿。
直到刑部尚书府的马车停在门口,刑部尚书之子下了马车以后,林知清才戴上帷帽,追了过去。
进入山庄以后,林知清观察了一下那些文人行进的方向,便大概确定了诗会举行的位置。
那地方应当是封闭的,林知清只可以在外围行走,不过这已经够了。
她缓缓朝着青竹林走去。
与此同时,江流昀进了山庄。
他内心烦躁,但还得扬起笑脸,应付身边来往之人。
好不容易清静了些,他的眼神无意间往前一瞥,随后便是一顿。
身旁的侍从见状,上前一步:
“世子?”
“无事。”江流昀收回了目光。
他方才还以为自己看到林知清了。
不过那身着红衣的背影一闪而过,而且林知清从不会穿那般鲜艳的颜色,兴许是看错了吧。
想了想,他又对着侍从开口了:
“今日林家可有异动?”
侍从驾轻就熟地回答:“林小姐一大早便出了门,去巡查林家商铺,其他人一切正常。”
江流昀没再说话,想到父亲答应自己的事,他握紧拳头,往诗会的方向走去。
到达诗会以后,江流昀的眼神在里头搜寻了起来。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