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泱泱听到林十安可能会遭遇不测,咬了咬牙:“你们要是敢动十安一个手指头,我就要你们的命!”
江云鹤眉头微皱,江流昀则是耸了耸肩:
“若是你们将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说出来,十安兄自然不会有事。”
“但若是有人不配合,我们镇远侯府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江流昀的眼神十分犀利。
林知清听到这里,及时开口:
“堂姐,你莫要受他蛊惑,你现在将所有事说出来,那我们手中就什么筹码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他们就根本不会有所顾忌,你千万要想清楚!”
“闭嘴!”林泱泱咬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林知清: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他们真的对十安下手,对你倒是什么影响都没有。”
“你为了查清楚你爹的事不择手段,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有什么资格来劝我?”
“堂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就是看不透他们的阴谋呢?”林知清苦口婆心劝阻:
“若是他们得了消息,不只对十安下手,还想将你我杀人灭口呢?”
林泱泱神情抗拒:“你别乱说,我又不想查你爹的事,我跟那些事情没关系,我只想带十安回家!”
见这二人吵了起来,江云鹤心情颇为愉悦。
江流昀则是立刻接话:“你们活生生的两个人,若是死在镇远侯府,我们怎么对外交代?”
“林十安死与不死,就在你们的一念之间。”
听到这话,林泱泱低头,神情十分纠结。
江流昀勾了勾嘴角,他应对这种事信手拈来。
见林泱泱迟迟不能下定决心,他清了清嗓子,朝着外头喊了一声:
“来人!去把林十安的佩剑取来。”
佩剑乃是习武之人的第二条命,轻易不离手。
林泱泱从小到大打打杀杀,怎会不明白这一点。
很快,一把熟悉的剑就出现在了林泱泱和林知清面前。
她们一眼就看了出来,那确实是林十安的佩剑。
此物一出,林十安被镇远侯府控制的事也算是板上钉钉了。
林泱泱心急,拿起剑仔细看了看,神情逐渐紧张了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再抬起头时表情已经十分坚定了:
“正如我所言,郑阔已经死了!”
“堂姐!”林知清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想阻止林泱泱。
但林泱泱像是没听到一样,认真地看着江云鹤,再次开口:
“郑阔早已经死了,死在我们去永清的那日,他手上的证据也早就没了。”
短短几句话,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个清楚。
江云鹤眯了眯眼睛,第一时间看向林知清。
只见林知清瞳孔紧缩,双唇微张,一脸不可置信,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咽了咽口水,急急忙忙开口:
“堂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种表现,分明是林泱泱说中了,林知清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想让江云鹤认为林泱泱说的是假的。
但江云鹤并不想凭借着一个表情就下定论。
他知道林知清非常善于伪装,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继续观察。
在林知清说完不知道以后,林泱泱急了,她上前两步,看向江流昀和江云鹤:
“郑阔真的死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要是不信,你们可以去永清的万柳阁看看,万柳阁地下有个密室,郑阔就在那密室当中藏了很久。”
“我们去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一口气了,对了,他脸上有道疤!”
林泱泱像是怕江云鹤和江流昀不相信自己一样,语速极快,把自己能想到的证明郑阔身份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江流昀眯了眯眼睛,看向江云鹤。
江云鹤嘴角带笑,仔细看,那笑容当中还带着一些激动。
他心中很清楚,郑阔脸上确实有一道疤!
那是他的人追杀郑阔时留下的!
况且,林泱泱将地点说得那么清楚,连密室的布局都描述得很清楚,不太像是在撒谎。
他上前一步,站到了江流昀的前面,再次开口询问林泱泱:
“你们什么时候去的永清?”
“从汴梁回到盛京以后!”林泱泱想也不想就回答:
“当时我们怕行踪暴露,先去了林家,从林家出发的,只花了一夜不到的时间。”
她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如倒豆子般倒了个干净。
林知清急了:“堂姐,你怎能背叛我,背叛林家?”
“你可知这些事情一旦说出口,可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林泱泱背过身,不理林知清,用殷切的目光盯着江流昀:
“我把郑阔的所有消息都告诉你们了,现在就放了十安!”
“你急什么?”江云鹤朝着江流昀使了个眼色。
江流昀点头,看了一眼林知清以后,快速向外走去。
明显就是要去验证林泱泱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另一边,江云鹤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怎么能确定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假的?待昀儿确认了事情的真伪,再放林十安也来得及。”
“在此之前,你就待在这里,就当是做客了。”
“待在这里,不行!”
“你先前分明说过,只要我把林知清带过来,说出郑阔的消息以后,就放了十安,为何说话不算话?”
江云鹤一脸疑惑:“我只说确认消息以后放了他,又不是不放他,这算什么说话不算话?”
“你,你!”林泱泱气得不轻:“江云鹤,你们两家人简直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江云鹤古怪地笑了笑:
“自始至终,都是你林泱泱把人带出来的,也是你林泱泱说出的郑阔的消息。”
“都已经到现在了,连最后一点时间都等不了吗?”
“堂姐,你别同他说废话了,他今日是想把我们两个困死在这里,方便行事!”林知清高声喊了出来。
林泱泱彻底怒了,她一跺脚,飞身上前,一拳打向江云鹤的命门。
江云鹤眯了眯眼睛,转身后撤一步,迅速退到了一旁:“你想干什么?”
“告诉我,十安在哪里!”林泱泱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江云鹤却丝毫不惧:“他自然在他该在的地方。”
林泱泱见状,再次出拳,速度快到一旁的林知清根本没能反应过来。
但江云鹤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不再一味闪,而是皱着眉头立在原地,似乎在等林泱泱过来。
林知清看到了江云鹤身体重心下倾,手已经从松散的状态变为绷紧的状态了,当即明白江云鹤有所准备,心中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堂姐!”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林泱泱的动作一顿,江云鹤察觉到了她这一瞬间的凝滞,嘴角勾起了一个十分微小的弧度。
他主动出击,一把抓住林泱泱伸过来的手,往后一拉。
林泱泱失去了重心,但神色却一丝慌乱也无,反而借着巧劲扭了扭手腕,迅速往后翻了一个跟头。
可江云鹤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意:“丫头,你还嫩得很呢!”
说着,他脚步一点,凌空而起,位置瞬间和林泱泱来了一个转换。
林泱泱见此情形,嘴角忍不住一勾,可还没等江云鹤看清楚,那笑容转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扑通一声,林泱泱倒在地上,嘴角渗出了血迹。
林知清看得心惊肉跳,身体忍不住往前倾了一下。
江云鹤的笑声自上而下传了出来,带着对林家人不自量力的嘲讽:
“林家的人向来自信,也不知林从戎他看不看得到我如今将所有林家人踩在脚下的样子。”
“混,混蛋!”林泱泱目眦欲裂。
林知清则是冷冷地看着江云鹤,手也紧紧捏了起来。
江云鹤与江流昀一脉相承,同样都是伪君子。
但在这一刻,林知清恨江云鹤更甚,因为江云鹤做出的事实在太恶劣了。
并且他没有任何一丝歉疚,对那些枉死的将士的歉疚。
江云鹤不知林知清心中所想,看到林知清瞪着他,心中充满快意。
他用一种看蝼蚁的眼神瞥了林泱泱一眼,转身往外走了出去。
林泱泱不顾身体上的疼痛,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想去追上江云鹤。
可江云鹤的身影却无情地在她眼前消失了。
整个房间又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林泱泱使劲捶门,手都磨出了一些血丝,却根本没用。
“堂姐,省省力气吧。”林知清缓缓开口。
“嘶~”林泱泱吃痛地叫了一声。
“来我这里。”林知清再次开口。
林泱泱压低自己的脚步声移了过去。
二人的视线刚对上,仿佛在无形中传递了某些消息。
林泱泱紧绷着脸,下一秒,脸上就露出了一个邀功般的笑容,她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清妹妹,怎么样?我演得不错吧?”
林知清微微一笑:“很好,继续保持!”
但很快,她的面色有些担忧:
“你没事吧,我瞧着那江云鹤不像是能简单应付的样子。”
“无事无事。”林泱泱拍了拍胸脯:“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先前二叔教我习武的时候,下手可比这重多了。”
林知清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那你嘴角的血迹……”
“这个啊。”林泱泱抹了抹嘴角:
“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鸡血,我将来可是要上战场的,哪能在这些人手里受伤。”
林知清观察了一下那血迹,又看了看林泱泱,确定她并无问题,提着的心才完全放了下来。
“依你所见,那江云鹤武艺如何?”林知清开口问。
“尚可,若我使出全力,恐怕只能同他打个平手。”说完,林泱泱挠了挠头,又有些不愿承认:
“好叭,若是他认真起来,我可能有四分的胜率。”
也就是说,江云鹤的武功在她之上。
对于这一点,林知清倒是没有太意外。
毕竟江云鹤是曾经驰骋沙场的老人了。
她的父亲林从戎是个知人善任的人,并不会提拔一些无用的人做副将。
江云鹤是有一定的真本事的。
就在林知清思考的时候,林泱泱利落地帮她解开了绳子,然后还心疼地擦了擦林知清嘴角已经有些干涸了的血迹:
“这江云鹤真不是个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你脸都有些肿了,那一巴掌肯定很疼。”
林志清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腕:
“无事,他如今怎么打我,将来我就会千百倍地还回去。”
“再说了,付出这么一点小代价,只要这一次所有事情能够按照我们预想中的进行,那便是值得的。”
“嗯!”林泱泱坚定地点了点头,最后有些惆怅地坐到了林知清旁边:
“唉,这次我干出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待回去以后我爹肯定会惩罚我。”
“你是不知道,他来镇远侯府那一夜,我差点就想把所有真相跟他说出来了。”
“他训诫了我一路。”
林泱泱微微笑了笑:“你放心,回去以后我定然会帮你说话的。”
“大伯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若知道事出有因,他定然是会理解你的。”
没错,林泱泱的背叛,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烟雾弹。
林知清仔细思索了一下。
若说刚萌生出这种想法,是在江云鹤和江流昀耀武扬威离开林家的时候。
只不过那个时候林泱泱的情绪比较激动,所以林知清没有开口。
并且,江云鹤的挑拨让林家人与林知清产生了一些信任危机。
林知清那时不确定林泱泱等人是否会误会她,所以暂时打算观察一下。
但还好,其他人并不重要,林泱泱却始终是保持着理智的。
这一点林知清也很惊讶。
如若是从前的林泱泱,必定是会一点就炸的。
但这次她倒是很轻易的就想出了一些东西,并没有失去理智。
从第一次去完镇远侯府以后,林泱泱便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然后迅速找到了林知清,商讨解决的办法。
也就是趁着这段时间,林知清同林泱泱详细的说了这次的计划。
计划大体可以概括为,林泱泱假意背叛林知清和林家,诱导镇远侯父子。
如今,计划的前半段已经完成了。
从林泱泱极为冲动的上门主动寻找江云鹤,称自己知道郑阔的消息开始,林知清和林泱泱便都是在演戏。
这期间,二人商议了许多。
林泱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林知清仔细斟酌得来的结果。
当然,人的情绪到底不是能被左右的。
尤其是林泱泱这样心思活跃,藏不住东西的人。
更何况,并不是每个人都学过心理学的。
很多时候,她都差点露馅。
比如说,在林从礼去镇远侯府接林泱泱的时候,林泱泱本不欲理他。
但因察觉到了有人在跟着他们,所以直接阻止了他说话。
再比如说,放在林知清被打一巴掌的时候,林泱泱差点就按捺不住出手了。
若不是江流昀抢先一步开口,计划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了。
还有,刚才林泱泱在“被打倒”的时候,只觉得计划就要成功,所以嘴角根本压不住。
林知清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生怕江云鹤看出什么,让她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还好,林泱泱迅速把表情收了回去,江云鹤也因自信没有察觉到异常。
当然,这种意外的情况还有很多,毕竟林知清不能掌控所有的事情。
就连她自己,也有好几次没能控制得住情绪。
就比如刚才林泱泱吐血的时候,她还真以为江云鹤下手了,但万万没想到是林泱泱搞的鸡血。
虽然对这世界上的人多有防备,但林知清还真做不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熟悉的人死在自己眼前。
林泱泱是,林十安也是。
想到这里,林知清的思绪被林泱泱打断了。
“清妹妹,你今夜有何收获?”她好奇的看着林知清。
林知清微微一笑:“收获不少。”
“第一,我们至少让镇远侯父子相信我们已经决裂了。”
“第二,我们将他们的目光引向了永清。”
“第三,我发现江流昀喜欢我。”
林泱泱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点头,听到最后一条时,她的眼角高高提了起来:
“什么,江流昀喜欢你,你是在开玩笑吧?”
“他从前是你的未婚夫,若是真的喜欢你,便不会明里暗里给我们添麻烦,导致你们解除婚约。”
“另外,我们不光针对镇远侯府做出了许多事,还毁坏了他的名声,这样他都能喜欢你,他有病吧?”
“你别说,他还真可能有病。”林知清捏了捏下巴:“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病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这当然不知道了,这也是心理上的疾病?”林泱泱如今一点就通。
林知清点头:“不错,这种病是指一些人在受到伤害的时候,可能会因为本能对加害者产生依赖的情绪,甚至是保护欲。”
“加害者只要时不时的给受害者一些小恩惠,受害者便会感受到安全感。”
“不是,这世界上真有这么贱的人吗?”林泱泱有些不能理解:
“谁会喜欢上伤害自己的人呀?那江流昀也不像是缺爱的人啊!”
“不!”林知清再一次摇头:“他应当是缺爱的。”
“为什么?”林泱泱不解:“先前他又有家世,长得也不差,在盛京城中风评甚好,这样也能缺爱?”
“你可能没有留意过,江流昀同江云鹤不是一般的父子相处模式,他们更像是对手,在做事的时候无意识的把自己同对方做对比。”
“不是,这我还真没看出来。”林泱泱头摇的像波浪鼓。
林知清耐心解释:
“江云鹤这个人,不愿意听从江流昀的意见,即便同意了也不是很赞同,并且他对江流昀办事的能力是有所怀疑的。”
“就像刚刚,明明江流昀已经赶去永清确定郑阔的死讯了,但江云鹤还是应付完你以后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这就是不相信江流昀,还得自己去善后的感觉。”
“你这么说好像的确有道理。”林泱泱恍然大悟。
林知清继续开口:“不只是这一点,江流昀从前是不喜欢我的,但还是接下了这个婚约,捏着鼻子认下了我这个未婚妻。”
“如今看来,这恐怕是在江云鹤的逼迫下作出的无奈之举。”
“那日江云鹤带着江流昀去林家大门口负荆请罪,也有点这种意思。”
林泱泱回忆了一下才开口: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江流昀确实挺不情愿的,不过在外人面前没有展露出来,进了林家以后才暴露的。”
林知清点头:“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林泱泱却又犯迷糊了:“这算什么机会,被这种人喜欢上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堂姐,你还不知道,能利用别人的手段有很多,但爱永远是排在前列的。”林志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了低头:
“即便是再理智的人,因为一句喜欢,总是会赴汤蹈火的。”
“我不确定江流昀到底有多喜欢我,但他方才分明是不想再让江云鹤打我。”
“如若已经到了不想我受到伤害的地步,那么我能操作的空间可就太大了。”
林知清看向远方:“到时你便知道了。”
见状,林泱泱点点头,用手在地板上画着圈圈:“还好这周围的人都隔得远,听不到我们的计划。”
“你说,这江云鹤和江流昀就不怕我们把被抓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吗?”
“不怕。”林知清很坦然地回答:
“因为我们是女子。”
林泱泱皱了皱眉头:“你是说,他们拿准了我们因为名声的问题不敢泄露这一点?”
在大盛,女子夜不归宿尚且会被断定为不守贞操的表现,若是被人掳走的事传出去,这名声也算是毁了个干净了。
先帝在位期间,便有一位公主遭此劫难,自缢而亡。
林家情况特殊,林知清失踪以后群龙无首,竟然是以林从礼的话为主。
林从礼此人,断断不会将两名女子失踪的事贸然传出。
一来,会坏了两个姑娘的名声。
二来,掳人的是林泱泱,此乃家丑,不可外扬。
站在林家的立场上,此事只会暗中调查,闹不到明面上。
“不错。”林知清想到这些,点头回答:“他们不怕我们闹出被囚禁的事,也不怕我们不闹。”
“我知道他们肯定会以为我们想保全名声,不会将这件事闹出去,但若是我们闹出去了,为何他们不怕?”
林知清眯了眯眼睛:“我怕他们会顺藤摸瓜,将我没入镇远侯府的事情传扬出去。”
“这样做对于他们来说两个好处,第一,能毁坏我的名声。”
“第二,能借此机会重新恢复林江两家的婚约,以此告诉世人,江家与林家重归于好,江家并未做对不起林家的事。”
林泱泱一脸愤恨:
“如果你的猜测成立,他们父子也太不要脸了吧,况且明明是他们把你掳来的,难不成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当然可以。”林知清回答之前,认真看了一眼林泱泱。
她看到了林泱泱的成长。
若是从前,林知清诉说自己的想法或猜测时,林泱泱定然是会双手双脚赞成的。
但如今她能独立思考,在结论前面加上“如果”二字,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进步呢?
这种想法一闪而过,她继续解释了起来:
“掳走我的不是他们江家的人,而是你,单单是这一点,便会有无数人跳出来对我二人的目的进行猜测。”
“说不准还有人会说,我们是为了攀上镇远侯府自导自演了一出戏。”
林知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平静,但林泱泱却一点都不开心:
“哼,如今我只希望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不给他们一点搞事的机会。”
说到这里,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对了,清妹妹,你为何要让我故意把永清的消息泄露出去?”
林知清的目光满含深意:
“我想要让他们发现郑阔的死讯,而后觉得没有后患,然后让朝廷查探我父亲通敌叛国一案。”
“这我就有些听不懂了,他们发现郑阔死了,跟朝廷查不查二叔通敌叛国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林知清目光深远。
“公子,人都叫来了,为何不冲进去?”云枫躲在镇远侯府不远处,看向站在前方的陆淮。
陆淮面无表情,紧紧盯着镇远侯府的方向。
云枫看了看身后的十几个人,不得已再次开口询问:
“公子,陆家的能人异士都在此地了,若不是你让我瞒着小姐,小姐定然也是要来的。”
“如今这么多的人就在这里等着,总归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不如这样,我们分头行动,你带着几个人去追江流昀,我带着几个人强闯镇远侯府。”
“如果失败,也不至于牵扯陆家……”
云枫只觉得自己的分配相当到位,正要整肃人马呢,陆淮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云枫,我们回陆家。”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毫无留恋地往陆家的方向走。
那十几号人见此情形,都有些呆愣。
不是,公子召他们出来居然只是在镇远侯府之外看了看?这让他们威名赫赫的十二星宿摸不清状况了。
云枫尤其迷惑,确认了陆淮在说什么以后,他连忙追了上去:
“公子,你不救知清小姐了?”
“你不是确认了知清小姐被抓来镇远侯府了吗,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若是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虽然你与知清小姐吵架了,但你也不可以这样无情,这样冷漠呀!”
他说着说着,再次撞上了陆淮的后背。
陆淮叹了一口气:“云枫,你以为阿清真的那么容易被抓吗?”
他用一种略带嫌弃的眼神瞥了一眼云枫,而后脚步再次移动。
云枫挠了挠头,搞不懂自家公子是什么意思。
他朝着后头的十二星宿摆了摆手,见那些人没入月色当中,往陆家的方向疾驰而去,这才追赶陆淮的步伐。
“公子,你知道我的脑子不太转得动,就别跟我打哑谜了。”云枫迅速上前,可怜巴巴地看着陆淮。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正常些。”陆淮眉头微皱:
“阿清应当没事,林泱泱应当也没有背叛林家。”
“不是,都把知清小姐掳走了,这不算背叛算什么,急火攻心失了理智?”云枫收起了作死的表情,认真思考起来。
陆淮眯了眯眼睛:“林泱泱此人,虽同林十安相处时间更长,但绝对不会出现更在意谁的问题。”
“阿清同十安兄在她眼里,是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的关系,绝对不会为了这个放弃那个。”
“她们闹这一出,很可能是阿清刻意为之。”
“刻意为之?”云枫想破了头也想不到这一点:
“公子,单凭林大小姐的性格,你又怎么确定此事是故意为之?”
“林泱泱的性格只是其中一点,我下判断的依据是,江流昀去了永清。”陆淮淡淡回答。
云枫更加疑惑:“不是,他去了哪儿同知清小姐她们是不是在演戏,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呀。”
“不,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陆淮眼神中满是信任与自信:
“我确信,即便是林泱泱叛变,阿清也绝不会让镇远侯府的人得到永清的消息。”
这是陆淮对林知清的信任,这种判断扎根于他对林知清的了解度。
永清对于林知清而言有多重要,陆淮是知道的。
永清发生了什么事,陆淮同样一清二楚。
林知清同他说过。
也正因为陆淮了解林知清,所以他知道林知清不会那么简单的,就让镇远侯府得知永清的消息。
除非,林知清就是故意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至于为什么想让那些人知道,陆淮也猜到了两分。
永清的事,郑阔的事,就像是横亘在江云鹤心头的一根尖刺。
因着这根尖刺,他行事之时多有顾忌,甚至不曾直接弄垮林家。
若是将这颗刺拔了出来,那么镇远侯府,便再无顾忌了。
林从戎一案重审或不重审,对于江云鹤来说也不重要了,因为他确信自己消灭了所有的证据。
那么,没有了证据,他就不在意会不会重审。
甚至江云鹤这样好名声的人,可能会为了自己的“清白”,支持重审。
虽然他先前已经这样干过一次了,但那绝对不是出自他的真心,而是一种试探。
试探林家有无底牌。
况且那时他手里还捏着林十安,就更加不怕林家了,因为他确信林家会拿出郑阔的消息。
在镇远侯江云鹤的视野当中,这件事已经完成了一个闭环。
主动请缨重审,挽回名声,用林十安的安危堵住林家的嘴,找到郑阔的消息,毁掉唯一的证据,再次主动请缨重审。
两个主动请缨,虽表现形式一样,但内里含义完全不同。
一个是假模假样的演戏,一个是确信不会被查出来的从容。
江云鹤到底是江云鹤,手段十分高明。
只不过,陆淮总觉得林知清是刻意让江云鹤走到这一步,目的便是让他主动请缨查探此案。
朝中关系错综复杂,反对的人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都有一些人是与江云鹤有关系的。
林知清想要让那些人同意重审,仅凭自己的力量,可能非常困难。
所以,她极有可能将计就计,以达到重审林从戎一案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