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遥这些日子见多了这种,她白眼都不想多给,嫉妒从他们眼里流出来的样子,真恶心人。考人是老师才有的权力,杨慎作为翰林,这是没毛病的,如真野有遗才,不能科举,那他是有举荐的权力的。
在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考校问问题很正常,但宴会上那些傻逼就不一样了,哎呀,听说小姑娘是京大的,那读书很厉害啊
叔叔问你个问题,考考你——
李凤遥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她是山里野惯了的孩子,最擅长的,是国粹。
骂一回让人无地自容下不了台,那就是杀一儆百再也不会有这种傻x,与人交际是周叙白的事,她可不会做面上功夫,那人又不敢得罪周叙白,只得讪讪。
李凤遥正为自己“大家”的称号美着呢,朱厚照就是此时来的,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嫉妒的男人疑神疑鬼。他咬牙幽幽道,“你笑得这么美,是在想情郎呢?”
李凤遥看着进房的他,她心情好,乐意哄哄人,她双手圈住他脖子,“陛下这是怎么了,一来就黑着脸?”
朱厚照颇为傲娇哼了一声,他才不吃这套,他来的时候可是听到了才子佳人的论调。“你与那杨慎倒是情投意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谈数学论理想,不亦乐乎?”
李凤遥闻言,噗嗤一笑,指尖点了点朱厚照的鼻尖:“陛下这是打翻了醋坛子?”
朱厚照抓住她的手腕,眯起眼睛:“朕是皇帝,用得着吃醋?”
话是这么说,可某人语气里的酸味都快溢出来了。
李凤遥见他这副别扭模样,心里更觉得有趣,故意逗他:“杨公子确实才华横溢,谈吐不凡,难怪是状元郎呢。”
朱厚照脸色更黑,果然这女子见异思迁,咬牙道:“李凤遥,你——”
她不等他说完,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然后退开半步,笑吟吟地看着他:“可我心里想的,只有陛下。”
朱厚照愣了一瞬,随即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恶狠狠道:“你故意气朕?”
李凤遥也不反抗,她靠在他怀里,“陛下是天下第一等的人物,我又不是有眼无珠,怎么会舍皓月逐萤火呢?”
这夸得朱厚照都迟疑了,毕竟他虽然是皇帝,但是个人人都骂荒唐的皇帝,而杨慎是大明天下第一的才子。
还是头一回有人去贬杨慎夸他的,怎么说呢,有点爽。
他咳了一声,“是吗?”
她非常正直,“当然,杨状元来与我说数学,可我只会与陛下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朱厚照沉思了一下,有道理,不对,他哪会什么诗词歌赋,算了,这不重要,他是皇帝,他有的是代笔。
“咳,别看那人年纪轻轻,其实迂腐得很,你看话本子里,当状元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你别被他骗了。”
“嗯嗯,陛下说得对,话本里的状元郎不是负心薄幸,就是迂腐呆板,哪有陛下这般英明神武、风流倜傥?”
她今天异常好说话,反而让朱厚照心里毛毛的,这对吗?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
李凤遥对上他的眼睛,想了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人真的不能给脸,她好不容易心情好,当一回甜妹,真是不识好歹。
她推开他,“陛下在想什么?”
他咳了咳,“哪有,就是凤遥心情不错?今日有什么好事?”
李凤遥嗯了一声,意有所指的说,“昨天人人夸我,可惜身为女子,不然前途无量,不输丈夫。”
朱厚照是知道她的,并不是什么柔弱女子,开店里里外外一把抓。“谁说的,他们怎么能与你比,你武功天下无双,少有敌手,文可让状元郎叹服,从商日进斗金,还年纪小,他们有谁可以?”
说到这朱厚照顿住了,他眼睛唰的一下亮起来,对哦,这世上怎么有这么能干的人,这么能干的人,还与他情投意合,是个女子。
都不怕她造反,因为大明没有女子造反的条件,程朱理学腌入味了。
他一直想从文臣手里夺权,他夺过来没人帮他,他批几天奏折就快累死了,他死死握着兵权,但与文官的较量根本赢不了,夺了也耐不住劳累,他不想每天批奏折。
朱厚照根本不怕后宫干政,又不是他娘干政,他要憋屈守孝道,他媳妇他怕啥?吕武再狠毒,也没改朝换代啊。
况且此一时彼一时,他的大明在内阁手里,还不如在夫妻手上。李治生前过得多幸福,兵权自己握,政事还有皇后管,他越看李凤遥越满意,真是哪哪都好。
什么前途能有与他共掌天下来得好?
李凤遥暗示过后,看朱厚照往深了想,她又一脸懵懂,纯真不知世事,“陛下在想什么?”
朱厚照惊喜得看向她,“朕在想,像凤遥这般的美人,简直就是上天赐与朕的福星,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凤遥疑惑的看向他,朱厚照以为她不知其所以然,尽在他的掌握,他笑得很是开心。
朱厚照当天下午回宫就开始闹腾,他要废后,他与民间女子定终身,他要娶她为妻,要立她为皇后。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夏皇后听到消息首先眼前一黑,昏迷当场,张太后也是大骂胡闹!夏柱国大骂,气势汹汹就去找杨廷和,你怎么回事,怎么教的皇帝!他怎么能说这种混账话?
内阁纷纷打听,那个民间女子是谁?
很快,栖霞阁东家李凤遥的名字传遍了整个朝堂。
杨廷和气得胡子直抖,连夜递了折子进宫,痛陈利害。夏柱国带着一帮勋贵跪在乾清宫外,声泪俱下。张太后更是直接杀到前朝,指着朱厚照的鼻子骂:“逆子!你疯了不成?堂堂天子要废后立商女,大明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朱厚照却翘着二郎腿,浑不在意,他对他娘向来没上没下,“母后,您不是总嫌夏氏木讷无趣吗?凤遥聪慧过人,还懂算数,正好陪您解闷。”
张太后差点背过气去:“你、你...那李凤遥是什么出身?也配当一国之母?”
“出身怎么了?”朱厚照挑眉,“太祖皇帝当年还是和尚呢!”
“放肆!”张太后气得直哆嗦,“立刻给哀家断了这念头!否则...”
“否则怎样?”朱厚照沉下脸,他可不是好相与的,“朕是皇帝,朕要娶谁,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你个逆子!”
朱厚照可不听她的,她家的污事多着呢,在他登基初年的时候还想干政,就那品性配吗?“母后,朕想起来了,您弟弟以前就强占民田、侮辱宫女,前些日子朕微服私访,抄家都治不了他,听说又有女子遭了毒手,这不得往深里查查?”
张太后气得发抖拂袖而去。
与此同时,栖霞阁外早已被锦衣卫团团围住。李凤遥站在二楼窗前,看着街上来回巡视的飞鱼服,轻轻叹了口气。
柳三娘急得直跺脚:“东家,这可怎么办?听说朝堂上都闹翻天了!”
李凤遥却笑了:“慌什么?外头这么多锦衣卫,他们还敢动手不成,也得有那个能耐。”她看着柳三娘,说出武皇进宫前那句名言,“况且,见天子庸知非福呢?”
柳三娘怔住了,她看向李凤遥,却见她看着外头街景,十分惬意,仿佛那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柳三娘心里怦怦直跳,她真是抱上大树了!“东家,那这生意?”
“自然是继续,第三家,第四家,陆陆续续都会开起来。”
第二天杨廷和亲自登门,老首辅打量着眼前这个传闻中的祸水,冷声道:“李姑娘好手段。”
李凤遥不卑不亢:“杨阁老谬赞了。民女不过是个卖果子的,哪来的什么手段?”
杨廷和眯起眼睛:“明人不说暗话。你要什么?金银田宅?还是诰命封号?只要离开京城,老夫都可以答应。”
李凤遥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推给他。她都笑了,这筹码也好意思拿出来,与后位相比,这些又算什么?“阁老觉得,我是图这些?”
“那你要什么?”
李凤遥看他高傲的模样,笑出了声,没说话,她的笑听在杨廷和的耳朵里,格外刺耳,他有些怒意。
“女子放肆!你笑什么?”
李凤遥哈哈大笑,“我笑阁老心不诚,净拿这些我不需要的,要换走一个我唾手可得的天下至尊位,莫非我是什么傻子不成,要做这么亏本的生意?”
商女就是商女,无理,荒唐!张口就是生意!杨廷和有些气急,他还是第一次见这般胆大妄为的女子!
“那你想要什么?”
李凤遥坐了下下来,摒弃左右,让人不得进,她有内力,观得四周也无锦衣卫,就开始卖关子,她要吓死这个杨廷和。
杨廷和只以为她要漫天要价,只要她要,大明没什么给不起的,正好让皇帝看看这女子真面目。“你要什么?”
李凤遥张口就来,“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吸引力,这样吧,想我离开京城,就让令郎与我私奔吧。”
晴天霹雳!
阁老如被当头棒喝,“什么?”
人老了容易耳背,李凤遥理解。“我说,想让我离开京城也行,就让杨状元随我走吧。”
第26章 贵妃
杨廷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凤遥的鼻子:“荒唐!无耻!我儿乃当朝状元,清流名士,岂容你这般羞辱!”
李凤遥一点也不生气,她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老首辅暴跳如雷:“阁老息怒。我这不是看令郎才高八斗,心生仰慕嘛。”
“你、你...”杨廷和差点背过气去,猛地一拍桌子,“休想!你,你这妖女竟敢觊觎我儿,这般不知廉耻,且待我说与陛下!”
李凤遥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阁老尽管去说。不过...”她压低声音,“您猜陛下是会信您,还是信我?”
杨廷和僵在原地。
“再说了,”李凤遥眨眨眼,“令郎那日与我论学,可是相谈甚欢呢。若我说是他先对我有意...”
“住口!”杨廷和脸色铁青,“你到底想怎样?”
他来根本就没想过会把自家扯进去,这李凤遥看似说的他儿子,实则威胁,皇帝在上面嚷嚷着要立她为后,她在下面说看上他儿子,但凡他掺和进去,事成与不成,只要皇帝怨恨,杨家便是大祸临头。
李凤遥才不给人留把柄,她到底想怎样,这老头来的时候不清楚吗?
她才不信有人肯为了皇帝后宫那点事,用自个九族做赌注,与她来个玉石俱焚。
说到底,那是皇帝的家事,皇后的问题,是她与夏家的斗争,杨廷和怕朝廷出变数,出来主持公道。可没说为这事,要把自家折进去。
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
李凤遥笑而不语,杨廷和拂袖而去。
朱厚照一闹起来,那是前朝与后宫都在大写的拒绝,所有人像以往一样,全看向杨廷和,要他拿主意。
结果原本反对激烈的首辅大人,突然哑了,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说什么,忙自己的事去了,一心为国事操劳。
这就让人误会了,以为杨首辅收了皇帝的贿赂,站了他那一边,朝堂上的都是人精,各自心里犯嘀咕。
最后在夏家要连合宗室时,杨廷和还是站了出来,叹了口气。
“陛下,立不知底细,来历不明的孤女为后,实在太不妥当。皇后无过而废,更是不合礼制,不可如此任性。陛下真如此喜欢,可以越级抬举她,封她为妃。”
朱厚照不同意,又僵持了几日,“这样吧,朕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在四妃之上,立皇贵妃。”
大臣闭上了眼,不想细想,上回这么操作的,亡国亡得多惨烈,但又怕反对皇帝非要立后。
李凤遥入宫一事,终究还是成了定局。朝堂上下各怀心思,谁都不愿让一个商女轻易坐上后位。
礼部尚书毛纪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最后想出了个折中之策:“陛下,按祖制,册封贵妃需择吉日、备六礼,至少需筹备半年...”
朱厚照不耐烦地挥手:“朕等不了那么久!”
毛纪连忙解释:“陛下容禀,李姑娘出身民间,需先学宫中礼仪。再者...”他偷瞄了眼皇帝脸色,“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总得查清楚李姑娘的家世背景...”
“查什么查?”朱厚照拍案而起,“朕说她是良家女就是良家女!”
杨廷和此时终于开口:“陛下,祖宗之法不可废。若仓促行事,恐惹天下非议。”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况且,李姑娘若真有心侍奉陛下,想必也不差这半年光景。”
朱厚照眯起眼睛,在殿上来回踱步,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好,就依诸位
爱卿。不过...”他竖起一根手指,“这半年里,凤遥依旧住宫外待嫁,礼仪方面就不必管了,由朕亲自教导。”
众臣面面相觑,这算什么教导?皇帝还懂礼啊,一个混账已经够他们受的了,要是再来一个——
但谁也不敢说破。最终,这场闹剧以“暂封为贵妃,待查明家世后再行册封大典”告一段落。
栖霞阁内,李凤遥听完圣旨,笑得前仰后合:“半年?这帮老狐狸倒是会拖延。”
柳三娘忧心忡忡:“东家,这分明是要从中作梗...”
“无妨。”李凤遥把玩着圣旨,“半年时间,正好我在宫外将店开起来。”
连同圣旨一起来的,是丝绸衣物与首饰,柳三娘小心翼翼地展开一件织金云纹的霞帔,忍不住惊叹:“东家,这料子怕是江南织造局一年才出三匹的珍品!”
李凤遥指尖轻抚过衣料上精致的暗纹,嘴角微扬:“挺好的,我喜欢的。”
柳三娘看她无一丝惶恐之色,配得感极高,只是喜欢就收下的模样,心头微微发酸,唉,同人不同命,这位是真能耐,瞧人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栖霞阁这么大事,她们原就是以前的宫女,吃这瓜吃得津津有味,围着妆台叽叽喳喳,捧着嵌宝金簪对镜比划。一个新来的小丫头见了惊呼:“这簪子上嵌的莫非是西洋来的金刚石?”
吴芸儿瞥了一眼,轻笑道:“傻丫头,这叫猫儿眼,比金刚石稀罕多了。”
李凤遥随手拿起一对翡翠耳坠把玩,“太后那边送来的?”
柳三娘翻着礼单点头:“说是太后赏的,但看这成色...”她压低声音,“八成是陛下从私库里偷拿的。”
正说笑间,外头传来一阵骚动。锦衣卫指挥使江彬亲自捧着一个锦盒进来,毕恭毕敬道:“夫人,这是陛下让加急送来的。”
李凤遥递给他一香囊金银酬谢,人就告辞了,江彬想巴结,笑得很礼貌。
她们打开一看,竟是整套点翠头面,凤衔珠的步摇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柳三娘倒吸一口凉气,芸儿也懵,“这,这不合规矩吧?未册封就用凤纹...”
李凤遥却毫不在意地往发髻上一插:“天下间陛下就是规矩,这里我就是规矩。”她对着铜镜左右端详,“婉儿,去把咱们新研制的胭脂拿来。”
婉儿重重嗯了一声。
李凤遥看着房里心思各异的人,“今日带薪休假,都散了吧,一个拿两箱喜欢的水果回去休息,我请客,明天正常营业。”
女子们开心起来,这一箱果子卖出去是他们几月月钱,送两箱他们刚好可以拿回去给父母尝鲜。
“好嘞!谢谢东家!”
她们离开后李凤遥翻找衣裳,挑了一件湖蓝色绣银线牡丹的云锦软锻与月白色马面裙,她从送过的首饰里挑了一对金丝嵌红宝石的耳坠。红宝石在耳垂上轻轻摇晃,映着窗外细碎阳光,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更添几分娇艳。
婉儿拿胭脂过来,看着这样的她很高兴,东家水涨船高,她自然也身价倍增,与其他面上逢迎心里嫉妒的不一样,婉儿是真心为她一步登天高兴。
她上一段婚姻最开始在世人眼里也是极好的,人人皆唤少奶奶,可又如何?她差点就自尽,那些人看她没死,又来逼迫她,都是东家一力压下。
这样好的东家,就应该配最好的,她还嫌皇帝荒唐呢,当初在梅龙镇,看着就是不靠谱,跟个登徒子一般。
“东家,左右也无事,我帮您梳一个发髻配这套点翠头面。”
李凤遥嗯了一声,她本来就想试试,哪个女孩得了漂亮名贵的珠宝首饰不想试试呢?她又不是淡泊名利的人,她就是衣柜里永远缺一件漂亮衣裳的女人。
她爱财爱名爱利还爱权,这世俗看破不了一点。
婉儿将她的头发分成数股,用细绳绑好,然后开始盘绕。弄好后李凤遥左右转了转头,镜中的女子云鬓高耸,珠翠生辉,一张鹅蛋脸上五官精致如画,她眉尾有颗痣,更添风情。
她的眉形本就好看,只需稍加修饰,便如远山含翠。然后是眼线,用极细的毛笔沾了炭粉,沿着睫毛根部轻轻描绘,让那双杏眼更显明亮有神。
“东家眼睛生得真好,不画已是极美,画了更是勾魂摄魄。”婉儿边画边赞叹道。
“还是婉儿会说话,东家大喜,这月月钱翻三倍。”李凤遥自己拿起朱砂笔,在唇上轻轻一点,然后抿了抿,让颜色均匀,镜中的女子顿时明艳起来。
婉儿更是笑着,将好听的话不要钱的说,夸得李凤遥眉眼带笑。
李凤遥愿不愿意打扮化妆,取决于有没有人照顾,她以前自己弄的时候,一个麻花辫解决所有。
如果有人帮忙盘发化妆卸妆梳洗,顺便再按摩,那打扮得多精致都没问题,自己看着也是享受。
正此时,外头传来动静,李凤遥与婉儿面面相觑,她们不是关店门了吗?今日不营业啊。
‘元宝,什么情况?’
「外面有群太监。」
婉儿刚到店门口,就听见外面的声音,“李姑娘可在?奴才们奉皇命前来,给姑娘送些小玩意儿。”
婉儿连忙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几个身着绛紫色宫服的太监,手里捧着锦盒,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为首的太监见门开了,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这位姐姐,敢问李姑娘可在?咱们是内务府的,奉了万岁爷的旨意,特来给姑娘送些新鲜玩意儿。”
来人是郑常宁,他自小入宫,以前宫中内外是刘谨的一言堂,后来宫廷上下清洗,八虎下场凄惨,可是也没有轮到他出头。后宫太监太多,掌权的就那么几个,可不得想法子钻营。
他就下注李凤遥,当即就来抱大腿了,这事万一被抢先了,哪有他抱的机会,宫里头的个个都是人精。
“进来吧,东家在后院。”
郑常宁进去看见李凤遥,忙笑得谄媚,“奴婢打眼一看,这神仙般的人物,就知道是见着娘娘了。”
李凤遥对镜自照,勾勒妆容细节,并没有看他,“赏赐不都送下来了吗?公公来这是?”
郑常宁忙道,“李姑娘今昔不比往日,这客栈后院小了,奴婢来问姑娘喜欢依山还是喜欢傍水的府邸,奴婢好为您安排。”
李凤遥侧首看他,“不必了,我事忙,还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成?”
郑常宁也是人精,他想巴结自然不会找人不痛快,就提醒了句,“这会不会惹人非议?毕竟礼数还是要的。”
“是吗?这里锦衣卫护着,还有人敢非议吗?”
郑常宁见房子她不感兴趣,就开始想别的,“那娘娘可有喜欢的宝贝,娘娘虽然在宫外,也是不能委屈的,奴婢带来几个伺候您的人,两个内侍,两个宫女,还有一个嬷嬷,起居方面她们面面俱道。外头不比宫里,待您回了宫,再给您拨人。”
李凤遥想想也是,“这样吧,你们在附近找宅子,我店的伙计都住外头去,这里让伺候的人住下。”
“好嘞。”郑常宁接着向李凤遥投诚,“娘娘但凡有不如意之处,皆可与奴婢说,只要娘娘想要的,奴婢无往不利。”
李凤遥哈哈大笑,“公公也想学吕不韦奇货可居吗?”
“奴婢想,望娘娘给个机会。”
李凤遥站起身,看了一眼他带过来的礼,向外头走去,赞许道,“公公,识实务者为俊杰,你将来前途似锦。”
郑常宁带着小太监跟她身后,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李凤遥边带他逛边笑得前俯后仰,新做的造型让她更具风情。
元宝一个人工智能都服了,给她放三国演义里,十常侍哄何皇后那场景,她与何皇后笑的弧度都一样。
「宿主,你们反派不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你还能放电视呢?你不早说?你个人工智能,说谁反派呢?’
第27章 缘由
安排好来伺候的人,郑常宁就退下了,李凤遥挥手让他退了,剩下的来伺候的人面面相觑,无他,刚才她与郑常宁实在太像狼狈为奸了。
他们跟在后面人都傻了,他们在宫里,哪见过这等场景,这等女子,
一看就不是善茬,他们有点慌。
宫里后妃多的是被奴婢拿捏的,礼数,规矩,都是嬷嬷提点的。
哪里如此——如此放肆的人,大明没有女子活得肆意过。
李凤遥坐下来看着他们,“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内侍先跪她面前,“娘娘,奴婢叫来顺,他叫来喜,是来侍奉娘娘的。”
那个嬷嬷走上前,她也分外客气,毕竟这位是差点把夏皇后拉下来的人物,万岁那么护着,还不知道以后的造化呢。
李凤遥指尖轻敲桌面,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二人,唇角微扬:“来顺、来喜?这名字倒是喜庆。”她视线转向那两个宫女,“你们呢?”
两个宫女连忙福身行礼,其中一个细声细气道:“回娘娘,奴婢叫春桃。”另一个紧跟着道:“奴婢叫秋杏。”
李凤遥轻笑:“春桃秋杏,倒是应景。”她目光最后落在那位嬷嬷身上,语气随意却暗含试探,“嬷嬷怎么称呼?”
嬷嬷恭敬地低头:“老奴姓周,娘娘唤我周嬷嬷便是。”
李凤遥点点头,身子微微前倾,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既然来了我这儿,规矩就得按我的来,宫里那套繁文缛节,在这儿能省则省。”
几人面面相觑,来顺壮着胆子道:“娘娘,可这礼数……”
“礼数?”李凤遥挑眉,“你们是来伺候我的,还是来管束我的?”
周嬷嬷见状,连忙赔笑:“娘娘说笑了,自然是伺候您的。只是宫里规矩森严,奴婢们怕伺候不周……”
李凤遥懒懒地往后一靠,“放心,你们只要记住一点,在这儿,我的话就是规矩。”她顿了顿,笑意更深,“当然,若你们觉得跟着我委屈了,现在就可以回去,我绝不拦着。”
几人哪敢接这话?连忙跪下:“奴婢不敢!愿尽心侍奉娘娘!”
李凤遥满意地“嗯”了一声,挥挥手:“行了,都起来吧。来顺、来喜,去把外头的箱子搬进来;春桃、秋杏,去收拾下我的妆台。周嬷嬷——”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留下,我有话问你。”
众人连忙应声退下,只留周嬷嬷一人站在堂中,额角微微沁出冷汗。
“嬷嬷坐。”李凤遥为她倒一杯茶,随后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悠悠开口:“周嬷嬷在宫里待了多少年了?”
周嬷嬷谨慎答道:“回娘娘,老奴在宫中已有二十余载。”
“嬷嬷,我不太明白宫中世故与人物,这还需你多提点,今日初来乍到,先去休息吧。”
“是,奴婢告退。”
她的房内又空下来,元宝又变为电子熊猫蹲她身旁。
「你不喜欢他们?」
‘为什么这么说?’
「你对他们与其他人不一样。」
李凤遥看着这熊猫,‘因为身份,我如果表现得善良,他们就会时时想要善意的提点我,就会让我遵守规矩,宫里的没有什么善茬,我可没心情后面慢慢整顿。元宝,人很奇怪,一直很坏的人,偶尔善良一次,就会让人感恩戴德。一直善良的人,一点不顺心,就会被人瞪鼻子上眼。’
她难道还要在大明科普人权吗?她还能阻止太监被剁鸡儿吗?
算了吧,她无依无靠一孤女,当然得先立足,古人讲究恩威并重,恩从威里来,没有威,就没有恩,那叫软杮子。
「可是那个郑常宁一看就不是好人。」
‘元宝,好人可不好用,最好用的,就是小人,他们能屈能伸会钻营。你以为朱厚照这般闹腾,是因为爱情吗?’
「不是吗?」
‘也是,但不全是,因为不是喜欢,他根本不会这么闹腾,但仅仅是喜欢,不足以让他这么闹腾。’
李凤遥很多话不能与人说,但人类就是需要倾诉的,所以她很放心地与人工智能扯。‘这样的闹腾,不是朱厚照头一回,上一回他这么为其造势的,是刘谨,被他凌迟处死的那个权宦。’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是所有当权者的写照。‘当年他初登基时,才十四岁,上有太后与外戚虎视眈眈,下有内阁文臣欲夺权,宫里还有掌印太监一手遮天。他生性贪玩,厌倦传统礼法和文官的约束,他喜欢享乐,热衷于微服出巡、军事游戏,对朝政兴趣有限,因而将政务交给亲近的宦官处理。可那时候的掌印,是先帝留下来的人,也是张太后的人。’
‘他不喜欢干活,却对权力很敏感,他少年就握住兵权,有兵权就有实权,这在汉朝有用,在大明效果并不大,天子有兵权难道还能造自己反吗?’
‘内阁权力较大,朱厚照为摆脱文官对皇权的限制,有意扶持宦官,他也是闹腾洗牌,将太后外戚与宫里宦官都打压清理一拨。文臣以后自己的春天来了,那年十五岁,他反手就捧起了刘谨与其他宦官,后世称八虎,帮他打压迫害文官,那是臣子黑暗的日子,一不留神就得死。’
‘刘谨得这生杀权力,膨胀得厉害,行事无忌且滥杀,引起了众怒,贪污得多,也壮大了野心。最终因权力过大,甚至威胁皇权,而被朱厚照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