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拿起桌面上的玻璃杯,转身走人。
下一秒,一个抱枕直接砸在他后脑勺上。
复皓尧咬牙切齿,太阳穴青筋气得一鼓一鼓道:“等等。”
男人闻言转过身垂眸看他,手指轻微转动,一言不发。
沉寂了几秒,复皓尧忽然将脚边的垃圾桶踢出老远,一双幽戾的眸子锁定他:“我改变主意了,去也不是不行,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不是要学习?”
“不差这一会儿。”复皓尧欲盖弥彰道,“许久不见白晏,还有点想他。”
复琅舒轻笑:“原来是为了白晏。”
复皓尧:“不然呢?”
“那好办,等他工作结束回来时顺便来找你,你也可以安心学习了。”
片刻的安静,伴随着忍无可忍的“复琅舒”三个字,又一个抱枕被砸了过来。
复琅舒眼底笑意更浓,不再逗他:“知道了,收拾一下,下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符凉夏收到对方的回信,合上手机,正准备离开洗手间时,布鲁克琳进来了。
布鲁克琳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紧身的吊带和直筒仔裤将她本就高挑的身材衬得更加优越。她躬身洗手,然而肢体动作却透露出似乎有话想对符凉夏说。
平心而论,布鲁克琳很漂亮,她身上有着C家喜欢的雍容美丽,低头专注时侧脸像画作一样神秘又引人注目。
“恭喜你,走了狗
屎运。”她抽出一张纸,将手背上的水珠擦净,用词是与外表不符的激烈。
符凉夏并未被她激怒,她曾听过太多比这更难听的话,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躯”:“谢谢。”
“呵。”她笑了一声说,“你确实是个美人,但不过是比我年轻而已,论表现力你远不如我。”
布鲁克琳用的法语,并没有特意放缓语速。而符凉夏对法语的了解仅限于基础的商务法语,所以她听得磕磕绊绊,面上只敷衍地挂着笑。至于布鲁克琳的话,她根本没往脑子里去。
布鲁克琳靠近她,附身在她耳边低语:“你不用一副这么碍眼的嘴脸,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如洛厌弃我一般,你的那个靠山也会因为更年轻的女孩而弃你而去。”
“……”即使是囫囵听懂了一些,符凉夏还是被她话里的含义惊呆了。
“洛”是谁,指向性已经很明显了。
布鲁克琳显然认为对方厌弃了她,又误会自己是白宴要捧的人。
符凉夏没想到随随便便就听到这么一个大瓜,关于白宴这位小姨的性向,以及她跟布鲁克琳的关系。
不过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符凉夏并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只是有一点,她没有向模特这条路发展,也没有想攀上白家的意思。
“你误会了。”符凉夏害怕听到更多秘辛,转身便想离开。
“嗯哼,我从来不会看错别人的眼神,白家的小公子明显对你有点好感,也许他自己还没察觉到,洛也是。”
符凉夏僵在了原地。
疯狂的法兰西女人,她在内心捂脸尖叫。
“香车珠宝,金银豪宅,曾经属于我的,现在在向你招手了。”布鲁克琳说,“我真嫉妒,你不过比我年轻,还幸运地长了一副美丽的东方面孔。”
符凉夏觉得她有点疯魔了,无意再做纠缠,她继续向外走去。
在即将迈出洗手间时,她看到白宴和他的小姨正站在一起,两人都身量高挑,面容俊美,然而真正将他们跟其他人区别开来的,却是他们从小在金山银山中养出来的雍容气度。
那是一种任何事情都在掌控之中的游刃有余。
注意到她的视线,白宴抬眼看来,朝她扬起唇角,露出一抹笑。
他身旁的白洛注意到他的动作,也跟着看过来,轻轻颔首。
布鲁克琳的声音从后脑勺上方传来:“你觉得对他们来说,你是什么?是能平起平坐的人,还是随心情宠爱的玩意。”
她声音压得很低:“能在幼年时就差点杀人的人……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难堪。”
说完,布鲁克琳便扭胯走了,只留符凉夏对她话里的内容震惊良久。
“幼年时就差点杀人”?
白宴吗?
她努力回忆原书中是否有提过这段经历,但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她只能隐约想起双子小时候确实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才导致了他们回来怪异的性格。
只是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或许也跟使白忻产生副人格的事有关?
符凉夏捏着手机站在洗手间的出口处,思绪万分,连望着白晏言笑晏晏的脸都觉得有些陌生起来,似乎看到了他隐藏在笑意下面无表情的冰冷的脸。
直到他走过来,问她:“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好。”她颔首,面上没显露出分毫端倪。
从白晏公司离开后,他们坐在去剧院附近的餐厅的路上,由于白洛开车了的缘故,只有符凉夏跟白晏共处一车。
原本去时还好,但从布鲁克琳口中骤然听到这个秘闻,多少影响到了她的行为,坐在白晏身边难免感到有些毛毛的。
而复皓尧的电话就是这时打了进来,气势汹汹,一开口便骤然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白晏,你小子死哪呢?”
第98章 白晏线
白晏随手点了车内外放,男生咋咋唬唬的声音清晰地从音响中传来,还伴随着复琅舒“小尧,要有礼貌”的沉稳声音。
他勾唇笑了下:“怎么突然关心起我?”
伴随着电梯按键声,复皓尧哼道:“明知故问,你准备带符凉夏去哪儿?”
白晏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浓,垂下的粉色发丝被夜风吹起,他若有似无地瞥了眼身边的女生,道:“怎么一副我要把她卖了的口气,可真令我伤心,多年兄弟情居然比不上刚结识半月的女生,小尧太过分了。”
复皓尧气得咬牙:“过分的是你吧。”
明知道他很期待晚上可以跟符凉夏共处,还故意把她叫走,只是想想,复皓尧就气得嘴上几乎可以挂油壶。
“少废话,快给我地址。”他说。
白晏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单手把控着方向盘:“你不是知道吗,去大剧院拍摄啊。”
车窗外飞速流逝的灯光斜照过他的侧脸,显得颇有些混不吝。
复皓尧:“不是问这个,哪个餐厅?”
白宴顿时啧啧出声:“我以前竟不知道你这么爱学习,家教请假,还要找去跟人家共进晚餐。”
旁边的符凉夏差点呛着。
白宴这人可真是,看不出来一肚子坏水。
“喂,你想尝尝运动员的拳头吗?”
复琅殊的声音远远自那边传来:“不要说那种野蛮人的话。”
“知道了。”复皓尧小声嘟囔道,“你不告诉我,我就去找白洛阿姨要,她肯定知道你们去哪,希望不会打扰她跟她女友约会。”
“当然不会,因为她们已经分手了。”
“哦,这样……等等,那个布鲁克琳?可你不是说她还要让她做模特?不对,现在换成符凉夏了。”
复皓尧突然意识到什么,提高声音道:“你小姨应该不喜欢比她小的女生,对吧?”
白宴闻言微怔,随即笑道:“想什么呢。”
他还真是可爱,总是能说出这么角度清奇又令人意想不到的话。
“复二,你也太喜欢符凉夏了吧。”
白宴随口抛出威力惊人的一句,瞬间换来旁边女生更重的咳嗽声,以及电话那边复皓尧慌乱的“瞎说什么”。
说完,似乎是听见了符凉夏的声音,复皓尧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戴着耳机吧?”
白宴:“没有,外放呢。”
复皓尧:“……”
下一秒,通话戛然而止,被从那边瞬间挂断。
白宴顿时大笑出声。
完全看透了白宴恶趣味的符凉夏:“……”
总觉得F4平时对外人模狗样的,凑在一起就立刻变幼稚了,这是什么奇怪的化学反应吗?
她瞥了一眼跟复皓尧通完话心情莫名变好的白宴,皱眉深思,这样对比起来白宴在公司时倒更像是伪装的假笑一样,心情不好吗?
“怎么一直盯着我?觉得我太过分了吗?”白宴直视前方,说道,“不要在意,我跟复二他们之间讲话一直是没什么正经……”
“你听到了。”符凉夏突然开口,牛头不对马嘴道。
白宴神情一滞,片刻后才问:“什么?复二的话吗,当然听到了……”
符凉夏转过头,一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眸子认真地凝视着他,只有两人的空间里因为沉寂而生出奇异的气流。
她的发丝因为转头的动作轻轻擦过白宴手臂,双眼像能看穿他的伪装,语气笃定:“你听到了布鲁克琳议论你的事。”
空气陷入死寂。
白宴没看符凉夏,在红灯时一踩刹车停了下来,视线一直盯着前面车屁股的某一点,良久突然收了嘴角的笑意:“是啊,我听见了。”
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地俯身凑近,清爽精致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没有表情时显得过分冷戾和不近人情。
好像真的像传闻中一样,是个能为了自己的情绪杀人的疯子。
目光幽幽转动,他似乎想在她的脸上找出胆怯的证据,然后像蓝胡子里的国王一样杀掉发现秘密展露恐惧的王后。
“你现在可是跟潜在杀人犯单独共处,
说不定我会把你拉到哪个荒山抛尸,”白宴眸底晦暗,带着审视,“害怕吗?”
然而注定要让他失望,符凉夏面上一丝波动也没有,平静道:“容我提醒,附近一百公里内的山都被开发成了度假区或私人山庄,想要找荒山的话至少要开三百七十公里到漠省。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选择荒山抛尸,太浪费时间。”
白宴:“……”
不要那么一脸平静地说这种事啊……
他似乎败给她了,默默地扭过头,踩上油门:“没意思,你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其他人。”
“其他人也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吓倒吧。”
符凉夏翻了个白眼,“真正的杀人犯都是直接出手,谁会提前威胁一下犯罪对象,通知她‘我要杀你了’?”
无言片刻,白宴像是陷入自己会议一般牵起嘴角,面上是笑着的,然而眼里是化不开的悲伤:“是啊,谁会在杀人前故意威胁呢,连局外人的你都清楚的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不知什么原因被吞进了他的喉咙里。
白宴不再开口了,他随手打开了车载电台,里面恰巧正在播报程星洲的事。不过可能是娱乐新闻的缘故,新闻的角度更多地在挖掘符凉夏,以及她背后的家世背景人生经历。
偏偏被评头论足地八卦,当事人却还能在他旁边神色冷静地听着。
白宴:“很讨厌吧,这些媒体?”
他不确定要不要换一个频道,便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询问当事人的态度。
“很讨厌,”符凉夏颔首,复又扬唇道,“可正是这点也显得可爱。”
“名气,对于大多数企业来说都是好东西,尤其是还是这种最能引发群众好奇心的八卦新闻。”
白宴似乎听懂她的言下之意,通过后视镜扫了她一眼:“股票涨了?”
“三个百分点。”
符凉夏这一次笑得真心实意。
白宴莫名跟着放松唇角,气氛也似乎随着话题的转变而逐渐轻松。
就在他驱车驶入餐厅庭院的大门时,就听见符凉夏忽然轻声道:“所以你看,言论就是这种东西,全看你想被它操纵,还是做操纵它的人。”
白宴动作一顿,不知是否被她的话触动。
符凉夏侧头:“我知道这也许很说教,也很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你好像就一直任流言滋生,没有任何作为。”
“这对白家的能量来说简直不可思议——除非对方是总统,否则我想象不到没能遏止舆论的理由。”
“所以害怕的,其实是你吧?”
她嗓音清冷,话的内容却一针见血。
明明没有得知到多少信息,却将事件抽丝剥茧,将他的虚势血淋淋地剥开放在台面上。
他神情微不可察地一僵。
符凉夏注视着他道:“你害怕别人因为这件事对你产生看法,讨厌你,但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才拿复皓尧寻开心。”
“被我指出来后,你怕看到我露出鄙夷的表情,所以故意先发制人,假装凶狠。”
白晏这下真的面无表情了,他用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地上擦出狰狞的声音。
他盯着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下去。”
声音里有压抑的情绪,似乎被她戳中了伤口,恼羞成怒。
符凉夏见此,只是沉默地解开安全带,准备开门下车。
然而下一秒,“咔哒”声响起,车从内上锁,她没能拉开门。
一道阴影便从左边笼罩过来,男生的手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座椅上。
力道之大,似乎可以窃见手主人心里的怒火。
符凉夏被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双手被桎梏在两侧,眼见着白晏倾身过来在一个远小于正常社交距离的地方止住,冷漠的浅瞳自上而下地盯着她。
危险的气息涌动。
她却没什么表情波动,只是说:“不是让我下去?”
白晏轻笑了下,单手从她的颌面滑过,最后落在她微仰的脖颈处,视线低垂,长睫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你是真不知死活。”
他的手缓缓收紧,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戾气,还有些其他辨别不清的情绪。
“你就是靠这些小把戏勾引的他们?”
“真可笑,该不会以为我会像苏行殊一样被你骂得狗血淋头,就觉得你很特别吧?”
手下的女生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整张脸都泛着苍白,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晕倒一般。
脆弱得像纸。
见此,白晏原本心底瞬间升腾的怒火和不知名的情绪顿时一息。他松开手,视线扫过女生白皙皮肤上深色的掐痕,顿了顿,再开口时显得有些虚张声势:“管好你自己,少做碍眼的事。”
他跟他们不一样,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还有打着“好意”旗号的高高在上的指点。
符凉夏抬眸看他一眼,没吭声,只觉得耳边响起的“白晏好感度加10”听起来分外幽默。
所以其实不是没有触动,反而是动摇了才会虚张声势,色厉内荏。
只是这种表达方式,她抬手抚上脖颈,眼帘低垂——
“这不是白晏那家伙的车吗?”
在车内气氛暗流涌动之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往这边探头探脑的脚步声。
下一秒,原本还神色狠厉的白宴动作一僵,似是才意识到两人此时的处境暧昧,若是不清楚内情的人看了定要想歪。
他讨厌牵扯进麻烦事里,下意识抽身。然而两人离得太近,他校服上的纽扣瞬间勾起了符凉夏的一缕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越扯越乱,越动缠得越深。
白宴几乎是本能地握住了符凉夏的肩,另一手抓住那缕作乱的头发。
然而还没等他调整好一切,下一刻,复皓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车窗外,将他运动员的速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99章 你们在干什么
“我就说吧,就算你小子不告诉我,我也能找过来……”复皓尧得意洋洋的话还未说完,下一刻便戛然而止。
白宴甚至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到此时复皓尧的表情。
简直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局面了——
在明知道自己好友喜欢符凉夏的情况下,自己却背着好友跟她拉拉扯扯,如果投稿到网上的话,应该会被骂得很惨。
他本能地感到心虚,却因为担心揪断对方的头发,不得不维持着几乎把符凉夏半楼在怀里的姿势,缓缓扭头。
白晏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有些不敢直视复皓尧的双眼,他只能看到对方在一刹那变得紧绷的下巴,以及感受到身下女生瞬间的僵硬。
……这让他心底莫名涌出的偷情感变得更强烈了。
但明明他们什么也没做,甚至气氛连暧昧都不算,完全是剑拔弩张,而复皓尧跟符凉夏也不是实质的男女朋友关系。
白宴不明白自己在心虚紧张什么,大概是因为——
“……你们在干什么?”复皓尧的眼神从来没那么冷过,他盯着两人交叠的部分,一字一顿问道。
“这是个意外,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白宴试图解释,同时加快了手中解发丝的动作,“我只是想从她身上离开,结果就缠到一起了……”
明明只是复述情况,却越描述越涩情了起来。
复皓尧的脸更黑了。
白宴:“……”
眼见着复皓尧大有扑上来跟白宴一决生死的架势,符凉夏才开口道:“我们只是在吵架。”
她神色平静地握住白宴越解越乱的那缕头发,单手用力,利落地挣断。
随后她一把将他推开下了车,风轻云淡道:“现在解决了。”
徒留白宴一人怔在原地。
符凉夏动作干脆,神色自然,令人毫不怀疑刚才从始至终她都没产生什么感情波动,也并不在乎这点看似暧昧的举动。
也许是因为不在乎被别人看到,足够问
心无愧,也许是根本不在乎白宴,所以多么看似调情的动作都不会动摇她。
而白宴,则被她毫不犹豫地用挣断自己头发的方式抛在了车里,就像一个被解决的废弃品一样。
宁愿舍掉自己的头发,也要从他的身边逃走。
白宴注视着随着女生的动作飘落下来的几根发丝,怔在原地,原本产生的微妙偷情感和奇怪的悸动消失了。
就像被人用冰水从头浇到尾,他头脑骤然一静,随后便是丝丝缕缕的恐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未察觉的时候溜走了。
心里空茫茫的。
而另一边,看到符凉夏的动作,复皓尧面色瞬间便阴转晴,瞧都没瞧座椅上愣神的白宴一眼,朝着符凉夏道:“如果这家伙惹你不开心了,我帮你揍他。”
令人丝毫不怀疑复皓尧身后如果有尾巴,下一秒就可以摇成螺旋桨。
“揍谁?”不远处,复琅舒缓步而来,挑眉问道。
复皓尧瞬间闭嘴。
“抱歉,小尧非要嚷着来找你们,小孩子心性。这顿算我请,给你们添麻烦了。”复皓尧淡笑着,话说的滴水不漏,然而最后一句却初显端倪,“不打扰二位吧?”
他话是向着从车里走出来的白宴说的,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看向符凉夏。
“当然,工作而已。”符凉夏淡声道,心里却在琢磨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复皓尧想见她可以理解,但她不认为复琅舒也会这么无聊。
陪着复皓尧特意来此,他图谋为何?
餐厅内里长廊低调雅致,灯光流转。
白宴走在最前面,复皓尧没忍住,还是凑上去问白宴怎么回事。
他刚才是咋一眼被刺激到了,现在仔细一想,白宴不是那种夺兄弟所爱的人,应该是个误会。
然而白宴听到他的问题,面上却闪过一丝古怪,过了片刻才道:“发生了一点争执,是我的问题,情绪有些失控了,所以才……”
白宴想起下车时,符凉夏还伸手用领子遮住脖颈上的於痕的动作,没让其他人看到,心里更加不自在。
说不清是内疚还是什么,他胸口微微起伏,喉头轻滚,最后低垂视线道:“总之不是你像的那样。”
复皓尧盯着他的侧脸几秒,挠了挠头,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开心,但还是诚挚建议道:“无论什么原因,如果知道自己做错了的话,还是道歉吧。”
白宴沉默,脚步不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终于理清楚了,轻声道:“你说得对,我——”
身边不知何时没了脚步声。
白宴回头扫了眼,就见刚才还走在自己身边的复皓尧不知何时又跑回了符凉夏旁边。
他一把将复琅舒挤开,朝着她笑得两眼弯弯道:“这家餐厅的西班牙菜还不错,火腿是必点,如果喜欢吃酸口的话可以试试……”
白宴:“……”
他是狗吧。
然而在白宴决心道歉后,他却一直没找到跟符凉夏独处的机会。
白洛订的顶层的开放式餐位,从那里往外看去,可以看到皇后区的车水马龙,以及餐厅下方庭院中正涓涓流水的温泉池。
他们到时,白洛已经坐在了靠近外侧的位置上。见到符凉夏,她亲切地眨了眨眼,随后才朝不问自来的复家兄弟抬了下手,算作打招呼。
“怪不得古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白洛单手托腮,双眼微微眯起,克制地打量了两眼符凉夏,含笑道,“可恨白宴不早点把符小姐你介绍给我。”
白洛望着自己的这位新晋模特,越看越满意。
从学校出来,符凉夏身上还穿着规规整整的校服。但她头发整齐的披在脑后,小脸素□□致,双眼漆黑深邃,像一把被藏在鞘中的剑,清冷又锐意逼人。
白宴闻言强打起精神,佯装不悦,瞪了白洛一眼:“她可是我和小忻的模特,只是借用你一天,别乱打主意。”
他说话间,见符凉夏被白洛拉着坐到她旁边,便顺势准备坐到符凉夏对面,结果却被复皓尧抢先一步。
白宴:“……”
他只好走到白洛旁边坐下,剩下白洛对面的位置留给复琅舒。
白洛却一幅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心里的样子,又看了符凉夏一眼,满含深意道:“我能打什么主意,不过是惜才罢了。符小姐像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若是能在我旗下的艺人培训公司学习几个月,未必不能成为知名明星,到时候国内国外的top学校岂不是随便挑?何尝不是一条捷径?”
她似乎是将符凉夏当成了普通的圣兰德学生,成绩一般,家里出钱铺路,才能去国外读个不错的大学。
她这么想倒也没错,对于圣兰德大多数学生来说,他们的一生确实是这样度过的。
他们高中时维持一个看得过去的成绩,出国读一个不错的本科,水一个没那么难毕业的硕士,回国后先从自家集团的中层管理坐起,一点点熟悉业务,最后接手自己继承的那部分家业。
对于这样情况且非家中继承人的人来说,白洛提的路确实不失为一条捷径。
只是,符凉夏志不在此。
她两世都有过很多次靠脸吃饭的机会,但她一次都没有选过。
——青春和美貌稍纵即逝,只有聪明的头脑能亘古长青。
符凉夏含笑摇头道:“您太抬举我了。”
“绝对不是抬举,我阅模特无数,很少见到你这么有灵气的。”白洛沉思片刻,换了个话术,“我的公司造星流程已经很成熟,待遇业内顶尖,也有很多结识名流的私下途径……”
符凉夏牵唇不语,心里却对这些权贵的刻板印象加深了。
他们总觉得跟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都费尽心思地想挤进那个圈层,为此可以出卖一切,认为性缘是圈层外的人进入上流圈子最便捷的手段。
也许是这本书的世界观在塑造时便这么扭曲,否则也不可能会产生强权之下的阶级差异文。
符凉夏不由得分神了片刻。
然而她的走神落到其他人眼中却是另一层含义。
符凉夏情商是在线的,知道自己拒绝白洛也不能闹得太难看,更不能表现出是看不上模特这职位。
背后原因自然不止今晚价值一千万的工作,更重要的是白家的能量摆在那,得罪白洛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所以她从始至终都没把话说死,浅笑盈盈,让人感觉似乎还留有一定余地。
白洛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不着急答复我,也许经过今晚的拍摄能让你理清头绪,确定自己是否适合这条路。”她瞥了符凉夏一眼,弯唇道,“但要我说,你这样的美人,天生就是该站在聚光灯下的。”
“我真的要被您夸害羞了。”符凉夏借着舀菜,低头隔开了白洛的视线。
然而侧顶细碎的光洒落在她的头顶,反而衬出另一种味道的美。
白洛注视着她,眼神微黯,修长的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正想再说什么时,话却被一直忙着低头在手机上回消息的复琅舒打断。
“白洛,你这样可不地道。”
复琅舒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目光扫过白洛感兴趣的表情时沉了些,声音却是轻松的。
“这苗子可是我先看中的,我还等着她这颗新星在商场冉冉升起呢。”
“哦?”
白洛和复琅舒交情一般,但总归都是一个圈层的,平时都能在某些聚会上碰面,也听说过复琅舒在商圈的名声。
少年天才,眼光独到,手段狠辣,商场上从无败绩。
这样一个人物,能让他说出“期待”的人,又该是什么样的妖孽?
白洛看符凉夏的眼神顿时变了。
手中的餐具,问符凉夏:“你这么小就可以插手家里公司的决断了?”
“没有,复先生太夸张了,我只是帮忙打理一些小案子而已。”符凉夏表情谦逊地摆手。
可真能装。
复琅舒看着笑得一脸良善的女生,在心底哼笑。
要不是他了解一些实情,又意外得知了点有趣的东西,恐怕真的要像白洛一样以为她只是只单纯的小白兔了。
但是,哪有小白兔会暗自找空壳公司转移自己家的股份呢?
披着兔子皮的狐狸还差不多。
复琅舒冷眼看着她装。
“对!”
倒是在他旁边正埋头帮符凉夏清理澳洲龙虾的复皓尧突然抬头,想起什么道。
“小夏不会去做模特的。她是我们年级第一,还进了全国数学竞赛复试,不需要走任何捷径,学习就是她的捷径。”
第100章 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