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白宴拉着跌跌撞撞地奔跑在树林间,看着眼前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和一直没有恢复意向的信号,心里冰凉一片。
怪不得绑匪如此心大,能笃定白宴逃不出去。
太大了。
黑压压的树枝在夜色中张牙舞爪,似乎随时能一口将他们吞下。
“抓住他们!”
“哪里来的小兔崽子,居然让她给救出去了!”
“大哥,没事……”符凉夏脚步不停,听见身后有男人阴狠地笑了,“他们跑不了多久了。”
符凉夏强忍着因脱力而轻颤的双腿,盯着面前深如墨色、湍急而下的河流,面沉如水。
“白少爷,你可真是让人不省心,连累兄弟们不能睡个好觉。”
白晏人虽小,看着他们的眼神却冰冷狠厉:“何必着急这一会儿,死后自会长眠。”
闻言,几个壮汉愣了片刻,随即颇有意思地大笑了起来。
“白少爷嘴还挺硬,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你的骨头有没有嘴硬!”为首的男人沉了脸色,向前一挥手,“拿下他们。”
几人迅速成环形围上来,看准他们无处可避,其中一人迅速扑上来抓住了白晏的手臂,却被他使巧劲向前狠狠抡在了地上。
到底是学过防身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白晏还是跟他们有一战之力。
似乎是看出白宴不好对付,几人眼色交汇过后,齐齐向符凉夏抓去。
却不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面色淡然,无比冷静地从兜里掏出了一根被掰直的发卡,抓住机会用力地插进了那人的眼球里。
混合着□□的血液混合着男人的吼叫在空气中爆开。
所有人都被女孩的突然出手惊在了原地。
下一秒——
“小贱人!”
反应过来的男人同伴暴怒,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直接将她扇到了地上。
而女孩的神情依然冰冷,两眼幽沉,像在黑暗中盯准猎物、随时准备一击必杀的小兽。
这眼神晃得还想一脚踩上她心窝的男人不禁被定在了原地。
符凉夏趁此机会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远处白晏正躲开从斜刺里击来的铁棍,用力撞在对方手上,将铁棍撞飞了出去。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双方年纪悬殊也大
,在打斗过程中他还是难免挂了彩。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蹙起眉,再次望了一眼未知凶险的河流。
系统既然让她回到这个时间点,而白宴后来也顺利地长大,证明其中必然存在破局的办法。
是什么呢?
她的视线转动,突然在扫过某处时定住——
她知道了!
她知道自己忽略的地方是什么了!
他给自己发的消息明显是没发完的状态,当时她以为是因为对方也被绑了来不及说完,可是后来她发现被绑的人只有白宴,那么是什么让他消息只发了一半?
是信号。
当时的他估计已经来到这附近了,才会突然失去信号。
而找人心切,当时的白忻也不可能再重新回到有信号的位置给她发完,再加上白家也不会心大到放一个小孩独自出来找人……
由此可以推断出,白忻和白家的救援一定在附近!
当然,以上的一切如果没有实证都只是她的臆测,但恰好,她在环视四周的过程中注意到了河对岸有一排凹凸不平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新鲜的脚印。
这里荒无人烟,寻常人不会来,四周又没有桥梁,绑匪大费周折地过河几率也很低,且不必离河那么近。
那么能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那里的,只可能是白家。
想到这里,她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欣喜,急忙转头看向白晏想要跟他分享这个消息。
却看到为首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高高举起铁棍——
“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鲜血顺着女孩的脸流了下来。
她却浑然不觉,朝着被她护在身前的男孩缓缓展开了笑容。
可白晏却瞳仁震颤,扶着她身体的手颤抖不止。
“喂,你……”他眼眶瞬间红了。
捂着女孩伤口处的手更是红得刺眼。
符凉夏摇摇头,面色惨白,唇角带笑:“别担心,你很快就能得救了。”
她也可以回去睡觉了。
就在话落的瞬间,远处有搜救队的声音响起。
女孩的话混合着风声钻进他的耳朵,他愣愣地注视着她,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别睡!有人来了,我们肯定都能得救的!”
却听见身后的绑匪冷哼:“当哥几个是空气呢。”
说着,他便伸手欲抓。
然而紧接着破空声传来,一枚麻醉弹精准地射中了男人,随后是男孩稚嫩地呼喊声:“小宴——”
白晏闻声终于松了口气,半抱着女孩快速地向他们迎去。
却没想到从旁突然杀出来一个身影:“绑架财阀本就是死罪,既然难逃一死,不如让你这金贵的少爷来给我赔命,也算值了!”
他用刀狠狠刺向白晏脑袋:“给爷死去吧!”
突然,他的下身传来一阵剧痛,男人颤颤巍巍地低头。
只见被抱着、半边脸都是鲜血的符凉夏不知何时发现了他的动作,用沾满他同伴眼球鲜血的的钢丝用力扎进了他的不可言说之处。
“小贱人!”
男人转手将她拎起来就想挥刀落下,然而白宴的速度更快,一掌拍掉了他本就因受疼而握不住的刀。
刀落在地上,男人泄愤般地将符凉夏扔出去,便想矮身去捡。
白晏一脚将刀踢走。
他转身便想去扶符凉夏,却看到女孩被推出去太远,直直向河中坠去。
“扑通!”
血色遇水稀释消融,连同女孩的身影一起。
白晏心脏皱成一团,瞬间扑上去就想救人。
却被奔过来的搜救队拦腰抱住:“白少冷静,水流太急,当心身体,我们会派人搜救。”
风声呼啸,水流飞速地打着旋,在夜色的遮掩下像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巨兽。
白晏什么也看不见。
他几乎脱力地滑坐在原地:“小夏……小夏……是我害死了小夏……”
都怪他。
要不是他被人盯上,小夏也不会跑来救他,更不会被推入水中,生死未卜。
泪糊满了他的眼睛,他努力地想挣开搜救队的阻拦,跳下去找她。
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
她就不会……
“小夏——!”
白家庭院三楼的某个房间中,一道身影压抑地低喊了一声,随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被子顺着他的起身从胸口滑落,露出睡衣间小片洁白的胸膛。
白晏在黑暗中沉默许久,才抬手打开了一侧的壁灯,将脸埋入双手中,闭了闭眼:“怎么回事……”
久违地梦到了很久之前的事,不同于以往救他的人的模糊的形象,这一次梦中为了救他而“牺牲”的小孩子有了清晰的面孔,而对方居然是……
符凉夏……
他们以前就认识吗?
为什么他对她却毫无印象?
白宴紧皱起眉头,眼前似乎还停留在小女孩为了救他而被水浪吞噬得那一瞬间,心绪复杂。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哥,怎么了,我听见你喊了什么?又做噩梦了?”
听到白忻明显没有睡意的声音,知道对方应该是正巧在隔壁的画室画画才能正巧听到声响,白晏收回思绪,明知道对方隔着门看不见,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做了个梦。”
“你又梦到那件事了?”
“……嗯。”
门外的人沉默片刻,叹道:“过去这么久了,还无法释怀吗?”
“……这次不一样,”白晏揉上眉心,“我看到她的脸了。”
“是熟人?”
“符凉夏。”
门外沉默了片刻:“……”
一刹后,白忻似乎找到了角度清奇的安慰方式:“如果真是她的话,那她平安活到了现在,至少证明……”你没有害死人。
白忻的未尽之意他当然明白,但这只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
因为——
将这一切都遗忘甚至还曾对她三番两次出言不逊的他,真的太糟糕了。
第107章 有资格生气的是你
白宴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从梦魇中惊醒后,他扶着自己的额头坐了会儿,便干脆起身去了旁边的画室。
室内只有一盏暖光灯,洒下来的光打在单腿微屈、专心作画的白忻身上,更显少年清疏温润。
看到他进来,白忻抬起头目光难得有些讶异:“你怎么突然画画了?”
“嗯,没什么……”白宴神情恍惚,苦笑了下,“就是突然想起来很意外的事,发现自己之前做得太糟糕了,需要弥补一下。”
白忻的表情顿时有些若有所思。
过了片刻,他才缓声道:“这么久不拿画笔,哥不要报恩变报仇就好。”
白宴:“……”
谁?他吗?
次日,符凉夏没受梦境影响,结束世界碎片的奖励后便昏睡了过去,是与同桌挂着两个浓重黑眼圈的白宴截然相反的精神满满。
只是昨天发生过那样的争执,她也不愿热脸贴别人冰屁股。没管白宴是什么想法,她没给身旁人一个眼神,坐下便专心听起课来。
却没想到一节大课过去,旁边跟白忻换了位置的白宴轻轻敲了下她桌子:“那个……”
“嗯?”她掀了掀眼皮,思绪从题目中抽离,看向
旁边微微垂目显得轻微不自然的少年,两团青色在他本就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明显。
黑夜不会亏待熬鹰的人,它会赐他黑眼圈。
“我想说的是,”白宴飞快抬眼看了眼她,本来想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却莫名变成得硬邦邦的,“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小女孩是你?这样我也不会说出那种过分的话……”
“忘了。”
白宴蹙眉:“什么?”
“忘了,昨晚刚想起来,”符凉夏扬起一个浮于表面的笑,“没能及时通知我们脆弱的白少爷真是不好意思了。”
白宴呼吸一滞,眼皮闻言耸拉得更低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熬完大夜给主人抓鸟,却被主人告知不喜欢鸟的可怜兮兮的粉毛狐狸。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
预备铃声恰巧响起,他的声音含混在其中,显得不那么清晰。
他抬起头,眸子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唇角是由衷的轻松笑意:“我只是很高兴你还活着。”
“无关负罪感,无关愧疚,只是你还活着,真的很好。”
符凉夏意外地挑了下眉:“不气我不告诉你了?”
“本来也没气,只是有点丢脸。”白宴摸上鼻子,“没有认出救命恩人是我的问题,你不告诉我是应该的。有资格生气的是你,不是我。”
听完这番话,她盯着对方认真的眼,突然有点想叹气。
其实这一切跟白宴的关系不大,他刚想起来的记忆也不过是世界意识作祟,他本不必这么歉疚。
只是符凉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静静盯着他,正想斟酌着开口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抓着厚厚的硬皮书挡在了她的面前,将她与白宴沉默相对的视线挡得干干净净。
由于距离过近,封面上加粗放大的几个字也难免映入眼帘——
《如何让女人宠你一辈子》
符凉夏:“……”
她忍住嘴角抽动的本能,偏头看向手的主人。
苏行殊似乎刚睡醒,整个人半爬在课桌上,似乎有些不爽地看着他们。
她不确定他什么意思,便垂眸问他:“吵到你睡觉了?”
白宴闻言眼也不红了,语气也不可怜兮兮了,嗤笑一声道:“苏行殊能被吵到?他睡觉就像上吊。”
“滚。”男生干脆利落的一个字砸在白宴身上,又看向符凉夏,“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对不起?”
闻言,她正想开口解释,就看到白宴抬起两根手指将挡在两人之间的砖头厚的书往下压了压,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似乎不需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吧?”
少年说着朝她眨了下眼,似乎已经完全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刚好够前后两排人听见,确保话语中的意有所指能准确地飘进后方的苏行殊耳朵里。
完全将三人对话尽收耳底的符烈冬推了推眼镜,有些犹疑地问旁边的苏行殊:“是不是我听错了,宴哥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王子维倒吸了一口凉气,疯狂偷瞄苏行殊的脸色。
“……”苏行殊只是盯着白宴的脸,双唇紧闭,陷入了沉思。
符凉夏莫名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冷了起来。
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白宴不想说,她自然也懒得费口舌解释,扔下一句“随你”后,她便找出平板上上节课做的笔记,转过身正视前方等待着老师上课。
“随我啊……苏行殊,看来你这书也没太大用处。”白宴面带笑意地扔下这句,似乎一点也没把苏行殊的黑脸放在心上。
倒是旁边围观全程的白忻暗自摇了摇头,他这个哥哥,真是完全被人家拿捏了不自觉,还美滋滋地帮人数钱。
午餐时间。
完全没受课间插曲影响的符凉夏跟徐彩一起下楼,边聊着最近流行的时尚元素边往食堂走去。
只是还没走出大门,身后便传来一连串夹杂着“苏少!”的惊呼声,紧接着她便被从身后伸来的大手拦住。
徐彩吓了一跳,倒是符凉夏本人表情冷静地转头跟她道:“你先过去吧。”
等徐彩离开后,符凉夏才随着苏行殊走到偏僻之处。
“你和白宴怎么回事?”他垂眸看着她,似乎她不给出个答案就不放她走一般。
符凉夏在心底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以苏行殊的性格必定还会来问她,简单解释道:“我们小时候认识。”
“只是认识?”苏行殊怔了下。
“不然还能有什么?”符凉夏记忆里确实没有太多关于白宴小时候的记忆,唯一的那些还是昨晚做梦梦到的部分。
忽略她救人这件事,她跟白宴确实只是认识。
苏行殊面色由阴转晴:“那他在装什么…”
“哼,不过小时候跟你认识的人还真是多。”苏行殊斜睨她一眼,语气有那么一丝拈酸吃醋。
“……”符凉夏失语片刻,最后干脆道,“那怎么办,那你穿越吧。”
苏行殊正垂眸认真盯着她,乍闻此言,扑哧一声笑了,笑得几乎腰弯到地上数秒,才缓了缓笑意,直起身握住她的手指:“没关系,他们陪伴你的过去,而我只想拥有你的现在。”
“我们这是去哪里?”符凉夏当他胡扯,内心无动于衷并发现他们走的似乎并不是食堂的方向。
“去开小灶。”苏行殊单手握着手机快速地输入了几个字,随后将屏幕按灭。
符凉夏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
“你自己也受伤了不是吗?”苏行殊瞥了她一眼,“我点了餐,给你补补。”
符凉夏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之前自己被绑时的那点擦伤。
还好他发现得早,要不就愈合了。
“啊,谢谢你,要不是你说,我都差点忘了自己也受伤了。”她无语地露出半月眼。
“哼,你身体不好,寻常擦伤也不是小事,别不当回事。”
符凉夏想了想,问:“就我们两个?”
“你还想要谁?”
“程星洲比我伤得……”
“不过是区区弹伤,他身体硬朗得很。”苏行殊想都不想道。
符凉夏:“……”
苏行殊走在前面,顾及着她没走得很快,衣角随着行走带起的风轻轻摆动,沉默地走了片刻,他突然转头问:“学院祭你想好参加什么活动了吗?”
“学院祭?”符凉夏费力地从脑中搜寻了一番才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
圣兰德向外校和整个上层社会对外开放,展示学校精神风貌的惯例活动,为了实践学分,基本人人都会参加。
并且在学院祭后还会有人气之星的评比活动,男女生中各决出一位“King”和“Queen”,两位不仅会得到最多的学分加成,还会在学年舞会上领跳第一支舞,这对于青春男女们不可谓不心动。
连徐彩这种不太爱凑热闹的人都有提过会在学院祭时开一个小型酒吧,还邀请了符凉夏跟她一起。
只是符凉夏对这种服务他人的事兴趣不大,便婉拒了。
“当然是做你的支持者,专心看你演出啦。”符凉夏暂时没什么想法,可能到时候随便参加个轻松的活动,便随意糊弄道。
“哦,是吗?那我表演什么?”
这还用问。
“当然是乐队。”
苏行殊被气笑了:“你还真是张口就来,整天哄骗我。”
“不是?”
“……”
苏行殊:“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混实践分的机会,既然你不在意……”
她听到这个可不困了:“最近太忙,一直没有时间看后援会的消息,但我心里一直是在为你应援的……所以怎么混?”
他的嘴角忍不住扬了下。
“先吃饭。”
苏行殊准备的“营养餐”不可谓不丰盛,不如说是太丰盛了。
仅仅是补汤便摆了十余种,有些长相怪异的食材她甚至见都没见过,不过最夺目的还要属桌子中央摆的那罐参汤。
真是——
好大一颗参。
看着在深褐色汤里巍峨起伏的老参,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口下去,得流多少鼻血?
第108章 别撒娇
符凉夏顶着苏行殊期待的目光浅尝了一口汤,坦白讲并不难喝,毕竟以苏少的财力也不至于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厨师。
只是她前世幼时财务状况窘迫,遇上经济紧张时顿顿都是最低廉的地瓜,地瓜做主食,上面的秧子配上稀少的几粒米煮成汤。那种苦甜夹杂的味道,跟参味起码有五成像。
熟悉的味觉连带着让人想起熟悉的糟糕透顶的回忆。
几口下去,她就皱起了眉,胃开始心理性地抽搐。
如果她也有心情指数具象,那么此时一定已经跌到了负数。
符凉夏突然失去了应付的心情。
无论是吃到不喜欢的食物,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的莫须有的隐藏奖励,只能被迫隐藏心情。
还是明明已经摆脱了曾经贫穷潦倒的人生,那段经历却像一块残缺一样伴随她如影随形。
都很烦。
她突然想任性一次。
反正苏行殊的好感度已经及格了,不讨好他又能怎样?
符凉夏放下了勺子:“我吃好了。”
最多就是掉些好感度嘛,即使掉出及格线,之后再想办法刷回来就好了。
这样想着,她开始理所当然地浏览起手机里食堂外送页面。
圣兰德的食堂就是这点深得她心,不仅食物能达到三星以上餐厅的美味水平,而且服务到位,在校时间都有智能机器人送餐,即使足不出户也能享用到餐食。
只是当面点餐到底有些打苏行殊的脸,对方初心也是为了她身体好,只是没料到她习惯不了参的味道罢了。
若是平时少吃这一顿,符凉夏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今天下午有马术选修课,她需要充足的体力。
所以她准备把外卖点到公共休息室。
苏行殊不会去那边,可以避免被他看到她跟他一起吃完还要自己另开小灶的尴尬场面。
大概是想好了解决的办法,符凉夏心情没那么低落了。
符凉夏抬起头,却发现苏行殊正弯腰收拾着桌面上的各种汤汤碗碗。
他的手捏着瓷白雕花的汤碟,居然比碟子还要白两分,微微用力时青筋凸起,手指清瘦修长。动作意外地熟练,完全不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
只是,他在干什么?
他也吃好了?
似乎接收到符凉夏惊讶的目光,苏行殊抬起脸,意外撞上她的视线后怔了一瞬,随后弯了弯唇角,边把手中的碟子放到餐车上,边推开第二层。
八珍玉食,琳琅满目。
都是她喜欢的菜色。
苏行殊:“猜到你可能不爱吃参,提前准备了PLANB。”
“毕竟上次送某人的参可是没过多久就出现在了拍卖网站。”
符凉夏说不上此时的心情是感动还是尚有一丝良心未泯的愧疚,低声道:“只是有点不喜欢……”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几秒,喉头滚动,突然抬手又放下,攥了攥手指:“下次知道了。”
“别撒娇。”
符凉夏:“?”
她哪有?
不知道苏行殊是对撒娇有什么误解,不过这不重要,在满足了自己的胃后,她更好奇的是他先前说的“刷分”。
请理解,对于一个崇尚效率的绩点狗来说,没有什么比成绩更诱人。
更何况是用更轻松更少的时间拿到实践学分。
“感谢招待,现在可以说了吗?”她用手帕擦了擦嘴角问道。
苏行殊转身从一侧的书柜中抽出一份薄薄的本子递过来:“这是我学院祭准备表演的节目,原本其中一个角色有些事情不能出演了,戏份不多,你感兴趣的话要不要来试试?”
听起来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符凉夏原本燃起来的兴趣顿时被浇灭了不少,她接过剧本,简单地翻阅了两下。
是个由睡美人改编来的群像歌剧,似乎是为了能容纳更多的参演人员,剧本在原本的基础上增添了不少角色,只是她并没有看出哪个角色戏份不多又好混。
符凉夏抬起眼,兴致缺缺:“所以戏份少又轻松的角色是……小矮人?”
苏行殊一本正经:“不,你演让公主沉睡的纺车针。”
“……”
她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良久,分明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没压住的笑意。
符凉夏哼笑:“那我第一个扎你。”
苏行殊弯唇:“好狠的纺车针,不过我演昏睡的公主也不是不行。”
符凉夏:“……”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败了。
“我要走了,下午有马术课,得回休息室午睡一会。”她站起身,选择结束这场无厘头的对话。
“好吧,”苏行殊跟着站起身,打量她的神色,似乎在判断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其实需要你演的角色不是纺车针,也不是小矮人,是公主。”
“她睡完大半程,没几句台词,绝对是剧中最轻松的角色。”
符凉夏闻言侧头瞥了她一眼:“王子是你?”
他自然道:“当然,便宜你了。”
——剧本中公主是被王子吻醒的。
符凉夏敬谢不敏:“这种便宜应该很多人想占,我就……”
苏行殊:“可是我只喜欢你。”
突然说这个?
她原地怔了下,见苏行殊的神色就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自然。
用平A的起手甩出大招。
这就是“风流浪子”的含金量吗?
确实令她有一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符凉夏盯着他,正在头脑风暴如何有效反击时。
就看到原本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话的人,在她毫不掩饰的目光中慢慢粉了双颊。
居然自己先害羞了?
符凉夏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般,唇角缓缓扬起,正想再说些什么时,突然被苏行殊一把盖在眼前牢牢挡住了视线:“不是要回休息室吗?快走吧。”
说着,他就用另一只没有捂住她眼睛的手半拥着把她带出了专属休息室。
“砰——”
眼前重新恢复光明,身后响起门被飞快关上的声音。
符凉夏:“……”
嘁,玩不起。
圣兰德在校外东侧有一片近百万亩的马场,一碧千里,黄草白云,正是跑马的好时节。
专业的马术课教师正带着助教们维护马匹秩序,等待着学生们来牵走。
马术课历来是圣兰德可以排进选课人数前三的选修课,而学校为了给这些富豪子弟提供良好的学习环境,从马场维护到马匹再到老师,无一不散发着金钱驱使的味道。
而这样多的选课人数也意味着熟人很多。
班里几个不爱运动但不想放弃这种社交活动的学生正坐在休息区内喝茶,符凉夏和徐彩换完衣服出来时,看到已经有不少人骑着马开始了绕场热身。
符凉夏观察了几秒:“他们都有自己养在这里的马?”
徐彩理所当然地点头:“基本除了特招生,我们都会提前让家里把常骑的马养在学校这边的马场,还是自己的马习惯一些。不过也很少有特招生会选这门课,你知道的,对于他们来说这个价格还是太难以接受了……所以也没什么人会用马场的马。”
符凉夏在心里赞同,她确实没有看到白可薇的身影。
徐彩忽然想到什么:“你这学期才来家里应该没准备吧,别担心,马场的马也大多是温顺的优良种,理当不会出问题。”
符凉夏对此只是笑笑,她家里不比大多数圣兰德的学生,对于白手起家的符父来说,即使一匹的马的钱不算什么,但只为了上三学年学买一匹马显然不是什么值得的花销。
而且她也认同这种理念,只是徐彩的话怎么这么
像FLAG呢……
符凉夏和徐彩注视着场中跑马的少年们时,几个在休息区喝茶的女生也正在谈论她。
看着场边哪怕穿着素色的骑马装也依然清丽得像朵百合花的女生,秦墨不由发出一声叹息:“有这样的人在,今年的Queen又没戏了吧。”
同伴道:“你居然还有这种奢望?我以为早在F4都跟她有些什么时你就该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秦墨:“但那都是我见到本人之前的念头了。”
见到符凉夏真人后,她可以说是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没有了,脑内只有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