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君杀身证道后,我重生了by云上浅酌
云上浅酌  发于:2025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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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陆鸢鸢不在意她鞋上的泥,直接伸手来检查,三娘仿佛受宠若惊,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缩回腿:“没关系的,过一会儿就干了。”
“这个天气,哪有这么容易干,湿鞋子捂着脚太冷了,走吧,我带你去换一双。”陆鸢鸢不由分说地揽住三娘的肩,带她起来。
陆鸢鸢倒是愿意把自己备用的鞋子给三娘,可惜,三娘的年纪、身高都和她有差距,穿她的鞋子也不合脚。好在这里宫女很多,最不缺的就是备用衣物。
存放衣物的库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安安静静的,萦绕着皂角的淡淡香气。陆鸢鸢爬到木梯上,在抽屉里一阵翻找,找到干净的鞋袜。三娘的双脚冻得都发白了,换上干爽的鞋袜,舒服多了,心里暖洋洋的。她伸直双腿,晃了晃,有些崇拜地望向木梯上的陆鸢鸢:“对了,姐姐,我听三皇子殿下说,你现在在谢贵妃娘娘身边当差。”
陆鸢鸢轻巧地跃下木梯:“是啊。”
同时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暂时吧。什么时候走,还得看副本剩下那50%的进度何时走完……
蓦地,陆鸢鸢动作一凝。
从洛水祭祀开始,她就养成了有空就看看进度条的习惯。这一刻,她也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却发现,早上还停留在50%的进度条,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提高了一大截,变成了65%!
进度条不可能无缘无故上升,任何风吹草动与细微改变,都投射着同一个信号——某些能主宰副本走向的大事,就在刚才发生了!
强烈的不祥感攫住心脏,陆鸢鸢面色剧变,顾不得和三娘解释了,拔腿冲向谢贵妃所在的院落。
远远看去,门外的守卫果然都昏过去了。她快步冲进屋子里,就看到地上趴着一个熟悉的人。
陆鸢鸢一震,急忙扑上去,扶起对方,将她翻过来:“黄莺,你没事吧?”
黄莺的五官扭结成一团,冷汗直落,勉强地喘了口气,抓紧陆鸢鸢的袖子:“我,我没事……里面……”
“翠儿……她……桂花糕……吃了没事,我大意……没……没给谢贵妃……”
陆鸢鸢没放开她,面色凝重地探了她的脉,捏开她的唇,见其喉咙点点发黑,便知是中了毒。好在,这毒虽然凶险,但对金丹修士而言,并不是无药可解的,不禁松了口气。
她把黄莺放下,快步走入屋中,只见四周一片狼藉。在塌上歇息的谢贵妃已不知所踪。翠儿仰面躺在角落里,浑身抽搐。她的状况看起来比黄莺严重得多,眼睛、鼻窍、嘴角都溢出了黑血,发出模糊的呓语:“痛……解药……”
陆鸢鸢扶起她,掰开她的喉咙一检查,又捻起地上一块碎了的桂花糕嗅了嗅,心脏便沉甸甸地往下坠去。
这段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谢贵妃身上,却没有将同等注意力分给她身边的宫人。
无论是祭祀前还是后,翠儿都有无数机会接触外人……不,也许她着道的时间比这还早。
也许,在蜀山弟子抵达王都前,那东西就已经暗中搭上翠儿。
早该想到的,就连见过世面的俞贵人也会被那只妖怪哄得团团转,愿意留在清苦的尼姑庵与“情郎”厮守。这足以证明,那只妖怪是使用魅惑术的好手。翠儿中招,完全在情理之中。
白天那双脏了的绣花鞋在脑海中闪现,一团乱麻似的思绪渐渐清晰。这会儿,陆鸢鸢终于明白当时的怪异感从何而来了。
——这些天唯一的一场雨是昨晚下的。那双鞋头的泥巴也肯定是昨晚蹭上的。
喜欢的东西,应该分外爱惜才对。乌灯瞎火的半夜,有什么理由特意换了双最喜欢的漂亮鞋子出去?恐怕,翠儿昨晚并不是去上厕所,而是为了外出和“情郎”会面而精心打扮。
就在这时,她怀里的翠儿慢慢转了转呆滞的眼珠,她面色灰败,手在空气里抓挠:“痛……为什么这么痛,解药……救……我……”
陆鸢鸢抓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他骗了你。”
翠儿浑身一震,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他说只有一点点痛,他说会救我的……”
陆鸢鸢眼底流转着一丝悲哀:“凡人吃了这东西,无药可解。”
如果她没猜错,那妖怪从翠儿口中套到了谢贵妃的守卫状况,也许已经猜到了部分守卫是由修士假扮的。闯入宫中抢人,无异于自投罗网。所以,它需要一枚棋子,帮它办事。
翠儿就是那枚棋子。
在那妖怪的哄骗之下,翠儿把加了料的桂花糕带进来。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打消其他人的怀疑,那妖怪还叮嘱了翠儿自己第一个吃。
至于吃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很显然,这玩意儿没有对翠儿说实话。
这个计划并不完美。偏偏瞎猫捉到死老鼠,碰上了一时疏忽的黄莺。
来到凡人界后,蜀山修士的吃穿用度都是宫内提供的。黄莺也不是第一次吃宫里的点心了,或许是看见翠儿这个凡人吃了糕点都没问题,她也放下了戒心。
殊不知那妖怪如此狠毒,从一开始就打算把翠儿当牺牲品,没想着让她活下来。
金丹修士的身体比凡人抗造多了,同样的毒,黄莺吃了,还有斡旋余地。翠儿一毒发,大罗神仙来了都
翠儿的喉咙发出了濒死的“咔咔”声,陆鸢鸢紧紧地抓住她肩,看着她涣散的眼:“翠儿,谢贵妃被带去哪里了?你一定知道的吧?”
翠儿眼皮上翻,拼尽全力,手颤抖着抬起来,指向一个方向。下一秒,她的手突然脱力下落,睁着眼,没了气息。
陆鸢鸢的面皮微微一紧,轻轻地将翠儿平放回地上。
翠儿临死前,指的是西北方。
按照电影和电视剧的套路,这种时刻,单枪匹马去追凶的人最后都会变成炮灰。最妥当的做法,应该是向蜀山其他修士发信号,召唤同伴一起去追。
但好死不死,今天是暴雨天气,发了信号,江上的人也未必能看见,须得亲自去传信。而目前,府邸内外把守的重兵,皆已失去活动能力,能动的就只有她一人。
偏偏另一边厢,谢贵妃身陷险境。妖怪的轨迹又不可能一直走直线。她怕自己一去一回地报信,“西北方向”这条线索会失去参考意义。
越早去追,谢贵妃全须全尾回来的概率就越大。
所以,这其实不是一道选择题。
后方传来黄莺的痛哼,陆鸢鸢起身,将她扶到墙边,将目前的状况简要地说了。黄莺捂着腹部,白着脸,勉强道:“……我们得去追。”
“你这样的状态会倒在半路,去了也是白搭。”陆鸢鸢打断她,道:“我去追谢贵妃,你等他们回来了,告诉他们,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廊下传来:“姐姐,我可以帮你!”
两人惊讶地同时转头:“三娘?”
三娘气喘吁吁地跑到廊下,显然,她是方才跟着陆鸢鸢一路跑来的。迎着两人的注视,三娘涨红脸庞,急切地说:“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认得路,我可以去帮你喊人,这样更快!”
这座府邸距洛水不到三里路。
冬日的寒风混着雨珠,刀子似的拍打在脸上,灌入咽喉。喉黏膜充血,又冷又疼。
三娘裹着斗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赶至洛水畔。远远望去,江上雾气弥漫,停着一艘艘大船,能见度很差。极尽目力,也只能看到离渡口最近的那艘船悬挂着明黄色的旗帜,皇帝在船头。在他身边,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赫然是段阑生。
三娘一阵激动,吞了吞喉咙,尝到淡淡的腥味,就要上前。
突然,兵器的冷光划破空气,两把长剑挡住了她的去路。守卫冷喝一声:“停下,你是哪里的宫女,这里不能乱闯!”
三娘的视线在他们的衣衫上一停,耳边响起了出发前,自己听到的叮嘱——
“三娘,等你去到岸边,一定会有人拦住你问话。届时,不要急着将消息递上去,先看他们的服饰。如果碰到的是太子的人,切记,什么也别说。”
“万事小心,不要勉强。”
虽然不太了解朝堂的事,不过,太子和三皇子殿下关系不睦的传闻由来已久。陆姐姐这样吩咐她,一定有其道理。
这两个士兵,观其铠甲颜色,正是太子的人。
不仅如此,放眼看去,岸边的士兵,也大多是穿着同样服饰的太子亲兵。
三娘吸了口气,将谢贵妃出事的消息咽回肚子里,说:“我有急事禀告。”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说:“你有什么急事?我们是太子近卫,可为你转达。”
三娘自然不肯说。可不管她怎么借口,士兵也丝毫没有放行之意,兵器纹丝不动地挡住去路:“皇家祭祀,不容乱闯。你当前面是你家,随随便便就能进么?不说清楚,就不能过去!”
纠缠了一会儿,两人看她的眼神已涌出一丝怀疑,三娘一咬后槽牙,扭头就走。
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么多船,也不好一艘一艘找过去,唯一能确定的是,蜀山弟子肯定不会离皇帝太远,她得先找到办法靠近……
就在她匆匆穿过一片半人高的草地,跑向下一个停泊小舟的渡口时,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娇软的声音:“喂!”
三娘愣了愣,停住脚步,循声看去,只见这片无人的湖边停泊着一艘小船,一个身着宫女衣裳、面容清丽的少女站在船头,对她招了招手。
三娘惊愕道:“小若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刚被带回襄城那会儿,她被安顿在府里,和混在蜀山弟子中的小若有过几面之缘。
虽然和对方完全不熟悉,话也没说过几句,但神奇的是,在襄城第一次和这个古灵精怪的漂亮姐姐四目相对,三娘就没由来地对其产生了好感。她自己都说不清原因。
她记得,小若是蜀山修士的好朋友,和陆姐姐那些人的一起的,大家都很喜欢她。
小若跳下船,挠了挠脸颊,笑着说:“说来话长,我现在也是内廷宫女了。哎,先别说这个了,我刚才看到你和士兵在那边说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舟晃晃悠悠,穿过白雾,驶向江心。
越是靠近江心,雾便越浓,大雨噼啪地溅起江面的水。坐在同一艘船上的人,也开始有些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了。
三娘回头,望了眼越来越远的江岸,紧绷的心弦松弛了许多。
小若一边划桨,一边好奇地瞅过来:“你这么急着要坐船,到底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刚才,小若得知她想乘船,压根没有细问,就一口答应帮她了。感激和庆幸徜徉在三娘心头,所以,这会儿,她犹豫了一下,便说了实话:“谢贵妃娘娘出事了,我要去那边找陆姐姐的朋友帮……”
突然,两人同时听见江心一艘大船上,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兵器交接声。随即,便是落水的扑通声。
“小若姐姐,你听见了吗?”
“我听到了,那上面是怎么了……呀啊!”
蓦然,两人所乘的小舟剧烈地摇晃起来。小若惊叫一声,船桨脱手,同时,一道黑影钻出水面。
三娘都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小舟底部就一震,有东西上来来。白雾里传出小若的惊叫声。
翻身上船的是一个黑衣刺客,此时正用手臂勒住了小若的脖子!
因为浓雾干扰,对方似乎没发现三娘的存在。望见这骇人的一幕,三娘身体颤抖,却并未吓得弃船逃跑,而是拾起了落在脚边的船桨,忍住恐惧,大叫一声,冲了上去。
双臂高高举起,浑身的血液都在她的血管里沸腾。恍惚间,时间好似倒流回了她这辈子最绝望的那一夜。不同的是,那一夜救了她的英雄是陆姐姐,此刻轮到她来当英雄。
这一刻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如果是陆姐姐,一定不会弃船而逃……她也想当那样的人!
三娘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船桨尖锐的一端狠狠扎入了那刺客的后背。刺客被伤及要害,口吐鲜血,手臂一松,在狂怒中反握剑柄,狠狠地抽向三娘。
“啊!”
小若大口喘息,摸着喉咙,一手肘顶开已经死去的刺客,白着脸,伏在船舷边边,剧烈咳嗽。
这刺客来得太突然了,她毫无防备,才会被一勒一个准,但真要论起来,对方不是她的对手。只是,她还没出手,那个叫三娘的NPC就冲上来了,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等到眼前闪烁的金星散去,小若缓缓直起身,才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了三娘的声音,她回头看去,原来,三娘的头正正地挨了那沉重剑柄的一抽
,整个人滚进了舟蓬里,一动不动地趴着,脑袋下洇开一滩血,洇到了船板上。
这……这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
小若咽了口唾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打算过去探一下对方的气息。
就在这时,两道黑影飞快掠过小舟上方。突然,仿佛看见了什么,又难以置信地拐了个弯回来。
赫然是两名蜀山弟子!
两人足下御剑,悬在上空,望着下方的小若,又惊又喜,还夹杂着几分疑惑:“小若姑娘?”
“小若,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上次留了封信就走了,我们还以为之后都没机会见到你了!”
有一刹那,小若的神色出现了极细微的变化,但在不明的光线下,又仿佛是错觉。她扶住船舱,稳住身体,不着痕迹地偏了偏角度,挡住后方,仰起娇面,也是一脸惊喜:“天哪,好久不见!我也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在这里……”顿了顿,她有些苦恼地摇头:“不对,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吧,这个刺客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蜀山弟子道:“应该是敌国的细作,方才躲在船舱里,行刺雍国皇帝。一共来了十人,好在已经被逼退了。”
“他们行刺皇帝失败,应该是想夺小船离去,借着浓雾掩盖出逃,才上了你的船。”
小若的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她就说呢,为什么自己看的剧本里没有提过这一茬。原来是因为,这个事件和皇帝有关,而皇帝不是她的可攻略对象,行刺者又只是武艺高强的凡人,和她没有多大关系,也构不成威胁,自然不会被系统记录在正式剧本里。
这时,右侧的蜀山弟子的问话唤回小若的注意力:“小若,你刚才没有受伤吧?”
“是啊,可需要我们留下来帮忙?”
小若回过神来,善解人意地说:“我没事啊,你们不用在意我,我可以自己回岸上的。应该有不少人落水了吧,你们先去忙你们的正事救人吧。”
见她确实没有受伤流血,不过是衣衫湿了,两名蜀山弟子就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嘱托几句,就御剑离去了。
望着两人远去,小若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孰料,就在这时,她的脚踝突然被人紧紧抓住了。小若吃了一惊,身子一踉跄,差点没站稳摔到船板上。
低头看去,三娘不知何时醒了,从船舱里爬了出来,面青鼻肿,血黏糊糊地淌在鼻子下,抓住她的脚,嘶声质问道:“你怎么……不趁刚才……告诉他们……”
这个NPC不是晕过去了吗?
小若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到了一丝棘手。
——谢贵妃这个劫难,她昨晚在系统那儿看了剧本,得知谢贵妃是一定会在洛水祭祀中途被掳走的。
该发生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所以,不管故事里的蜀山修士多么努力都没用。关键时刻,总会有降智的行为或各种巧合,帮助推进剧情,达成这一发展。
当谢贵妃被掳走后,会出现一个剧情分支点。
根据系统显示,这个副本是注定会见血的,谢贵妃的孩子百分百活不下去,谢贵妃自己的性命,则与这个分支点牢牢绑定在了一起。
从分支点延伸出去的两条路,由此出现在小若面前。
第一条路,是选择暗中协助蜀山弟子,救出谢贵妃,达成【妖相佛心】成就。
第二条路,是选择站在太子那边,借刀杀人,助他除掉谢贵妃,达成【成王之路】成就。
没错,越歧目前看来是稳坐太子之位,可他的生母元后已去世多年。谢贵妃宠眷不衰,腹中又怀了胎儿,马上就要封后,地位愈发尊荣稳固。天家父子之间,有没有一个女人充当调和剂、吹吹枕边风,差别可是很大的。心再大的人,也很难不产生危机感。
如果谢贵妃不存在了,太子一桩心病便能了却,也等于是断了越鸿一臂。
系统也说了,第一条路是为攻略越鸿而铺设的,刷的是越鸿的好感度。第二条路对应的则是太子。
她攻略了太子那么久,好不容易有了成果,没道理自废基础,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况且,【成王之路】这个结局,其实比【妖相佛心】更容易达成。
不用上刀山下火海,也无须亲自涉险,她只需要绊住蜀山修士的脚步,不让他们那么快发现谢贵妃失踪就行了。
这让小若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是一个喜欢打打杀杀的冷酷无情的人,如果让她亲手去杀人,她不一定下得了手。充当剧情的推手,心理压力便大大地减弱了。
是,她是拖延了时间。可归根结底,罪魁祸首也是这个副本的BOSS,还有太子的夺权之心。谢贵妃哪怕死了,罪责也不该归到她头上,不是吗?
从系统的剧本可以知道,这大半个月,谢贵妃身边一直有两个蜀山的NPC保护她。
事发时,其中一个NPC会犯蠢,中了妖怪的计,失去行动能力。另一个NPC则会单枪匹马去救谢贵妃,同时,还会派一个小宫女回来报信。
她要做的,就是拦住这个小宫女。
当然,什么把小宫女引上船、杀了对方再推下水这种残忍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反正今天江上雾气这么大,江流也很湍急,她只需将对方诱上船——有女主光环加身,不管来的NPC是谁,她都只要勾勾手指,就能让对方对她产生好感和信任——然后,再假装在雾气里迷失方向,就能自然而然地拖延时间,将NPC留在报信的路上。
全程不流一滴血,事后也能撇清责任,不会引人怀疑。
可万万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先是来了刺客,又让三娘看到她打发走蜀山弟子的过程……
小若抓住船舷,使劲地将自己的脚从三娘的手掌中拔出来,却失败了。
这NPC长得和甘蔗一样瘦,被剑柄打了头,爬都爬不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那么大的力气,死活不肯松手。五个手指头都发白了,还执拗地抓住她的脚踝。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小若终于成功地挣脱了对方,后退两步,看到自己的罗袜被留下了五道狰狞的血痕。
雨越下越大,足下的小舟已飘摇得如狂风中的落叶,在漩涡上打转。冰冷的江水从船舷边上“咕噜噜”地涌入。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理智告诉小若,她该让三娘永远闭嘴。不然,刚才的事儿肯定会败露。越歧的好感度还没刷满,她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能让自己在蜀山那边的形象崩坏。
可是,她也的确没胆子、更不想去杀人……不过,现在这种情形,她只要一离开,这个NPC大概也没有游出这片风浪的力气了,十成十会跟着船一起沉下去吧。
小若咬唇,天人交战半晌,最终做了决定,不再犹豫,施出一道法诀,踏水离去。
她没办法了,还是回家更重要。
这不能算是她动手杀人,罪魁祸首是江水。
要怪,就怪自己醒得太早、听得太多,怪自己掉进水里游不动吧。
小若甫一离开,江水涌得更急。小舟终于失衡倾覆。
血花在浑浊的江水里漾开,一眨眼,就吞没了三娘的身影。

沉寂,幽黑。
犹如天灵盖遭到了一记重锤,余威久久不散。陆鸢鸢在强烈的眩晕中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上方是一片黑乎乎的石天花板。初醒的反应有些迟钝,足足慢了半拍,一阵激痛才猛然从腹部放射向四肢,陆鸢鸢额角青筋一蹦,喉咙溢出一声沙哑的痛哼。
“……”
太阳穴一胀一跳,陆鸢鸢吸了一口气,小幅度转动脑袋,想看看自己在哪里。岂料,一牵动脖颈的皮肉,她就感觉到左颈传来一阵陌生的痛感。温热的液体汨汨渗出,流到后脑勺,染湿了发丝和衣领。
摸去,一掌濡湿。指腹互搓几下,黏黏腥腥的。
陆鸢鸢眼前忽明忽暗,耳膜咔咔作响,过了一会儿,才迟缓地意识到了这是她的血。
她脖子上,似乎有一个伤口。
手边没有镜子,只能小心翼翼地沿着伤口边缘摸索。这伤口的形状有些奇特,是不规整的圆形,不像刀剑等利器弄出来的。不幸中的万幸是,似乎没有损伤到气管和大动脉什么的。不然,她就算有九条命,十成十也已经凉透了。
再摸摸别的地方,果不其然,她的储物戒、武器、丹药等十八路法宝,都已被洗劫一空。
陆鸢鸢:“……”
陆鸢鸢望着天花板,嘴唇一动,无声地吐出一句脏话,勉强撕下一截袖子,缠绕脖子三圈,包扎好伤口。又缓了一会儿,才提了口气,费劲地撑起身体。头脑还在发昏,只能靠着围墙而坐。
失去意识前的一幕幕记忆,如老式电影放映,在纷乱的大脑里闪过。
她还记得,谢贵妃被掳走后,三娘和她兵分二路。她沿着翠儿死前指引的方向追去,深入了一片寥无人烟、大树蔽日的野林。暴雨倾盆,云雾阴霾,树影晃动,山中暗得仿佛提前步入了午夜。长满青苔的石头湿滑难行,避雨的小兽时不时从草丛深处窜出,撞在她的靴子上。越往前走,若有似无的妖气也越来越浓郁。
敌人毕竟是一个神出鬼没的高级副本BOSS,陆鸢鸢自然不敢轻敌,每一步都打醒了十二分精神。奈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还是低估了副本难度。当那玩意儿突然从背后偷袭她时,她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不是它的对手——甚至,她连那玩意儿是什么时候偷偷绕到自己背后的也不知道!
千钧一发之际,陆鸢鸢没有其它选择,只能咬牙迎战,接下迎头一击。硬碰硬的结果就是,她当场便被撞飞在树上,沉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捊完前因,陆鸢鸢默默咽了一口发腥的唾沫,捂着剧痛的腰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非要说的话,是有些无奈,又觉得眼下的发展在情理之中。
果然,电视剧里用烂了的套路是有道理的。
只有主角才能成为单刀赴会的屠龙勇士。同样的剧本,换了炮灰来演,下场只会凶多吉少——要么就是遇到危险当场祭天,要么就是被反派捉住,并在关键时刻充当反派威胁主角的工具人,物尽其用以后再祭天。
横看竖看,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这就是炮灰既定的命数。
但也许是人到绝境,心态麻了。此刻除了无奈,她居然比自己想象的要冷静得多。
至少,直到这一刻,她还活着,不是吗?
难道炮灰就该像蝼蚁一样被碾死吗?
只要还没走到绝路,她就不甘心坐以待毙,认了这命。
陆鸢鸢咬住牙关,手指微抖,检查伤势。三下五除二解开衣带,瞧见自己肚子上黑了一片,像是被火灼烧过的痕迹。
这个地方,就是她被那只妖怪打中的位置。好在,最危险的时候,她的金丹,还有腕上的雷火兽的镯子,都跟防护罩似的,护持了她的心脉,保住了她的小命。
之后,在她昏迷期间,金丹灵力都在全力治疗她伤情最严重的肚子。以至于分不出余力去照顾其它地方,难怪只能放任脖子的血哗哗地流。
肋骨也很疼,一定是裂伤了,身子很重,内脏也有内伤。
那只妖怪,为什么没有趁她不能反抗时给她补一刀,而是把她带来这个鬼地方呢?
陆鸢鸢皱眉,穿好衣服,束紧腰带,观察四周。这个屋子安静而空旷,没有任何家具,气温阴寒得跟冷库似的。忽然,她注意到远处的地上,横卧着一个人影。
那是谢贵妃!
谢贵妃鬓发凌乱,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侧卧在地,华服长摆揉成皱巴巴一团。
陆鸢鸢呼吸滞了滞,抹去下颌的血,试图站起来,却做不到,只得手脚并用地迅速爬过去。昏蒙的脑子辨不清远近,大约爬了十几米,才摸到谢贵妃的手。
陆鸢鸢颤巍巍地将她翻过来,指腹压在对方颈侧一探。万幸,还能感觉到微弱的搏动。
而且,谢贵妃身上似乎没有断骨伤筋的伤。看着比半死不活的她好多了。
陆鸢鸢心弦一松,无比庆幸。
出发前,她假定的最坏情况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既没救回谢贵妃,还把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
可如今,谢贵妃还活着,一切尚未滑落到无可挽回的深渊,太好了!
陆鸢鸢拥着谢贵妃,拍她的肩,哑声唤道:“娘娘,快醒醒!”
谢贵妃面青唇白,脖颈软软地靠着她,始终没有反应。陆鸢鸢顿了顿,触摸对方的手和面颊,果不其然,冰得跟尸体似的。
这样下去不行,这里太冷了。明明看不到一扇门窗,却阴风阵阵,仿佛可以吹到骨缝里。身强体壮的人待久了都受不了,遑论是一个养尊处优、有孕在身的宫妃。
谢贵妃估计一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头吧。
陆鸢鸢将谢贵妃更紧地搂住,用体温为她取暖。
这法子土是土了点,却有奇效。捂了不知多久,奄奄一息的谢贵妃终于有了动静,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慢慢地睁开了眼。
人刚醒来,还分不清东南西北,发现自己被人拥住,谢贵妃瞬间惊恐起来,下意识就要挣扎尖叫。下一秒,一只微凉的手猛地捂住她的嘴。谢贵妃含泪抬头,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而又黑白分明的眼眸:“别怕,娘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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