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君杀身证道后,我重生了by云上浅酌
云上浅酌  发于:2025年09月29日

关灯
护眼

陆鸢鸢却完全无视他阴沉的脸色,站稳后,仍扒拉着他的胳膊,仿佛怕他甩手就走,仰头,细声细气地与他商量:“你能不能把我抱在你前面?别那样扛我,我太难受了,会吐在你身上的。”
她的吐息轻轻柔柔的,神情也一派无辜,但“我这是在为你着想”的意思表达得还挺清晰。
越鸿怒极反笑。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瞪了陆鸢鸢片刻,竟然还是妥协了,换了个抱法,一手揽住她后腰,一手穿到她膝下,将她横抱了起来。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越鸿冷冷道:“看什么看?眼珠都不想要了?”
士兵们纷纷低头,眼观鼻鼻观心,躲避他那刀子一样的视线。
这么一会儿功夫,越鸿的马已被牵到溪边。这匹马有西域血统,神骏无比,生得很高壮,皮毛漆黑,油光水滑,瞧见主人抱着个陌生人走近自己,竖了竖耳朵。
越鸿将陆鸢鸢推到马上,自己才翻身上马,跨坐到她后方,抓起缰绳。发现陆鸢鸢额角沁出几滴汗珠,咬着下唇,像在忍耐什么,他顿了顿,狐疑道:“你干吗?”
陆鸢鸢掀起眼皮,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今天骑马时磨伤了大腿。”
此处是琅琊山的山坳深处,要回到扎营地,路程颇远。越鸿倒是想纵马快跑,无奈,身前坐了个累赘,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能憋着气,只觉得哪哪都不爽。
树林里乱石丛生,常年照不到阳光的石缝隙爬满深绿色的青苔。阳光被上空的绿枝筛成碎金似的光芒,落在马匹的鬃毛上。
陆鸢鸢没吭声,半垂着眼睫,看似昏昏欲睡,其实更多是懒得说话。
这次醒来,她的身体居然变得这么差,动一动就大喘气,一副随时会两脚一伸、驾鹤归去的模样。这是前世没有过的情况。
两世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穿越的时间点。
莫非这也是蝴蝶效应?因为二周目提前重启,导致她提早了三个月穿成原主,所以,无法很好地适应这具身体?
系统:“正解。如果生命值低于0点,宿主会面临魂魄离体、失去容身之所的后果。”
魂魄离体,换个直白的说法,就是死亡。
陆鸢鸢闭眸。
刚才碰到越鸿时,那道金光一进入她体内,她就如同被注入了一管大剂量的强心针,获得了充沛的生机。
直到现在,她虽然肉眼看不到金色的光了,却依然能感受到,涓涓细流般的温暖,通过彼此身体接触的地方,平稳地流进她体内。
而且,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面板上的生命值已经上涨到20/100了。
这就是补充生命值的方式吗?
可张公公和他的干儿子来扶她时,她却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类似的波动。
为什么只有越鸿可以,别人就不行?
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还有,她这身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从前一样能跑能跳?总不能一直靠着汲取别人的能量为生吧?
系统:“短期来看,毫无办法。长期来看,办法有二:一、提高武力值。二、提高灵力值。但这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达成的事。”
陆鸢鸢心里有点烦,视线落在越鸿握缰绳的手上,思绪一转,飞快地想到了另一件事。
形势比人强。在自立之前,还是不能把越鸿得罪狠了。万一他真的是她触手可及之处唯一的救命稻草,那么,在凡人界这三个月,她肯定还要用到他。
保不齐他会记恨自己刚才扯他头发。
是不是应该对他说几句好话,修复一下关系?
她不太想说。不过,钱难挣,屎难吃。
对现在的她而言,没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陆鸢鸢一边思忖,手指一边轻轻梳理着黑马的鬃毛。组织好开场白后,她清了清喉咙,声音柔柔的:“殿下,你后脑勺还疼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越鸿脸色一僵。
陆鸢鸢没看见他的表情,还自顾自地在他前头解释,语气诚恳又歉疚:“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拽你头发的,我向你道歉。我只是觉得,你好心救我,如果我吐你身上了,那就是恩将仇报,你也会更生气……”
“闭嘴。”越鸿恼火地打断她:“从现在开始,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下去。”
陆鸢鸢立马不说话了,佯作温顺地垂下脑袋。
脾气这么坏,真像条狗。
不想听拉倒,她还懒得说了。
她腹诽。
沿着野草没过马蹄的林中小径不知走了多久,越鸿突然感觉到怀里一沉。他低头瞥了眼,发现陆鸢鸢的身子居然闭着眼,往后一靠,歪到了他怀里。不知是虚弱过头昏了,还是在睡觉。
她云鬓散乱,面容皎白得近乎透明,唯一有颜色的地方是那张饱满的唇。垂头时,下颌藏进衣襟里,耳铛一晃一晃。都没意识了,还记得要扒住他的腰,将自己往他身体里嵌去。
越鸿又往下看了眼她的大腿。
她刚才是不是说自己大腿被磨伤了?
骑个马也能磨伤腿,他十岁的妹妹都没这么娇气。
燕国的女人都这么没用的么?
这么想着,越鸿心里头泛出点嫌弃。
陆鸢鸢不是故意睡过去的,纯粹是体力不支。等她被越鸿推醒时,他们已经回到大营外了。
晴空湛湛,雍国围猎的临时扎营地旌旗飞舞,四面都有御林军巡逻把守。
陆鸢鸢揉了揉眼睛,又用指骨压了压睛明穴,好让自己清醒起来,挺直腰杆,握了握拳头,暗暗感受了一下。
这一路,和越鸿共乘一骑,她精神了许多,生命值涨至40/100。只是,明明还有那么大的上升空间,她现在再去碰越鸿,却感受不到那种缓慢注入的温暖细流了。
难道这事儿也有限额?
系统:“正解。凡事都有限度,不能在同一个人身上薅满100点生命值。”
越鸿不知她在发什么呆,身姿利落地下马,没好气道:“下来。”
陆鸢鸢不想磨痛大腿的伤口,便扶着马鞍,慢吞吞地翻身。越鸿“啧”了一声,上前握住她的腰,正要强行将她弄下来,却忽然看到,他们周围的宫人刷地跪倒了一片,冲后方行礼:“太子殿下。”

陆鸢鸢一怔,扭头看去。
艳阳高照,扎营地瞭望塔的阴影倾洒在草地上,一名男子从影子下踱出,走向他们。
他的年纪看起来有二十三四岁,并未着银甲,猿臂蜂腰,体态修长,生了一张极好看的面容。从鼻子和嘴唇的形状,依稀看得出他和越鸿是兄弟,但两人是不一样的好看。如果说越鸿是如火如荼的夏花,那他就是苍翠挺拔的君子竹,没有那般有攻击性,气度很温雅。
陆鸢鸢喉头一动。多亏看到了原主的记忆,她马上就将这个人和原文剧情对应上了。
这位仁兄是《魅仙缘》的备选男主之一,雍国太子越歧,也是已逝的元后唯一的儿子。他长得高大俊美,文韬武略,能力出众,还善音律,方方面面都让朝臣交口称赞,十四岁便被允许上朝。去年开春,皇帝因旧疾无法视事,越歧还曾以太子身份监国数月。
只可惜,这年头,温柔白月光型男主已经不吃香了,和一推就倒的白给型男主属于是好兄弟,手牵手,谁先上位谁是狗。因此,在之后的兄弟盖饭剧情里,这位在书外的人气要略逊越鸿一筹。
按照和亲文书的约定,越歧是原主未来的夫君。但因为双方年纪相差八岁多,前者又早早理政,两人的日常生活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原主很少有机会见到他。
但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或许是因为,越歧是这座皇宫里唯一不会欺负她的人,偶尔见面,譬如在宫宴上,他对原主也颇为温柔照顾。原主情窦初开,便暗暗喜欢上了他,知道这个十全十美的哥哥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后,心里更是欢喜,觉得他们是双向奔赴的,只要一有机会,就往他身边凑。
但实际上,越歧对她的好都是浮于表面的。他心中并不喜欢这门婚事,还觉得原主有些烦人。只是,出于太子的职责,他须得在文武百官和他父皇面前做些表面功夫。
毕竟,如果越歧真的关心原主,应该会知道她这几年在宫中过得不容易。欺负原主的人,也应该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收敛几分。说句难听点的话,打狗也要看主人。城中贵胄子弟再想讨好三皇子,也不能不顾及太子。
只能说,人一旦长出恋爱脑,就容易自作多情,自我感动。
全世界都一个样。
陆鸢鸢一晃神,一角衣袖就晃进了她余光里。
越歧快步走到马匹旁,冲她伸出手,关切地问:“在林子里没摔着吧?来,先下来再说。”
他手心朝上,递到她跟前。手指骨节分明,比越鸿的要文秀一些,纯粹是文人墨客的手,食指与无名指各戴了一枚剔透的碧翠玉戒。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似乎没有拒绝未婚夫的帮助、转而让他弟弟代劳的选择。陆鸢鸢犹豫一瞬,就松开了她攥了一路的越鸿的衣袖,将手放到越歧的掌心。
她并未察觉到,自己这下极其短促、但之前从未有过的犹豫,没有漏过越歧的目光。
越歧如水的眸子一转,无声地瞥了对面的弟弟一眼,就握紧她的手,就势将她抱了下马。
陆鸢鸢的面颊撞上他的心口,龙涎香的气息扑鼻而来。
与刚才为了汲取生命值而贴着越鸿不同,无缘无故,她不太想与第一次见面的人那么亲密。便不着痕迹地转开肩膀,手臂垂下去,想稍稍离这个胸膛远一点。
却想不到,这么小的动作幅度,也被他发现了。
“别乱扭。”越歧看了她一眼,手臂紧了紧,虽是呵斥,态度倒是一如既往地温和。
随即,他才望向被晾在旁边有一会儿的越鸿,微笑道谢:“多谢三弟帮我寻回鸢鸢。”
越鸿抱着双臂,冷眼旁观,瞧见刚才又扯他头发、又对他擂拳头提要求的人,一落到越歧怀里,就老实得跟什么似的。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客气什么,皇兄。”
目送弟弟打马离去,越歧唇瓣的笑容淡了些,抱着陆鸢鸢,回到营帐里。
虽然是为了围猎临时搭建的休息营帐,布置却一点也不马虎。地上铺着织工华丽的厚厚毡布,落脚无声。鎏金灯台烛火灼灼,镂空金色兽炉燃吐香气。一张丝绣画屏挡住了床铺。
一个身着素净长袍的女医侍立在旁,两个侍女手中分别端着盛满热水的铜盆和干净的衣裳,已经准备好为陆鸢鸢清洗、更衣、上药了。
这种场合,男子不便在场观看。越歧弯腰,将陆鸢鸢放到床边,温声说:“摔马并非小事,让医官给你仔细检查一下……”
要不是读过原文,看他这么情真意切的模样,都瞧不出来他只是在走过场。
陆鸢鸢侧头,避开他的打量,轻声打断他:“我知道的,多谢殿下。”
越歧一顿,慢慢直起腰来,对女医嘱咐了两句,才转身离去。
一送走这人,空气都松快了几分。
在女医和侍女的帮助下,陆鸢鸢三两下解开了闷着胸口的护心软甲,皱巴巴的衣袍滑落到脚边。
光可鉴人的镜子里,映照出了一副赤|裸的少女胴体。陆鸢鸢抬起手肘,看了周身一圈,发现自己着实摔得不轻,不但腿根挂彩,膝盖、手肘也有几块淤青。因为肤色白,显得分外狰狞。
侍女小心翼翼地用柔软的布巾沾了热水,擦去她双乳之间被软甲闷出来的晶莹汗珠,再跪下,拭去大腿的血迹。女医在铜盆里净了手,嘱咐她坐在床上。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北地很少能见到公主这么细嫩的肌肤。大腿这儿若是留下疤痕,那就太可惜了。”女医蹲下,以指腹轻轻为她涂抹膏药。末了,擦了擦手,合上药箱,才忽然想起什么,一拍额头,说:“是了,我想起来,这次随行的另一个医官那儿,有一种祛疤效果甚好的珍珠膏。请公主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拿来为您涂上。”
这膏药抹在伤处,冰凉中带有一丝丝刺激,陆鸢鸢双手成扇子状,往大腿扇风,闻言抬眸:“好,劳烦你了。”
女医告退。两名侍女也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水盆和脏毛巾,掀帘退了出去。
帐子里静了下来。
趁此机会,陆鸢鸢检查了一下数值面板,一看,就惊讶地发现,生命值已经回落至32/100。
不是吧,从她脱衣服到上药结束,前前后后,撑死也就三十分钟,怎么会掉得那么快?跟老化的手机电池似的。
这么个掉法,估计到晚上就不够用了。
陆鸢鸢侧躺下来,拉上被子,决定躺着等,省点力气。耳垂压到丝质软枕上,她就闻到一阵清淡的草药味道。伸手一捏,这枕头里似乎放了有安神镇惊之效的草药。
不愧是皇族,连小小的用物都这么讲究。
在这股内敛沉凝的香气的熏陶下,陆鸢鸢逐渐放松下来,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间,她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在屏风外响起。
没听到侍卫阻拦的声音,估计是去取祛疤膏的女医回来了吧。
陆鸢鸢面朝墙边侧躺,没有动:“可以帮我倒杯水来吗?”
听见她懒倦的鼻音,对方顿了一下,转身走向桌子,步子像猫一样轻。不必回头,也能听见其手执玉壶、倾洒清水入杯的声音。
随后,对方绕过屏风,来到她身后,撩起衣袍,坐了下来。因为床铺狭窄,双方身体难免相触。陆鸢鸢忽然一怔,察觉到不对
又出现了——她的身体又感受到那种补充生命值的细微暖意了!
陆鸢鸢眉头一拧,撑起身,瞪向后方的人:“越鸿,你怎么进来都不……”
可一转头,她才看到端着杯子的那只手戴了玉戒。
陆鸢鸢脖子一僵,这下彻底清醒了。
越歧随手搁下瓷杯,站起身来。陆鸢鸢还没看清楚他是什么表情,他已转头,看向床尾,略一挑眉。
陆鸢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暗道一声糟糕。
刚才,侍女给她换上了一套新衣服。这古代的夏装解起来还是挺麻烦的。现在穿好裤子,等女医回来后,还得再脱一次。所以,陆鸢鸢等她们一走,就图方便脱了裤子,下面只穿亵裤,大剌剌地吹着凉风等着。
所谓的亵裤,长度就和现代的热裤差不多。
好歹是一个接受过教育的现代人,陆鸢鸢自然不觉得这点程度的露肤是啥问题。然而,她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受过严格礼仪规训的公主,举止如此豪放,是会崩人设的。
陆鸢鸢微微有些尴尬,顶着他的注视,飞快地将自己两条光溜溜的腿缩回被窝,不提刚才的口误,问:“殿下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来告诉你,围猎要提前结束了。我们今夜宿在琅琊山的行宫。”越歧淡淡地收回目光,下一句话就让她愣住了:“外面死人了,皮被剥得干干净净。国师看过,说是妖怪作祟。”
陆鸢鸢倏然看向他。
系统:“叮!初级副本「撞煞」触发。请宿主接收资料。”
【角色定位】NPC(跑龙套,纯杂鱼)
【遇险概率】初始设定0.01%,调整后70%
【死亡概率】初始设定0.01%,调整后80%
【副本进度】20%
【更多资料】未解锁(权
限不足,不可查看,龙套不能看剧本哦)
陆鸢鸢:“……?”

谁能解释一下,这翻了7000倍的遇险概率和翻了8000倍的死亡概率是怎么回事?也太恶意满满了吧?
“宿主,不是我针对你。之所以有这样的调整,是因为从逻辑上说,你夺舍了真正那位燕国公主的身体。”系统的声音不疾不徐:“穿书者夺舍原住民的身体、妖邪夺舍人类的身体,区别在于一个是意外,一个是故意的。但我们不看动机,只论结果。从结果上看,这两者的逻辑是一样的。不是自己的躯壳,魂魄在里头,自然不会住得很稳。”
陆鸢鸢目光一变:“所以,我一旦生命值过低,就会魂魄离体?”
系统:“正解。你的存在之道和它们是一致的,属性也一致。这么阴的身体,在某些邪物眼中,是很滋补的美食。”
陆鸢鸢一咬唇:“为什么我觉得,我前世没有这么容易被盯上?”
系统:“一周目的你腹中有金丹,又是蜀山弟子。不是现在的你可比的。”
陆鸢鸢轻吸口气,指尖掐入手心。
没错,只要去过那个世界,就会明白凡人和修士之间的差距。
凡人之躯,还是太弱小了。
定了定神,陆鸢鸢继续发问:“那么,生命值呢?前世上蜀山之前,这具身体的体质也没有现在这么差吧。”
系统:“抱歉,这个问题我在数据库找不到经验解答,或许是概率事件吧。”
陆鸢鸢抓了抓头发,打开话匣子后,一肚子疑问喷涌而出:“那么,三个月后,我又是怎么沦落到重伤上蜀山的?你有原文给我参照一下吗?”
系统:“涉及剧透,无可奉告。”
它的无可奉告,便是真的无可奉告。既然撬不出更多信息,也没必要追问了。
陆鸢鸢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帐中已空。
刚才和系统对话时,她在外人看来就是在发呆。大概是那位太子殿下觉得没意思,就走了吧。
走了也好。
陆鸢鸢静了一会儿,蹂躏着软枕一角的流苏,默默整理思绪,忽然,她想起另一件事儿:“对了,我碰到越鸿和越歧都能恢复生命值,碰到其他人就一点反应也没有。是不是因为——”她停顿了一下,说出自己的猜想:“因为这两个人是备选男主?”
系统:“正解。备选男主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读者的爱意和支持会化作他们的气运。在书外的人气越高,他们的气运之力就越强。当你靠近他们时,也会得到那份气运。”
陆鸢鸢:“……”
果然如此,原来如此!
她就说呢,为什么自己碰到越鸿时,反应那么强烈。轮到太子,气运输入就趋于平缓。原来这是角色人气决定的,未免也太现实了。
就在这时,门帘被一只手掀起,女医和侍女捧着膏药,鱼贯而入。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天从人愿。陆鸢鸢正要打听一下副本内容,看向一个也就十四五岁、梳双髻的侍女,她记得这小姑娘名叫铛儿,是一年前调来原主身边伺候的宫人:“铛儿,我刚才听太子说外面死人了,怎么回事?”
铛儿正挽着衣袖,给镂空的金炉加入香片,闻言,手一抖,露出害怕的神色:“公主,您还是别问了。听说很可怕,血淋淋的,看一眼都会做噩梦。”
原主是战败国来的和亲公主,平日不摆架子。身边的宫人都不怕她,说话做事,比跟着其他皇子公主要随意得多。女医听了,也搭话道:“真的是妖怪作祟吗?”
“国师说的话,一定不会有假的吧。”铛儿伸出食指,指了指天,有些羡慕地说:“国师可是从上面下来的呢。”
陆鸢鸢知道,铛儿所谓的“上面”,指的就是修仙界。
修仙界和凡人界之间,古往今来,都有一道壁垒般的结界。凡人无法随意进入修仙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世上,想求仙问道、长生不老的人数不胜数。如果没有这道屏障,修仙界各大宗派的门口,也许每天从早到晚都会有人排着队求入宗。
凡人进不了修仙界,只能通过幻想去描绘那边的图景。御剑杀妖的金丹修士,在他们眼里就如同高人一等的神仙,让他们崇拜又敬畏。
雍国的国师,据说就是从修仙界下来的金丹修士。因为这段在修仙界镀金的经历,本人又有几分真本事,他在朝廷备受尊崇,仪同三司,排面别提多大了。
只是……
对金丹修士来说,凡人界和修仙界,差不多就像哈尔滨佛学院和哈佛大学的差别。
任何一个投身仙道的人,追求的无非是更高的修为、更长的寿命。只要有得选择,他们一定会力争上游,拼死拼活留在修仙界,而不会长留在凡人界不回去。
至少,在她的前世,她从未见过一个修士愿意跑到下凡界生活。
陆鸢鸢用食指轻轻挠了挠下巴,思索片刻,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难道是雍国皇帝给得太多了吗?所以,这个国师宁为鸡头不做凤尾,决定留下来享受荣华富贵?
上药后,陆鸢鸢穿好衣裳,在铛儿的搀扶下,坐到梳妆镜前。铛儿一边用玉梳子替她梳头,一边继续与女医聊天。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妖怪,都只是在故事里听过它们。你呢?”
铛儿回忆道:“小时候,我听我爹说,他七八岁时,见过邻村一户人家闹鬼,找了茅山道士,连做三天法事,才把事儿平了。”
“那可不一样,鬼和妖怎么能混为一谈呀。”
修仙界和凡人界中间的屏障,不仅能拦住凡人往上走,也像一张安全的大网,兜住了无数凶残的妖物,不让它们下凡作祟。
否则,凭两界原住民天差地别的战斗力,妖怪肯定会选择下凡觅食。届时,便是狼进了羊圈,凡人会被它们像砍瓜切菜一样,屠个干干净净。
所以,在凡人界,其实很少能见到穷凶极恶的妖怪。
除非有漏网之鱼。
鬼在凡人界就常见多了。在这个世界,人类去世后,魂魄过了头七就会去投胎。只有死不瞑目的含冤之人,以及罪孽深重的大恶人,魂魄无法安息,才会化为厉鬼,扰人安宁。
因为没有肉身,鬼作祟的方式,一般是附在各种东西上面吓唬人,吸人阳气,被缠上的人类,会肢体发冷,百病缠身,最后郁郁而亡。凶厉一点的则会夺舍生人,很少直接吃血肉的。
三百多年前,鬼界出现过一个搅弄风云的大人物——鬼帝九黎。当时,以蜀山剑派为首的仙宗经历一番鏖战,联手将其镇压,三界才重获安宁。自那以后,鬼界就再也没有出过什么厉害的角色了,如今是一盘散沙,不成气候。
但陆鸢鸢知道,这位鬼帝并没有死绝。一百年后,他便会苏醒过来。
届时,伏诛他的人,会是已经飞升为剑仙的段阑生。
陆鸢鸢捧起瓷杯,喝了口热水润喉。天青色的杯壁滚下水珠,袅袅热雾蒸熏得她很舒服。
当然,那是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剧情了。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麻烦吧。
系统不提供副本资料,她得靠自己弄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微微透光的帐子布幔外面,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鼓噪喧哗声。
肯定是抬尸的人回来了!
铛儿为她梳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发型,插了一支玲琅宝石簪还不够,还想继续往她头上加饰物。陆鸢鸢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加了,说:“走吧,出去看看。”
铛儿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执着,尽管心里害怕,也只能跟上:“公主,您慢点儿。”
雍国围猎的临时驻扎地,以粗壮的竹木深深嵌入土中,砌出外墙,围出一片宽阔平坦的草地。
此时,无数御林军、宫人把草地堵得水泄不通,神情惊惶地议论着什么。一些胆小的侍女不知看见什么了,吓得面如菜色,跌跌撞撞地挤出人群,便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陆鸢鸢来到人群最前方,定睛一看,只见空地上放着一张木头做的简易担架,粘稠的血染红了麻布。在那上面,窝着一团看不出人样的血肉。从残余的衣衫来看,死者生前应是一名御林军。只
是如今,他全身皮肤已被剥去,赤条条的鲜红色肌肉暴露在空气里,微微抽搐。撑满血丝的眼球在眼眶里转动,森白的牙齿外露。夏季山里蚊虫多,短短半天,就有不少飞蝇在尸身上爬动了。
铛儿惊恐地退了一步:“啊!”
血腥味太浓了,陆鸢鸢蹙眉,用袖子捂住鼻子,倒没有太失态。
经妖怪手的尸骸,往往死状都惨不忍睹。第一回看见这种场景的人,作呕真的太正常了。
不过,她上辈子在蜀山待了那么多年,也不是白待的。见多了这些东西,对恐怖事物的阈值都被刷高了。第一眼冲击带来的不适很快消退,陆鸢鸢眼珠微转,开始观察起细节来。
妖怪食人,十之八九是为满足食欲,与动物捕猎一个道理。
可这次作祟的妖怪,却只剥走了这个人的皮肤,显然不是为了填饱肚子才杀人的。
为什么它只剥人皮?
突然,人群外传来一声大叫:“都让开!国师驾到!”
人群纷纷避让开来。陆鸢鸢好奇地转头望去,看到一行御林军簇拥着一名紫衣道人行来。这名道人满头鹤发,整齐地以玉冠束起。广袖飘飘,略显瘦小,臂弯里携一雪白麈尾,腰间垂挂一把剑,一串铜钱,一个葫芦状的七彩宝器,倒是挺符合一般人对修士的想象。
可惜,从武器和着装,都看不出师承什么宗派。
魁梧威严的御林军在他面前,都情不自禁地弯下了腰,露出敬畏虔诚的神色。
铛儿发现陆鸢鸢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国师,以为她怕了,便小声安慰:“公主,听说国师可厉害了,手握三大仙家法器,不管多厉害的妖怪都能镇住。”
陆鸢鸢轻轻地“嗯”了声。
一个宫人小声说:“要是我们也有仙人的护身符就好了。”
旁边的宫人白了他一眼:“就算给你,你也用不着啊。你没听说过么?修仙界的法器必须由金丹修士使用才能发挥威力。在凡人手里,再厉害的仙器也只是废铜烂铁罢了。”
“我、我就是说说嘛!”
自从死了人,围猎的轻松氛围一去不复返。
下午,天空的雨云渐渐密了,一片阴沉沉的青灰色。琅琊山刮起大风,草木摇晃。几声闷雷向,雨点就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