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线退圈开殡葬店后by寄三月
寄三月  发于:2025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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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昌生一觉醒来先是看到杨泾身亡,再看网上舆论事与愿违,表情一定很精彩。
她感慨一声,终于放下手机,起身招待刚进入殡葬一条龙的客人。面上的笑容刚刚扬起,就见那姑娘的眼神在她跟段绥的嘴上来回转悠,心感不妙,但来不及阻止,那姑娘就跟同行的人小声嘀咕起来:“网友胡说八道呢?柒柒这嘴唇半点不带肿的,哪像激烈地亲过嘴的样子?”
同伴也跟着应和:“是啊是啊,帅哥店员的嘴也干干净净的,小说里不都写女生的唇又红又肿,男人的嘴角被咬破口子吗?!”
桑柒柒:“……”
咱要不还是少看点小说吧。
还有那个造谣她跟段绥亲嘴的家伙,下午最好别真来买纸扎。
一连在医院待了几天,明心觉得无聊透顶,都快把自己闷出毛病来了。
可问题是云生做完手术到现在只醒过两回,而且每回都是眼皮子一动,睁开又闭上,全程撑不过三秒。明心咬着蓬丘友情赠送的鸡腿,含糊不清地威胁还在昏睡的云生:“你最好今天就彻底睁开眼睛,不然就永远别醒了。”
话刚落,脑袋就被过来探望病人的明悟给狠狠拍了一下。
嘴里的鸡腿在这猝不及防的暴力中掉出来,明心手忙脚乱地搂住成自由落体的美食,见挽救回来了蓦地松一口气,紧接着眼神哀怨地望向自家师兄:“我就过过嘴瘾。”
明悟抱着双臂睨他:“你这两天嘴瘾没过够?我过来的时候听护士说,你有事儿没事就往其他病房转悠,说是给人家看相,挣了不少钱吧?”
明心:“……”
虽然是事实,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家师兄一句,他给人家看相纯粹是闲得无聊,赚钱只是顺带。
“师兄你不懂,你跟师父不是经常说我偏科严重,只擅长画符吗?正好,趁着给云生当陪护的时候提升下自己的看相水平。”明心用嘴朝着溯时、蓬丘师兄弟的方向努了努,“你别担心我给师门丢脸,看不透的相我能找帮手。云生再多晕几天,我觉得我都可以把豢龙台的看相技巧给摸透了。”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昨晚上有警察上门说你坑蒙拐骗?”
“……”不是,师兄怎么连这事都知道啊?明心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一言难尽,“谁叫楼下那12床的病人陪客只能听好话?我跟她说她以后能发财的时候,她开心得眼睛都眯起了,恨不得直接给我供起来。结果等我说她没有子女缘,那儿子可能不是亲生的时候,她死活不信,说我眼睛有问题。那我就把蓬丘也拉过去了嘛,蓬丘一看,也说她子女宫色泽不佳,发黑发黄,她越听越生气,不给钱就算了,还报警,要让警察把我俩抓起来!”
警察来了,调查了他的身份,发现他是流云观的道士,也没多说什么,就挥挥手让他先离开了。
“反正问题没出现在我身上。”明心嘀咕了两句,叼着鸡腿扭头去打游戏了。
明悟当然知道明心跟’坑蒙拐骗‘四个字搭不上边,不过他总得知道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现下听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由得发笑。
没再盯着明心不放,明悟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侧。师叔清扬躺在床上,而溯时、蓬丘师兄弟看上去是不想打扰他们流云观几人的聊天,特地往门外走,说是去溜达溜达透透气。
视线从溯时的背影收回,明悟发觉他家清扬师叔正蹙着眉盯着手机,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这倒是让明悟有点意外。
他喊了一声:“师叔。”
清扬依旧没反应,明悟便只能上前走到清扬的病床旁,抬手在他眼前一挥。完全聚焦在手机屏幕的视线突然被一只手给截断,清扬心脏一抖,眼角余光扫到明悟,又很快恢复成往日的模样,笑着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都过来好一会儿了,甚至都把我训了一遍了。”明心告状,又不免有点好奇,“师叔你从半个小时前就拿着手机盯着看,在看啥呢?”
明悟也挺好奇的。
被两人充斥着疑惑的目光望着,清扬扯了扯唇,道:“看今早的新闻,那个叫做宁昌生的大老板有个保镖突然死在了别墅里。”
“什么!”明心一时也顾不上游戏,托管给机器人以后,迅速打开微博,赶往吃瓜现场,当看到几条前后并肩的热搜话题时,他唏嘘了两声,“乖乖,死的是我昨天说的那个道士啊?这死得也太突然了吧?”
“确实挺突然的。”清扬垂着眼眸,视线扫过评论区里又被人放出来的杨泾死亡截图,他点下保存,眸色深了深,随后又听到明心的感慨,“这宁昌生还被警方给打脸了?啧啧啧,怕不得气死吧,我看网友发的股价走势,怎么好像比昨天更低了。”
明心这两天吃瓜总会转发微博给明悟,明悟自然也清楚宁昌生那档子事,凑过去看了眼微博,他笑了下道:“市值蒸发不少,这位宁老板该急死了。”
“急死好啊,跟戴建华一路子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明心迫不及待地炫耀起这两日偷学的成果,“我看他印堂发黑,山根凹陷,眉眼过窄,近期肯定得倒大霉。”
明悟仔细看了两眼宁昌生在会展中心的照片,略显惊讶:“还真给你偷师成功了。”
明心得意洋洋地翘起嘴角:“那当然。”
兄弟俩说得兴起,明悟也不介意多夸夸这个糟心的师弟,根本未曾注意到清扬的面色随着明心说出’近期倒大霉‘这几个时,异常难看。
也是此刻。
无人注意到的身后,云生从一片漆黑的世界里醒来,他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但搭在床边的手指却动了动。紧接着,眼皮艰难地睁开,目光朝向头顶明亮的灯光时,眼睛被刺激得淌落了几滴生理性泪水,他张了张嘴,但虚弱地发不出半点声音。
已将手机按灭试图平缓心情的清扬无意间瞥到云生睁开的眼睛,表情猛地一紧。
“咦,云生道长醒了?”
进来查房的护士瞧见病床上的青年睁开眼睛,不免有些惊喜。
云生跟清扬也算是因公受伤,因此住院的这几天,市里的领导也来看望过。领导们没有隐瞒两人的付出,几个护士在帮忙换药的时候也听了一嘴,便知晓了两人住院的缘由,由衷地希望清扬能早点康复,云生也能早点醒来。
被护士一提醒,明悟和明心一愣,立刻扭头。
明心嘴上嚷嚷着让云生一辈子都别醒过来了,可等人真的睁开眼了,窜得比猴子还快,一眨眼就趴在云生的床头。举着手机打开计时器,等数字跳转到10,他眼底亮起光:“不得了了,睁开眼十秒都没昏过去,破纪录了!”
明悟:“……”
还是欠打。
推开这个讨嫌的师弟,明悟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云生说不出话来,脑袋又沉得厉害,眼前的画面更是像水面在浮动。可很神奇,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听清楚了这句简单的关心,也听出了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忽的加多,云生艰难地移动无力搭在床边的手,想要去触碰明悟。但他实在没什么力气,手挪了半天也没碰到明悟,只能不停地张合嘴唇。
看出他想说话,明悟索性压低了身躯,将耳朵凑到了云生的嘴边。
“清……清……扬……”
磕磕绊绊又低弱的声音靠明悟听了好几遍才听清,他冲云生温和地笑了笑,将坐在床沿的身子往边上挪了挪,道:“清扬师叔没事,喏,你看,他已经醒过来了,也恢复得不错。”
云生没什么力气转头,但随着明悟的提醒和移位,他将眼睛转至一侧,能通过眼角的余光看清楚清扬的身影。当察觉到清扬那双漆黑的眼珠正直勾勾盯着自己时,云生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注意到这情况,明悟皱了皱眉,正欲张嘴,却被清扬充满担忧的声音打断:“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样了,赶紧喊医生过来看看!”
明心见云生的状态确实不对,又被清扬这么一催促,立马将手机往床上一扔,跑去找医生了。
途径护士台时碰到了晃悠回来的溯时、蓬丘,蓬丘见他跑得飞快,有点讶异,连忙问:“怎么了?”
明心的声音顺着风吹到蓬丘的耳边:“云生醒了,但身体一直在抽,我找医生给他看看。”
“云生醒了?”蓬丘感慨,“之前他也醒过两次,不过又很快又晕过去了。这次大概是真醒过来了,医生说他只要醒过来就没事……那看来是问题不大了。”
溯时若有所思地望着明心的背影拐进医生办公室,回忆起自己察觉到的清扬的古怪,扯了扯唇,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那可不一定。”
没理会自家师弟疑惑的表情,他冲人抬了抬下巴,道:“走吧,咱们也去看看。”
来到病房,蓬丘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病床上的云生,果真如明心说得那般,醒过来了,但云生的手指死死掐着明悟的手,整个人因为呼吸剧烈胸腔起伏得格外厉害,眼珠也略有凸出,看上去有点奇怪。
与蓬丘全然相反,溯时走到病房门口的第一反应是看向清扬。
果不其然,这位流云观的师叔目光紧盯云生,但眼里却没有师叔该有的担忧和关心,反倒是恶意和狠意更多一点。
这位师叔……对云生的清醒似乎不太满意啊。

第93章 退圈第九十三天 找个人现场试验下。……
云生的主治医生今年六十二, 头发花白一片,加上年轻时出过车祸,休养得不是很好, 脚有点跛,平时遇到非急救之类的情况都慢慢悠悠的, 而现在却被明心拉着手臂在走廊狂奔, 细看下两只脚似乎都没着地。
等到人在病房前站定,魂还在后面飘,压根没来得及跟上来。
“医生医生, 你快给他看看, 好不容易醒了怎么突然又变成这样了?”明心的催促就在耳边, 主治医生见状不妙,这回都不用明心拉拽, 便一瘸一拐迈着大步朝着病床而去。
云生胸膛起伏得实在厉害, 整个人似乎想挣扎着起身,但他心口的伤疤还没彻底愈合, 这么一来,雪白的病服立马晕开了一层殷红的鲜血。主治医生见状,连忙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液体进入血管, 云生呼哧呼哧宛若老牛般的喘息逐渐平静下来, 绷起的身体也变软,服帖地抵上床面, 再度昏睡过去。
“看样子是受到刺激了。”主治医生猜测道, “可能是清醒以后回忆起了受伤时候的画面,一时有些激动,不过他既然能醒过来, 就证明身体上的问题通过后续的治疗和休养可以解决,心理上的问题就需要你们多多注意,有必要的话去精神心理科挂个号,找医生聊聊。”
虽然刚刚目睹了云生的挣扎,但听到主治医生这番话,明悟几人还是松了一口气。
给云生重新缝合了伤口,再做几个检查,确认情况的确好转,主治医生才慢悠悠地往办公室走。
病房内。
看着安稳睡去的云生,明心挠了挠头,冲明悟小声说:“这可不妙啊,没想到这次的事儿会给云生这小子带去这么大阴影呢。”
明悟没说话,但眉心皱起的痕迹明显,显然是与明心有一样的担忧。
溯时坐在窗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红色的寸头在日光照进来时变得更加刺目,他瞥了眼云生苍白的脸色,漫不经心道:“有什么不妙呢,干这行不就这样吗?不是对面死就是你死,想开了就好了,再不济你们让他转投我师门,我教他学恶咒,保准下次掉的是对面的脑袋。”
明心:“……”
明悟:“……”
前者扭头瞅他,嘀咕起来:“最开始不是我师兄挖你墙角吗?怎么变成你挖我们流云观的墙角了?再说了,你现在还哪来的师门啊?不离观出走了吗?”
溯时被后半句话哽了一下,眼神凶得跟要生吞活剥了明心一样。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明心早已如蓬丘所愿,刨除了对溯时的刻板印象,知道溯时纯外强中干,不涉及到他的底线和原则,他表现得再凶也就是只猫。
顶多就嗷嗷的声音大了点。
没把对方的凶狠放在眼里,明心低头在某些社交软件搜京北最好的精神心理科室在哪个医院。
他们这地方小,医院的医资力量肯定没有京北那边好。
真要看病,还得去京北。
明心想着到这里哀叹一声,谁能想到呢,以他跟云生的关系,有朝一日竟然还能和谐到帮对方找医院治病。
简直没天理。
墙上挂钟的时针很快转向了12,清扬靠在床上,见时间不早,便提议道:“你们先去吃饭吧,这几天溯时道友跟蓬丘道友都辛苦了,正好明悟你在,带他们去附近的餐厅吃顿好的。”
明心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当陪护才没两天时间,但他已经快把周围感兴趣的外卖吃遍了,刚还在跟蓬丘讨论六公里外的酸辣粉到底好不好吃。
“附近有个火锅,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明心双眼充满期待地看向明悟,明悟看看清扬,再看看云生,略有迟疑,直到清扬笑道,“得了,这边有我看着呢,云生要是醒了我会及时给你们打电话的。”
清扬虽然年纪比云生大,但身体的恢复速度却很快,腰腹间的伤口也愈合得很好,现在能时不时地翻动身体了。有他盯着云生,倒也没什么大问题,想到这里,明悟便将目光转向了蓬丘跟溯时。
溯时掀了掀眼皮,特立独行:“不想吃。”
明心以为他是不想吃火锅,打开手机找到美食共享的软件,一张嘴叨叨叨地询问:“那你想吃什么?西餐?日料?烤肉?”
“什么都不想吃。”他冲几人挥挥手,“你们去吃吧,我还要研究新的恶咒,马上就能研究出来了。”
明心:“……”
他早发现了,溯时透完气回到病房就靠到了窗前,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认真得不能再认真。如今听到’恶咒‘两字,脸上顿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紧接着便好奇地凑过去,问:“所以你研究出什么样的恶咒来了?讲给我听听。”
“讲给你听有什么用,你又不学。”溯时斜着眼睛睨他,换来明心不服气地反驳,“谁说我不学?我现在的观念已经稍稍有所改变了,不瞒你说,我之前还给人下过流年煞呢。”
说到最后三个字,敏锐察觉到溯时的表情变得似笑非笑,明心身体一紧,僵硬地转身,瞧见了抱着双臂看着自己的明悟。
明心:“……”
说漏嘴了。
但他猛地抬手,告诉明悟他可以解释:“我问过祖师爷,祖师爷同意我才给人下流年煞的,而且被我下咒的都是混球、杀人犯!”
溯时挑了挑眉,对明心的说法来了几分兴趣,点头夸赞:“那你比流云观其他墨守成规的弟子有前途。”
他冲明心勾了勾手指,在对方挨过去时,分享自己的新研究:“我给这恶咒取名叫花开,咒法入身,中咒之人的血肉里就会长出一朵朵花来,花苞破开皮肤,靠吸食血液而生长绽放,花什么时候枯萎,人就什么时候变成干尸,怎么样,有兴趣吗?”
明心:“……”
他后退了两步,脸上挤出笑容:“这次祖师爷恐怕不会同意。”
溯时啧了一声,觉得这群家伙真是半点眼光都没有,这么有意思的恶咒竟然欣赏不来。颇感无趣地冲几人挥挥手:“那你们就去吃饭吧。”
明心心道,他现在连吃饭的欲望都不剩什么了。
毕竟火锅锅底那颜色和血挺像的。
相比明心,明悟的接受能力倒是挺强的,或许是从最开始就知晓溯时的风格,听到这花开恶咒也没觉得半分意外,他冲溯时道:“那就辛苦溯时道友了,等会我们回来给你带午餐。”
清扬倒是不需要,他吃得是一些好消化的流食,是医院食堂配送的。
随着明悟三人离开病房,本就挺宽敞的房间顿时变得更加空旷。清扬侧躺着身体,背对着窗口的溯时,视线长久不离云生的脸,烦躁的情绪一点点蔓延至全身,既烦云生情况好转,又烦溯时留在病房内,以至于他想下手再杀一遍云生都没有可能。
三年前全国道观的交流会上他便有关注到溯时这位豢龙台的弟子,因为对方的风格很独特,那一手恶咒使得不像好人。但事实上却恰恰相反,溯时的原则比谁都清晰。而在外游历锻炼三年,他的能力更出众了。在对付寿河村的九幽通神会成员时,那猝不及防的咒法连他都没能反应过来,继而吃了个大亏。
也是这事让清扬知晓,在有溯时的情况下,他绝对不可能杀了溯时,又杀了云生。
更别提他此刻还受着伤,实力与原先相差甚远。
……若是换成蓬丘或者明心,倒有机会。
可是这种机会并不容易得到,若是云生彻底清醒过来,将那日寿河村的真实情况告知太微散人……清扬当然知道并非云生说什么,太微散人就信什么,但道观里师叔跟弟子各执一词指证对方是恶人,以太微散人谨慎的性格,在未找到证据之前,恐怕对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他在流云观恐怕就没那么舒服了。
指甲嵌进掌心,清扬告诉自己要冷静,他闭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藏进心底。他要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云生的性命了结,再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溯时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病房内。
而令清扬没想到的是,这个机会来得格外快。
因为恶咒而临时放弃火锅转投烤肉的明心一行时隔一个半小时就回到了医院,还给溯时带了烤肉店里十分出名的韩式拌饭。
明心提着保温袋走到溯时面前,将里头的饭盒一个个拿出来,推到小桌前:“喏,蓬丘说你爱吃辣,特地选了个放辣酱的,你尝尝,味道应该不错,毕竟他们家烤肉也挺好吃的。”
将手中的本子丢到一边,溯时并未跟他们客气。
他吃饭大大咧咧,一大碗拌饭没几口就吃得干干净净,将包装盒丢进垃圾桶,便继续研究恶咒。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三点,明悟起身告辞时,溯时也从他的窗边专属椅子上站了起来,明悟注意到他的动作,笑着问:“研究好了?”
“差不多了,准备去找个人现场试验下,看看效果和我想象中的一不一样。”
他说得很随意,听的人却瞪圆了眼睛。
明心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嗓门:“这还能找人试验?”
溯时瞥他:“怎么不行?这么大个城市难不成还找不出一个作恶多端的坏蛋吗?”
说着他冲早已习惯他作风的师弟蓬丘抬了抬下巴,吩咐道:“今晚我大概不过来了,蓬丘你看护下清扬道友跟云生道友,有特殊情况给我……算了,别给我打电话了,打了我也不一定能接到,你给明悟道友打吧。”
“别说的好像我没半点用似的,我也在呢。”明心撇嘴,“放心好了,云生醒了我立马通知师兄。”
交代完,明悟跟溯时前后脚离开了病房。
望着二人身影的离去,清扬的眸光闪了闪。
与此同时。
本欲一脚跨进电梯的明悟听到身旁那道懒洋洋的嗓音响起,溯时双手插兜,神态和声音都显得漫不经心,他说:“楼层也不是很高,明悟道友要不要跟我一块锻炼锻炼身体,走走楼梯?”
走楼梯?
明悟瞥了眼电梯上显眼的数字13,再看溯时裸露在外的上臂肌肉鼓起的弧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笑着问:“溯时道友的肌肉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
“那倒也不是,手臂肌肉是靠把傻逼当沙包打练出来的。”他脚下步伐的方向一变,走向了隔壁的安全通道,视线往后,见流云观这位未来的观主很有眼力见地跟了上来,他满意地点头。
走进安全通道,两人一时都无言,只有哒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空间内。
好一会儿,明悟才问:“溯时道友是想跟我说什么?”
溯时瞅他:“你比你那师弟聪明多了。”
“明心师弟不笨。”明悟解释,“他从小就聪明,只是往常懒得动脑子。”
溯时语气随意:“是吗?没看出来。”
明悟:“……”
得亏明心不在,否则又要炸毛了。
溯时对明心到底聪不聪明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话题很快跳转,他放慢了脚步,等待明悟上前与对方肩并肩、步伐一致,继而偏头问他:“你对你那位清扬师叔有什么了解?”
明悟微愣,随后实话实说。
“清扬师叔是老观主从垃圾桶边上捡回来的,我听师父说,清扬师叔天赋不算出众,但胜在努力,因此在流云观也有一席之地。我跟明心年幼时,整个道观就属清扬师叔最闲,他便经常指点我们功课。后来玄蝉子师叔常年闭关,道观的琐事便被分到了清扬师叔的手上,他变得忙碌很多,与我们的接触也少了起来。”
“那现在呢?”
“现在?我师父太微散人定下道观的继承人以后,便放手将大部分的事物都交给了我,不过事太多,我忙不过来,清扬师叔便会帮我打下手。”明悟看向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请你看一场戏。”
原本吵吵闹闹的住院部变得安静不少,明心刚被警察找过,便也没出门去其他病房串门、给人家看相算卦……好吧,主要原因还是溯时这个金大腿不在,明心担心自己能力不过关,找蓬丘也不顶用,那可真是把面子里子加上流云观的脸全部丢干净了。
等他家师兄跟师父知道这事儿,指不定要把他吊起来打。
跟咸鱼似的懒洋洋地趴在椅子上,明心掀着眼皮去看病房内的其他人,刚做完检查的清扬师叔闭上眼睛在睡觉,蓬丘拿着厚厚的书看得认真。他凑过去将书本页面往前一盖,看到了’年轻人的赚钱小妙招‘这几个字,表情顿时变得无语至极。
担心吵到清扬,他压低嗓音,用气音问蓬丘:“你还看这种书呢?学到小妙招了吗?赚到钱了吗?”
好一个三连问。
蓬丘露出尴尬的笑容:“暂时还没有。”
明心:“……”
他表情复杂地挪开视线,掏出手机打游戏。三连败以后,兴致全消,整个人也有些昏昏欲睡。不过看时间才十点,明心努力撑开了眼皮。
浅睡醒来的清扬见到这一幕,颇感好笑:“困了就睡觉。”
“还早,我还能熬。”明心在病房内转了两圈,没找到什么吃的,便戳戳蓬丘,问他,“吃不吃烧烤?”
蓬丘晚上没吃什么,被他一提倒也有些饿。
刚点下头,便又听到清扬的嗓音在耳侧响起:“我记得市里有家烧烤很出名,你俩可以去试试。”
“诶?”明心顿时来了兴趣,“师叔你连这个都知道?你去吃过吗?”
“没,听文修说的,他俩前阵子下山去吃了说味道很好,还带了很多回道观,没一会儿就被观里的弟子分完了。”
流云观年轻一辈的弟子都是吃货,每次有人下山,就跟外卖员似的,得抗几麻袋的外卖回来,好在大家的乾坤袋都够深,不然流云观国内第一大观的名声早被毁得一干二净了。
“那我找文修问一下。”
十点的时间,文修还没睡,很快给出了回复。
明心看着十来公里的路程,没能在外卖软件上找到该店,顿时有些泄气。见状,清扬随口道:“打个车去店里吃吧,外卖送过来也冷了。至于这儿你俩也不用担心,我够得着呼叫铃,云生有什么情况我会随时找医生的。”
明心看看云生,再看看蓬丘。
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美食的诱惑,将云生交给清扬,又再三提醒:“师叔你有任何不舒服也随时给我打电话啊,可千万别硬撑。”
“我知道,你们放心去吧。”
放宽了心的明心催促着蓬丘跟上,随着病房大门咔哒一声碰上,两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视野中。清扬脸上面对明心时勾起的嘴角也在这一刻被缓缓扯平,小腹处的伤口虽然在好转愈合,但时不时还有痛感蔓延,他艰难地用双手撑住床面,速度很慢但很稳地坐起来。
当脊背靠到床头的那一刻,小腹处蔓延出来的疼痛令他整张脸失去血色,变得苍白无比,太阳穴的青筋也在一抽一抽地鼓动。但清扬来不及在意太多,他的眼里只有云生。
接连几天他都没找到他与云生独处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溯时离开,明心跟蓬丘也出了门,若是错过,待到云生醒来,那一切可就挽回不了了。
手指拖动枕头,他掏出了藏在枕头下的乾坤袋。
他的乾坤袋是一个深色的锦囊,平时就挂在道袍的腰带上。被送到医院抢救以后,医生将衣服和锦囊全部收了起来,还给了他。
打开锦囊,里面藏着一叠厚厚的符纸。
但清扬却并不打算动用。
他的确要杀了云生,却不能让人知道云生是他杀的。所以,所有来自流云观的手段都用不了。
绘着诡异符号的明黄纸缯被捡起,清扬咬破手指,浓郁的鲜血味道瞬间弥漫整个病房,血印按在纸缯上,清扬唇齿微动,短短几秒后,符纸上流淌出了一缕一缕的黑红交杂的气息。这些气息宛若游蛇,在半空中挣扎叫嚣,发出嘶嘶嘶的古怪声响。
随后,游蛇在清扬的指挥下,飞速晃动着尾巴刺向云生。
像是血肉被灼烧,黑红气息从云生的鼻翼、耳朵、胸膛以及小腹、膝盖钻进去,待到最后一缕尾巴也没入其中消失不见,神情紧绷的清扬蓦地松一口气。他的额角因全神贯注地下咒而溢出点点汗水,艰难支撑起来的上半截身体摇摇欲坠,但恶咒没成,清扬只能咬牙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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