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华学的东西比普通中学多很多,不仅高考科目要跟得上,还有美学、经济学、马术、高尔夫、管理学这种杂七杂八的科目。
作业多得令梦安然头疼。
写了一半,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眸色沉了沉,反手挂断。
继续响。
继续挂。
对方不依不饶地打过来,铃声吵得连隔壁房的梦羽书都跑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梦安然冲着梦羽书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他不必担心,而后烦躁地接通了电话。
“陆衡,你到底想干嘛?”
低调奢华的墨绿色奔驰停在小区门口,后排的男人长腿交叠,周身散发着矜贵沉稳的气质,令人不敢亵渎。
总算在手机里听见了梦安然的声音,陆衡睨向车窗外拎着生鲜走过的的妇人,“你生母确实是位美人……我在你小区门口,你下来跟我聊,或者,我请这位夫人上车聊。”
陆衡的声音平静如水,却让梦安然心脏直抽抽。
这个时间点,估计他遇上买菜回来的苏宛曼了。
“你等着。”梦安然掐了线,抄起钥匙跑出去。
她太了解陆衡这人了,表面上文质彬彬,实则手段狠辣。
若是苏宛曼被他请上车,难说送回来的会不会是身体的某部分残骸。
不过两分钟时间,梦安然已经换好鞋子跑到楼下,还正好遇见了苏宛曼。
“妈。”梦安然歇了口气,放慢脚步,挂上了如常的笑容,“这么快就回来了?店里的卫生都打扫好了?”
苏宛曼很是高兴,拉着梦安然的手兴奋道:“我打扫卫生的时候有几个女人过来打探开的是什么店,见我保养得好,都加了微信,说等开业就来光顾。”
“那当然了,你就是你店里的活招牌啊。”梦安然拍了拍苏宛曼的手背,似是鼓励,“妈,你先上去歇会儿吧,朋友来找我,我出去一趟。”
“好,我先上楼把饭煮下,早点回来啊,中午买了你爱吃的手撕鸡呢。”苏宛曼眉开眼笑的,上楼去了。
奔驰里,陆衡隔着车窗远远地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见梦安然大步流星往这边走,他才缓缓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开车。”
“啊?”司机愣了一下,不是说过来找小姐吗?
人还没见上呢,又要走了?
陆衡冰冷的目光在倒后镜里与司机的视线相碰撞,司机不寒而战,立刻发动车子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梦安然恰好走到门口,看着奔驰从她眼前开走了。
她皱起眉头,脑袋上扣出一个问号。
发什么疯?
梦安然摸出手机,给陆衡拨了过去,那头很快接通了。
“不是找我有话聊?我下来了你就走,溜我玩儿呢?”梦安然语气相当恶劣,本身就不爽陆衡,平白无故被溜了一圈,现在更不爽了。
陆衡却很平静,说得理直气壮:“突然不想聊了。明晚吃饭,我去接你。”
而后,直接断线。
听着电话里嘟嘟响,梦安然但凡少上两节礼仪课就要当场砸手机了。
呵,姓陆的果然没一个正常人!
宠物店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风铃炸裂般震颤。
“欢迎光——”店员的招呼用语卡在喉咙,门口的男人明明嘴角带笑,眼神却让她后背发凉。
陆逸漫不经心地甩了甩伞上的水珠,目光扫过笼中各种类型的犬只,有凶神恶煞的大型犬,也有可爱乖顺的萌犬。
视线落在角落笼子里的棕白色的边牧时,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就那只。”
边牧聪明,像她。
七年前。
深夜的盘山公路上,梦安然蜷缩在副驾驶瑟瑟发抖。
陆逸将油门踩到底,挡风玻璃上雨刷器疯狂摆动,却怎么也甩不开那些扭曲的树影。
宛如林间冤魂,缠绕而来。
“怕什么?”陆逸单手松开方向盘,冰凉的手指突然掐住梦安然的后颈,眼底是病态的兴奋的光亮,“多刺激啊!快看外面,悬崖峭壁,摔下去砰地一下!呜呼!”
十岁的梦安然被吓坏了,缩成一团浑身神经紧绷,心脏好似要冲出胸膛。
“停、停下!”她颤抖着说。
陆逸唇角一勾,猛地踩了脚刹车。
柏油路上打滑,车身猛地偏移了方向,车尾甩出悬崖边缘,轮胎碾碎护栏的瞬间,她指甲深深掐入他手臂。
后车轮落在了悬崖外,车子朝后滑了一下,梦安然死死闭着眼睛,低声抽泣着,待车子不再滑动,她睁开眼去拉车门。
“陆逸!把门打开!”
陆逸唇边挂着散漫的坏笑,最喜欢看她这副表情了,紧张、恐惧、恼怒、急躁,很有趣。
他掐住她的下巴,力度大得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何必下车?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一起下地狱,下辈子我继续做你哥哥。”
陆逸从回忆中抽身,接过店员手里那只边牧幼犬。
想来,妹妹收到这份礼物会很开心呢。
第26章 躲猫猫的游戏好玩吗?
跑车引擎声划破了居民小区里的祥和宁静,也打断了梦安然计算数学的思路。
眉心直跳,她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放下笔,走到窗边看了眼,便见一辆满是战损痕迹的阿波罗太阳神冲进了小区。
梦安然眼眸微眯,透露出几分危险。
迅速离开房间,去敲了哥哥弟弟的房门。
梦羽书拉开门,见妹妹神情沉重,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
“陆逸来了。”梦安然简单回答,视线越过梦羽书,看向坐在书桌前乖乖写作业的弟弟身上,道:“小泓,等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声音,待在房间里绝对不能出来,知道吗?”
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梦羽书心脏沉了沉,看来陆逸是个不好对付的。
他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听你二姐的,乖乖在这待着,知道吗?”
梦澄泓点点头,感觉外面似乎有危险要降临了,哥哥二姐让他待在这里就是为了保护他。
他肯定不会出去给他们添麻烦的。
叮嘱完,就听见外面传来拍门声,以及陆逸暧昧却危险的声音:“妹妹,躲猫猫的游戏好玩吗?给你十秒,不开门的话我就要拆门咯。”
梦安然疾步过去拉开了木门,梦羽书关好房门后也跟了出来。
隔着铁门,陆逸痞笑地盯着梦安然,开口就没好话:“躲猫猫好玩吗?这么容易就被找到,你这一年没长进啊。”
梦安然勾起唇角,四目相对间电闪雷鸣,“陆二少挺有闲情雅致啊,家里那位妹妹不够你受的,特意跑来这关心我?”
“别这么剑拔弩张嘛,哥哥我可是很在乎你的!”陆逸的话里全然听不出半分真情实意,“一年多没见,我还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梦安然冷冷地睨着他,“你要不现在闭嘴,要不现在滚蛋。”
陆逸猛地抓着铁门,发出巨大的声响,他犹如被困在铁笼中的野兽,分分钟会将梦安然扒皮拆骨、吞之入腹。
“敢一声不吭地跑掉,胆子变大了。”陆逸笑得狂妄,很快又收敛住了疯狂的情绪,松开了铁门的栏杆,“开门,给你带了礼物。”
梦安然狐疑地睨着陆逸,心知他必定不会有好东西,但也知不放他进来不过是一直耗在这罢了。
梦羽书等会儿还得出门面试,得尽早解决陆逸这个癫公。
她推开铁门,下一秒,就看见了蹲在陆逸脚边的那只乖巧歪着头的边牧幼犬。
她眸色沉了沉,忽而冷笑一声,眼前人比狗还狗。
梦安然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淡然却透着阴狠:“陆二少真会挑礼物,我最讨厌的就是狗了。”
说的不知是脚边的边牧,还是眼前的人。
不管是边牧还是人,她都讨厌。
最讨厌的动物是狗,最讨厌的人是像狗的陆逸和陆衡。
两人气场对峙,锋芒毕露,梦羽书的存在如一缕清风般淡雅,他却不惧这种骇人的气氛,淡淡启唇:“别站在门口了,挡着邻居上下楼。”
话里的意思,是提醒梦安然别等会儿让陆逸将邻居们吓到了。
陆逸仿佛现在才注意到梦羽书的存在,轻蔑的眼神睨过去。
廉价的白T恤,一中的校服裤,发黄的帆布鞋。
在陆逸眼里凝聚为两个字:寒酸。
“一个破产户的穷小子,这有你说话的份?”
梦羽书依旧恬淡如清风白云,唇边挂着淡淡的微笑,似是不带任何敌意,“安然是我妹妹,这里是我家。”
“呵。”陆逸笑声中都是嘲讽,“你不配做她的哥哥。”
“他不配难道你配?”梦安然一点不留情面地怼回去。
“真冷漠啊,好歹也朝夕相处了十七年。”对着梦安然,陆逸没生气,牵着狗绳自顾自地撞开梦安然踱步进门。
梦安然恨不得一口盐汽水喷他脸上,陆逸简直是她见过最厚颜无耻的人。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还能干嘛?妹妹离家出走了,当然是亲自来接。”陆逸轻飘飘地说着,听不出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恣意散漫地落座沙发,四处扫了眼,“这小破地方,还不如陆家的厕所。”
梦安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嗤一声,“你厕所镶金,我们梦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请回吧。”
陆逸一脸无所谓,“你今晚不跟我走,下次来找你的就是陆衡了。你应该清楚,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事实上,陆衡已经来过了,且纯溜了她一圈。
梦安然微笑回怼:“他起码听得懂人话,你不通人性。”
明摆着骂陆逸是畜生。
“妹妹的嘴好毒啊,用来泡酒应该不错。”陆逸满不在乎地笑着,睨了眼坐在身旁的边牧,期待梦安然能够给他些有趣的反应。
梦安然低头看着毛发柔顺干净、正冲着她摇尾巴卖萌的边牧,脸色一沉。
眼底腾升起晦暗不明的狠光。
她弯腰薅住狗子脖子上的项圈,将它提溜起来,另一手抓住陆逸的衣领将他拽起。
连人带狗,扔出了门。
陆逸被推得稍稍没站稳,眼底却腾升起玩味喜悦的笑意,似乎对梦安然的反抗感到满意。
“这么绝情啊?哥哥特意来接你,连杯水都没喝就将我赶出门了?”
“你也配?”梦安然挑眉,不屑中藏满了嫌恶。
她讨厌狗,从九岁开始就很讨厌。
比起讨厌狗,她更讨厌陆逸。
梦安然不再搭理闲着没事就爱找事的陆逸,扭头看向梦羽书时神色蓦然柔和下来,“哥,你先进去换衣服吧,这里我搞定就好。”
听到那一声自然又亲密的“哥”,陆逸散漫的眼神顿时冷凝。
梦羽书察觉到了,轻揉了一下她的头,不放心地瞥了陆逸一眼,“有事叫我。”
“嗯。”
目送梦羽书拐进房门前的廊道,梦安然笑容一收,侧身倚着门框,懒洋洋地睨着陆逸,“你还不走?”
陆逸咬牙切齿,“你喊他什么?”
“哥啊。”
陆逸一把掐住梦安然的脸,眸色阴沉可怕,“他看你的眼神真叫人反胃,你说……把他眼睛挖出来怎么样?”
梦安然笑了,却笑不达眼底,仿佛在讽刺陆逸的无能,她一手擒上陆逸的手腕,暗暗用力:“那下次躲猫猫,你就永远找不到我了。”
“哼……”陆逸满是欣赏地看着梦安然,松开了她,“给你两个选择,跟我走,或者,我把这里拆了再带你走。”
梦安然歪了歪头,甜美一笑,“我选第三个。”
话音刚落,梦安然一脚将陆逸踹下了楼梯,紧接着抓起边牧脖子上的狗绳一甩。
边牧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砸进陆逸怀里,委屈得哼哼唧唧。
梦安然满意地弯了弯唇角,“砰”一声关上了门。
陆逸揉了揉发疼的腿,这种久违的痛感令他很愉悦,唯有梦安然能带给他这种快乐。
陆安然!
你小子长本事了!
第27章 下手就是恨不得对方死的程度
梦安然倚在窗边,直至看见那辆车头瘪了一块的限量款阿波罗太阳神驶出小区大门,她才收回了视线。
今天对付完陆逸,明天就该陆衡了。
梦羽书换好衣服出来,看见妹妹站在窗边情绪有些低沉的模样,迟疑片刻后问了句:“你跟陆二少感情很好?”
如果不好的话,大概陆逸不会特意来这一趟,想要带她离开吧?
梦安然愣了一下,随即噗呲一声笑了,笑得悲哀又讽刺,“哥,梦家是两年前才破产的,难道你先前没听说过我跟陆家两兄弟的事吗?”
梦羽书抿了抿唇,先前梦家还属于豪门队列的时候,他鲜少出席商业活动,从没见过陆家人。
但听说过,陆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针锋相对,互相仇视,下手就是恨不得对方死的程度。
“传言不一定为真,看他心里还是在乎你的。”
梦安然眉梢轻扬,疯子的在乎她可承受不住。
五岁那年她尚且不懂事,渴望家人的温暖和哥哥的保护,在幼儿园被同学欺负了,她去跟陆逸打小报告。
正常人的思维应该是哥哥替妹妹出头,跑到学校去教训欺负妹妹的家伙才对。
但陆逸这个癫的,拉她去练跆拳道,说是只要她功夫了得就没人欺负得了她。
然后,他亲自教,面对“亲妹妹”,面对一个五岁的初学者,半点不带手下留情,让她断了一根肋骨在医院躺了三个月。
而那三个月里,照顾她的只有佣人梁婶,秦沐每天下课后也会来陪她。
罪魁祸首却从没露过面,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没送来过。
等她休养好身子出院,再次见到陆逸时,他依旧没有任何愧疚,理直气壮地嫌她太弱鸡,建议她下次先去学散打。
十岁那年,陆逸恰好成年,刚拿了驾驶证就将她按在了副驾驶上,带她秋名山飙车,险些坠崖。
十二岁那年,她羽翼尚未丰满,陆逸用她跟那群同样爱玩车的二世祖做赌注,说她站在终点哪怕车撞上来也不敢躲。
她自然不干,陆逸将她绑在椅子上,摆在了终点当个玩具。驾着跑车以140迈的速度朝她直冲而来,直到最后一秒才甩了方向盘。
类似的事情很多很多,梦安然每次都险些死在陆逸手上。
这样的二哥,谁敢要啊?
“陆家是个地狱,我是逃出来的,自然不会跟他们走。”梦安然弯起唇角笑了笑,眼底不带任何情绪。
梦羽书默了默,尽管看不透妹妹的思绪,但也猜到那些年里她的生活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光鲜亮丽。
差不多该出门了,梦安然换了身衣服背上自己的小背包,陪梦羽书去面试短剧演员。
坐上公交车,梦安然打量了一下身旁的少年,不由得开口问道:“哥,你多久没买过新衣服了?”
牛仔裤倒是无所谓,越洗越好看,穿个六七年只要裤腰合适,裤腿不短就不成问题。但他身上的白色衬衫已经有点发黄,领子也洗变形了。
记得刚到梦家的时候她就看过梦羽书的衣柜,除了校服外,只有三四套休闲装,而且都很旧了。
鞋子更加,一双发黄的白色帆布鞋,一双掉皮的运动鞋,国民老牌子,六七十块钱一双。
梦安然就不懂了,陆倾城床底下七八双五百多块的漂亮鞋子,怎么梦羽书就不舍得给自己换两双新的呢?
同为一家人,消费水平差这么远,宠妹妹宠到这种程度,真的值得吗?
梦羽书扯着略带尴尬的笑,“我……不太在乎穿衣打扮,女孩不一样,最青春动人的年纪就该打扮得漂亮些,所以打工赚来的钱大多给陆倾城买衣服和护肤品了,自己没存下什么。”
曾经他觉得自己辛苦打工,节约下来的钱给妹妹买衣服买鞋子都是值得的。
现在……只能说他不后悔吧。
尽管陆倾城狠心绝情地无视了他所有的付出,起码他对得起良心,可以坦坦荡荡地说他从没亏待过陆倾城。
梦安然抿着唇,暗暗叹了口气。
梦家人真是她见过最奇怪的人了,陆倾城是上辈子救过他们的命吗?
这两年里对他们无尽的抱怨,动辄打骂,他们竟然还心甘情愿任劳任怨。
图什么?
“哥,人靠衣装马靠鞍,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出门在外没几身能撑面子的行头怎么行?以前你去餐厅做服务员也就罢了,现在去面试短剧演员,可不能穿得那么朴素让人看轻了你。穿得像样些,气质也会更突出,你才有机会拿到更好的角色。”
梦安然一番语重心长地劝说,看了眼时间,他们吃过午饭就出门了,现在还早,时间宽裕着。
“等会儿到那附近先去买身新衣服换上,去大公司里面试,总得穿得体面些。”
生在世家大族里,梦安然从小便深谙社会人际交往之道。
人人都在比较,比较自己,比较别人。一个穿得朴素随便和一个将自己装扮得干净整洁的人,在他人眼里,自然是后者显得更精神更有魄力。
若自己的着装又旧又破,遇上大场面,跟别的光鲜亮丽的人碰上面,自己心里也多少会感到自卑,不战而败。
所以,哪怕没有里子,也得撑起面子,气势不能输。
“好,待会儿你负责帮我挑。”梦羽书笑意温柔,心里感觉温暖。
从前陆倾城对他,连一句感谢都没有,何况是这般为他着想。也只有梦安然,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提醒他,帮助他。
公交走了五个站又转地铁搭了半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
先是去找了家品牌服装店买了套像样的衣服让梦羽书换上。
结果刚进服装店,还没来得及挑上一套合眼缘的,尖酸刻薄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
“哟!这不是陆小姐嘛!以前穿的都是上万块的高定,如今一身几百块的破烂,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了。”
梦安然转过身,看见那个一头梨花卷的女生后,红唇勾起一抹笑,不客气地回怼:“唐小姐现在只能靠衣服认人了?看来这眼睛病得挺严重,尽早去医院检查一下才好,免得病入膏肓脑子跟着坏掉了。”
“你!”唐千雪气得脸色涨红,每次跟梦安然见面总能斗个面红耳赤。
唐家开了几个厂子算是富豪,但够不上豪门世家。
初中时唐千雪跟梦安然是同学,前者是富二代,后者却是真正的世家小姐,唐千雪嫉妒梦安然不仅学习成绩优异,备受老师看重,还身份尊贵,身边围了一群拥护者。
两人的关系向来不太好,唐千雪讨厌梦安然却顾及对方身份,顶多就拌拌嘴,偏偏她连拌嘴都说不过梦安然。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梦安然只是陆家的一个养女,如今还被赶出了陆家,没了千金大小姐的身份,还有什么资格跟她呈口舌之快?
想到这里,唐千雪转怒为笑,“陆安然,你现在已经不是陆家千金了,还有什么可豪横的?”
“既然知道我已经离开陆家了,那也应该知道我不姓陆了吧?下次叫错名字,陆家那位真千金可饶不了你。”
梦安然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无视唐千雪怨毒的眼神,从衣架上取出一件白色的新中式,递给梦羽书。
“哥,试试这件,很衬你的气质。”
梦羽书警惕地看了唐千雪一眼,梦安然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
他便接过衣服,进了试衣间。
唐千雪冷哼一声,死死瞪着梦安然,“你个破了产的人,浑身穷酸气,艾尔莎的衣服大几百一件,你买得起吗?别是随便试试又不买,弄脏了衣服你拿什么赔?”
“我有钱没钱干你屁事?嘴闲就去舔马桶,别在这脏了我的眼。”梦安然气定神闲地继续挑合适的裤子,不咸不淡的语气显得更加侮辱人。
身边萧寒那个毒舌怪,梦安然这嘴皮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以往是顾及陆家脸面,处处端着世家小姐的仪态,不能说脏话,不能骂人。
现在她都不姓陆了,谁来招惹,她都照样怼,实在把她气急了,送上两巴掌也不是不可能。
“陆……梦安然!你给我等着!敢得罪我,你死定了!”
唐千雪清楚梦安然不仅嘴皮子了得,还学过武,正面冲突是斗不过了。但是,背地里,商场上,她有得是办法让梦家过得连现在都不如!
甩下一句狠话,唐千雪转身走了。
梦羽书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梦安然看过去,青竹白鹤绣花,正好衬他淡雅脱俗的气质。
“嗯,果然很适合你。”梦安然满意地勾了勾唇,又去拿了条裤子让他试试。
“安然,这衣服……”梦羽书表情不太好看,刚才在试衣间里他全都听见了,吊牌他也看过,单是这件衣服就得四百多。
再加上裤子、鞋子,一整套置办下来少说得上千。
梦安然挽住他的手臂,凑近些压低声音道:“哥,是你说的,一家人不用分得太清楚,就当是我送你的中秋礼物。”
梦羽书内心挣扎了一下,想到之前听说短剧演员干得好的日薪会有几千块甚至上万,如果今天面试能过,这一千多块钱买套衣服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终是吐出一口气,展露笑容,“好,等哥哥赚到钱了,换我给你买衣服。”
梦安然抿唇笑了,嗯了一声。
换了身新衣服,梦羽书浑身气质更显矜贵,配上他本就不染尘俗的相貌,贵气天成,像极了古时出身书香门第,博学多才、淡泊文雅的公子。
梦安然很满意,这才去了影视公司。
这家影视公司不大,只在办公楼里占了两层,不过里面各个部门分区完善,看样子也忙得很,作为一个主营短剧拍摄的公司而言规模算是可以了。
跟前台说明来意后,梦羽书根据指引进去试戏,梦安然等在外面。
她盯着店标片刻,不禁眯了眯眸子。
云川影视?
怎么……有点耳熟?
“妹妹,你稍坐一会儿,我们最近精心筹划了一部古言短剧,选角上很是讲究,今天来试戏的人有十几个呢,你哥哥没那么快能出来。”
前台的工作人员将梦安然带到休息区,给她端来一杯水。
“好,谢谢。”梦安然淡声道谢,心想古言短剧岂不是正好?
梦羽书今天这身衣服,还有他那容貌气质,说不定第一次拍短剧就能拿到个男二号。
短剧的拍摄周期不长,大部分在一周到半个月内,薪资是日结,对梦羽书而言再适合不过。
哪怕因为上学的缘故没能当主角,但如今短剧行业太火了,只要进了这个圈子,不愁没戏接,周末里来做个群众演员也是份轻松又有趣的兼职。
“怎么又是你?!”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梦安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放下水杯回头看过去。
嗯,又是唐千雪。
“你在这干嘛?该不会是来试戏的吧?”唐千雪眼底满是讥讽,终于有了得意的资本,“受尽追捧的大小姐如今也沦落到要打工赚钱了。不过劝你还是滚蛋吧,你来试戏,必定选不上!”
梦安然托着腮帮子,一副看乐子的架势看向唐千雪,饶有兴致地问:“这公司你的?”
唐千雪骄傲地仰起脑袋,“这是我舅舅的公司,只要我一句话,不管是你还是你哥,都休想选上角色!”
“噢……”梦安然若有所思地发着愣,喃喃道:“原来这公司是你舅舅的啊。”
“哼,知道了还不赶紧滚蛋?或者,你弯腰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给你一个角色。”
唐千雪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出来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她立刻扬起笑脸跑过去,亲昵地挽住对方。
“舅舅!”
“小祖宗,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林密满眼宠溺地看着唐千雪。
唐千雪抬手指着梦安然,瘪起小嘴撒娇,“舅舅,她欺负我,她跟她哥哥来试戏,可别让这种嚣张跋扈的人进了剧组,影响风气!”
林密妻子早逝,无子无女,向来把这个侄女当作亲女儿宠着。
一听到有人欺负侄女,立刻怒目看过去,却在对上那双盈盈而笑的桃花眸时,愣了。
“安总,您怎么来了?”
如此尊敬的称呼,让唐千雪瞪圆了眼,“安总?”
林密拉开唐千雪,快步朝梦安然走了过去,“安总,您平时都不露面,今天特意过来是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陪我哥哥来试戏罢了。”梦安然淡然地喝了口水。
林密笑道:“您占了这公司五成股,塞个人进来那是简简单单的事儿,怎么还走这些程序了?”
梦安然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唐千雪身上,“产业太多,多亏唐小姐提醒,不然,我都忘了自己在云川还有股份。”
虽然陆家夫妇从不让女孩学习经商,但他们不请老师教导,不代表梦安然自己不能找老师学,不代表她不能跟身边人请教。
反正只要做好陆家夫妇安排的事,不丢陆家脸面,别的,他们向来懒得管她。
所以梦安然从小跟着陆衡和秦沐学了不少东西,每个月到手的零花钱也大多用于投资,钱生钱,长久下来她自己都忘了投了哪些企业。
合同签约时签的是全名,她却不喜欢别人称她的姓,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挣来的,自然不愿意到头来给陆家贴金。
所以,凡是有她股份的企业的老板,都称她安总或是安然小姐。
“安总的哥哥试的哪个角色?我让人直接定下。”林密道。
“不用了,我哥更喜欢自己挣来的东西,而不是依靠他人势力。”梦安然盯着唐千雪,一番话意有所指。
林密也听懂了,睨了眼身旁的侄女,“千雪,你跟安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快跟安总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