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
许家三口就起来了。
准确的说，除了许玉典，许母和许父在这一晚，都没有真正的睡着过，看似闭着眼睛，实则上脑子里全都是事儿。
等一家人随便弄了点墙角发芽的土豆，稍微填了下肚子的时候。
林小苒和沈唳过来了。
“姐！姐夫！”
许玉典喊的那叫一个真心实意，扔下涩口的土豆就迎了上去：“你们怎么来了？”
“过来看一眼。”
林小苒也注意到了他们桌上的吃了，没说什么，先打了声招呼：“叔叔，阿姨。”
“快快快，快里面坐。”
宁淑站起来，擦了擦手。
“我们站一站就行了。”
“也，也好。”
现在屋里空荡荡的，也没地方可坐了，宁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林小苒注意到一旁的包裹。
“差不多了，就几件衣服，收起来也快。”
别的东西，都给搜走了，现在什么也不剩，就留了几件破衣服蔽体。
林小苒见状，把手里的包裹递上去：“这个是给你们的，带着路上用。”
“不不不，不用。”
宁淑连忙摆手：“我都听玉典说了，这回是你们帮了我们，我们还没来得及感谢，哪能再收你的东西。”
“许玉典好歹叫我一声姐，我也拖大叫你们一声叔叔阿姨，既然是一家人，就别这么客气。”
林小苒继续道：“再说了，我这里也没别的，就是点吃的，我自己亲自做的，这里过去青崇县还要大半天，你们留着路上填填肚子也好。”
宁淑搓了搓手：“那，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老实说，她正为这一路过去吃的东西而发愁呢！
林小苒冲她笑了笑，随即问：“许玉典，你什么安排？”
“我当然是跟我爸妈一块过去了！”许玉典理所当然的说道。
林小苒：“这次，你可以不用跟他们一起。”
许淳义抬头：“真的？”
林小苒：“嗯，虽然他在学校暂时休学没上课了，但好歹还是个学生，沈唳跟那边沟通交流了一下，对方表示通融一下也不是不行。”
“那真的是太好了！”
宁淑也是一脸的高兴。
许玉典：“不，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许淳义：“去什么去，你就好好的在县城里给我呆着，继续念书！”
宁淑：“是啊，玉典，你没在乡下呆过，不知道乡下的日子有多苦，那不是你这样的能熬下来的。”
许玉典：“你们都能熬，我怎么就不能熬了？”
宁淑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
许淳义态度强硬：“他要是不听，就把他腿打断，也要给我留下来！”
“就算你把我腿打断，我爬也要爬过去！”许玉典也来了脾气。
许淳义被气得：“你，你想气死老子是不是……”
“叔叔，许玉典也是担心你们，不放心你们，才想着跟你们一起。”林小苒说道。
“我知道，可乡下是人呆的日子吗？”
“你怎么说话的？”
宁淑拍了拍许淳义的胳膊。
人家林小苒就是从乡下出来的，他说这话不是在给别人难堪吗？
“咳，我不是那意思。”
许淳义也发现了话里的歧义。
“没事儿，乡下确实是不容易，特别是对你们这种从来没有干过农活的人。”
林小苒看向许玉典，继续道：“只不过许玉典，你有孝心没错，可是现在不是表孝心的时候，你知道你们大院有多少像你这样的人现在在使劲读书，想留在县城吗？”
“他们不是不孝顺，相反，正是因为孝顺他们才这么做，只有他们努力了，出人头地了，才能尽快的把他们的父母接回来，让他们以后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跟着他们去乡下，接下来的一辈子都在土坑里刨食，你明白吗？”
虽然也不一定能刨一辈子，可是话得说的稍微严重点。
当然，林小苒也不否认陪伴也是种孝顺，许玉典的做法也没有错，但是眼下，他留下来能做的事情显然更多。
也更重要。
“对，你小苒姐说的对！”
宁淑泪眼婆娑的看向许玉典，拉着他的手：“玉典，我和你爸说实话，也不是个干农活的料，我们将来就指望着你了。”
自己儿子吃软不吃硬，她还不明白吗？
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想他跟着他们一起去乡下吃苦！
这段时间老许不知道找了多少关系，就是想把许玉典给摘出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绝不能浪费了！
“我知道了。”
许玉典捏了捏拳头。
心里很清楚，小苒姐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他只有留下来，才最有用，别的出息先不说，哪怕偶尔给父母送点衣食也是好的。
如果一家人都去了乡下，他们还能靠谁？
“小苒，真是多谢你们了，以后我儿子就拜托你们了，麻烦你们平时帮我们看着点。”
说着，宁淑就要跪下。
“阿姨，你别这样。”
林小苒连忙扶住了她。
“妈！”
许玉典也赶紧拉着她的胳膊。
“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阿姨，我不都说了，都是一家人，再说我怀着孕呢，怎么好受你这么大的礼？”
“我知道，可是我们家实在欠你们太多了，你们这么帮助我们，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了……”
“妈，我不是说了，感谢的事让我来吗？”
“对，阿姨，我也是看在许玉典的面上，该感谢，该道谢的，也应该是他本人才对。”
许玉典感谢，他年纪小，什么都没有，能怎么感谢，用什么感谢？
宁淑知道，这都是他们好心的说辞罢了，她用袖子压了压眼眶里忍不住的泪水。
大概是这段时间见过了太多的世态凉薄，所以现在他们的施以援手，就显得格外的弥足珍贵……
“好了没有，时间不早了！”
外面，有人在不耐烦的催促。
“好了好了，我们收拾好了。”
宁淑赶紧擦干了眼泪，拉着他的手，红着眼眶：“玉典，接下来的日子，一定要听你小苒姐和姐夫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
许玉典的声音闷闷的。
“我和你爸就先走了。”
“嗯。”
许玉典哽咽着点头。
走过来的许父把许玉典的包裹给他。
他们这个房子肯定是不能继续住下去的，既然他不跟他们一起去乡下，许玉典的那份东西就要他自己带走。
望着儿子，许淳义想说的很多，话到了嘴边，忽然又觉得没没什么可说的。
儿子长大了，就放开手，让他自己去飞吧！
没准，以后他们老两口，真的还要仰仗他呢！
“大恩不言谢，麻烦你们了。”
临走之前，许淳义对沈唳和林小苒郑重的鞠了一躬，这是为他们，更是为了他儿子。
许玉典侧过头，不忍心去看，他爸这辈子都没低过头，临到头居然为了自己做到了这种地步。
发车之前。
沈唳把跟车的人叫到一边。
坐在车上许淳义看向沈唳的背影。
这小子，今天一到他家他就注意到了，这周身气势，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工人那么简单！
就比如现在他和人沟通，对方频频点头的情况下，也能多少看出点端倪。
金鳞绝非池中物啊！
没想到，他努力了大半辈子，最后落得了个识人不清的下场，自己儿子的眼光倒是比他好很多。
很快，许父和许母挥着手走远了。
“哭什么，这里这么近，你请假一天就能去看看他们。”林小苒拍了拍他的胳膊。
“姐你说的对。”
许玉典用手背擦掉眼泪：“男子汉大丈夫，我不哭！”
他会努力的，争取早日把他们都接回来，让他们少过点苦日子！
“走吧！”
“去哪儿？”
“你爸妈既然把你托付给我，当然是跟我回去了。”
“方，方便吗？”
许玉典偷摸看了沈唳一眼。
沈唳注意到他的小表情，没吭声。
林小苒：“方便是方便，但是在我家可不像你以前在家那么轻松，什么都要做的，包括洗衣，做饭，扫地……”
“可以的，这些我都会做！”
不会做的，他也可以慢慢学！
“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
“还有读书，带娃。”
“读书？带娃？”
许玉典跟着重复了一遍。
读书他也，勉强还行吧！
就是带娃这个，他从来没做过，也没这个经验，能行吗？
“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
她都肯收留自己了，他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他才不想一个人住回那破破烂烂的老宅，他宁愿跟小苒姐住在一起！哪怕姐夫看起来凶一点他也能忍受的！
许玉典讨好的靠近林小苒：“姐，你大概什么时候生啊？”
那边，车子一路摇晃，驶进了青崇县的范围。
到了县城，他们被加下来，又换了辆车到了公社，公社又换上了牛车，准备到乡上。
这一路上兜兜转转，可把许淳义两口子折腾了个够呛，大概是得到了沈唳的嘱托，一路上他们倒没有怎么被为难。
比起其他人，还是好多了。
“老许，饿了吧？”
“有点。”
“刚好小苒给送了点吃的。”
忍了这么久，宁淑才把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比较耐放的干粮，桃花酥，还有她自己摊的香葱饼。
每样都用牛皮纸包的好好的，在上面写了字。
宁淑看着眼眶一热，林小苒真的是个细心的好孩子。
“玉典交给她，我放心。”
一旁的许淳义自然也看到了。
宁淑瞪了他一眼：“你不放心也只能这样了，只是这次多亏她了。”
她拿了一块不太显眼的饼出来，和许淳义一人一半，准备重新系上包裹的时候，忽然摸到了包裹内侧有一块的厚度好像不太对劲，宁淑不确定的又捏了捏。
“怎么了？”
“没怎么，就剩一块了，赶紧吃吧。”
就他们拿东西这个功夫，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了，准确的来说眼巴巴的看他们手上的饼。
两个人虽然以前没有经历过这些，但好歹活了大半辈子，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后面迎接他们的不知道是怎样的苦日子，包裹里的这点吃的，也是吃一口少一口，更不可能随便的分给其他人。
于是，两人三两下就塞到嘴里吃完了。
接下来，宁淑张望着四周，手悄悄抱紧了怀里的包裹，一个盹都不敢打。
等到了地方。
推开分到的，破破烂烂的小房子，老两口对视，深深的叹了口气。
还好，儿子没跟着过来，不然这样的苦日子，他怎么熬得住？
晚上，等到彻底没外人了，宁淑才拿出了包吃食的那块布，确定里面有东西，才小心翼翼的挑开了上面的缝线。
并不太密实的针脚撬开。
里面，赫然是几张大团结和票！
虽然宁淑早就隐隐猜测了，可是真当看到钱和票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震惊！
很不习惯乡下日子的许淳义走过来。
“你什么时候藏了这些？”
“哪是我藏的，是人家小苒给的。”
宁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大概是这些年他树敌太多，针对他们家的人也很多，出事儿了他也不提前给家里透个风。
当时来的人那叫一个又快又急，搜查的时候也特别的仔细，不夸张的说，连他们家的蚂蚁都没有放过，哪还有剩什么东西给她藏的？
“好好收着吧，必要时真能用得上。”
“我知道。”
宁淑赶紧把包袱收好。
大恩大恩，这就是真正的大恩，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完全不够分量了。
将来有机会的话，再好好报答吧！
就这样，许玉典暂时住进了林小苒家。
刚好家里除了她和沈唳住的那间，以及做香水口红那间屋子之外，还剩一间，也就是放着从王大爷家抬回来那张床的屋子。
许玉典睡的，自然也就是那张床了。
不过，关于这张床的来历林小苒没有说。
许玉典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们为了自己，特意多置办了一张床，心里很是感激。
“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咳，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以后好好学习，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明年年底就要恢复高考了。
这个时候努力一下，争取考个好大学还来得及。
“非得要学习吗？”
一想到学习这件事情，许玉典还是有些头大的。
“不然你想做什么？”
“当个工人，不行吗？”
“当工人有什么出息？”
现在看着是吃香，再过几年，就是工人下岗热潮。
林小苒继续道：“先别说我大着肚子，都还在学，就说你现在这个身份，你去哪个厂里当工人？哪家肯要你？”
“……也是。”
现在这个情况，就算他去刘州他爸的厂里当个临时工都悬，更别说其他的了。
一想到刘州，许玉典还是有点难过，他以为自己的好兄弟起码会来看看自己，哪怕捎句话，结果什么都没有……
“听我的，你现在就踏踏实实的学，努力的给我学，将来才能出人头地，早点把你父母接回来。”
“嗯。”
“你看看你是重新回学校，还是跟我一起上夜校？先申明，夜校进度快，不像学校那样轻松，混日子就行，你可能得需要加倍努力。”
许玉典先前本来就在上高中。
回学校其实是最好的，就是回去了，怕容易被人看笑话，毕竟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像以前那么安安稳稳的。
真想考大学的话，像学校里那样懒懒散散的学习，可不行。
“去夜校吧。”
学校他不想回去了。
也懒得去见以前那些所谓的朋友。
“那从今晚开始就好好复习，回头我问夜校那边能不能插个班。”
“好！”
许玉典满口答应。
在重新拿起课本，认真看了一会儿后，学习好难啊！
可是一想到如今在乡下受苦受难的父母，他还是决定努力学，他可不能再让父母失望，也不能让小苒姐失望！
这天，许玉典出去倒垃圾。
看到门外有个女人鬼鬼祟祟的，在东张西望。
“喂！你干嘛的？”
“我……”
女人显然也被他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我，我来找人的。”
“找谁啊？”
“我找林小苒，请问她家是住在这儿吗？”
“你是她什么人，找她干嘛？”
许玉典拎着桶，一脸警惕的望着她。
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也听小苒姐说了，一方面愧疚自己连累了他们，一方面也告诫自己要警惕，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我是她同事，我叫郑萍。”
郑萍见他好像知道林小苒，连忙继续道：“林小苒家是不是住在这附近啊？”
“郑萍是吧？你等着，我去帮你问问。”许玉典半信半疑。
“好，那麻烦你了。”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
“那个，你进来吧！”
郑萍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还是试探性的走到了门口，结果看到了正从里屋走出来的人。
“林小苒！”
“郑萍？快进来坐。”
“我终于找到你家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我跟主任打听的，主任也没说清楚到底多少号，我在外面找了好一会儿，好在遇到了一个小兄弟……”
郑萍看向进屋的许玉典：“他是你谁啊？”
“那是我弟弟。”
“哦，你弟弟长得还挺不错的，就是看着凶巴巴的，不太好相处，人也有点奇怪。”
既然是林小苒的弟弟，自己问的时候，直接叫自己进来不就行了，还要问问是什么意思？
“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这样。”
林小苒不好跟她具体解释，他们眼下有些草木皆兵的情况。
里面许玉典边看书边偷听。
什么叫他看着凶巴巴的，自己哪里凶了？
不对，他现在就是要凶一点才好，最好像姐夫那样，才震慑得住人！
许玉典故意板着脸，继续看书。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来看看你。”
这段日子上班，没有林小苒她还有点不习惯，郑萍赶紧分享带过来的八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王心莲被开除了！”
“是吗？”
林小苒假装惊讶。
“对，你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开除的吗？”
“不知道。”
“你猜一猜。”
“难道是偷东西？”
“哇！你也太厉害了！一猜就准！”
“额，我也是瞎蒙的。”
“你蒙的也太准了，她确实是因为偷了供销社里的东西，刚开始她还咬死不认，后来还是被主任亲自搜出来，才没话说，当时主任就报了公安！”
“她胆子这么大？”
“就是，等下，不对呀，你是不是以前就发现过她哪里手脚不干净？”
“这倒也没有。”
林小苒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王心莲爱占小便宜，这点供销社里的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她会“偷东西”，她并不觉得奇怪。
“你说，她怎么就犯了咱们供销社的大忌，敢偷公家的东西？”
他们家那么缺钱，那么难，她都没有想过偷东西，更别说偷公家的东西了！
“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曾平山出手倒是挺快的。
王心莲这一下算是毁了，挖社会主义墙角，这个罪名可大可小。
“你应该快可以回去工作了吧？”
“再说吧，我现在月份大了，也想趁现在多歇歇。”
林小苒说的不完全是假话，她双胞胎，眼看肚子越来越大，平时也很累人，要是现在让她一站一整天，她还真不一定能站得住。
“你不回来上班，王心莲又被开除了，咱们供销社里一下就少了两个人了，怎么忙得过来？”
“主任肯定会有他的考量的，再说了，咱们供销社想招人的话，那还不简单？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往里面钻。”
“这倒是。”
销售员多吃香啊！
工资待遇还那么好。
两人又聊了点有的没的，桌上一盘瓜子吃的也差不多了，郑萍就回去了。
送走了郑萍。
林小苒猜测，王心莲和那个刘二麻子应该是有所勾结。
他们查到了自己的工作，找上王心莲，再拿到那封举报信，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果然，晚上沈唳回来也证实了这一点。
王心莲的弟弟，准确的来说是表弟，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拉帮结派还挺广的。”
“都是一些小混混组成的，不成气候。”
沈唳打了一盆水，快速的给自己洗了把脸。
“那个什么麻子的，怎么样了？”
“处理了。”
“其他人呢？”
林小苒把毛巾递上去。
“其他人暂时不好动，这段时间咱们还是注意点，供销社那边能不去就不去了，至于夜校那边，你想继续学，就让许玉典跟你一块，陪着你。”
沈唳接过帕子擦了擦脸。
有许玉典在，起码有个人照应。
她现在肚子大了，自己又忙，很多时候不能去接她。
“我知道，家里的事情你别操心，有我在。”
“好。”
沈唳丢下毛巾抱着她，顺势摸了摸她西瓜一样的大肚子：“重不重？”
“重，大好几斤的东西整天揣着，能不重吗？”
“辛苦你了。”
“都要经历这一遭的，我现在就只想着早点卸货了。”
以前看别人怀孕，总觉得过的很快，等到自己了，才知道日子有多难熬。
特别当初她看阮小竹和王野菊，明明看着没多久，她们就生了，怎么到自己这里，这么难熬？
说到王野菊……
林小苒侧过头：“我们好久没回大杂院和乡下那边了，乡下那边还好，你妈还有你弟弟妹妹，这次没事儿吧？”
“他们没事儿，我前几天也叮嘱过他们，让他们平时多注意一点，也尽量不要过来。”
“这样也好。”
林小苒点头，他们不去大杂院，也能少带点风险回去给他们。
“媳妇儿，委屈你了。”
“我有什么委屈的？”
“别人都是婆婆照顾媳妇儿，你……”
到了他们这里，两边的父母都没有帮上什么。
“没事儿，我不是还有你吗？”
这点林小苒倒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她从来没有指望过王野菊，当然也就没有指望过董红梅，婆婆而已，又不是亲妈，偶尔来看看，不掺合他们家的事，不来找他们麻烦，两边就这样相安无事就挺好的了。
再者，偶尔还有黄姨帮把手，就够了。
“等我不忙了，就好好在家陪你。”
沈唳亲了亲她的额角，心疼自家媳妇儿的懂事，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些不称职，媳妇儿大着肚子，自己太忙了，都没有好好的顾上她。
第210章 村里的大八卦
“好啊，最好是等我生了之后，你闲下来了，在家带孩子，我就出去挣钱养家！”
“可以。”
沈唳应道。
“真的可以？”
林小苒抬头看向他。
“嗯。”
“你不觉得憋屈？”
“有什么好憋屈的？你在挣钱上，比我有本事。”
“我也这么觉得。”
沈唳看她那毫不谦虚的小模样，捏了捏她的鼻子，就想要亲一口。
正巧过来的许玉典连忙刹住脚步，转身，同手同脚的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后背跟火烧似的，赶紧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大概是昨天看书看得头昏脑胀的，早上起来，许玉典还有些迷迷瞪瞪，出来差点和人撞了个满怀。
他抬头一看对方。
“怎么是你？”
“你怎么在这儿？”
“我住在这儿。”
“这是我姐家！”
两人接连异口同声后，大眼瞪着小眼。
“你们两个吵什么呢？”
林小苒从厨房里走出来。
“姐！”
“姐！”
许玉典和林小芳又是同时叫道。
林小苒在他们两身上扫了扫，这默契程度，她都要以为他们是亲兄妹了！
许玉典撸起袖子：“姐，做早饭你应该叫我的。”
“不做早饭，我就烧点水，咱们早上泡点米花对付一口就行了，中午再做饭。”
林小苒现在不上班了，起来的也晚了，一看时间快十点了，想着先随便垫吧一口算了。
米花就是用米炸的。
自己带米去，炸一次一毛钱，也便宜。
就是一口葫芦一样的黑锅，放在炭火上面转着烤，烤的差不多了，老师傅用脚一踹，随后“嘭”的一声，跟放炮似的，出来的就是白白胖胖的爆米花了。
除了大米，玉米，小米，粟米之类的都能炸。
一碗米可以炸好多出来，偶尔拿来当零食，当早饭吃都可以，就是吃多了容易上火。
“那我去把米花拿出来。”
“顺便把白糖带出来。”
“好。”
许玉典进屋。
林小苒转头问：“小芳吃早饭了吗？”
“还没。”
“那等下也吃一碗。”
“好。”
米花林小芳知道，也吃过。
她妈以前偶尔也会炸上一袋子，特别是在收粮食过后的季节，只不过大部分吃的，都进了她哥的嘴里，她和她姐只能尝尝味儿。
这袋米花还是前几天炸的，
一打开，就是一股香味儿。
有许玉典和林小芳在，也不用林小苒动手。
两个人自觉的拿碗，倒水，不一会儿就把米花泡上了。
糖就自己放，喜欢甜点就多放一点，许玉典给自己舀了一勺，看林小芳就放了一点点糖，一看就不甜的样子，干脆给她加了半勺。
“够够了……”
“吃吧，一点糖而已，吃不垮你姐。”
林小苒笑着安慰她：“你这次带来的野货，又是从栓子那里买来的？”
“对，栓子最近都不跑山上了，这次还是我特意提前跟他说，他才到山上下了两个笼子。”
“他不跑山上？那他忙着做什么？”
“我觉得……”
林小芳靠近林小苒，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我觉得他在偷摸的做买卖。”
许玉典：“……”
家里就他们三个人，她这是防谁呢？
林小苒：“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我无意间看到了，他带了好多鸡蛋和鸡鸭上城里。”
林小芳继续小声的咬着耳朵：“他们家在城里又没有什么亲戚，带那么多东西，我觉得多半是上城里来卖的。”
来了几次城里，林小芳别的不说，见识还是长了点的。
也并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土妞了。
林小苒没想到，栓子还真开窍了？
她原本还以为他胆子小，不敢呢！
“不过，嫂子也说了，让我不要和栓子走得太近，我就没跟他打招呼，不然一起上城里，我肯定能知道的更多。”林小芳坐直了身子，恢复了正常的音量。
“为什么不让你跟他走近？”
难不成，周春艳也想打林小芳婚事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