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儿嘤嘤哭泣:“桃儿说,方才听到有下人在议论,说是我纵的火,想要害死姐姐……玉堂哥哥,这事若传扬出去,我真是百口莫辩了。”
“咳咳……”
隔着一堵墙。
姜晚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不是大姐,你大如附体啊?
这如学用得怪溜的。
屋外,姜晚宁差点没把白眼翻上天。
屋内,沈玉堂却是很吃这套,忙不迭地安抚。
“嫣儿你别急!我这就吩咐下去,要是谁敢在背地乱嚼舌根,污了你的清誉,我就将他赶出府去!”
慕容嫣儿继续嘤嘤嘤:“可那火终究不会无缘无故着起来……”
沈玉堂言之凿凿。
“我知道你素来心思单纯,断不会有害人之心……那火定是慕容箐搞的鬼,可惜母亲被蒙骗其中,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姜晚宁麻了。
到底是昨天那顿打得不够狠。
没个十年脑血栓,都说不出这样的混账话。
不远处。
慕容箐比她早到了几步,眼下正驻足在膳厅的门外,显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沈玉堂背对着她,没有察觉。
慕容嫣儿一手拿着帕子,一边有意无意地朝她瞟了一眼,无声地挑衅。
慕容箐紧紧攥着手里帕子,转过身就要走。
明显是被气饱了,哪里还有吃饭的胃口。
姜晚宁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对她摇摇头,正要大步迈进门槛,对逆子进行棍棒教育。
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叫唤。
“姐姐,你怎么出门来了,也不在床上多躺两日?”
姜晚宁回过头。
就见一名穿金戴玉,打扮得比她还要贵气的妇人快步走了过来。
一副当家女主人的口吻,对着她指指点点。
“瞧瞧你这身打扮,披头散发像什么样子,脸色也白得同死人一般,要是叫侯爷见了难免觉得晦气,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屋去吧!”
来人是柳氏。
慕容嫣儿的亲娘,慕容箐的嫡母。
亦是原主的远房表妹。
自从上上个月,母女两人来侯府借住,就赖着不肯走了。
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也正是在柳氏的挑唆和言语打压下,原主和慕容箐的婆媳矛盾越来越激化。
原主对自身美貌的追求也愈发癫狂,近乎病态。
甚至为了所谓的偏方,不惜在身上放满水蛭吸血,直至把好好的一副身体折腾得体无完肤、全身溃烂。
这些黑锅毫无意外,全都落到了亲手给婆母熬药汤的慕容箐头上。
慕容箐被逼着,遭受了一遍同样的“酷刑”。
她与沈玉堂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这样被折腾没的。
那是个成了形的女婴。
“姐姐,你别不听我劝,你这模样真的太吓人了,是个男子都不会喜欢……”
见姜晚宁不回话,柳氏还想再贬低两句。
谁知话没说完。
迎面就是一道凌厉的掌风——
“啪!”
一个力道十足的巴掌,直接将柳氏扇到了地上。
霎时间。
柳氏傻了。
丫鬟惊了。
慕容嫣儿惊叫着从屋里跑出来:“母亲!”
沈玉堂后一脚跟了出来,垂眸看到柳氏左脸上熟悉的指印,肿着的俊脸不禁沉了三分。
他刚才在屋里,只听到柳氏远远唤了一句,后面的话就听不大清楚了。
所以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抬头瞧见慕容箐也站在门外,还跟姜晚宁离得很近,沈玉堂下意识就先入为主。
觉得是她在挑拨。
“慕容箐,你又跟母亲胡说了些什么?!”
听到沈玉堂的呵斥,慕容箐的脸色白了白,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
就见姜晚宁直接武力镇压——
“啪!”
才敢顶嘴。
“可是……您与姨母一向交好,若不是她在刻意挑唆,你们二人怎会突然动起手来?”
院子口。
沈偃才走近,就见院中起了争执。
孙管家跟在一旁,紧张道。
“侯爷,夫人好像又同世子吵起来了,您要不要过去劝劝?”
沈偃看向院子里那道嚣张跋扈的身影,并不急着进去,只开口吩咐了一句。
“去给夫人拿盒玉露膏来,别叫夫人把手扇肿了。”
孙管家:“?”
姜晚宁并没察觉到沈偃在看自己。
面对沈玉堂的质疑,她知道自己这巴掌打得有些突兀,毕竟柳氏只把话说给了她听,旁人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从现在起。
她不可能再让这朵老白莲,舞到自己面前来。
“柳氏嘴上不积德,咒我去死!她自己犯贱,怪不了别人。”
柳氏闻言立刻否认。
泪汪汪地看向沈玉堂。
“我没有……玉堂,你母亲是我的亲表姐,我怎么可能咒她?”
沈玉堂也觉得柳氏不至于说这样的话。
不由帮着辩解。
“母亲,你是不是听错了?姨母为人良善,断不会口出恶语。”
姜晚宁看到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大孝子,就想踹他一脚!
早晚拿鞭子给他抽成陀螺。
“她说我的脸白得像死人,不就是在咒我去死?”
沈玉堂看了眼姜晚宁略显苍白的脸色。
讷讷道。
“姨母应当不是那个意思……”
姜晚宁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
“沈玉堂,你这一口一个姨母的,叫得可真亲近……要不然你就别认我这个母亲了,我给你换个娘,好让你们这对相亲相爱的母子,早日团聚。你觉得如何?”
沈玉堂被她笑得心里发毛,哪里还敢再接话。
场面一时有些僵持。
柳氏却哪肯罢休。
昨夜她没去兰馨苑,竟叫姜氏这个蠢妇帮着慕容箐那小贱人,欺负了她女儿。
她今日本想好好替女儿出口恶气,却不想一来就挨了个巴掌!
眼见着姜氏指望不上,柳氏便又将目光转向了沈玉堂,扬手便要扇自己的嘴。
“都怪我这张嘴,乱说胡话惹姐姐生气,我该打、我该打……”
“母亲!”
“姨母……”
慕容嫣儿和沈玉堂脸色微变,双双伸手去拦。
沈偃这才走进院子,开口问道。
“发生了何事?”
看到侯爷出面,柳氏捂着脸颊,一副受了委屈又自责的样子。
“是我自己说错了话,惹恼了姐姐……侯爷千万别怪姐姐!”
姜晚宁:“啧。”
母女俩不愧是同一款绿茶。
连茶味儿都一样。
沈偃对此却没什么反应,脸上神色淡淡,显然并不买账。
“那你以后说话注意着点,夫人脾气不好,少惹她些。”
“呃……”
柳氏口吻一滞。
还想说点什么,就见沈偃已经转身进了膳厅,连多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不得已,柳氏只好收了声,不敢再作。
见柳氏吃瘪,姜晚宁这才瞧着沈偃顺眼了许多,还算他有个人样,会说人话。
不像那个逆子,一天到晚净会汪汪叫。
拉着儿媳妇的手,姜晚宁跟着走了进去。
“箐箐,你饿了吧……我们进去用膳,瞧你这瘦的,得多吃点肉。”
“嗯……”
慕容箐点点头。
明明刚才还憋屈得紧,这会好像突然没那么难受了。
用膳时。
姜晚宁让慕容箐坐在自己身侧。
另一旁是沈玉堂。
沈玉堂却只给慕容嫣儿夹菜,还细心地帮她挑掉了鱼肉里的刺。
姜晚宁看不过眼,开口道。
“你给箐箐也夹点鱼肉,要没刺的。”
沈玉堂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语气。
“她不爱吃鱼肉。”
姜晚宁停下手里的筷子,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箐箐不爱吃鱼?”
“呃。”
沈玉堂其实也没注意过,慕容箐到底喜不喜欢吃鱼,他就随口敷衍了一句。
没想到母亲还要穷根究底。
顿了顿,沈玉堂有些承受不住她的视线,不由转口道。
“母亲,您不用管她……她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会夹菜。”
听到这话。
姜晚宁“啪”的就打掉了他挑鱼刺的筷子。
不想再看他在这里恶心人,一天到晚的,体贴给谁看呢!
“嫣儿也有手,你怎么不叫她自己夹?”
沈玉堂眼看着筷子从手里飞了出去,砸到了嫣儿的下巴上,嫣儿却只抿着嘴不敢吭声。
他不禁暗了暗眸色。
觉得母亲这两日简直莫名其妙。
明明以前那么讨厌慕容箐,现在却护犊子似的护着她,还尽找他的茬!
他都怀疑,是不是慕容箐给她下了什么降头。
“母亲,您好端端的又发什么脾气?嫣儿染了风寒还没好全,又是咱们府上的客人,我对她照顾一些也是应该的……这些话,不都是您之前同我说的吗?”
姜晚宁扬手:“你再哇哇叫?”
这原主干的烂事儿,她才不认。
反正现在是她说了算。
儿子养歪了,她就使劲给他掰回去,要是不小心掰断了……那就断了吧。
毕竟对渣男这种眼瞎心盲的生物,她向来没有什么耐心和好脾气。
沈玉堂:“……”
瞧出姜晚宁这通脾气是冲着嫣儿来的,柳氏不好当着侯爷的面与她争执。
便夹了一块肥肉放到慕容箐的碗里。
做出一脸慈母相。
“箐箐确实不爱吃鱼,她呀,打小就爱吃肥肉,说是肥肉香……箐箐,你说是吧?”
一边说着,柳氏朝着慕容箐狠狠瞪了眼,提醒她识相些。
慕容箐平日被欺压惯了,自是不敢忤逆她的话。
也不想因为自己,叫夫君和婆母吵起架。
只是碗里的那块肥肉实在太腻人,她还没有开口,就忍不住捂着嘴巴偏头转向了一旁。
“呕……”
柳氏的脸色当场就冷了下去。
见状,姜晚宁马上夹起慕容箐碗里的那块肥肉,扔回到了柳氏的碗中,直接骂道。
“要吃你自己吃,你才爱吃肥肉,你全家都爱吃!”
搁这阴恻恻地磋磨谁呢。
还敢在她面前耍小伎俩,真当她的儿媳妇没人疼。
柳氏面色一僵,瞅了沈偃一眼。
却见侯爷并没有看她,而是叫人给姜晚宁换了一副筷子。
柳氏:“……”
姜晚宁倒是没注意到沈偃的这个举动,只下意识转头看向慕容箐,关心道。
“箐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看到桌上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慕容箐不免有些局促。
连忙摆了摆手,想要解释。
“我只是有点没胃口……”
一句话没说完,慕容箐又忍不住拿帕子掩着嘴干呕了起来。
见状,姜晚宁脑中不禁闪过一个念头。
这倒霉姑娘,不能是有喜了吧?
可是她记得原书里,慕容箐没这么早怀上孩子。
祠堂失火一事后,沈玉堂对她的态度冷到了极点,甚至在慕容嫣儿的挑唆下,一度生出了休妻的念头。
直到次月初,沈玉堂在宫宴上遇刺,慕容箐替他挡了一刀。
两人的关系才迅速升温,几度春风后有了孩子。
然而……
在慕容箐诊出喜脉后,沈玉堂却是怎么也不肯认她肚子里的孩子。
还非说她怀的是野种。
想到这,姜晚宁忍不住又想抽这狗东西两巴掌!
他就不配当爹。
一旁,见慕容箐呕得厉害,柳氏身为过来人,似乎也瞧出了不对劲。
不由试探着问道。
“箐箐,你这……该不会是害喜了吧?”
沈偃轻咳一声,打断了他。
大概也是觉得这狗崽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继续说出什么不害臊的话。
“管家,还不叫人去请章大夫过来!”
“老奴这就去请!”
侯府许久不曾添丁,孙管家也是一脸激动,快步走了出去。
姜晚宁还是有点懵。
这孩子来得突然。
难道是因为自己昨夜护住了慕容箐,所以剧情发生了变化,或者提前了?
而且沈玉堂的反应,也跟原书里不一样。
眼下,他的脸上并没有对孩子的排斥和厌恶,反而还有一丝初为人父的欣喜。
可见他这个时候,并没有怀疑慕容箐的忠贞。
那后面又是怎么回事?
姜晚宁不太记得具体细节,因为作者只喜欢大篇幅地写虐,剧情向来都是草草带过。
……可恶啊!
半个时辰后。
一名灰衣老者带着提药箱的徒弟,跟着孙管家进了院子。
等他给慕容箐把完脉,姜晚宁马上问了一句。
“章大夫,世子妃的脉象如何?”
章大夫朝她作了个揖。
“夫人放心,世子妃并无大碍,只是害喜得有些厉害罢了!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大多女子都会在怀孕初期有此症状,过了这头三个月,便可自行缓解。”
“这么说,我真的要当爹爹了……”
沈玉堂喃喃自语了两句。
好似在做梦。
姜晚宁看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她看了眼同样一脸喜色的慕容箐。
不由在心下暗叹。
这傻姑娘,挖野菜还挖得喜滋滋的,恋爱脑真害人。
只是考虑到孕妇的心情,她也只好吩咐一句。
“玉堂,你在这好好陪着箐箐。对她说话温柔些,别总是凶她,听见没有?!”
“孩儿知道,孩儿会对她好的。”
沈玉堂尚且沉浸在即将当爹的兴奋之中,连对慕容箐的厌恶,都似乎少去了大半。
要不是她当初算计了自己,又总是欺负嫣儿。
他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她。
只要她收起那些坏心思,不再胡乱争风吃醋,看在孩子的份上,他自然会好好待她。
片刻后。
看到沈玉堂在床边坐下,还亲自端着碗,一勺一勺地给慕容箐喂粥喝。
顿时把慕容箐感动得不行!
姜晚宁:“……”
这画面,狗见了都得摇头。
她知道自己应该尊重祝福锁死,可那也太便宜这个逆子了,要不得。
还是得想个法子,点醒眼前这个转世王宝钏!
正琢磨着。
就见春桃跑了进来,着急道。
“世子爷,不好了,小姐在院子里晕倒了!”
“什么?”
沈玉堂“唰的”从床边站了起来,随手将粥碗塞给丫鬟,作势便要拔腿往外走。
然而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就见姜晚宁手里多出了一把戒尺。
正扬起手来,等着抽他。
沈玉堂脚步一顿。
“母亲,你这……”
姜晚宁淡淡看了他一眼:“劳资蜀道山,给我坐回去!”
沈玉堂面露急色。
“可是嫣儿……”
姜晚宁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
“她晕倒了就晕倒了,关你什么事?!再说了,她本来就爱晕,来侯府后晕了也不止一次两次了,死不了人。”
摆明了慕容嫣儿是在装晕,想借此让慕容箐伤心,同时宣扬一下自己在沈玉堂心里的地位。
好叫慕容箐知晓,哪怕她怀孕了,沈玉堂也依旧更在意自己。
这种低级的绿茶手段,姜晚宁看书都看腻了。
哪能让她得逞。
见沈玉堂被拦了下来,春桃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小姐不止是晕倒了,还在石阶上磕破了头,流了好多的血……世子爷,奴婢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赶紧去看看小姐吧!”
闻言,沈玉堂不禁变了脸色。
“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也不关你屁事,你就在这坐好别动,不然抽你!”
“……”
三言两语镇住了逆子,姜晚宁这才放下手里的戒尺,回过身看向跪在地上的春桃。
不以为然道。
“世子又不是大夫,不会治病,你喊他有什么用?”
“可是小姐她……”
“好了,你有空在这里哭丧,不如早点把你家小姐扶回去!外头又不是没有别人,不就是磕破点皮,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看嫣儿这风一吹就倒的身子,以后还是别出门了。”
听到后面那句,沈玉堂忍不住替慕容嫣儿争辩。
“母亲,你怎么能这样说嫣儿,嫣儿也是因为关心她姐姐,才特地过来看望的。”
姜晚宁见他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想出去。
但她偏就不让他去。
“我看她是专门过来添堵的还差不多!箐箐一有孕,她就见了血,哪有这么巧的事,谁知道她是不是存心的?”
“嫣儿不是那种人……”
“你瞎我可不瞎,总之你今晚就在屋里哪也不准去,更不准去见她,听到没有?!”
沈玉堂蔫了脑袋,拿母亲的蛮横霸道一点办法都没有。
“知道了。”
姜晚宁说着又交代了几句,便让人关上了房门。
还在外头上了锁。
有她在,绝不可能让孽障出去这个门!
反正他现在也碰不得儿媳妇。
听到门外的落锁声,慕容箐也是被婆母的这个举动惊到了。
看着沈玉堂坐在床前黢黑着一张脸,她有些忐忑。
试图给婆母找个理由。
“母亲大概……大概是太想要孙儿了,你别同母亲置气……”
沈玉堂冷冰冰地看向她。
“人都走了,你还演什么戏?”
慕容箐怔住。
“什么……演戏?”
沈玉堂淡嘲道。
“你敢说母亲如此苛待嫣儿,不是你从中挑唆?还以为你有了身孕后,能够安分些,没想到还是如此心思……”
“歹毒”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
沈玉堂刚要斥责,蓦地扯到了昨日被扇破皮的嘴角。
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算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今日之事我便不与你计较,只是你最好祈祷嫣儿无事!”
慕容箐眼眶泛红。
“你就是这样想我?你方才对我好,喂我喝粥……便只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
连婆母都能看明白的事,他这个做夫君的,竟一点也不知。
慕容箐突然有些怀疑。
自己这些年对他全心全意的钟情与付出,到底值不值得?
沈玉堂看着她满含悲愤的眸子,眼底甚至还带着几分失望,仿佛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
这让他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也不全是……你别多想了,快睡吧!”
慕容箐不甘心地追问:“嫣儿受伤了,你现在是不是还想着去看她?”
沈玉堂转过身去,没有正面回她。
“我不是都已经在这陪你了吗?你怎么还这样胡搅蛮缠。”
慕容箐的心凉了大半。
原以为他先前是被慕容嫣儿蒙蔽,对她多有偏见,才待她冷淡,可这两日婆母已经把事实挑得分明,他却还是装着眼瞎。
既想要她腹中的孩子,又舍不下对嫣儿的惦念。
他自以为是的责任心。
不过是贪心罢了!
兰馨苑。
姜晚宁刚进屋子,就看到沈偃换了一身玄色绣金的常服,身姿板正地坐在桌边。
她下意识往后退出了两步。
看了看檐上的匾额。
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院子。
见到她,伺候在沈偃身边的小跟班陆尧立刻唤了一声。
“夫人,您回来了,侯爷可等了你好一会儿呢!”
姜晚宁尴尬地笑笑,只好走了进去。
她方才明明已经叫人去传过消息了,沈偃应该已经知道了慕容箐有喜的事儿。
怎么还跑来她的屋子。
还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
想起昨晚沈偃说的话,姜晚宁只觉得头皮发麻。
“侯爷,你怎么过来了?这大晚上的,你该不会……是要睡这里吧?”
脱口而出就要替侯爷辩解。
就听沈偃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的话:“谁让你多嘴了?你去外面守着!”
陆尧顿时耷拉了脑袋:“是,侯爷。”
不是,他说错什么了吗?
见姜晚宁仍是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沈偃不由解释道。
“晚膳时大家都没吃多少,正好我有些饿了,就让厨子做了几道小菜,你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姜晚宁还是有些狐疑。
“所以,你只是来送宵夜的?不留宿?”
沈偃语气微滞:“我,吃了便走……你要是不想同我一起用膳,那我现在走……”
一边说着,沈偃就站起了身来。
姜晚宁这才拉住了他。
“哎哎,你坐吧坐吧!我没赶你走。”
她只是奇怪,侯爷怎么突然对她这么殷勤了,明明之前都很不待见她的。
总不能是有什么事求她吧?
难道他要纳妾?!
正纳闷着,沈偃已经命人将食盒里的饭菜取了出来,一一摆到了桌面上。
瞧见最后那盘苋菜梗臭豆腐,林嬷嬷脸色一变,赶忙道。
“快把这盘撤了,夫人闻不得这味儿!”
“别别,”姜晚宁却是叫住了撤盘子的丫头,“这味儿不是挺香的?放下吧,我想尝尝。”
“夫人,您这……”
对上林嬷嬷不解的目光,姜晚宁随便找了个借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最近口味变了。”
林嬷嬷:“。”
姜晚宁看了一圈桌上的菜,全是她爱吃的,比晚膳那顿可要馋人多了。
她拿起筷子正要去夹,动作却突然顿住。
沈偃怎么知道她的口味?
原主口味清淡,晚膳时桌上基本都是清淡的菜色。
但姜晚宁向来是重口味,所以就算沈玉堂那个逆子没有惹她,那顿饭她也吃不下几口。
见她没有夹菜,沈偃不由问道。
“夫人,你怎么不吃?”
姜晚宁看向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些菜,都是你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沈偃道:“出了趟远门,我的口味也变化了不少,怪我疏忽……夫人莫不是吃不来这些?”
姜晚宁这才放心地动了筷子:“吃得来吃得来!侯爷,你也多吃点!”
看来是她想多了。
搞了半天是他自己嘴馋。
吃到一半,姜晚宁像是想起了什么,琢磨着问道。
“对了,我有件事想不大明白……我想问问你,一个男子,会因为什么缘故,抵死不认妻子腹中的孩儿?”
听到这话。
沈偃手里夹着的爆炒腰花,“啪嗒”一下掉到了桌上。
他脸色微微发黑。
“夫人,你……”
“哎呀,不是我!你想到哪去了!”
沈偃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开始认真思索这个刁钻的问题:“许是……他的妻子与人私通,被他抓奸在床了?”
姜晚宁摇摇头。
“那也不能说孩子就一定不是他的。”
“也是,”沈偃微微颔首,又沉思了一会儿,“可若是妻子有孕的时间,与同房的日子对不上呢?”
姜晚宁眸光轻烁,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原来如此!”
栖云阁寝屋外的门锁一打开,沈玉堂就迫不及待地直奔西厢房。
尽管母亲三令五申,不准他来看望嫣儿。
可他到底不放心。
一开始与他有婚约的人,原本是嫣儿。
所以他从小就认定,自己要娶的人是嫣儿。
可是大婚前夕。
慕容箐却假借嫣儿的名义,将他约去私下见面,还在茶水里下了药,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不得已,他才辜负了嫣儿,被迫娶了慕容箐为妻。
他对嫣儿,终究是有愧的。
西厢房。
看到沈玉堂进门,春桃立刻迎了上去,眼眶红红的。
“世子爷,您可算来了!小姐的身子发烫了一整夜,现在才刚刚醒过来……”
沈玉堂不禁加快步子往里走,边走边问。
“去请大夫没有?”
“一早就去请了,章大夫正在里头给小姐号脉呢!”
进到屋里,见章大夫刚写完药方,将其交到柳氏手中,沈玉堂不由关切道。
“嫣儿如何了?”
章大夫道:“世子爷放心,慕容姑娘已无大碍,只需每日照着方子服药便可。”
沈玉堂这才放心了不少:“那就好。”
“对了,老夫想起来,还有一事。”
临走前。
章大夫忽然脚步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
随即转过身来,神情严肃地同他叮嘱了一句。
“昨日给世子妃诊完脉,老夫忘了交待……若是要保下世子妃腹中的胎儿,上月开的那副藏红花,可就千万不能再用了!”
闻言,沈玉堂不由微蹙眉头:“什么藏红花?”
柳氏跟着诧异道。
“那不是用来打胎的吗?”
慕容嫣儿躺在床上轻咳了两声,像是有些担心:“咳咳……好好的,姐姐要藏红花做什么?”
柳氏脸色微微一变。
“难不成是要打胎?该不会……箐箐上个月就已经有身孕了吧?”
听到这话,沈玉堂的俊脸瞬间黑了下来。
这半年多他一直跟随父亲在外征战,直至平定西境的战乱,不久前才回了帝京。
按日子算,他回侯府还不到两个月。
倘若慕容箐上月就有了身孕,那孩子便不可能是他的。
瞧着沈玉堂脸色不对。
慕容嫣儿像是生怕他误会,赶紧替慕容箐辩解道。
“母亲,你胡说些什么,姐姐怎么可能做对不起玉堂哥哥的事……”
柳氏道。
“我也不愿这样想,只是玉堂常年不在府中,我这不是担心箐箐那孩子犯糊涂嘛。”
沈玉堂的眸色一寸寸变冷。
他目光直直看向章大夫。
一字一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