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小姐无下限by洛城雪
洛城雪  发于:2025年09月17日

关灯
护眼

“哦?”她很好奇,“改成什么?”
“真夜。”
鬼舞辻无惨手指拨开她的额前碎发。
指腹摩挲着她微凉的额头,梅红色竖瞳俯视着她,漆黑的瞳孔猫儿般缓缓放大,“从今以后,你就叫真夜,彻底抛弃你作为人时的一切,完全忠心于我。”
禅院真昼讪笑着避开,拒绝跟他对视。
鬼舞辻无惨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喜欢?还是不愿意对我献出所有?”
禅院真昼默默缩回被子里,冲他露出一双翠色眼珠,吞吞吐吐:“并非如此,只是这个名字吧……唔,该怎么说呢,就是我妈妈也挺喜欢的……所以,您能明白吗?”
“明白什么?”他当然不明白。
禅院真昼叹气。
双手拉着被子,盖过头顶,含混不清的声音从被子传来:“我妹妹啊,她就叫真夜,所以,我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愿意向你献出所有,而是我真的不能叫真夜,那是属于我妹妹的名字。哪有做姐姐得跟妹妹抢名字的道理?”
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又开始生闷气了。
阴郁地耷拉着脸,仿佛下一秒就要哈人了。
禅院真昼对他是真爱。
纾解完尴尬的情绪,穿好衣服过来安慰他。
告诉他他很有眼光,起的名字也很好听,但事情就是这么巧,再起个其他的吧,这次她一定不会拒绝,也无法让他脸色变得好看一点。
而且,他还是个非常棘手的杂毛脾气。
别人好心好意安慰,只会让他感觉烦躁,甚至联想起来了那些跟苍蝇一样烦人的鬼杀队,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扭头就把人又凶了一顿。
禅院真昼:“……”
她是真的服气。
准备先去看看美绪,事后再来哄他,不曾想被鬼舞辻无惨扯住手腕,一把扯了回去。
“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随之而来的,是他压抑着愠怒,咄咄逼人的质问,“她辜负了你,还不记得的你了,将你的真心和情意视若敝屣,连一朵花都吝啬给你,你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还要让她活下去?背叛了自己的人,不是应该立刻杀掉吗?那些男人只是让你不高兴了,你就把他们都杀了,为什么……凭什么她是特殊的?!”
禅院真昼被一连串质问砸懵。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那双宛若雪后松青的眸子惊异凝睇着他,察觉到他是认真的,是发自内心这么想的以后,震惊地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他、他、他在说什么屁话啊!

在降生之前,你们就缔结了这个世上最亲密的关系。
别说妹妹只是忘了,就算妹妹真的不要你了,你也不会怨恨她。
夺走妹妹的,是妈妈都在恐惧的禅院家。
在那样一个封建到令人窒息的古老家族里,妹妹究竟是如何生存下去的,又究竟吃了多少苦才成长为你现在看到的模样,一切都已经不得而知了。
漫长的时光残酷阻隔了所有。
“无惨大人,您怎么会这么想?”
禅院真昼蹙着眉。
就着跌坐在他跟前的动作,歪头看他,困惑至极,“她可是我的双生妹妹啊,命中注定我生下来就是给她做姐姐的,那些脏的臭的男人给她提鞋都不配,又哪里能跟她相提并论?……您做人的时候是没有我这样的姐姐吗?您不是像我这样爱着自己妹妹的吗?”
鬼舞辻无惨表情一僵。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话题怎么转到他身上来了?
禅院真昼了然,面露怜悯之色:“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哪有因为一个名字就迁怒怨恨自己妹妹的道理?”
她叹了口气。
抬手轻抚着他的脸,“况且,我现在跟妹妹之所闹成这样,完全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好。”
“我不该跟她生气,也不该怯懦地想要一走了之,更不该在冷静下来后被怨恨操控情绪,想把他们都杀了……当初我们被迫分开的时候,她才四岁,她还那么小,就自己孤零零的在那种地方生活,没有父母庇护,也没有姊妹相守,本来就过得很辛苦,能顺利长大就很好了,我不该要求那么多的……”
禅院真昼平静阐述着事实。
这些话搁在心里很久了,她无法向其他人倾诉,但当真正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也没有那么艰难,甚至,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格外轻松。
鬼舞辻无惨直皱眉。
鬼的生命力极强。
别说用指腹摩挲出红痕了,就算是拿刀砍两下,也留不下什么印子,但他此刻就是感觉到了微妙的不爽。
那双翠色的眸子落在他脸上,却并没有在看他……
“所以,无惨大人不要说那么可怕的话啊。”
禅院真昼望着他笑。
在他板着脸,向下耷拉着的嘴将要吐出什么扫兴的话之际,及时捧起他的脸,笑盈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我知道您中意我,是在为我抱不平,我也真的很感激,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你们彼此怨恨仇视的话,我会过得很辛苦。”
“那种话我一点也不爱听,以后不要说了……”
鬼舞辻无惨霎时沉下脸。
他为什么要跟别人好好相处?
不对!她凭什么命令自己啊!这就是她求人的态度?
禅院真昼无惧梅红色竖瞳流露出危险意味,与他以额抵额,翠色的眸子噙着着温柔的神光。
“无惨大人,快点得到蓝色彼岸花吧。”
羽睫低垂。
温热的吐息落在他唇边,檀口相就。
腰间的大手骤然收紧,在呼吸变得急促之前,她及时抽身后仰,停止了这次的浅尝辄止。
她慢条斯理擦去唇上的痕迹,迎着那双猫儿般的梅红色竖瞳,笑靥如花,“只要等上区区五百年,我们就可以一起去见我妹妹了……无惨,我真的好喜欢她啊,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打死那个蛊惑我妹妹的sharkbee小黄毛……”
北屋里。
美绪跟无头苍蝇似的来回踱步。
直到看见禅院真昼平平安安拉门而入,忧愁的神情才骤然从脸上褪去,漂亮的眼睛闪闪发亮:“姐姐,你回来了!”
“嗯。”禅院真昼笑着摸摸她的头,“昨天太困了,就直接在无惨大人那里休息了一晚……孩子们接过来了吗?”
美绪还没来得及露出古怪的表情,就飞快点点头:“已经把他们安置在厢房里了。不过,珠世大人说他们情况都不太好,饥寒交迫,身上还有伤,能活到现在都是奇迹……哦,对了,珠世大人还说,姐姐最近不要去见他们。他们都在生病,只是身体太弱,症状才会不明显,姐姐先前大病过一次,还是避着点,万一被传染到就不好了。”
禅院真昼颔首,“那他们就麻烦你跟珠世多照顾了。”
美绪仰首挺胸:“不麻烦,这本来就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禅院真昼嗯了声。
也不跟她争辩什么。
反正她们做姐姐的,只要做好妹妹的后盾就够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但耐不住鬼舞辻无惨突发奇想。
他不想宅在家里了,大冬天就要去铲除鬼杀队,点名珠世随行。
美绪大惊失色。
孩子们还离不开珠世照顾呢。
禅院真昼自告奋勇:“我跟您一起去吧。”
鬼舞辻无惨:“你去拖累我吗?”
禅院真昼犹豫起来。
却还是拉住他衣角,恳求:“可我不想跟你分别那么久,一想到要离开你,我就会害怕得做噩梦!”
鬼舞辻无惨自上而下乜斜着她,哼了声,到底没再拒绝。
禅院真昼忍不住问他:“就算您无惧冷热,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急着铲除鬼杀队啊……是发生什么了吗?”
“你倒是敏锐。”鬼舞辻无惨了她一眼,抓起她背上的旅行包,挂在胳膊上,目视前方,“最近,鬼杀队似乎学会了一种很奇妙的呼吸法,只要辅以剑技,就能轻易砍掉鬼的脑袋,很多鬼都因此彻底死去……”
“啊?”禅院真昼顿时紧张起来,“不是说鬼只有一个阳光这一个缺点吗?怎么现在又来了一个?那蓝色彼岸花岂不是成了没用的鸡肋?”
“你才是鸡肋!”鬼舞辻无惨气冲冲瞪她,这人可真不会说话,“鬼从来就只有一个弱点!鬼杀队使用的日轮刀,是用吸收阳光的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制造的,本来就是唯一能对鬼造成致命伤害的武器!”
禅院真昼小声嘟囔:“那你怎么还当回事特意来探查啊……”
鬼舞辻无惨讨厌她的敏锐!
心里被她气得不行,还是冷着脸解释:“只会拿日轮刀乱砍的鬼杀队弱得很,根本无法威胁到有着强大异能的鬼,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学会了奇怪的呼吸法……我得去看看,如果真像其他鬼禀告的那么厉害,就彻底断绝他们的传承……他们真的太烦人了,嘴里不停叫嚣着复仇复仇,都已经缠了我五百年了,简直就跟苍蝇一样恶心,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他们了。”
禅院真昼放心了。
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很欣赏鬼舞辻无惨的狠心:“能杀就杀光吧。他们好像很讨厌鬼的样子,现在就对我喊打喊杀的,万一以后我成为了鬼,他们也会缠着我不放怎么办?虽然您说吃了蓝色彼岸花就能克服阳光,但我现在很怀疑被日轮刀砍断脖子后还能不能继续活……本来有御三家给我添堵,就让我很烦了,现在再加上鬼杀队,简直都要烦死了。”
她讨厌世家。
宗族存在时间太长,就会阻断旁人晋升途径。
一如禅院家,搞什么“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高高在上,直接傲慢地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任何反抗都会被施以雷霆之威,迫使所有人都生在他们的高压掌控之下。
这是不对的!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若是天路不通,那自当化作正义的铁拳,天街踏尽公卿骨!
——这根本就不是杀人,而是纠正错误的正当防卫!
——是“大义”!
禅院真昼很开心。
鬼舞辻无惨不知道想到什么,猛地停下脚步,扭过头,满眼审视:“……不对劲,你为什么非跟上来不可?”
禅院真昼正色:“当然是因为我不想跟您分别那么久啊!”
鬼舞辻无惨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对象:“为什么?你之前出去寻找蓝色彼岸花的时候,不是十几天都不愿意回来一次吗?”
禅院真昼张开嘴巴,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见他骤然眯起眼,冷声道:“再有一句假话,你就自己滚回去!”
禅院真昼:“……”
“我怎么会骗您呢?”她叹了口气,上前握住他的手,认真道,“您可是我中意的对象,之所以不想再跟您分开,当然是因为我越来越爱您了,只有呆在您身边我才能安心呀。”
鬼舞辻无惨板着脸,没说信还是不信。
禅院真昼继续道:“在遇见到您之前,我总是被梦魇所困,总是梦见sharkbee的人和事,总是被sharkbee们气得头晕眼花,可在遇见您之后,这种情况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只要呆在您身边,我就能安稳入睡,无惨大人,真的好喜欢您呀!”
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
掌心扣住她凑上来的脑袋,轻轻一推就开了,转身继续朝前走去:“哼,花言巧语!”
禅院真昼追上去:“是真的呀!”
鬼舞辻无惨:“那肯定也是因为你太没用了,因为太没用了,才会对往事跟耿耿于怀,才会被梦魇所困。”
他就从来不会做噩梦。
无数猎鬼人濒死的时候,都会诅咒他得到报应,迟早有天会下地狱,可他从来没有因此恐惧过半分。
“那才不是我的过往!”
禅院真昼瞳孔地震。
他也骂得太脏了,都跟五条悟不分伯仲了。
许久未有的怒意在心底发酵,她忍了忍,没忍住,追上去就给他一拳,锤得他一个趔趄,迎着他吃人的目光,不甘示弱据理力争,“那种sharkbee的事,我才不干!那种sharkbee的人,我才不会留恋!我只是无辜被缠上了,才不是因为我对往事耿耿于怀!这世上,就不存在让我耿耿于怀的人和事!”
她仍怨愤难消,伸出颤巍巍手指指他,“哪怕是你,气到我了,我都要给你一拳!那群sharkbee又算老几!”
鬼舞辻无惨打开她的手。
瞥着她气红的眼珠,敷衍道:“不是就不是,还拿手指指人,真没礼貌。”
禅院真昼:“……!!”
被狗男人气得头晕:“你好过分!都告诉你不是了,可你不仅不道歉,竟然还对我阴阳怪气……你、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吧!”
鬼舞辻无惨大手一伸,就把她拦腰抱起,:“究竟是谁仗着谁?”简直都要被她的不知好歹气笑了。
禅院真昼伸手就拧他胳膊上的肉:“当然是你仗着我!只有被爱的人才有生气的权利!你也不想想,你仗着我喜欢你,对我发过多少次脾气!旁人跟你一样的,早就被我弄死了!”
鬼舞辻无惨:“……你开心就好。”
禅院真昼一点也不开心。
自家的小辣椒精竟然变成了五条悟的模样!
五条悟,你真是罪孽深重啊!
我都跑五百年前了,你也不放过我!
禅院真昼又在心里狠狠给那个除了性格什么都是完美的sharkbee五条悟记了一笔,并发誓等她活到五百年后,绝对要狠狠给他一拳,就连那个狗屎禅院家都要排在他身后!
她现在就是这么生气!

禅院真昼裹得严严实实的,也依旧能感受到凛冽的寒风顺着袴缝袖口呼呼往里钻。
鬼舞辻无惨把她放在最高处的屋脊上,将要踏入鬼杀队据点之前,想起她一声不吭就默睡过去的黑历史,板着脸折返回来,从袖里子掏出一盒包装精美的金平糖,面无表情塞到她冰凉的掌心。
“不准再拖我后腿,知道吗?”
禅院真昼打了个喷嚏。
忙把手缩回去,眼神冲他比了个OK:“了解了解,保证不会再跟之前一样中途关机给您添堵了。不过,您能快点吗?真的好冷啊,风还有点大,好像又要下雪了,好想去温暖的房间的睡觉啊……”
鬼舞辻无惨瞪她,扭头就走。
禅院真昼腹诽他小心眼。
小心调整姿势坐好,免得自己一不小心就叽里咕噜从山脊上滚下去。
她见过鬼舞辻无惨屠杀猎鬼人。
不管是自称为“柱”的特级剑士,还是按照天干排序的普通剑士,他杀起来都跟捏死小鸡崽子一样简单。
纵然这个据点里有复数的柱,也无法阻止鬼舞辻无惨狼入羊群,快出残影的黑血枳棘肆意收割着宅邸剑士的生命。
鬼舞辻无惨是个很恶劣的男人。
呼吸法或许很厉害,但对于他来说,一切都不过是他饭前娱乐。
所以,人杀腻了,就开始试图诛心,饶有兴趣把沾到鬼血的猎鬼人转化成为鬼,想要彻底玩弄他们的身体和意志。
禅院真昼一直都知道鬼舞辻无惨很厉害,但从没有像今时今日如此深刻领悟到他究竟是多么危险的存在。
一方面,她渴望成为这种的存在;
另一方面,她恐惧与这样的存在为敌。
有那么一瞬,她意识到自己跟猎鬼人们还是有共性的:挡在你们面前,阻止你们奔向美好未来的,都是难以企及的可怖对手。
想到这里,禅院真昼就知道自己再也摆不出无动于衷的模样,绝对要拖鬼舞辻无惨后退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们真的太小了。
十岁?十一二?或者十四五?但不管怎么看,顶多也不过是初中生的模样。
禅院真昼一直都不喜欢那些已经成为庞然大物的古老家族,也从来不觉得那些向家族效忠,不分青红皂白就多管闲事的猎鬼人死了是多可怜的事,可现在,她忽然意识到,猎鬼人中的很多人甚至都没有美绪年纪大,他们都还只是个孩子。
打打杀杀是成年人之间事,又不是涉及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一上来就波及到未成年,未免也太禽兽了点。
……小孩子复什么仇?乖乖成为考试的奴隶才是正经!
禅院真昼无声叹息。
从屋顶翻身跃下,抓起惨死猎鬼人的日轮刀,狠狠惯出!
稳准狠的出招直直刺入鬼舞辻无惨戏耍猎鬼人的黑血枳棘之中,将其中一根钉墙上,极大缓解了猎鬼人的压力。
鬼舞辻无惨猛地一回头。
就见她目光左闪右避,根本不敢跟自己对视,顿时火冒三丈,想吃人的心都有了!
“真昼!”
“你在干什么啊,禅院真昼!”
鬼舞辻无惨气死了。
宛若死神之镰的黑血枳棘骤然抽向她,却在将要把她撕成两半之前,陡然偏转方向,擦着她衣袖,狠狠砸在地上,棘尾去势不减,瞬间就将她后方扑过来的猎鬼人撕碎!
“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禅院真昼不敢乱动,怕他暴怒之中准头不好,把自己也撕了。
鬼舞辻无惨当然不信。
人也不杀了,抓起她扭头就走!
禅院真昼被丢在满是荒草的草地上,厚实的衣服让她没有摔痛,但几乎响震天际的劈头盖脸责骂,让她羞愧捂脸,不敢见人。
她也知道自己闯祸闯大了,光是道歉,恐怕弥补不了什么。
“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禅院真昼扯了扯他袴角,迎着那双震怒的梅红色竖瞳,极力解释,“即使是鬼杀队最厉害的柱,在你面前也没有一合之力,你现在完全是在单方面屠杀……这是我都能看出来的事实,无惨,你更应该清楚才对。”
“什么意思?”
“放了他们吧。”
鬼舞辻无惨嗤笑,一把甩开她。
禅院真昼不放弃:“至少、至少等他们长大……无惨,他们现在大都是未成年的孩子,就算叫嚣着复仇的确挺烦人的,可我们作为大人的,哪能真跟小孩子生气啊?让他们长大吧……说不定哪天他们就知晓生命贵重,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进而回头是岸了呢?”
“你还是做梦比较快!”
鬼舞辻无惨冷声打断她的痴心妄想,再次甩开她攀扯的手,“他们早就被产屋敷家族洗脑,每一个人都精神不正常!他们活着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向我复仇!让他们长大又如何?只要他们不停下复仇的脚步,迟早有天会死在我手上!”
“他们不珍惜是他们的事啊。”禅院真昼牢牢拉住他,恳切道,“我们只要做到我们该做的就好。无惨,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反正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屁孩,他们根本威胁不到你的……别杀小孩子了,你杀得我害怕,这种残酷的行径真的好恶心,再这样下去,我都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你威胁我?”
鬼舞辻无惨难以置信。
梅红色竖瞳死死盯着她,前所未有的怒意让他仿佛炸毛的刺猬,咬牙切齿恨声道,“就为了一群可有可无的猎鬼人,你竟然威胁我?!真昼,你好大胆!”
“我没有!”她赶紧解释,“我只是想告诉你,杀害儿童过于灭绝人性了,我接受不了这种事,也根本做不到对这种事无动于衷,我只是不想跟你作对啊!”
“你还想杀我。”
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
对人情的敏锐让他轻松领悟到更深层次的含义。
梅红色竖瞳当即缩成刀尖般的一条细线,压抑不住的愠色自瞳仁深处一点点浸染开来,“看来我果然对你太好了,才会让你生出这种该死的野心!说什么中意,不过是你想对我取而代之!我早该知道的,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禅院真昼好头疼。
她知道自己挑选了一个不恰当的时机,说出了不恰当的话,才让他得出这么一个不恰当的结果,但……
“要不然你还是现在就把我变成鬼吧。”
禅院真昼叹了口气。
翠色眸子深深望入他眼底。
抓起他绷紧的胳膊,一手指伸入他紧握的拳头里,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将他掌心贴在自己心口,下方,是正在鲜活跳动的心脏,“……这样的话,你就能轻松窥探我的想法,再也不会对着我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了。”
可他却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
“不准教我做事!”
鬼舞辻无惨格外恼火。
尤其是看见她唇角抽搐上扬,压都压不住的模样,顿时怒从心头起,掌心扣住她脑袋,一把推开,“烦死了,你这个混账东西!”
“哈哈哈哈。”
禅院真昼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被梅红色竖瞳恶狠狠瞪在脸上,才捂住嘴巴追上去,“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呀。”
“闭嘴!”
“为什么?我只是想向你道歉而已。”
“可我不想听!”
“那你就原谅我啊,原谅我了,我就不……”
“别做梦了,不可能原谅你的!”
“别呀,你都鬼王了,鬼王不可以这么小心眼的!”
“都说了不准教我做事!”
又开始下雪了。
轻柔的雪从黑沉沉的夜空飘落,一片一片,一层一层,万籁俱寂之时,若有若无的浅银月华色缓缓升起,将脚下的路一点点照亮。
咯吱咯吱,木屐踏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深一个浅的印子。
禅院真昼跟在鬼舞辻无惨身后艰难行走。
夜晚的路昏暗不清,还下着雪,对人类来说,在这种情况下极容易迷路,禅院真昼越走越紧张,总觉得鬼舞辻无惨在把她往深山老林领。
他是鬼,一时半会冻不死;可她不一样,这种天气在外面呆一晚,绝对是奔着跟祖宗团圆去了。
“无惨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禅院真昼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他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那自己就不走了!
“当然是回镇上!你这个拖油瓶,再阴阳怪气我就拔了你舌头!”
禅院真昼:“……”
禅院真昼叹了口气,认命赶上去拉住他,在他板着脸瞪人之前,抬手指向左后方:“你走错方面了,咱们之前路过的的镇子,在那边呢。”
鬼舞辻无惨皱眉。
禅院真昼情真意切:“真的走错方向了,你这个大路痴!”
鬼舞辻无惨表情空了空,好一会儿才说他并不是路痴,他只是一时气昏头了。
禅院真昼表示,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一切都怪我。
鬼舞辻无惨被噎得不理人。
好不容易重新回到镇上。
禅院真昼感觉自己都要被冻透了,也不等老板分配好房间,拉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件,哆哆嗦嗦扑到柔软的榻榻米上,蒙着被子就直接睡个昏天黑地,鬼舞辻无惨叫都叫不醒的。
直到接近晌午,禅院真昼才悠悠转醒。
她仿佛没有看见盘坐在自己身侧的鬼舞辻无惨,循着梦里的悠长馥郁气息,慢慢走到床边,打开紧闭的格子窗,房间位于旅店一楼,枯山水的院落一片凋零,唯有右侧还生着梅树,灰褐色的枝子曲折有度蜿蜒而来,细细的枝干上落了一层白白的新雪,而就在那片洁白之间盛开着一朵接一朵的黄色小花,冲天的香气正是从那坛状托口散出。
禅院真昼想也不想辣手摧花,折下一枝,拿去给躲在黑暗里的小猫咪看:“瞧!竟然是蜡梅哎!没想到你们这里也有……本以为你们移风易俗,变着法儿地崇尚风吹就落的无子樱花,早就把从宗主国学来的君子品行忘干净了,原来还有残留哇!”
“什么乱七八糟的的。”鬼舞辻无惨听得直皱眉。
禅院真昼偷着乐。
也不明说,将蜡梅塞入他手里:“好看不?其实我也很少见这个了,差点还都要以为是迎春了。”
这次鬼舞辻无惨听懂了,嘲笑她:“没见识。”
禅院真昼:“你有见识?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鬼舞辻无惨捏着梅枝,漫不经心瞥她一眼:“猫逃梅枝摇,春夜月朦胧。”
禅院真昼:“什么东西?诗吗?这也不押韵啊。”
鬼舞辻无惨不跟没见识的人说话,掌心扣住她脑袋,轻轻拂手一推,就把她推滚蛋了。

禅院真昼爬回来。
从他胳膊下探出头,仰面枕在他腿上,比比划划:“虽然你的诗不押韵,但我还是挺喜欢里面描述的场景:春日的晚上,月色朦胧,灵巧的猫跳下梅枝,花枝乱摇……多可爱的场景啊!”
“我真的挺喜欢猫的,尤其是西伯利亚森林猫,它跟普通猫不太一样,有这么——大,比起普通猫,它更像只小型野兽。”
“它的毛发也跟野兽一样,分为两层,一层是油光水亮的被毛,底下才是保暖性极佳的细绒毛哦。对了,它脖子上还有一圈茸茸的毛领子,让本就大只的它看起来更加霸气威严了……”
鬼舞辻无惨看见她的眼睛在闪闪发亮,明显是喜欢坏了,可她话里话外却又不像是养过的样子,不由皱眉:“这么喜欢,为什么不养?”
她愣了一下,抿唇笑了笑:“玩物丧志嘛。”
鬼舞辻无惨不赞同。
他饿了就会吃人,从来不会觉得吃人是很残酷的事。
对他来说,那不过就是只猫而已,喜欢就养,丧什么志?
“养了就要负责的。”
禅院真昼叹了口气,在他腿上换了个姿势,“猫咪的寿命少说也有十年。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二十岁呢,万一我不小心年纪轻轻就夭折了,只留下年老体弱的它,还有谁会像我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它呢?”
“况且……”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