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帮我把这个东西带回去给他,当做新年礼物。买的时候,我还在思考,要怎么稳妥地交给他,正好你来了,也省得我麻烦。”
“你可以亲自交给他。”他说
“别说这种傻话。”
你心下叹气。
有的时候,剑士们过于悍不畏死,也挺让你为难。
你干脆直白点明:“无惨不是你单枪匹马就能打倒的,现在跟我犟,除了会让你白白送命之外,再无一点用处。”
“炎柱,你既是鬼杀队里的柱,不仅要对同伴们负责,更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才是。”
“回去吧,不要浪费自己的性命。”
“如果真的想救我,那就赶紧带着其他剑士一起来,而不是自己在这里逞英雄。”
炎柱沉默片刻,他问:“那你呢?”
你在他眼前转了一圈,给他看看毫发无损,腰上还有点长肉的自己:“你瞧,我现在还活好好活在你眼前,就说明问题不大。快走吧,等会儿鬼王来了,你再想离开就来不及了,说不定,还要给我添麻烦。”
炎柱羞愧不已。
他深深看了你一眼,神情之慎重,仿佛你不是让他走,而是在问他“你老婆跟你妈掉水里先救谁”,最后,咬牙留下一句“我会带着其他柱们一起过来,请你保护好自己”,才转身离开。
他行动迅捷。
几乎只是几个呼吸,就彻底从你眼前消失。
你这才安心下来。
鬼舞辻无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要是被他看到鬼杀队的人在,就凭他那副狗德行,肯定非常乐意开开荤。
你腹诽他腹诽得欢。
却忘了鬼舞辻无惨这个狗东西,从来都是那么不禁念叨。
“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
身后传来阴冷嘲讽的哂笑,你只感觉自己下颌被大手捏住,缓慢向后转去,被迫对上他寒芒闪动的的梅红色鬼瞳。
他的声音也像是经冬不化的雾凇,凉意渗入骨髓。
“我竟不知,你还有什么是必须要完成的事?”
“……将我引入鬼杀队柱们的包围之中吗?”
你:“那样做,你会死吗?”
鬼舞辻无惨先是一愣,旋即像受到羞辱一般,怒意喷薄而出:“我当然不会死!区区鬼杀队,不过只是一群比苍蝇还烦人的家伙罢了!”
“那你还跟我凶什么?”
你扣住他手指,从中挣脱出来。
一边揉着被捏得有点痛的下巴,一边毫不客气踹他膝盖:“你知不知道,这样捏得我很疼!之前被你弄伤的胳膊,好不容易才恢复,你再让我哪里伤一下,迟早有天,我会把你活生生片成一千八百片!骨灰都给你扬了!”
鬼舞辻无惨被你逗乐。
一时间都不知该笑话你,还是该继续跟你生气。
真不是他瞧不起你。
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就凭你这小胳膊小腿,即使再来一千八百个,恐怕都啃不破他一层油皮。
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可以被你轻易捅成血葫芦的小公子了。
不过,你的眼神有点凶,却莫名看得他心头一燥,残留怒意瞬间消散,让他不由得开始顺着你的话说下去:“……你似乎很喜欢一千八这个数字。”
你:“喜欢啊,当然很喜欢啊,如果你能变成一千八百片,我就更喜欢了。”
鬼舞辻无惨眼神微妙一飘。
他想到什么,俯身凑近,贴在你耳边沉声道:“变一千八百片有点难度,不过,我可以很轻松变八个……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八个可以一起陪你玩……”
你:“……”
被开黄腔了。
你应该很生气才对,可脑海却瞬间闪现八个哭唧唧小公子的模样。
不争气地心脏立刻怦怦直跳起来。
你蠢蠢欲动。
非常想知道只有一个的你,要怎么跟八个的他一起玩,但打工人的道德底线告诉你,这种事番剧里看看就得了,搁现实里是犯法的事。
人可以瑟,但不能犯法。
于是,你笑眯眯望向他:“真的吗?我可太喜欢了,变成八个黑死牟呗……干嘛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啊,你是突然就不行吗?”
“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你是知道的吧,我可是个好妻子,纵然被黑死牟切缘了,可我此生,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只会跟他玩这种夫妻小游戏。”
“你要是变成他的模样,我说不定就能克制克制妻子的本能,把你当做他,陪你也玩玩。”
鬼舞辻无惨盯着你。
目光幽冷。
薄唇因为愠怒抿紧到发白,让他本就看起来就命不久矣的脸,看起来更加短命了。
你知道,他此时大概是非常恨你的。
他想跟你重归于好,你不仅不接,还要将他的好意狠狠踩在脚下,给予他前所未有的羞辱……如果是你的话,你绝对会恼羞成怒,只想让践踏你好意的崽种赶紧去死。
可你不是他。
你是master。
而master,永远也不会在自己的从者面前翻车。
你掏出袖里的桧扇,不疾不徐展开,半遮住唇面,只露出一双笑盈盈的眸子:“小公子就该有小公子的样子,玩不起,还喜欢学人说下流话,瞧瞧,可不又把自己气出个好歹了吗?”
“要我说,你可真会自讨苦吃。”
“与其跟我学这些我都说腻了的下流话,还不如想想你之前做小公子的时候,是怎么跟我相处。那个样的你,才是最讨我欢心的。”
“闭嘴!”
鬼舞辻无惨怒目而视。
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才没有要讨你欢心!”
“好好好,你没有。”
你不跟在他无关紧要的地方犟,转而掏出油纸袋包着的梅干,笑盈盈问他,“要吃吗?刚刚就想跟你一起分享了,可你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让我找了好久。”
鬼舞辻无惨冷笑:“你找我?明明你差点就跟鬼杀队的人跑了。”
你像是没听到他拈酸吃醋的话:“真的很好吃,要吃个吗?”
鬼舞辻无惨把头一扭:“不吃!”
你无视他的拒绝,掏出一枚腌渍梅干,递到他嘴边:“吃个吃个,很甜的。”
鬼舞辻无惨面色不善,戾气十足瞪你。
之后,被你骚扰得不行,才心不甘情不愿低下头,锋利的牙齿咔嚓一声叼去你指尖的梅干。
你指腹都清楚感受到牙齿合十时引起的空气震颤,总感觉他不是在咬梅干,而是一口咬在了你身上。
你也不气。
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他的脸色从不见天日的苍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铁青了起来,心中顿时充盈着更加愉悦的情绪。
在他想要吐的时候,你甚至手疾眼快地一把捂住他的嘴,给堵回去。
你:“咽下去咽下去,咽下去就不酸了,还会回甘哦。”
鬼舞辻无惨再也不信你的鬼话。
他握住你捂嘴的手腕,稍微那么用力一拉,你就撞入他怀里,他掌心托着你后脑勺,不容拒绝地强行吻了上去。
耳畔再次传来琵琶特有的拨弦声。
熟悉失重感传来。
你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发飘的意识回笼,你已经被鬼舞辻无惨单腿抵在墙上,湿滑的舌头灵活探入其中,将梅干酸苦的滋味均匀涂抹到你口腔里的每一寸黏膜。
……好酸!
……真是个小心眼的狗东西。
你心下叹气。
双手抵在他胸前,想将他推开,可他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无论你如何摆出拒绝的姿态,他都如影随形,强势掠夺你的呼吸,迫使你只能顺从他的掌控。
腰带散开。
丝织的外衣逶迤了在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和室幽玄。
豆大的灯焰无风摇曳,大片斑驳的光影在你眼前明明灭灭。
你细细喘息。
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身前是无处不在的炙热火焰。
他是鬼的始祖。
拥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一些对他来说很轻微的触碰,放在你身上,就显得过于疼痛。
你吃痛抽气。
眸底不可抑制地染上湿漉漉的迷蒙,在他想要进一步时,牢牢握住他的手:
“不行。”
“羽衣……”
“不行。”
这次,你拒绝的话音未落,鬼舞辻无惨就像是被激怒的猛兽,再也不做任何讨好的行为,粗暴攫获你的身体,尤不解恨地死死咬住你的喉咙,锋利的牙齿很轻易划破你颈部细腻的肌肤。
你闷哼一声。
只感觉他似乎恨不得直接咬死你。
这种又疼又危险的处境,让你头皮发麻,身体战栗间浮出一粒粒鸡皮疙瘩。
不过,你没有不合时宜地挣扎反抗。
而是更紧地环住他的因为愤怒僵硬的脖颈。
发抖的手指灵巧解开他的束发,柔软的指腹温柔探入他的浓密微卷的发里,一下一下摩挲着他潮热紧绷的发根,无声安抚着他狂躁的情绪。
之后的话,大概太过晦涩难言,即使他是鬼王,也没有直接吐露。
你知道他在惊怒什么,更加温情地搂住他脑袋,手指一下一下摩挲着他令人羡慕的发量:“无惨,你总是这样爱自讨苦吃。”
“都是多大的人了,要学着聪明点啊。”
“这辈子,我不再是你妻子,你不聪明点的话,还有谁会像我一样爱你怜你疼惜你呢?”
“我也不是故意让你难过。”
“不管是必须完成的事,还是其他,我都早就告诉过你了。”
“黑死牟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弃的丈夫,哪怕此生只能无望等候,我也要等他回家。”
鬼舞辻无惨胸膛剧烈起伏。
结实的双臂死死搂住你。
全身血液像是一股脑涌入大脑,太阳穴里突突直跳,让他脑袋疼得快要破裂。
“我是他的妻子,无惨。”
“我不可能因为他送了切缘书给我,就转而投向你的怀抱……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你也给了我切缘信,可我依旧爱你如初,没有半点要琵琶别抱的意思……无惨,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我已经成为他的妻子,除非死亡将我们分开,不然,我是如论如何都不能舍弃他的。”
鬼舞辻无惨身体绷硬得像石块。
他动作看起来很凶,却并没有对你造成太大的实质性伤害。
但这并不妨碍你再给他一道暴击。
你拽下他的手,让他的掌心可以毫无阻碍地贴在你柔软的腹部,迎着他错愕震惊的目光,你难为情地低下头:“而且,我也不是在为他守节,而是……真的不行。”
鬼舞辻无惨意识到什么。
瞳孔骤缩成针尖一样点,摁在你腹部的手不停发抖。
“不可能……他最近根本没碰过你!”
他拒绝相信事实。
知道你是别人的妻子,知道你跟别人生出过孩子,跟亲眼见证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是啊。”
你冲他无奈笑笑,“可他还有半身弟弟啊。”
“所以,你下辈子要早点来找我,别再来晚了。”
“你先一步找到我的话,我就可以再次做你的妻子了,也可以更好地跟你相处……到时候,说不定宿傩还会重新成为我们的孩子。”
鬼舞辻无惨仍不死心。
他叫来珠世。
而珠世在诊治后,却也只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说是时间太短,还不足以看出来,这种时候,比起医师更应该相信的是母亲的直觉。
你眼神抱歉:“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短短一句话,却堪称致命一击。
****
之前,你一直很困惑。
为什么鬼舞辻无惨明明很生气,却也没有直接把黑死牟杀了,更没有去找继国缘一的茬。
前者,可能是因为他们再次狼狈为奸了;可后者呢?
除了你,又没有人知道继国缘一是他命中死劫,他不应该从现在就苟起来才对。
思来想去,你觉得大概是你给的刺激不够,才让他那么散漫。
于是,你凭空变出了一个孩子。
而这招的效果,也是异常显著。
鬼舞辻无惨没有再陪着你消磨时间,而是时不时就消失几天,再回来看你一眼,陪你出去逛逛,每一次都用很可怕的眼神盯着你根本没显怀的肚子,像是恨不得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如此循环往复。
某天傍晚。
你们外出散步消食,偶遇了四处杀鬼的继国缘一。
最强鬼王与最强剑士。
他们二人之间的战斗,根本不是你跟珠世这种菜鸡能围观的。
珠世护着你远离他们的攻击范围。
而你身为四人中最菜的那个,根本看不清混乱又黑暗的竹林里发生的一切,只能听见竹子噼里啪啦折断倒地声,以及竹叶的婆娑声。
不过,透过身旁珠世的脸色,你大概能判断出战况如何。
她傀儡人偶似的沉默,就证明鬼舞辻无惨占据优势;
她振奋地睁圆了眼睛,双眸爆发出希冀的神彩,就证明鬼舞辻无惨吃大亏了;
而她失态地跪在地上哭嚎,疯狂地撕扯头发,对着鬼舞辻无惨破口大骂,那就证明鬼舞辻无惨虽然差点就死了,但他还是跑了。
你看着珠世。
就仿佛看见了自己。
将希望寄托于人,只会落得这个下场。
你深吸一口气,压在胸口。
直到窒息的痛楚从肺腑传来,才缓缓吐出。
在令你失望这方面,继国缘一从来不会令你失望。
不过,现在情况还不算太糟。
你没有完全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你也还没有贸然站在鬼舞辻无惨的对立面。
就算他日后卷土重来后要寻仇,也应该寻不到你孩子身上才对。
你想得很开。
可当继国缘一半跪在你跟前,低下头向你道歉,你忍了忍,终究没忍住,狠狠一耳光甩到他脸上。
继国缘一没有躲。
脸上登时浮出红肿的印子。
你盯着他。
他一如既往淡漠疏离。
不管是被打,还是没能斩杀鬼舞辻无惨,都无法勾动他的情绪。
他似乎一点也不清楚自己留下了什么灾祸,只是那样平静地向你道歉。
他总是这样!
他总是这样!
他总是这样!!
你死死攥住拳头,毫无顾忌地冲他吐出怨恨的毒汁:
“废物!”
“你怎么还不去死!”
珠世震惊地忘记哭泣。
反应过来的她赶紧上前打圆场。
她不知道你怎么会如此憎恶拯救了你们的人。
心有困惑的同时,毫无保留地向继国缘一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根据她判断,鬼舞辻无惨现在应该伤得非常重,不然,不至于把你们两个都丢下。
可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是个过分胆小的男人,吃了这样一个大亏后,以后恐怕不可能轻易现身了。
你将发抖的手收回袖里。
强迫自己从那些没必要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不要再为没必要的人和事浪费心神,转而认真听起珠世的分析,越听越赞许。
不愧是最后一战里的MVP!
瞧瞧这眼见力和判断力,哪里是那个一事无成的废物男人能比得上的?
果然,我还是更喜欢跟女孩子相处。
明确这一点后,在珠世跟继国缘一交流完情报,准备各奔东西之际,你跟她发出同行邀请。
珠世看了看你,又瞧了瞧继国缘一,沉吟片刻,没有多问什么,非常体贴地同意了。
你高兴抱住她:“谢谢,我也会自愿做你的血袋。如果你想吃人的话,尽管来吃我就好。”
珠世失笑。
短暂忘却了鬼舞辻无惨终将卷土重来的阴霾。
珠世本性温柔又善良。
可就是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在食人的欲望上来后,都会变成让人异常惊恐的存在。
说实话。
你虽然跟鬼打了两辈子的交道,可实际上,你并没有真正直面过恶鬼食人。
所以,在第一次见到珠世被鬼性掌控的时候,饶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你,也不由慌了手脚,大脑一片空白,跟浆糊一样,完全忘记了珠世的指点。
也幸亏珠世自己提前做足了准备,才没有发生等她一觉醒来,就发现你只剩下骨头渣的惨剧。
珠世有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和狠劲儿。
对自己出手毫不留情。
不仅每天面不改色服用大量草药,甚至,还毫不手软地拿自己身体动刀子,就是为了为了抑制食人欲望,彻底脱离鬼舞辻无惨的掌控。
你非常敬佩欣赏她越挫越勇的态度。
新雪初霁。
你裹成一团,欣赏着反射着阳光,呈现出七彩颜色的积雪,而珠世已经不眠不休持续工作超过三天。
而三天前,她之所以会出来,只是因为草药没有。
你叹了口气。
幸亏鬼不需要睡眠。
不然,依着她这种工作态度,早就猝死工作岗位了。
你也知道情况紧急,自己不应该去给她添乱,可你始终觉得,打工人“稳扎稳打,劳逸结合”的工作方针才是最正确的。
所以,你将手伸到檐廊外,掬了一捧阳光,转而进入到不见天日的房屋深处,郑重其事捧住她的手。
“感受到了吗?这是阳光的温度。”
珠世正忙得脚不沾地。
突然听你这么说,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
冬日阳光微弱。
可只要努力感知,她还是能分辨出你掌心独属于太阳的那一分热度。
那是她数十年未曾感受过的、太阳的温度。
珠世眸光动了动,紧紧握住你的手。
你:“除了给你提供一点点血液,缓解食欲外,我似乎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不过,我想说的是,珠世,你要相信自己。”
“你拥有远超自己想象的能量,终有一天,你会实现自己的最终梦想。”
“所以,在梦想实现之前,请务必保全自己。”
“你要好好的。哪怕只是为了赎罪,你都要好好活下去才对。如果无法见证罪魁祸首的死亡,你自己心底的怨恨和仇怨要如何平息?”
“一时的失败,并不意味着什么,而向别人寻求帮助,更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在鬼还没有扰乱我生活之前,我曾在鬼杀队蝶屋帮忙过,她们对鬼也算比较有研究。虽然我没太参与其中,但我觉得,如果你遇到困境了,不妨跟她们交流交流,她们都是很好的人,绝对不会吝啬帮助有着相同目标的同伴。”
珠世大概是听进去了你的话。
她不再闭门造车,而是跟鬼杀队的医师取得联系。
跟她们交流改造身体、摆脱鬼舞辻无惨的掌控和本能困扰。
事实证明,单打独斗果然不如团队合作。
不久之后,珠世终于完成了对自己身体的改造。
不仅不再被食欲掌控,还直接脱离了鬼舞辻无惨的血之诅咒。
据她所说,在彻底跟鬼舞辻无惨断开联系之前,她还特意留了一句嘲讽意味拉满的话:
“看见这位夫人了吗?现在她跟我在一起,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会把她藏起来,从今以后,你再也不可能见到她。”
鬼舞辻无惨被激怒。
珠世则解气地断开联系。
你捧着暖茶喝了一口:“他很小心眼的,不怕被他咬着不放吗?”
珠世:“从我擅自摆脱他控制的那刻起,他就不可能放过我这个‘叛徒’。”
你想了想,点头:“也是,他心眼比针尖还小,还是让他再气气吧……唉,真希望他能自己把自己气死,这样的话,世上就少了一个祸害,而我们大家也都能得到幸福。”
珠世忍俊不禁。
你跟珠世对视,相视一笑。
解除自身隐患后,珠世并没有因为畏惧鬼舞辻无惨可能的追捕,就避世不出,而是一直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一边致力于研究将鬼变成人的药;
一边用治病救人的方式为过去赎罪。
而你,则游刃有余地给她打打下手。
你们相处得很愉快。
就这样过了几年。
在一个夏日闲暇的间歇,珠世才向你问出最初的困惑。
她问你为什么要对继国缘一流露出那种憎恨憎恶的态度,明明你对鬼舞辻无惨都没有那么深恶痛绝的时候。
那时候,你已经跟珠世相处得非常熟稔了。
根本不用担心问到什么不该问的问题,让彼此陷入失礼尴尬的窘境。
闻言,你捧着手里的木制茶杯,在掌心里转了一圈,望着倒映着澄澈月华的茶面,毫不犹豫地坦言:“我在因为自己的无能迁怒他。”
“我无法杀不掉无惨,也无法阻止岩胜变成鬼。”
“可他跟我是不一样的。”
“他是为了彻底诛灭恶鬼,才会以远强于普通人的形式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在我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就多次寻求过他的帮助,他如果乖乖听我的话,原本是可以阻止黑死牟走向错路的。”
“我求过他那么多次……”
“可每一次,不管我如何劝说,他都无视我的请求,未有一次对我伸出援手过。”
“无惨和黑死牟,我早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不抱希望,也就不会失望,更不会憎恨;可他是不同的。”
“他是个好人。他本可以救我,他本来可以阻止一切……可就是因为他固执、死板、不听劝,才会让我人生变得越来越糟。”
“所以,我格外恨他。”
这样说着,你偏头望向身侧的珠世,迎着她温柔的眸子,笑了笑,“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心里难受,与其自怨自艾折磨自己,我更喜欢迁怒怨恨羞辱别人。”
“做人嘛,就应该对自己好点,何必在意别人死活?”
你的话堪称惊世骇俗。
可珠世只是稍稍想了想,便非常自然地接受了,并表示很理解。
她早就见惯了你不顾别人(无惨)死活的样子。
如今,也只是把无惨替换成继国缘一罢了,细细想来,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于是,她非常真诚地对你说:“你开心就好。”
珠世跟鬼杀队一直有联系。
为了避免被鬼舞辻无惨再次追踪到你们,每次附近出现鬼的传闻,你们就会立刻搬家离得远远的。
而她则会同时把鬼的消息,通过鎹鸦通知鬼杀队,请他们派人来处理。
这次也是如此。
只是,她在准备送出信件时,想到什么,再次扭头跟你确认,是不是真的不回鬼杀队了。
你果断点头。
珠世:“……真的不挂念了吗?”
你:“挂念的。”
“他们是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就算我早知道他们的父亲是个靠不住的废物,我也不可能不爱他们。”
“只是,我不能回去。”
“无惨他对自己的孩子都毫不留情,就更不要说对别人的孩子了。而我终究是要死的,不可能永远把他们护在羽翼之下。先前时候,我既然在无惨跟前,已经跟他们划清界限,就不可能再让他们重新回去无惨的视野。”
“……如果当时他把无惨彻底斩杀了,我是可以回去的,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孩子们既然已经接受了一次我的死亡,就没必要让他们承受第二次。我相信产屋敷一族不会亏待他们,会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身为母亲,知道自己孩子过得好,就已经很开心了,不会再强求一些有的没的。”
大晦日。
村子家家户户都挂上了新门帘和新门松,以全新的气象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你简单吃了一顿烤芋头就萝卜豆腐汤后,裹紧衣服,跟珠世一起去附近的寺庙参拜祈福。
众所周知,日本和尚富得流油。
哪怕是兵荒马乱的战国时代,也不妨碍他们尽情奏乐尽情舞。
只要是寺庙神社举行的庆典祭祀,就没有一个不跟铺张浪费、奢靡无度挂钩的。
就像现在,你跟珠世正走在街上,跟距离最近的寺庙还隔得老远,都能听见除晦仪式的神乐之声。
神龛前。
不同于珠世的虔诚,你稍微拜拜,就拍拍屁股起身,转而去围观僧侣们敲一百零八下的新年响钟。
可很快,你就撑不下去了。
冬天的夜晚很冷。
即使不下雪,可只要风掠过身体的速度稍微快点,就很容易带走人体的温度,把你冻得瑟瑟发抖。
你可没有僧侣们寒冬礼佛的觉悟。
抽了抽已经不通气的鼻子,果断裹紧衣服,跑到附近的新年篝火堆,他们载歌载舞,你则蹲在不碍事的角落里默默烤火。
如果不是时机不太对,你甚至想丢两枚栗子进去,边吃烤栗子,边看他们笑闹。
你有点遗憾。
这样熊熊燃烧的篝火,不拿来烤点什么真是屈才了。
你正扼腕叹息呢,一袋装在油皮纸的热腾腾烤栗子,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你跟前。
你吓了一跳。
目光下意识顺着对方递来的手臂上移,在看清他脸的瞬间,你只觉得自己被那香甜的气息冲的头脑发昏,呆呆望着他平静淡薄的面容,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热的。”
见你迟迟不接,继国缘一将纸袋又往你身边递了递,犹豫片刻,小声道,“很好吃,你以前很……”
你狠狠打开他的手。
油纸袋瞬间破裂,烤栗子胡乱滚了一地,被热闹的人群踩入泥里。
继国缘一怔然无措。
你缓缓站起身,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映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却在望向他之际,浸满幽冷的神光。
“没有从前。”
你一字一顿,“我跟你这样一事无成的男人,根本没有以前。”
继国缘一望着你。
深赫色的眼底隐约有浮光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