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侧妃一出大门,脸就摞了下来。宋妈妈也不敢再劝。只默默的跟着走,到了长慧阁,才说:“娘娘,不行等王爷回来,您跟王爷说说。这活干到一半,摞下,跑出去跟她请安,算怎么档子事儿呢?”
“跟他说……”冯侧妃冷笑一声,“你也别小瞧了这个丫头。”
墨伊带着田侧妃几个进了书房。
“天哪,这么多东西?”田侧妃愣了。
“是不少,还没腾出时间收拾呢!”
“让丫头们做呗。”
“现在还不太好收拾。得让人来做个架子,有的得挂起来……”
“咦?这就是给郡主和芊芊她们做的荷包吧?”
“嗯。差不多。但她们俩的,都只做了一只,独一无二!”墨伊看着两个小姑娘。
芊芊有些自来熟,田侧妃拿起东西……“芊芊也要看……”
而李湘陵,只默默的站着。
“这个也是猴子,湘湘你看,是你的那只好看,还是这只好看?”墨伊递给她一个。
李湘陵接了过去,是只小黑猴,不像自己那只:黄猴还戴朵花。但黑猴调皮的模样,也很可爱。
“娘娘是要做这个生意?”
“是,田侧妃在外头有铺子吗?”
“在一些铺子里有股份,但不管经营的。也都是一些粮油南北杂货,路子通的好处……”
“王爷说过,他不在家的时候,有些生意都是你帮着照看的。想必你特别能干……”
田侧妃也不谦虚:“家里叔伯堂兄弟,都是做这个的,从小接触,消息的渠道多一些罢了。我自己却真没做过什么。瞧着王妃您能开铺子,还怪眼馋的。”
墨伊笑了,“年后才开张呢。以后,你有什么生银子的主意,可以说来听听。王爷有王爷的事,咱们也得有咱们的事。”
田侧妃高兴的点头:“娘娘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唉,我进了府,寻常出不了门。之前的周王妃……”见自己说露了嘴,她讪笑着。
“无碍,你就说吧!”
“一看娘娘就是个大度的。以前的周王妃,整日里吟诗作对,开茶会赏花会……即使我有想法,也不能跟她说。幸亏是娘娘您嫁进来!回头……真要看看做些什么好。”
墨伊拿了炭笔和纸,找了几个小花样,让两个小姑娘画。
一说话,就是一上午,一行人同去了饭厅吃饭。
冯侧妃的长慧阁就在饭厅的对面,听到小丫头说,她便站起身,掀开门帘一角向外望去。
芊芊在前头跑,墨伊和田侧妃边走边说话,还不时的回头看看李湘陵。
“看!人家……一下子就这么要好了,能是个简单的么?”
宋妈妈也冷笑:“就是跟田侧妃绑一起,跟您打擂台!”
“按她的样子来说,应该是脸皮薄,没大主意的。赵嬷嬷又不在身边……可她的应对,八成之前心里有过盘算的。
宋妈妈,你说的对,我得把眼光放长点。目前这点子事,争起来没意义。为难她了,下她面子了,与我又有什么好处?我绍哥儿也成不了嫡子呀。要做,就得做个大的!”
“您这么想就对了,赵嬷嬷那儿,之前就有些大意了……”
两个人低声商量起来。
195成亲之后
午饭后,墨伊照例睡她的下午觉。
热乎乎睡得正香,李倞回来了。
下马交待几句,直接回了主院,丫头看到想去回,让他制止了。
进了暖烘烘的卧房,才发现了自己的一身寒气。而他的小媳妇儿裹着被子,正睡午觉呢……可真会享受!
一时兴起,悄悄走过去,把冰凉的手伸进了她的脖子。
墨伊啊的一声,差点跳起来。“王爷,您怎么回来了?!”
“怎么,本王回来还打扰到你睡觉了?”
“没有没有……”墨伊赶紧爬起来。“您的手真凉!”
“哼!”
墨伊赶紧下地,披上长袄,出门吩咐红颜煮热茶。然后跟着在李倞身后,帮他脱着衣裳。“路上冻坏了吧?”
话说得轻松,墨伊知道这安抚,又得是银子……
“哦,那边宰了几头驴,拉回来了,刚才让人给墨家送了些去。”
“吃驴?”墨伊的脸皱到了一起。
看她的样子,身上只剩里衣的李倞笑了,搂着她亲了一下,胡茬很硬,扎得墨伊直皱眉,躲闪着……
“我家爹爹肯定不吃的。”
“墨帆和墨小宝呢……”李倞更笑了。
一直跟到洗漱间,看他开始解中衣了,墨伊脸红着跑了出去。
“你跑什么?”李倞又笑。
热水是常备的,他三两下洗好,回到屋里。
墨伊还没梳头,乌黑的秀发在身后披着,自己在穿着衣裳。
李倞带着一身热热的湿气,一把扯住了她……
墨伊大惊:“别……”
“别什么别?你以为我要干嘛?”
“没有,我……”
“呵,你猜对了……”说完,就搂着墨伊往床那边儿走。
墨伊挣扎着小声求着:“王爷,真的不行……”
可她那小身量,小力气,哪里抵得过李倞,三两下,就被他压在身下了。
“行的。”李倞看着她说。
什么叫小别胜新婚……这便是了。
“这几天在家都做什么了?”
事毕,两个人躺在床上,李倞鼻音重重的问。
“熟悉一下家里,还去了趟铺子。哦,给赵嬷嬷的女儿准备了些成药,让红颜送去了。这些日子,赵嬷嬷一直在忙女儿的事没见着她人。”
“嗯,你想的很周全。”李倞又亲了她一口,“万道平去的地方,虽然头两年会苦些,不过,事情不难做,上来的机会也多。他比别人要晚出仕十年,得往前赶赶。”
“赵嬷嬷女儿身子不好,还是应该留在京城的。”
“听赵左闲扯,永乐因为长得不好,身子又弱。能嫁给万道平……很看重他,不愿意分开。”
“王爷……”墨伊也有些欲言又止。
“是这样的,冯侧妃拿了一套家里的规矩给我,就是日常花费的……有些地方,我有点想不明白。”
墨伊一说,李倞便明白了原委,“当初定这个规矩,是有一定背景的。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只是现在……若要改,等你接过家事之后更好些。哦,现在没让你管家,一个是冯丽娘管家多年,没什么大问题。你又没做过这些,进门就夺了她的权,交给你,并不是很方便。”
墨伊点头,她认可这些。
“再一个,你要面对的东西还很多。比如宫里的应酬。外头还有想做的小生意。还有……你还还要给我生孩子呢……”
说罢,他又用力的挤了一下墨伊。
“府里的担子,早晚是要交给你的。在这之前,你就先接照府里的规矩办。我会给你一笔银子,你随便用就是。”
“王爷,妾身可不是想问您要银子……”墨伊不好意思了。
“明白。不过,做丈夫的,养妻子也是应该,不必多想。”
这话让墨伊听得心里暖暖的。
“您放心,妾身不是乱花银子的人!”
“是也不怕……”李倞又用脑袋蹭蹭墨伊,恐怕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些小动作代表着什么。
“上回赵家老太君给的银子和物件都在库房,光银子就十万啊,这一块,要怎么入账?”
“老太君当着我们俩的面,交到你手上的。这个嘛……应该算是咱们夫妻共有的!”
墨伊脸都红了,“还真挺复杂呢!”
“你单列本账。东西你都先收着,盘清楚后给我一份。寻常我也不用,但要用起来,可能就是大数……”
“那妾身拿着不是空欢喜?”墨伊也笑。
“不会,你想用的时候就用。同我说一声便是。”
“妾身同田侧妃挺能说到一起去的。我俩还说,对了机会一起做点事情呢……”
李倞好笑的看着她,“先把你的铺子开了再说吧。”
“还有……就是湘湘的事……她那天说,想回周家。”
李倞皱起了眉头。
“王爷,湘湘在周家住习惯了,现在后娘进门,她一个小姑娘,心里难免不安稳。这几天,妾身经常叫她一起喂鸭子,一起吃饭,让她跟芊芊一起玩。
有时感觉她能融入,可有时就又疏远了。目前还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妾身感觉,太远或者太近都不好。她若有不愿意的,我也不想强求……”
“你能这样的心思,很好。”
“芊芊性子活泼,希望她能受些影响。再有,周家,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带妾身去一趟吧。总要正式见见面。另外,过年时,赵家姐妹还有我的姐姐们,想来府里玩,到时,也请了周九姑娘来吧。”
“这些事,你看着办吧……”
王爷回来了,晚上大家又聚到了饭厅。
大家都感觉,王爷成亲后变化还真不小:以前,大家可难得同他一桌吃饭。
冯侧妃一下便想通透了,人也有了化变,低调谦和起来……
饭后,李倞主动送李湘陵回院子。
“湘湘,你觉得母妃怎么样?”
“很好。”
“今天你母妃说,让父王得空,带着她去你外家认认门。以后你想外祖母了,她就方便接送你了。过年的时候,你母妃的姐妹,还有你云清和云开姑母她们,要来家里做客。到时,也请你九姨来。”
这大概是李湘陵有生以来,唯一一次与父王单独相处,父王还同她说了那么多话。
小姑娘有点激动,声音哽咽,“好。”
“以前父王太忙,没办法。现在回来了,虽然也忙,但好歹比过去要强一些。过年时,父王带着你们放烟花……”
196得宝他娘
转天一早,李倞收拾好了,正准备去上早朝呢,报丧的上了门。
奉成大长公主,没了。
因为她的年纪实在是不小了,而且总有病,大家都不意外。
李倞直接让人去通知冯侧妃,按规矩准备。
又让人跟墨伊说一下,上朝回来,带她去吊唁。
墨伊已经梳洗好了,闻言又找素色衣裳。
收拾好了,正见除冯侧妃外的几个妾室呢,赵嬷嬷来了,“王妃。”
“赵嬷嬷?”墨伊一看,赵嬷嬷一身藏蓝色披风,头上几只白玉钗,“要同我和王爷一起去?”
其他几人,见到赵嬷嬷都站起身。
“是,听到消息,就来了。”赵嬷嬷又跟文秀郡主和田侧妃打招呼。
然后转脸打量着墨伊,米色素服,简单几只珠钗,“您这样很妥当,只是,做为新妇,第一次出门交际,却是这样的事。”
“是啊,咱们去前院等王爷下朝吧。”
大家都出了门,赵嬷嬷还特意跟文秀郡主说了几句话。
然后,二人往前院走。
“娘娘,您让红颜送的药,都收到了。多谢您想着。”赵嬷嬷温柔的说。
“也不算什么,是药铺的大夫估摸的,恐怕也没那么对症和细致。只是想着有备无患,万一要用的时候,外头短缺呢。”
“是,外头肯定没京城齐全,肯定也没同济堂的药好。”
两人又说起奉成大长公主。
“驸马早些年已经也不在了,这回
大长公主再一走,公主府的将来,还要看皇上的意思。她的儿孙里,没有太出息的。产业出了事,还是咱们王爷帮的忙。”
“那位文芳县主……看起来性子可挺冲的。”
赵嬷嬷淡然一笑,幸亏王爷的主意正。文芳县主,比墨伊可差远了。而且墨家是在向上走,而公主府……公主一走,若没撑得住的,兄弟把家一分,也就到头了。
冯侧妃正带着人把奠仪往前书房送。
见到她们二人,连忙上前,“王妃。赵嬷嬷。”很有礼貌的。
墨伊点点头,赵嬷嬷轻轻回了一礼,“侧妃娘娘。”
“这是送礼的单子,请娘娘过目。”冯侧妃递上一个素单。
“辛苦了。”墨伊接了过来。
这冯丽娘……办事和态度,都可以的啊!赵嬷嬷有些意外,刚才还没来得问王妃,与她相处如何了呢。
李倞回来,简单换了身衣裳,就带着墨伊和赵嬷嬷出发了。
留下了冯侧妃……
公主府已经挂满了白幡,应该是早就有准备,井井有条的。刚下车,就有好几个人来接。穿戴整齐,面目严肃。
一行人进去,灵堂里黑黝黝的大漆棺木。各种祭奠事物,香烟和纸灰袅袅升空。
和尚在旁边念经,钟鼓齐鸣。
三人行礼祭拜,家属还礼。
现场儿孙看着也不少,虽然悲痛,但不失礼仪,并无哭号之声。
礼过,李倞被男人们拉到前头说话。
公主府的几名妇人陪着墨伊……赵嬷嬷在旁边介绍着。
这一听,是公主府的长子和长孙媳妇,自己这规格,可是不低了!
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但有赵嬷嬷在旁边,顿时就没压力了。
家中女眷在一边守灵,墨伊看了看,还真看到了方芳县主。
她应该是很伤心的吧,一身孝服,眼皮红肿,鼻子都是红的。
文芳县主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了下头,正与墨伊对视上……似是怔了一下,又没什么表情垂下了眼皮。
嘿!果然……墨伊横竖看她不顺眼。
吊唁的人不断上门,赵嬷嬷让公主府的妇人去忙,自己陪着墨伊往边上走。
灵堂外的几间大厢房都大敞着门,点着炭盆,还设有茶座,已经有不少妇人在坐着说话。穿着孝服的丫头婆子穿梭着照顾茶水。
有人看到赵嬷嬷,主动上来问好。赵嬷嬷便给墨伊一一介绍着。
旁边,有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墨伊。
看了好一会儿,施施然的走了过来,“赵夫人,可有日子没见了。”
赵嬷嬷一看:“张夫人?是很久了……您和伯爷还好啊?”
“凑合着吧。”张夫人眼睛溜了一下墨伊,“这位……”
“娘娘,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忠勇伯府的张夫人。这是我们王爷的新婚妻子。”
“齐王妃。失敬失敬!”张夫人郑重的行了一礼。然后,又淡然的说:“还容在下自我介绍一下。妾身是张得宝的母亲……”
墨伊,原本把眼前夫人当成需要认识的关系,正努力的记面孔、记名字呢。
一听,张得宝他娘……再一看张夫人在灵堂外也意谓深长的笑……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墨媛吊着人家儿子的情,坑着人家儿子的银子。这下好了,娘找来了。
心里不停的暗骂墨媛……但她能怎么办?
“张夫人,早就听说过您,还是第一次见面。”
墨伊镇定的说着,也在打量这位夫人……
三十多岁的年纪,很瘦,两道细眉,一双吊眼。眼睛不算大,但眼珠漆黑、锃亮的……带着一股精明。
那脸上的嘲讽,恐怕是她习惯了的……
“哦?王妃娘娘也听说过我?”
“是。您家公子与我家二哥相识,且意气相投。听二哥说,张公子见他去了禁军,便也跟着去了。从此,两人一同当值,下值后还一起切磋,共同上进,很得长官的青睐呢!”
“……”张夫人一时竟无言以对。
就好气啊!
自家儿子什么德行,当娘的还不知道?
打小好逸恶劳,不求上进。
文不成武不就,不是睡懒觉就是出去玩,不愿意承受丝毫压力……
丈夫身子不好,夫妻俩只得此一子,眼珠子似的疼。说不听,罚不舍得。只能给他多积攒些家业,再找个妥当的媳妇。
可给他找媳妇吧,就没他看得上的!
看不上,说话还特别难听,不知道得罪了多人。
丈夫没能使门楣光大,儿子又没出息。真正的好人家、好姑娘,也瞧不上他呀。
却没想到,前些日子,儿子突然就开了窍,非要去禁军。
还以为他是三天热乎气儿呢,没想到这一去半年多,干的还有模有样。
连过去瞧不上他的人家听说了,都递话过来了。
自己两口子,高兴得香都烧了多少!
结果……他却是奔着墨家姑娘去的。
从那只镯子发现端倪,夫妻就偷偷审问了小厮。敢情,都认识那么久了!
儿子的花销,他们从不管,只要不去赌,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查才知道,傻儿子往墨家可没少送啊!
由此看来,墨家和那个姑娘,都不是规矩的。
再仔细打听……墨家倒也还好,没什么幺蛾子……
尤其最近这一年,男子升官考学,两位姑娘高嫁,也算是体面了。
她认为自己是个聪明睿智,眼睛毒辣,性情豁达的。没那么多讲究……既然儿子喜欢,也行。
但人自己得见见!
可刚跟傻儿子一说,傻儿子脑袋摇得卜愣鼓似的……
让我别管了!
我是他娘!这人生大事,我不管谁管!
正找机会呢,遇到齐王妃了……我这儿还没说什么呢,这位王妃便给扣了一顶墨家带着我儿上进的帽子……
那我除了感激,还能说什么?
她好坏呀!
不过,这种攻击性的说话方式,也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呵,莫不是……那位墨媛姑娘,真有不妥?
197她有好命
早晨的靖安侯府。
接到公主府报丧的梁夫人,正让人请梁佑回来,让他陪同吊唁。
梁佑出去几个月,刚刚回京。
父母想他,梁夫人便让他回家住几天。
结果,没把梁佑等回来,却等来了宫里的人。
一番话后,来人就带走了侯夫人的折子,并嘱咐在家等消息。
梁佑回来时,就看到侯夫人正在屋里转磨磨呢。
“夫人。”
“梁佑!皇上身边来了人,让我写折子申请为你承爵。”梁夫人急切又神情复杂的说。
“真的?!”梁佑大喜,这一年来,夫人和他一直为这个目标而努力。“可是……皇上怎么会主动来提此事?”
“我也想不明白,没问出来。”
虽然侯夫人有了打算,虽然也认定了梁佑,且梁佑没辜负她的期望。
但是,世袭罔替的爵位,皇上批起来并不容易,尤其是带有兵权的。
挑毛病不给沿袭了,之前也不少见。
而且,有的人家没嫡子,连庶子都不给承爵。
更何况,梁家是嗣子了……
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好向皇上张嘴。
原本的打算:明年夏天大比武,梁佑主持梁家军,能取得个好成绩,再向皇上申请。齐王殿下有心帮忙,也好有理由张嘴。
前些日子梁佑外出,就是安排这一系列事。
却没想到,皇上主动派了人来,这是为什么?
二人都顾不上去吊唁了,一边说话,一边等消息,心中忐忑,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事儿。
接说,这应该有个很长的过程的,却不想,没多一会儿,圣旨就上门了。
梁佑承爵了!
连过继的流程都没走呢,就承爵了?!
侯夫人和梁佑跪地谢恩,大喜过望。
可是,接下来,还有一则赐婚旨意:奉承大长公主之孙女文芳县主,赐给靖安侯梁佑为妻。加封二品诰命夫人。大长公主热孝三个月内出嫁。
梁夫人和梁佑,又被惊到了……相互看看,忍下情绪,打发走了传旨太监。
两个人才坐下,半晌无语……
梁佑在愣神,梁夫人却已经怒火万丈了!
怎么就没完没了?!
胸膛起伏,气得直哆嗦……
“夫人……”梁佑心里复杂,脸上都挂不住了,转头看夫人……脸煞白的。
才想起来:这位县主,原本就是堂兄的定了亲的……
“夫人,您先别气。”
可是侯夫人想起梁潜,眼泪哗的流了下来,“真是为潜儿感到悲哀,人都没了,还不让他安息?也为你感到可惜……好好的事,却成了这样!我还纳闷皇上是什么意思呢,却不成想在这儿等着呢。
咱们明明准备得好好的,齐王殿下也说会看顾一二……名正言顺就能继承下来的!现在,倒像是承了公主府的情。
简直是岂有此理!还要热孝时出嫁……该死的老太婆,早不死晚不死……”
看着夫人这样,梁佑只能把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夫人,圣旨已下,无可更改。咱们想想怎么办吧……”
“怎么办?”侯夫人脸上带了狞笑:“哼……你先去找程叔,忙承爵的事吧。之前没预料到,所以很忙乱。过年,家里也要热闹了……”
“那公主府……”
“没空去!”侯夫人冷冷的说。
看着梁佑出了门……
哼!以为进我梁家门,就一定是好事吗?
生要把我逼成个恶婆婆啊!
公主府,张夫人还在和墨伊打机锋。
“过年的时候,想请娘娘,墨二公子,还有家中姐妹,来我家里作客。不知娘娘是否肯赏脸呢?”
墨伊不好意思的说:“多谢张夫人美意。只是,您也知道我刚进门儿。头一回在王府过年,还不知道宫里和王爷都什么安排,就怕与夫人家的宴会日子相冲。”
“这个倒不碍,娘娘回去看看安排。您哪天有空,我们就哪天办。也没外人,都是些亲朋好友的……墨家那儿……也会下帖子的。”
这……墨伊真有些汗颜,只能点头,“那也好……”
刚说完话,圣旨到。
众人静立远处,看公主府众人接指。
说了一番对公主的肯定以及身后事的安排,给了一些优待。但大长公主的俸禄,以后是享受不到了的。公主府还可以再住三年,等自家的房子收拾好了,也得腾。
说了半天,最后还有一条:给文芳县主赐了婚。
靖安侯梁佑!?
墨伊听了脸就一白。
靖安侯……梁佑哥哥承爵了?刚一喜……
文芳县主要与他为妻?
这……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天大的好事,怎么就赐了这么个媳妇?
文芳县主,长相寻常,性子浅薄、傲慢。做事没分寸……
如何配得梁佑哥哥?
眼见着两个丫头把文芳县主扶起来,往后院走。
看她那淡定的模样,应该是事先知道的。
这可是喜忧参半哪……真为他感到可惜。
回家的车上,赵嬷嬷跟李倞说起此事,“看来,是奉成公主向皇上讨的好处。”
“梁家原来打算,明年夏季比武时,等梁佑拿出点真本事,再顺势请封。没想到,父皇插这么一手……”
看墨伊,发现他的小媳妇脸色很不好,感觉好笑:“你这么严肃做什么?”
墨伊被问,不免心虚,不过她倒坦诚,“与文芳县主接触过两回,感觉她傲气又厉害,还不知所谓,能担起侯夫人的责任嘛……”
“她有奉成大长公主疼啊,为了她呀……做事急躁。唉……”赵嬷嬷叹气,看到墨伊眼巴巴的看着,就把当初梁潜一死,就急着撇清关系的事情说了说。
墨伊听了,更起急了:这家做事不体面,还朝三暮四的,哪里配得梁佑?
但这话,她不好再说了。
“徐夫人是个有成算的,虽然亲事已成定局,有她坐镇……也就还好吧。”赵嬷嬷说。
“赵嬷嬷,明天我打算带墨伊和湘湘去一趟周家,跟周家人见见,再送份年礼。你也来吧。”
“是。”
晚上,临睡前,李倞看墨伊还有些闷闷的,就打趣她:“怎么?还在替你梁佑哥哥担心哪?”
墨伊来了个大红脸,“您说什么呢……不是替梁佑担心。而是吧……侯夫人做事大气又体面,梁佑哥哥人品也好。但文芳县主……她的命也太好了吧。您上回也看到的……做事让人看不上。”
“小丫头嘛,眼界就是这些……”李倞打了个呵欠,“好在你不这样……睡吧!”
这一夜,墨伊睡得很不踏实。
梁佑的影子总在眼前晃,让她心里又酸又涩……
198亲情禁锢
除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其他人都立在府二门处,等着迎接李倞夫妇。
周大夫人,在人群中看到周九,有些唏嘘:这丫头瘦了很多,倒更显清丽柔弱了。
那事儿没成,家里对李倞便有些埋怨,对九娘,更甚吧?尤其她莫名其妙的输给了一个小家女,大家都感觉:她太没用了!
从周大夫人自己这儿讲,倒不是太过在意。
原王妃周离是她亲女儿,湘湘,是她的亲外孙女儿。
而周九,是家中五弟的女儿。五房两口子,太烦人了。
若是真成了,恐怕湘湘也脱离不了这些麻烦。
湘湘在自己膝前长大,与自己亲厚。她又是王爷的嫡长女,前程远大。得让她跟自家孙女好相处。所以,从哪儿讲,也不能让她在墨氏手底下讨生活。
那小家女,就算是心肠不坏的,都止不定给养成什么样呢!
更何况,后娘、继女,天生冤家……
……还有将来的婚事,这些事,都得提前做准备。
等过了年,天气暖和了,再把湘湘接回来……
这些事,心里一条条的都有打算。
而周九姑娘低头站在人群里,心底却是一片茫然。
身边的母亲,还小声的跟她嘀咕着,似都听到了,却没往脑子里去。
她爹周五老爷虽是嫡出,但却是周家子弟中最没出息的一个。本事小,脾气大,做事不体面。
她娘周五太太,性子软,又多疑,没本事不说,还能没生出儿子,倒让丈夫宠爱的姨娘生了两个!所以,感觉自己处处矮人一头。
对丈夫又敬又怕。
对姨娘又恨又怕。
整天疑神疑鬼,哪怕远处有婆子丫头在说笑,她也以为人家是在笑话她,议论她。
自己院子里的事都管不好,只要做,就会出错。周大夫人不耐烦,以前是教,后来是训。她不敢反驳,却会躲在屋里哭泣,然后就是拉着自己诉说种种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