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怎么,也是皇宫啊!
牛家也是相当的欢喜,聘礼一点也不敷衍。
这会儿,已经抬到宫里,在仪式举办的院子里,沿着中间的路,满满当当的摆了两大溜。看上去,都是好东西!
今天,墨伊是非常想来的,但李倞不让,“平日里也就算了,可你现在的样子……稍出点事,就后悔莫及。何必呢?”
“可是,我想亲眼看到那一幕。”墨伊感觉自己可以。
“放心,你家夫君回来时,会原原本本的,把每一个细节都告诉你。乖乖在家,哪儿也
别去,给你留了人……”李倞摸摸她的头,深吸口气:“如果一切顺利,等你夫君回来……这天,就变了!”
大殿前的甬道上,铺着长长的红色地毯。牛家的聘礼,长长的两大溜,上面都系着红绸。牛家的家丁站在聘礼边上,着一身黑短衣,腰间系着红腰带,腿上绑着红绑腿,精精神神的。
殿内,小董贵妃、德妃和良妃等人,已经到了。
王爷王妃、公主驸马们都来了。
皇上、皇后和太后娘娘,还有太子,位子都摆好了,但还没出来。
牛家来了几个人,其中有个叔父什么的……看着有些紧张,都坐在那里没动。
现场气氛轻松热烈,彼此溜达着说话。
永安郡王和小董贵妃,没多一会儿,就绕到了一起。
“我不是今天不让你来吗?”永安郡王有点着急。
“想来看看热闹……”小董贵妃无所谓的说。
“可我感觉不大妙,你千万要小心,别吃也别喝,一旦不对,就让红英护着你赶紧回去。”
“好啦好啦,知道了。”
“十五呢?
“你不是让他今天装病吗?在我宫里,让人看着呢。”
永安郡王松了口气,“这就好。你也乖点……”
东方得香来了,正在人群里笑呢。
一身浅米色绡纱,广袖,大氅,露出腰间玉带。
行动间,绮丽飘逸,好看得不像真人……
刚回来时的深色皮肤,被养白了。比姑娘的还细。两只眼睛,黑葡萄似的。虽然一笑,眼角有了皱纹,但不显老,更增添了某种神采。
现场的女性,上至六十,下至六岁,就没一个不爱他的。
他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的老爹,老爹身后还有几人。
其中一个,穿着大斗篷脸上带着面纱。虽然模样有些奇怪,但众人可不会多看一眼。都想着法的,跟东方客气两句呢。
玉安公主对他的迷恋,世人皆知。有些好朋友,还偷偷拿他打趣。
“东方,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来。是不是看完了,才会彻底踏实?”
“好说好说!”东方咧嘴一笑,漂亮的嘴角翘起来,露出一口刀刻一样的白牙。
李倞缓步而入,他一身黑衣,表情格外的凝重。在嬉笑的人群中,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就连他身边跟着的李昌,今天都挺严肃。
一声铜锣响后,皇上,皇后,皇太后,太子,在众多太监和宫女的簇拥下,出来了。
皇上明黄色龙袍,头戴金冠。
皇后凤袍凤衩,脸上的表情庄重而严肃,没了往日的温和。
几个落座后,司仪念唱,大家下跪叩拜。
礼毕起身……
皇上看了看下面的人,又特意扫了一眼李倞,不知道怎么的,心中隐隐不安。
其实,他后悔赐婚了,忽略了当初赐婚的初衷。感觉这一切都没意思极了,闲得没事给自己找事。身体不舒服,还很累……
“常言道:新婚三日无大小,让大家不必拘谨……”皇上稍显疲惫的说。
牛将军一身红色新郎服,骑着他银色汗血宝马,去了公主府,用八抬大轿,接了他的新娘。
这身新郎服,还真是讲究。
那马,更是世间难寻。
反倒映着这位新郎倌……粗俗,粗犷,粗野,粗糙……反正主打一个粗字。
而且,他年纪也不小了,还长得丑。
沿途人看着,都感觉一言难尽。
玉安公主穿着一身红色缂丝喜服。其实,这也不算是喜服,她哪有心思做这个?
连掌管礼仪的女官来商量,她都让人拖出去打了一顿。
如果不是非要在宫里走这么一趟。她都不打算办什么“婚礼”,没得恶心人呢。
平日里喜欢穿红,她的红衣并不少。
这件缂丝,料子极为难得,说是寸丝寸银,也不为过。早就做好了的,但没机会,也没心情穿它。
前天才让人拿出来试……身体的不适加心情的不好,她瘦了。想着这衣裳肯定能穿,结果这么一试啊,别的地方倒都显得宽了,可唯独腰腹那里……紧了不少,没腰身了不说,还勾勒出一个鼓鼓的小腹。
照镜子时,简直不敢相信。
我……我还没显怀啊!?怎么成这样了?
赶紧让绣娘连夜改,折腾了三天,好歹算是能穿上了。
牛将军递进一根红绸,玉安公主拉上,深吸了口气,再吐出去。
一个高贵而优雅的公主,下轿了!
有人进殿回,“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太子殿下,新人到了门前,在下轿了!”
这就好……赶紧完事吧!皇上心里有些急躁。
一对新人,出现在红毯的另一端。
玉安公主不急不徐,步态优雅,却显得那么漫不经心,仿佛一步步的,都走在人的手心儿上!
实话说,牛将军见过的美女……多了去了!
几乎人人都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献媚讨好,无所不用其极。偶尔,也有那种高傲的,清高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需要他哄着供着用银子用珠宝砸的。
但真没见过公主这样的!
他感觉,自己只配匍匐在她脚下。而她,会毫不犹豫的踩踏着自己走过……只为不让脚底沾泥。
都不知道……与她同床同欢时,是何种感觉。
她会动情吗?自己能带给她欢愉吗?
这一波一波的思潮催动着牛将军,恨不得有把铁刷子,把这心里心外的刷刷,才爽快。
原本是场政治联姻,各取所需。
她的太子哥哥利用自己,登上位子。
而自己也利用这个婚姻,增大权限,扩大势力范围。做到真正的手眼通天,呼风唤雨……
可此刻的公主,让他痛苦又欢愉,既想被她欺凌,又想去征服她!
这种感受,平生未有!
走在空旷的广场上,面对的琉璃金顶的巍峨宫殿……还有周围的贵人、贵妇……
之前眼光还是短浅了啊!
娶这样的妻子,走在这样的场合,让这些人对他屏气凝望,才是人生的巅峰!
他享受着过程,走得缓慢,一步步的,过了长长的地毯。
他想得是不错,而且威风威严……都挺足的。
但这是在京城,谁鸟?
路边站着的人们,都跟看戏似的,上下打量。
要上台阶了。
牛将军回身,温柔的说了一句:“公主殿下,要上台阶了。”
隔着喜帕,玉安公主都能闻到那股新鲜而浓烈的口臭。
几乎让她呕出来……
这要是她身边人,早拖下去打死了,她心里充满了悲哀。
“好。”隔了一会儿,她才勉强的答了这么一句。
上了九级台阶,到了一个平台。又上了九级台阶,到了平台。
突然,上一层人群中,东方身后那人,斗篷一脱,露出一身红衣。
“公主!公主殿下……您不要檀郎了吗?”
396骑虎难下
众人,边看现实般的:美女与野兽。
边窃窃私语,欢笑声不断。
听闻这一句,都给震得目瞪口呆。
刹时,四周寂静无声。
只有徐夫人,平日里的温和持重,笑不露齿,都不见了影踪,发出了响亮而突兀的笑声。
紧接着,头顶上也传来了一声笑,大家又转头去看:是妖孽般的东方,正颠倒众生的笑着。
“哇……”
“这可太……”
“没白来没白来!”
抢亲见过,可这是跟这野兽抢公主啊。
几个动静在不同的方位,大家不够忙的了,来回的转头看,交头接耳。
最终,目光定在说话的男子身上……
哟!这是谁家的少年郞啊,竟然生得如此清秀?
只见他十七八岁的年纪,发乌如炭,肤白胜雪。表情和身形,带着一股幻灭和破碎感,让人产生一种无底线心疼的感觉。
而他此刻,竟也穿着一身新郞红衣。
“呦呵,还真是来抢当新郎的呀……啧啧!”
那人两只莹润的眼睛,正痴痴的看向公主。
“这个还有点新郎模样……”有人戏谑道。
牛将军和这个檀郎,对比太强烈了。
“天哪,是抢公主啊!这胆子忒太大了些!”
这样的事,是不可能发生在牛将军身上的。仅凭直觉:这男子是来捣乱的。
可他并不知道
:当皇上就在上头,身边都是贵人时……发生发生这样的事,应该如何处理?
如果在他家乡……立刻拖出去剁稀碎,然后喂狗!
权衡了一下,微皱了皱眉毛,豹子般的眼睛,直直的看了那人一眼,威压特足。
脚步稍顿,但没停,继续往上走。还轻轻的一拽红绸,只是他那力度……玉安公主不免被他扯了一下。
因为玉安公主也正愣神呢……谁?敢这么干?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头一句听到,恍惚中还以为是徐可回来了呢?因为她那个人里,只有徐可能轻易到今天的场合。
心还怦怦的乱跳了两下。
但马上又意识这很荒唐……这是开始了么?
她冷静下来,又跟着往上走。
立刻,有人往“檀郎”跟前去了,看样子,要抓人。
却没想到,他竟然有人护着,双方一较劲,竟然靠不了边!
东方又在笑了……
“公主!”
檀郎拿出更为凄美的姿态,也更多的情绪投入了,“檀郎虽然比不得牛将军位高权重,家境豪富。但对您的一片真心,天地日月可鉴!”
他抚着自己的胸。
“殿下,您掀开盖头看看啊!金枝玉叶,风采迷人。怎么能被这么一个长相丑陋,还这么臭的猪猡给拱了呢……”
“你找死!”牛将军怒了。
他是军阀出身。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比皇上还厉害。
就算皇上,还要讲个礼义仁信法!在位时要在乎言官,死了也要在乎身后名。
而牛家这些人,靠烧杀抢掠起家,也沿袭了这个传统。一言不合就抽刀见血……
别看他人丑体臭,可打生下来,就没人敢冲他说这个。忍不了了,丢下红绸,那大长腿……两步就到了跟前,伸手就要抓红衣男子。
就这样的“小相公”,在他面前,鸡仔一样,两根手指就能捏死一串。
但他没能抓住……因为旁边有人拦着,动手了两下,也没能占到便宜……
若是寻常女子,遇到这样的事,肯定又羞又恼,恨不得立刻死了。
但玉安公主不是寻常女子,她轻轻的把盖头掀开了……
看清了红衣男子……还真是她的面首之一。原本出身也不错,但后来家中犯事儿,因他与姐妹们长得都好,捻落为泥,辗转风尘。
他怎么来了?
他怎么敢的?!
“公主……您带檀郎走吧!?”檀郎动情的看着她。
宫里,皇上、皇太后、皇后,还有太子,都坐着等新人进来见礼呢。
下轿的地方离大殿有段距离,所以他们也没太在意。
小太监匆匆而进,在皇上耳边嘀咕了一句。
皇上皱了眉头,吩咐了一句。
玉安公主冷冷的问,“谁把你带进来的?撑腰的又是谁?李倞么?”
附近的人,听到了齐王的名字。
由这个中心,波浪般的,消息散了开去……
立刻,殿里殿外,都知道了这件事。
原本“新婚三日无大小的。”可现在,太热闹,都有点失控了……
皇后的宫女也把消息打听了来,连同旁边的太子,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母子相互对视一眼,倒挺沉稳。
外头,公主还在问:“你认为,李倞能救你全家于水火?怎么就不想想,或者这是你九族的催命符呢?”她态度冷静,口气高傲。
无丝毫的小女儿之态。
牛将军见了,又有些心潮澎湃……自己的妻子,就该是这样的啊。
“可是……公主殿下……”
“好啦!回去吧……你虽然活不了了,但好歹想想家里的别人!”
却不想那红衣男子却已经豁出去了,九族就九族!这样的生不如死,还不如拼死一争,看有没有一线生机……
“可是公主,您怀了檀郞的孩子呀!”
“哇!”大家一片哗然。
“天哪,这也太……”
“劲爆了……”
玉安公主和牛将军都傻了!
公主是二婚,牛将军倒没想过会娶个处女回来。也听说书先生说过:公主们,都有养面首的习惯。
所以,红衣男子来捣乱,他虽然愤怒,但能想明白,回头弄死出气就是。
他不会因此怪罪公主的。
可是……孩子?
……他同大家一道,冲着公主的腹部看去。
玉安公主的脸都白了。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要知道为了隐瞒,连太医都没找。身边伺候的人,都瞒着呢!
“胡说八道!给我闭嘴……来人!”虽然她知道来者不善,但也不能任由他说下去。
而牛将军,却退意顿生了。
他有着狼的本性。前几天,跟太子谈条件时,就提了:与公主成亲后,要带公主回乡。
他不能留着把柄在京中,就是在预防着有这一手呢。
万一公主怀孕了,生了孩子,那可就是根红苗正的牛家后人了。在当地生,倒也罢了。在京城,麻烦可不小。
就算公主没生,随便找一个男孩儿,说是她生的,也得算牛家嫡出!
到时,那么多家业,成了别人的嫁衣了!
他是精,却没想到,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了。
这个贱人!
现在怎么办?
骑虎难下了。
“公主,咱们在一起,共同生养这个孩子不好吗?”檀郎很深情,“您是公主,已经是这世上最有身份的了。何必嫁这么一个人,来恶心自己呢?让咱们的孩儿管他叫爹?”
“你闭嘴!”玉安公主尖叫,连她都不是不是他的,他怎么会知道的?
今天完了,她上前……
397众思纷纭
大殿里,皇上面沉似水。
刚才,他已经推断出:肯定是李倞在搞鬼。
只不过,还有些不明白,李倞不是这样手笔啊……如果单纯不想让玉安跟牛家成亲,办法多得是!
牛将军是起家的第三代,那么多的兵和财,能没点事儿吗?就在他家门口打的仗,随便找找就一把,哪怕把通匪的名义给牛家安上呢,都能直接把他老巢端了。
或者,他把知道的告诉朕,这亲事也就泡了汤……
也许……他就是想毁了玉安。给皇后和太子一个没脸……不还是那个位子吗?
以他的能力和心性,直接收拾了太子,不难吧?
朕好累啊……虚汗浸湿了皇上的后背。
你们就不能为了皇家颜面,你好我好的,让朕再踏实的过几年吗?
非得这么闹出来!?
朕的老脸哪……一腔的恼羞成怒,都甩在了李倞身上。
好,好得很!
今天……他下着决心。
“公主!檀郎这条命,就是您的!”
那位“檀郎”,不躲不闪,伸脖等公主掐上来。
“死在您手里,檀郎无怨无悔!”
一贯的屈意讨好,以色侍人,胆小懦弱且毫无主见的人,被公主两手掐上脖子时,眼底里迸发出一股狂热。
他若死了,王爷答应救他的姐妹……
旁边,不知道哪家的夫人凑了上来,生把公主掐着檀郎的手给扯开了,并低声劝着:“公主殿下,您先消消气。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在,您可以请他们来为您做主的。大庭广众之下,您亲自动手,怕辱了身份……”
“是啊殿下,牛将军还在这儿呢!不管有什么事,皇后娘娘总会替您圆过来的……”另一个人也劝。
玉安公主的手指甲都给掐断了,生疼,泄了这口气。环视四周,远处的御林军没动地方。
近处的几个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着热闹!她用恶毒的眼光盯着这几人,记住了,好找后账。
突然,旁边有个女人说:“还未恭喜殿下!终于要当母亲了,就是不知公主是喜欢小郡王,还是小郡主呢……”
徐夫人?!
玉安公主扭头一看,果然是她。
“夫人,你跳出来的也太快了些!”玉安公主冷笑着:“徐家可不止你一人,好歹也得想得周全些吧?!”
徐夫人帕子掩嘴而笑:“再不快点,孩子都要生出来了。要说……牛将军的运气不错,娶一送一!其实啊,这事儿若是放在皇子头上,确实麻烦了些。
但公主嘛,那可不一样的。不管是跟谁有的,只要是从公主您肚子里出来的,就都是皇家血脉……一落地就自带终身供养,根本用不着别人来养!要说,也真是不碍事的!”
这个死女人!你给本宫等着,玉安公主去看牛将军……
那个又丑又臭的男人,显然是听到了徐夫人的讥讽。默默的站在那儿,没了刚才的暴怒,就跟局外人似的,不动,也不说话……
大殿里,有太监哆哆嗦嗦着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皇上。
皇上差点晕过去……玉安公主的面首闹到皇宫婚礼现场不说,她肚子里还揣着面首的孩子,还想让牛将军直接领个便宜爹当?
他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造孽啊!老天……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儿女?
玉安敢这么干,李倞就敢这么曝出来……他们俩,生生的,要要了朕的老命!
朕这个皇帝,究竟被你们放在了什么位置?他用力的喘着气,也不去管别人,只看李倞。
恰巧,李倞也转头看过来看他,那眼里,有种皇帝读不懂的情愫。
李倞理解了墨伊的心情,这样的好戏,百年也出不了一场。若有她陪着看,也是一种享受。
父子俩,就这么对视着……
皇后,听了宫女回话,脸色惨白如纸,呆若木鸡。当着皇上的面儿发生的事,她不好冲在前头制止。结果就失控成这样……
突然才想起来,那天,搂着落水的玉安时,还感觉着她怎么没了腰身呢?只可惜,当时的自己又怒又恨,并未深……
可谁想到,她竟然这么做事啊?!
一阵头晕袭来。这些年,她都学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
现在……又如何收场?
而此刻的钱太后,正在坐山观虎斗……一幅什么都不明白的模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巴适的紧……
而小董贵妃,根本就忘了自己的身上黑,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嘲讽,还低低的骂了一句:“不要脸!真是丢人现眼!就该浸猪笼……”
永安郡王摸着下巴,咝……李倞还真狠……不管结局如何,玉安差不多算是到头了。就算李焕侥幸占了上风……坐上了那个位子,恐怕也容不得这样一个妹子!
他困于:如果小十五没戏唱,“李倞和李焕,谁上位对自己更有利”的循环思维中去了。
太子,确实是容不得这个妹子了,怒极反笑……前几天我去公主府找她,她都不肯说实话……非但帮不上忙,还生生的毁啊……与牛家没结成亲,却结了仇。
如果……不用非常手段,一切就都完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稳稳当当的太子,走到现在这样进退危谷的。
但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他立刻冲着殿门口的人使了个眼色。
原来坐在太子身边的太子妃,没了往常的仪态。缩到角落,垂下了头,心中悲凉而不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后悔:还是应该找托辞不来的,在家陪着孩子们,等着最后的命运,也比来这儿受辱受罪强!
而在场的、与皇位无缘的那些人,则开始窃窃私语了……一时间大殿里嘤嘤嘤嘤的。
“都给朕闭嘴!”皇上一声大吼。
他少见的震怒了,大家连忙闭嘴,又都扑通的跪下了。
牛家那几个,也从自己人嘴里知道了这个消息,震惊的不知道如何反应好。但不管心里怎么骂,但脸上却只老老实实,不敢做任何不满的表情,随着大家跪下。
连皇后和太子都站起来了……只有皇太后一个人坐着,她表情还有些惊异,似乎不知道大家在干嘛……心里却在骂皇上:活该!就得说是你根底子不行,瞧生下来的这一个一个的……再瞧我钱家,连外室子孙,都能做得探花郞!
钱念祖在人群里呢,愣着神,心里对皇家人的行事风范,略感失望。
“把他们,都给朕带进来!”皇上眼袋老大的瞪着眼,沙哑的咆哮。
皇后看了太子一眼,太子也望向她……
398如您所愿
很快……
牛将军和玉安公主,以及那个“檀郎”,都被带了进来。
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君威十足的,沉默的打量了一会儿,享受着他们的紧张不安。
“说说吧。”他不是没能力去瞒,但大家回去,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反正已经丢人丢到家了,玉安完了……
可笑的是,她有时点朕,说朕与她不亲近,可真是……也不瞧瞧自己。
哪一点能与我的明安相比……心里一阵痛意。
玉安公主已经冷静下来了,已然这样了……“父皇……今儿这事,是七哥做的吧?”她扭头,看着李倞。
刚才皇上发脾气时,李倞也站了起来。现在,他又坐下了,整整袍子的皱折:“父皇,不如先问问牛将军,他是怎么看待的此事吧?!”
被提及的牛将军,正跪在地上,心念百转呢。
原本想着娶公主、捞好处。可现在,非但没捞着,却差点当上了便宜爹。一个不好,家业就要异了主了!
他望向皇上。
皇上也正看他。
“万岁爷……臣家世低微,靠着祖父和父亲为朝廷立了那么点功劳,过上了几天好日子。但您也看到了,臣长得粗陋,不通文墨。京城贵公子擅长的那些诗词歌赋什么的,样样都拿不起来……就是一个糙汉。
您将公主下嫁为臣,实话说,臣乐傻了!一时忘乎所以……高高兴兴的跑来京城娶媳妇……却根本没想过,能不能配得上公主。”
“刚才,知道公主另有所喜……檀郎,真是清秀俊美的少年。臣这老脸哪……”他拍了一下厚脸皮,“也真是没脸去夺去抢……可这是皇上您赐的婚,臣没了主意,一切都听皇上的。”
别看人家五大三粗的,但说话还挺圆滑。
皇上目光转向檀郎。
“你是谁?”
檀郎刚才表现得挺勇猛,可在皇上面前,已经吓得跪都跪不好了。
他也不知道皇上在问谁,看到后面有人踢了他一脚,“皇上在问你话呢!”
他又一惊,然后才小心的开口:“回,回万岁爷的话,贱奴是……是原江苏盐运使黄临圆的儿子黄存。家父……七年前犯事,被抄了家。贱奴与姐妹,为人所买,流落京城。不敢以本名示人,以檀郎自称。”
“那你,今天是怎么进来的,又想做什么?”
“这……万岁爷。是有贵人寻到贱奴,并带进来的……”
“谁?”
“万岁爷,这……檀郎并不知晓。想必,前来找檀郎谈的,也并非主使……他们说,公主怀了孩子,让檀郎来……来把婚礼搅了。然后,答应救檀郎的姐妹出火海。”
“那你知道进宫攀咬公主,最好的结果,是死罪吗?”
檀郎再有决心,此刻也被吓得,眼见着浑身颤抖,“万万,万岁爷……檀郎知道……呜呜……”
“你不怕?”
“怕!呜呜……怕得要命,求皇上饶了檀郎狗命。”他已经趴地上了。
李倞无奈的摸摸脑门:又没要对你用刑,也没要拉出去砍头,几句话而已,就吓成这样?
……真是服了。
想想人家红颜,往外拖的时候,还说了句硬话呢……竟连个女子都不如!
“那你还不老实交待,是谁派你来的?!非得上刑才肯说吗?”太子发话了。
“不不不,别上。别上……那人说,他是奉齐王殿下之命来的……”
大家一片哗然。
李倞无奈的笑了……
“你为何这么痛快的就说了?”皇上那该死的好奇心啊。
檀郎呜呜的哭上了,“来人……来人并没交待不许说。”
“李倞!”皇上转头问李倞,“你认吗?”
“父皇,儿子认账,确实是儿子干的。”
“你!?”皇上气得胡子都撅起来了。
“父皇,都半天了,您都不问问玉安,她到底怀了孩子没?”
大家目光又回到玉安身上。
玉安公主还在地上跪着呢,膝盖疼肚子疼,脸色煞白。她冷笑着:“本宫与你很亲近么?有没有身孕,为什么要告诉你!?堂堂亲王,如阴沟里的老……”声音戛然而止。
“啊?!”玉安公主的摸嘴,一手血。
“你干什么?”皇后扑了过去,查看玉安……
“母后……”玉安口齿不清的叫着,揪着皇后,眼泪哗哗的……
周围众人,只看李倞扔了个什么东西过去,此刻正地上咕噜噜的转着……扳指?
“你!简直是放肆!”皇上真要气死了。
“父皇!”李倞仍然慢条斯理的说,“牛将军乃是朝廷重臣,此次剿匪过程中,给了儿臣诸多协助,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牛将军咽了口吐沫。我没有……协助。还想整死你来着,只不过没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