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屋里的银子和首饰,还有皮斗篷,结实的靴子什么的,都不在了。看起来,是逃跑了……娘娘,那山路,别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了,就是属下,靠着脚走下去,也不容易。雪刺得眼睛睁不开,路也不清晰,摔跟头是一定的。一个不好掉沟里爬不上来,真得冻死了。”
“那冯氏,最近有什么异动?山庄里有没有外来人?”墨伊问。
“这几天,属下问了伺候她的人,冯氏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头天冷,庄子上已经把过冬的东西都备好了,有段时日没外来人了。平时,若主子要来泡温泉,属下得提前把路清出来,车才能上得去。还是挺费劲的。所以别人要上来也不易。再者,庄子上也养着狗,它们也没什么反应。”
墨伊纳闷的看着赵嬷嬷:“她跑什么?路好走的时候不跑,非要大雪封山的时候跑……”
“是啊娘娘,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没人协助,就凭她?根本走不下来!”
庄头也用力点头,“我们自己走都得小心,而且,万一走错路进了林子,就真完了。这几天山上的雪可不小,属下觉着……搞不好她死了,只是没找着。”
“不,不一定。她敢走,就一定是有人接。庄子上的人齐全,那就是外来的,还是个有本事的。”墨伊摇头说。
难道,是听到我有孕的消息,她急了?
“府里的事,山上都知道些什么?”
庄头说:“娘娘,前些日子,府里派刘管事来过一趟,说王爷出门了,让我们处处要小心……安排了过年的事,发了年货和银子。别的,他什么也没说!而且,刘管事一直是由属下陪着的,根本没接触过冯氏。”
墨伊琢磨了一会儿,才又问:“吴妈妈,就是上回伺候我洗温泉的吧?”
庄头说:“回娘娘,是她……”
爱说话,爱做事,又非常认真……热情而善良……墨伊心中难过。
“她的后事呢?”
“吴妈妈的丈夫在庄子上。儿子在赵家军里,怕是回不来。儿媳妇带着孩子在城里。请娘娘放心,后事,庄子上能安排好的。”
墨伊转头吩咐红颜,拿了二百两银子,“府里,会按最高的
标准发送她。抚恤金也是。这一份,是我个人给的。后事办得像样些,多烧些纸钱。”
“多谢娘娘体恤。”庄头下跪谢恩,“王爷和娘娘,对我们一直很优待的。”
“你回去接着查。她不是在某个角落里冻死了,就是被什么能人接下山了……查清楚为好。”
嘱咐几句,就把人打发下去。
赵嬷嬷说:“娘娘,属下查一下府里留着的人吧,比如周东什么的……”
“府里是要查,王爷出行,咱们是外松内紧的。这个时候带走她,肯定是知道些内情的。只是不明白,带走她,能有什么作用?”
“冯丽娘在府里这么多年,肯定还会有些人手。而且想着她有绍哥儿,如果王爷有什么事。您膝下无子,说不定她还能翻身。跟着她跑,也说不定呢。”
“有这可能……结合咱们产业上遇到的麻烦……”
难保不是永安郡王,在京城里开始报复了……
没过两天,有人存在元隆银楼的银子,家里有急用去支取时……
却被银楼借故拖延,不肯兑付。
消息就传开了:
“明明银票上写着,凭票兑讫!结果真去兑银子时,却这了那了的推三阻四!态度还不好!”
“说的就是啊!可对旁边去存银子的,他们一脸笑,前呼后拥,还给倒茶,给糖吃呢。”
“难不成,银楼亏了钱,把我们存的银子都给亏光了?给挪用了?”
“不会东家跑了吧?!”
于是,就有人去兑。结果当没问题,可以兑的……
但架不住一传十、十传百的走了样儿。尤其那些老百姓,一两百现银,就是整个家底的,那点利息都很看重的。
事关身家性命,多小心也不为过。
于是,三三两两的聚在银楼门口议论,银楼还没开门呢,外头就围了人。
第二天,就围了几十个了。
第三天更好了,一大堆人,吵吵嚷嚷。话里话外,“银楼坑害了我们的血汗银子”!
其实,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没存多少银子。
但这声势浩大啊,于是,就有中型客户上门了……
客户存进银楼里的银子,不可能在库里放着。是要投出去,借出去的。
投出去是赚银子。借出去是吃利息差价。
所以,银楼地库里,只会存放些备用银子,和用来支付一定时期利息的银子。
这么个兑法,万一来两个大客户,可就顶不住了啊!
银楼掌柜也算是敏感的,感觉不对,就跑去跟永安郡王汇报了。
永安郡王却嗤之以鼻,“不必考虑存银,只要来取,就兑付!把势头压下去,就没事了。要过年了,存、取就会比较频繁。不必大惊小怪!”
掌柜的张了张嘴,但看着王爷的脸色,也没敢再说多。
随着库里的银子减少,现银还真开始有压力了。
这种事情,就是滚雪球……
一旦开始了,就不好控制了。
关键有些客户很麻烦,五百两银票,今天兑一百两的现银,换张四百的银票。明天再来,再兑一百的……
弄得银楼里人流爆棚,店员累得要死,一天下来,还真没干什么事儿。
而那些打算来存银子的,看这情况,都换别家了。
这个乱象,终于把大客户惊动了,他们来了,银楼掌柜就抓瞎了。
中小客户能闹腾,只能先尽着他们。银楼掌柜的便提出:让大客户分批兑换……
然后,奇珍阁,有大主顾买东西,支付的,就元隆银楼的银票。
结果,被账房先生婉拒了……
这主顾非常生气,直接叫来赵掌柜发脾气。
赵掌柜连连道歉,但银票却不肯收。只说主顾不必着急付银子,相信客户。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给便是。
“但元隆银楼的银票,本店是不敢收的。以免将来兑付不出来,影响心情。”他酸溜溜的说。
这一下,炸锅了!
元隆银楼的大客户闻风而至,可哪有那么多现银给啊!
这银楼,也不光是永安郡王自己的,还有两个隐名大股东。倒不是他缺银子,只是为了利益绑定,三个人的力量往一起使,才能更好的赚嘛。
当股东问到永安郡王面前时,他才慌了……
连忙从几处隐秘的库,调了十万现银过来。
然后,又说服与他深度合作的银楼,来了个“以票易票”,那个银楼为他兜底站台……
一阵的手忙脚乱,这场风波,才勉强的压了下去。
没过多久,墨伊的手上,就得着了几处暗库的地址,和防卫情况。
还有一份,是与永安郡王有深度合作关系的人名单……
“总算是没白忙活,扳回一局……”她很满意。
“只可惜人手不够,不然,一下子给他端了!”
赵嬷嬷暗叹:“娘娘没经营过银楼,怎么会懂这些呢?而且,年青的姑娘,就还挺狠的……”
371心照不宣
忙忙碌碌,转眼就过年了。
墨伊孕相已经基本稳定,比前些日子要精神多了,能吃能喝,做事不累。
除夕宫宴,她只带了田侧妃去。
永安郡王每年送的礼,都是大手笔,今年同样不小。
他很早就进了宫,先去了太后宫里送礼。
太后娘娘已经是盛装打扮,让人找出来首饰,跟钱向清有说有笑的呢。
听宫女说永安郡王来了,太后笑意加深,“快请他进来!”
永安郡王进门,脱掉了黑色貂皮大氅,上前行礼,说了吉利话,献上礼物。
太后又是高兴,又是感慨:“也就是你啊!这一年一年的,对哀家的心意分毫不减。要知道,人老了就没用了,帮不上别人……人家脸上是笑,嘴里是孝。可心里,未必没有怨哪……”
永安郡王坐得离太后挺近:“您老人家,想多啦!皇上就是个大孝子,子孙,谁敢不敬着您?”
“那倒也是,只是皇祖母心里头虚啊!”
“大家的事情多而已,对您的心意都是满满的。侄孙这儿孤家寡人,有些闲银子,还有大把的功夫。以后,只要您老人家有什么想法,就支使侄孙!”
“好!哀家可记下了!哎哟!瞧我……向清,快跟永安郡王请安!”
钱向清小姑娘,长得算不上很美,但打小锦衣玉食的养着,一堆人教导着。
跟在太后身边,大家也都敬着她。
所以养成了一
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永安郡王进来后,她就一直站在旁上,微笑着听二人说话。
见太后提到她,才上前行礼,“向清见过永安郡王。”
永安郡王十分礼貌而又特别认真的看着她,轻轻点头:“向清姑娘……到底是皇祖母的嫡亲孙女,又是在您亲手带大的。这气度,相当的不一般。再过一两年长成大姑娘,肯定是京城闺秀的典范。”
“您谬赞了。”钱向清小脸红红的。
“她呀,只要明整理,规矩好,就行了!”太后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这个……”永安郡王从手边拿了一个小盒。
起身走到太后身边,打开,里面是两块玉佩。
“这是偶然得着一块翡翠,奇妙的是一边是绿种,一边是黄种。找了能工巧匠,分开了。雕刻了这两块玉饰。这块绿色的,就送给向清表妹吧。另外这一块……”
他递过去,太后下意识的接过来看。
永安郡王感叹道,“侄孙这一生,在太后和皇上的提携关照下,已经很圆满了。唯一不好的,就是这性子,爱别扭。人到中年,也难改了。
好在,除了孝敬您和皇上,别的,倒也没有太多的牵挂。小十五刚进学时,性情纯真,聪明仁义,体贴人……还长得好。”
他跟太后都笑起来。
“真是打心里疼得慌啊。后来才知道,太后娘娘对他的照顾,比他生母小董贵妃还要细致。在这件事上,咱们祖孙俩,算是想到一块去了,这块黄的,就是给他留的。”
太后眼睛眨着点头,然后有些忧伤的笑着:“如今,哀家还能有什么事?风风雨雨的都走过了。看着一路繁花似锦,但回头,终是一场空。
你们都能干,有能力为自己谋划。只有小十五和向清……年纪小,又无雄厚的家世支撑。生母又娇弱……我呀,真是闭眼时,都放心不下他俩啊。”
永安郡王摇手:“您千万可别这么说,等您千秋之时,他们都长大了……生儿女育。您都能还能抱抱呢。”
太后听着心里怦怦跳,“哀家虽然不知前朝事,但并非愚钝……实话说吧,你的日子,小十五未必能过上。”
永安郡王认可点头,“侄孙与您的感受相同……侄孙在外头,这些年也没白忙活。给他们一些支撑,还是可以的。宫里嘛,还得指望您哪……”
太后自信的一笑,“俗话说:鱼有鱼路,虾有虾路,哀家在宫中多年……就算皇后能干,但未必没哀家一席之地!”
两个人轻声细语的,说了半天。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其实什么都说了,心照不宣而已。
永安郡王出来时,在路上遇到小董贵妃,带着小十五,正往太后宫里来。
李辰,与永安郡王的感情很好,“王叔!”看到他,就笑着跑过来。
永安郡王看他的眼神,是那种说不清的情愫。
小董贵妃披着紫貂斗篷,缓步过来,上下打量着他,悄声问:“您怎么清减了这许多?”
“别担心,一切还好。”永安声音十分温柔。
“十五,你去给母妃摘几枝梅花过来,别摔着。”小董贵妃打发儿子去了路边,身后的宫女,担心十五爷摔,也都跟了去。
“别骗我,是不是不顺?”小董贵妃问。
永安郡王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目前还好,不用担心。”
小董贵妃却摇摇头:“……之前,大事总是你定。但最近,我总有些心神不宁。看你现在的样子,这么憔悴……要不,咱们退一步吧。平安自保为上!”
永安郡王转过头去看小十五,他不敢长时间看她,再看,别人就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事到如今,无法退了。”
“收手也还来得及吧?我可以跟皇上说,给辰儿一块封地。等皇上一死,你就带着辰儿走。我再想法子跑去跟你们汇合……”
永安笑了,“可我不愿意!皇上和皇后,毁了我的一切。我必须拿到补偿!怎么可能轻易让太子称心如意呢!我宁愿李倞得着!
我所做的都是为了辰儿。否则,弄死太子向皇后报仇,于我并不算难事。你就别管了,只管好好的吃喝穿戴就是……”
“我过的是天下最为奢侈的日子了。珍奇异宝多的,库房里都放不下!没穿过的衣裳数都数不过来……可是,没有我喜欢的人欣赏,那一切又有什么意思?
就算是粗茶淡饭,呆要同你在一起,看着辰儿长大成人,我也会心满意足的。”
“我的傻姑娘,你只是……现在这样想罢了。真正的粗布麻衣,会让你的让皮肤发痒。粗茶是怪味道,淡饭划嗓子……到时,你就会看嫌我没出息,而悔不当初了。”
“不会的!再说就凭你,又怎么会让我们沦落到那个地步?你的天资,十个皇上也比不过。不管走到哪里,你都会为我遮风挡雨的!”
“那我们的辰儿呢?他当皇上,你当太后,我当摄政王,这样不好吗?”
说完,他十分恭敬的行了礼,去找小十五说话去了!
远处,墨伊进宫,正往这边来。
今年的晚宴,大家似乎都有些兴致缺缺的。
皇上身子还有些不舒服……
墨伊跟赵云清,话就说不完。良妃在一边看着笑,听李昌跟她叨叨
太子妃肚子老大,时刻准备临盆。就没来。
玉安公主不知道怎么的,浑身不得劲儿。进到宴会厅,往她自己的小桌后面一坐,看到桌上摆的冷盘。
她一阵的恶心……
啊!?她突然想起件事……
372有关子嗣
上回,被皇后开解,玉安公主想开了。
人生在世,就这么多天,青春更是短暂。做为嫡出公主,未来皇帝的嫡亲妹妹,应以家国大事为重。
为了情爱,屡次的为难自己,太傻了!
反正时间长了,再喜欢的人也会不再喜欢。爱重的也会变轻……
所以,一旦有了明确的、可以实现的目标,便一扫之前的颓废,变得忙碌,精神也好了。
太子妃孕后期,很多事都不方便再做了。她就把社交这一块接了过来。那些于己有用的官员,家里的婚丧嫁娶,都要出出面。积极性有,做得挺出色,得到了太子表扬。
另一方面,当她把眼睛往其他男子身上放时。这也才发现,当真是姹紫嫣红,各种风情,都水灵着呢!
而且,她一示好,那些人就凑会上来,各种的献媚与讨好……
唯一缺点就是要花银子……不过,她又不穷!而且,将来会更富有的。
但她不是饥不择食的,而是有追求的!打心里,还是喜欢那种又帅又拽的,劲劲儿的,不拿她当回事的。
在太子府呆得多了,总能看到凌啸,还还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带着深意,媚笑着试探。
凌啸却很大方,直接对她笑道:“公主殿下,凌啸这里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恐怕这事儿,您要问过太子殿下。”
玉安公主一听,问就问呗,想当初,自己还帮哥哥成就美事了呢!
这样的事,本来就是彼此成就的嘛,他怎么会不同意?
结果,刚一张嘴,太子便鼻子不是脸不是的训了她一通。“刚说你大方了,出息了,有个嫡出公主的样子了!又给孤弄这些不着调的!”
连“孤”都用上了……
这把玉安公主也气得不轻,严重怀疑太子和凌啸之间不清不楚。
于是,太子府她也不去了,想当参政公主的计划泡了汤。
好在,她也发现了,只要银子到位,世间各种绝色,应有尽有!
她站在这儿,悄悄摸了摸肚子,上月月事哪天来的?她都不记得了……
跟徐可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记着,也会想法子避孕。几年下来,还真没出过事。
但那个时候吧,心里总是有压力的,就怕出事。有时,不能完全尽兴……
这回,她放松了,好好的享受了一番。
结果……中招了?
是谁的呢?!
隔着地毯铺着的空地,墨伊的座位,在玉安公主的对面……看玉安站在那儿愣神,她还纳闷呢。
这是在干什么呢?
在担心!玉安公主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的,孕吐,根本就控制不住。
虽然想过:有了就生,反正找的都是高大英俊的。
但现在却又害怕了……万万不能露了馅!
悄悄的去看了看皇上。家宴,皇上今天的脸色和气色都不大好。
那边,宫女又端菜上来,还没闻到味儿呢,她就一阵的恶心,赶忙转身往外走。
墨伊转头示意红颜,红颜明白,悄悄的退下了。
皇上开始致辞,大家开始吃饭,歌舞开始表演……
今年的一切,都有些乏善可陈。小董贵妃每年都要搞的新花样,今年也没兴趣搞了。
永安郡王会带着几个宗族子侄,跟皇上谈笑风生,讲稀奇事。今年,他礼貌的看着歌舞,也不想多说。
连墨伊都体会到孤独无聊了。虽然王爷在家时话不多,总在忙碌。有时,就跟没这个人似的!可那时的心情,与现在还不相同。她拨拉着盘子里的菜,有些食不下咽。
过了一会儿,红颜走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吐?”墨伊自己刚经历完那一切,当然敏感:她怀孕了?
谁的?!
玉安公主吐了好一通,整理完仪容才回来。全程,也只拿杯子碰碰嘴唇,什么也不敢吃。
酒过三巡,皇上便说自己身体不适,提早离席了……
皇上一走,玉安趁着没人注意,也溜了。
回府,发上愁了。她府上没府医,可这大年下的……哪儿找大夫去?宫里有值守的御医,但她更不敢叫了。否则,这点事就尽人皆知了!
她发现,有关生孩子的一切,根本就没准备好。
那个蠢牛,还有二个月进京,那时候……还不会显怀吧?
还是可以把这件事推到他身上的吧?
他肯定是不信的,但没关系,这事由不得他!
现在,只要瞒着父皇和母后……
初一,王爷不在家,墨伊亲自带着三个孩子。讲故事,做游戏,还一起包了饺子……
到底年纪小,没多长时间,就从生母不在身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跟着姐妹上课,很喜欢听师傅讲故事。
有好吃的和玩具,也知道礼让姐妹,感觉着,性情还不错。
就是不知道长大了,得知生母的事,再面对巨大的利益,他会如何改变了。
墨伊很正规培养着他,不会往歪路上引。身边安排的人,院子里的各种事务,她都会亲自过问。
初二去墨家回门时,把绍哥儿也带上了。
墨如海带着墨小宝,已经在门口等了半天了,“伊伊,下车要小心!”
墨伊下了地,父女俩热烈的说着话。丫头们扶着三个孩子下车。
十几步开外,有辆车被护卫拦下了。那车的帘子露了个缝,一双眼睛,正热烈的盯着刚下车绍哥儿。
绍哥儿看到了墨宝:“宝舅舅!”他一声大叫,蹦蹦跳跳的朝他跑去。
车里的人听到了,银牙紧咬,热泪奔涌……
今儿墨家挺清静,两位哥哥都陪着自己的媳妇回娘家了。
大房的两位姐姐回来了,正在庄氏屋里陪她说话。
两位姐夫围着老丈人在拍马屁。
先跟墨如山打了个招呼,回了二房的院子。
今天一早,墨纹就把杜鹃打发了回来,送了礼,还让杜鹃跟父母说:她情况好了很多,大夫说再稳定一段日子,就能下地走走了。
消息还算是不错,但也没能抑制住王氏的情绪低落和焦躁不安。等墨伊来了,王氏挤着假笑,简单的说了几句,就说:“你外祖年纪大了,娘不放心,得去看看。伊伊在家里陪你爹吧!”
父女二人也不愿再跟她废话,直接让她给王家人带好,又让她从墨伊带来的东西里挑几样拿去。
王氏还真认真,细心的挑了几样,心满意足的拿走了。
墨如海瞪她背影一眼,跟墨伊讲起前些天,有人想骗宋家福的事,“幸亏那小子外憨内秀,否则损失可不小!”
“正好说到这儿了……爹,过完年,王爷所做之事,应该有些眉目了。不管顺与不顺,对咱们来说,影响都不小。所以最近您自己要小心,也要提醒一下家里。”
这样的话,之前墨伊已经说过了,现在又说,墨如海知道厉害,点头:“都提醒过了,你大哥春闱在即,也就是调整状态,寻常也不出门。小宝,听说年后,他要跟柳公子一起去外头上学。具体怎么回事,他没多说,爹也就没问。”
“嗯。男孩子出去闯荡一下,也是好的。”
“宋家有没信来,可见情况的紧急了。年前给老宋家送了些年货和过年的红封。结果宋家有他媳妇说,王府那边也没少送。他们今天过来,要给你磕个头呢!老宋家这日子,算是红火起来。”
王氏出了门,并没回娘家,而是去了徐家,她实在是不放心墨纹。
杜鹃刚回来,正跟墨纹说着家里的事呢,就听王氏来了。
墨纹在屋里闷得发狂,赶紧让杜鹃去请她进来。
王氏没进屋子呢,眼圈就红,秋红连忙拉她,“太太,您可不能这样!”
她收敛了一下情绪:“纹纹!”进了屋,仔细的看着墨纹:“杜鹃说你好多了。嗯,看起来,确实好了不少!”
墨纹情况是好了不少,但整个人,也脱了相。
“娘,您怎么来了?”墨纹虽问,但还挺高兴的。
“你嫂嫂们都回娘家了,你回不了,娘就来瞧瞧你!姑爷那儿……有消息了没?”
墨纹轻轻摇头:“没有新消息。婆婆说,没有消息,就算是好消息。她还说,他是为了孩子奔前程去的……”
“说的是啊!他在前头奔,你要好好的给他守着家,绵延子嗣……”
“娘……大夫说,这是个儿子!”墨纹消瘦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373我不管了
刚才,在车里盯着绍哥儿的,就是冯丽娘。
她从山上下来,正可谓九死一生。
虽然接她的车里铺着棉垫子,还有棉被。但没有炭盆,跟外头温度差不多。驾车的,也是个糙汉。两个人也不管她这些,往车上一扔,拉个被子盖上,就直接奔京城而来。
路上,那两人吃饭时,还给冯丽娘端了碗面条,但她不醒……也就算了。
直接进了城,到了永安郡王的别院。
这里屋里暖和,也有大夫。
大夫一看,摇头说:险一险人就死了。两个小脚指都冻伤了!
几记重药下去,堪堪把她一条命救过来。
所以,当墨伊他们满城找她,盯梢周东的时候,冯丽娘正躺床上养病呢。
得半个多月,才缓了过来。但她被关着,出不了门。正主一直没有露面,情况不明。
过年了,她实在是受不了,委托护卫跟他主人说:想去墨家门前转一圈儿,想看看儿子。
原本就是一说,没想到,那主子竟然同意了,但是得有人跟着。
冯丽娘苦笑:不跟着我也不会跑,能跑哪儿去?现在再让齐王府的人发现抓到,可就不是关起来那么简单了。
于是,在墨家门口,她看到绍哥儿了。
他还真是跟着墨伊回“外家”过年了,还叫墨伊的弟弟为舅舅……
看着他欢快的模样,冯丽娘真是心如刀割……怀胎十月生下来,又对他如珠似宝,他竟然这么快就把自己忘了?
她简直快哭晕了……
年后,一些消息,陆续的传来了,别人看不明白。
但永安郡王可是门清的。
竟然恶梦成真了?!李倞这个狗东西,真是奔着我来的呀?!
他疯狂的在屋里打转,嘴里高声诅咒,“什么剿匪,这狗东西啊,气死我了!”
“该死的……他是怎么知道的?!”永安郡王纳闷极了,把东西摔一地,用力踩,想象这是李倞……愤怒的发泄着心中的恶意。
这怎么可能?
一切都悄悄的,好好的,非常的安稳,怎么一下子都露了馅?
上回是太子……这回是李倞。
合着……就我是案板上的肉了,让他们俩切来切去?”
“简直是岂有此理!好!那咱们就来,看你们折腾我,最后自己能得着什么!”他脸上带着阴狠的笑。
冯丽娘被带间屋子,门口有张椅子,正座前,有个屏风挡着。
“坐吧。”一个男人冷淡的声音。
冯丽娘听话的坐下,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声音温和:“多谢大人救我下山,以及后来的医治。不知大人,这样做的目的为何?”她想着:你来我去的聊聊,就能探明其中深意了……
“齐王府,有什么秘道和暗室吗?”那人声音里没丝毫情绪,只有冷。
冯丽娘一愣,“大人是指存放银物,或者重要书信、账簿的地方?”
“也包括。但主要是在问,有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不知大人具体想做什么……”
“很简单,李倞抓到了我的把柄,我想扣他的王妃为人质。”
冯丽娘更吃惊了,那可是齐王府,他敢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