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没走?”出了浴室门,白有仪看见还没消失的景邈。
景邈转身去关掉抽油烟机。
“炒了个扬州炒饭,明天打算炖只板栗鸡,你吃吗?我今晚想留在这里。”
景邈故意把炒饭端上餐桌,白有仪在对桌,景邈伏低身子去推餐盘,打台球的俯身动作,胸肌几乎从桌面擦过,围裙挂得宽松又低,锁骨处还有她留下的咬痕。
白有仪在心里骂人,把瞪直的眼睛坚定地挪向窗外,用手掌扇风。
“你热?我去把空调打开。”景邈直起身,纯黑的眼瞳遮不住笑意,蜜糖丝般捕网包裹住白有仪。
想要推拒他,那可不行。这方面,白有仪跟他玩还是嫩了点。
白有仪每天专研的是二级市场,但景邈专研的是怎么勾引女人。工作的话,景邈不是很看重,他家不缺钱,有份工作只是为了能和白有仪结婚,让她得到世俗的体面。
白有仪一手把眼睛捂住,一手拿着汤匙舀炒饭喂嘴里。景邈坐在白有仪身旁,想拿住汤勺喂白有仪,白有仪让他离远点,受不了他身上的香气。
景邈压住嗓子低低的笑,伸手便抱住白有仪的腰,景邈将头靠在她肩膀,一副温顺却黏人至极的模样
“不闹你了。你认真吃饭。”
白有仪忙着吃饭,没有拍开景邈的手。
在白有仪三两下刨完饭后,景邈舍不得地牵住她手说:“白白,早点回来。”
白有仪神色复杂地看了景邈一眼,把助听器踹进兜里,提醒景邈把餐桌收拾了就离开。
白有仪没有来得及赶走景邈,景邈像只狐狸般偷笑,穿好上衣,在白有仪房间内走来走去。
常年累月防止前女友谈新的恋爱,景邈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嗅觉灵敏地探索各个角落,客厅的沙发,桌脚垫,卫生间,阳台,鞋柜,一些可能会遗落男性头发的地方。
再摸到床头柜里只有他放置的避孕套,今天他没有和白有仪行为,数量还是那几盒,景邈嘴角微微含笑。
最近几个月肯定是没找别的男人,至少没有男人进过她家门。
白有仪会打扫,可角落不细致,她没那么多时间去注意,心思在炒股和玩电脑上。阿姨是不请的,她最多用吸尘器快速简单地搞定卫生。
前女友匆忙赶去上班,景邈好像回到了两人同居的时光,他心安地站在洗槽前洗碗。
毕业后,白有仪拿了还不错的offer,问他要不要跟着去她身边。两人在外地租了房。景邈不喜欢给别人打工,对固定的工作兴致缺缺,他便留在出租房,负责照顾白有仪的生活。
白有仪工作忙,通常叼着吐司或拿一杯景邈做的燕麦粥便出门坐地铁,景邈则需要每日提前一小时起床,为白有仪备好午餐的饭盒。白有仪则拎着保温袋,去公司用微波炉温热。
之后,景邈做家务,玩游戏,买菜做饭,等待白有仪下班回来吃晚饭。周末或白有仪发工资时,两人再出去聚会吃更好吃的食物。
景邈每天为白有仪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接触到的人也不多,白有仪是离他最近的人。按理说,是一种枯燥的重复。贵公子和平凡女友私奔,过着充满落差的朴素生活,柴米油盐全要景邈去准备,消磨爱情本身,这应该会让贵公子想要逃离才对。
但景邈认为生活本真的模样便是平淡而乏味,不用特意去追求刺激和肾上腺素,和女友同居,他只品得出组成家庭的平安喜乐。
如果需要刺激,让白有仪在晚上弄他就好了。
白有仪工作压力一大,便喜欢和他搞些有的没的,掐掐他皮肉发泄,喜欢折磨他,看他哀求着说不行而哭泣。每次景邈假装可怜兮兮,实际上准备很多道具,让白有仪享受在别的男人身上得不到的滋味。
景邈喜欢白有仪离不开他,他也需要被白有仪汹涌吞噬的情/事,这样他有被白有仪需要和疯狂爱着的感受,才不会不安。
他们学院那些人,他再清楚不过,捞男很多,长得好,想冲业绩,不惜委身客户的贫穷鸭子数不尽数。有些时候,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学历不错,穿搭还行,也会勾引女同事,某些更下作的,男同事也是要勾引。
在学校里,景邈就撞见清澈气质的俊帅学弟,笑得很甜,心思却多,约白有仪出去吃饭,想让白有仪透露offer信息和面试经验,还想让白有仪帮他改简历。
一群捞男。
景邈鄙薄这些贱人,他可以接受白有仪有异性朋友,甚至接受白有仪和其他男生小打小闹。出轨的话,只要白有仪不被他抓到就行。
他始终坚信只有他才能待在白有仪身边,他希望等到白有仪事业逐步上升,稳定的那一天,她们便可以结婚生孩子,抚养下一代。
但白有仪辞了工作,准备自己单干,一切有了改变。
那些痛苦的祈求不要分手的记忆,景邈不愿回想。
他收拾好厨房,叫闪送去他家拿了几套换洗的衣服。他又去收拾两人弄得杂乱的床铺,把床单洗了,景邈轻车熟路翻出衣柜内的床单重新铺好,做完这一切,景邈再用吸尘器打扫房间。
忙了很久,天色早已暗黑。
景邈往楼下一看,在小区散步的居民零零散散有了几人,他才想起他是不是可以偷偷下楼去看白有仪工作。
当保安的她,他还没有见过。
今天她除了要在保安室值一夜的班,还需要进行站岗。
小区很讲究门面,招聘的保安人员偏年轻,每位保安都有站岗的排班。
同事不常在小区二期东门见到她,问了句:“你们一期新招的帅哥是不是特别多?”
白有仪点头,经理姐拿到人事权后,女生要求身形高挑,运动能力好,男生的岗位要求多了一项相貌精致,器宇轩昂,形象颇佳。从招聘要求,可窥见经理姐的喜好。
同事走了,白有仪踏上圆台站岗。
她和文红棉被分配的站岗时间是在夜间,像小帅这种运气不好的男生,排在白天,没入职多久,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晒黑。
好在每人每周只需站岗八小时,排两次班,一次班四小时。
白有仪站岗到十点,便可以回保安室坐着休息。
站了一会儿,很无聊,白有仪把助听器戴上,另外一只耳朵戴着耳机,听起了财联社的电报打发时间。
迟羽上午逛了一圈小区,没找到白有仪的身影。
中午逛了一圈小区,没找到白有仪的身影。
下午,他以为她会在二期值班,装作不经意去二期的某间超市拿快递,抱着快递盒,完整个二期,也没有找到白有仪的身影。
迟羽不嫌累,溜达了好几圈,地毯式“溜达”小区每处地点,连垃圾处理的独栋小房,他都绕到了门前,往里面探视一眼。逛完之后,迟羽清晰地意识到白有仪今天不上班的事。
白有仪不在呢。
迟羽心里漫起涟漪般的惆怅,空落落的缺失。
想见她却见不到,就像小时候妈妈送给他的珍贵手工贺卡,被迟澄踩在皮鞋底下,最喜欢的那只高达模型,被迟澄骗走,永远要不回来的酸楚遗憾。
迟羽安慰自己:她今天可能在休假。明天就能见到她。
又想: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喜欢她,也希望她喜欢自己。如果见不到,哪怕几小时,也会想念她。
晚上回了迟家,迟羽又和迟澄闹了不愉快,尽早退席,驱车回小区时,见到经常和白有仪在一起的学生妹在站岗。
迟羽没有着急开进小区,下了车问:“你好,白有仪今天没上班么?”
文红棉打量了一眼迟羽,观察出对方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双目透着属于大学生的清澈。
唯独穿搭太潮流,不是她周围同学能学会的审美。
灰色垂坠感阔腿裤配米黄衬衣,这么热的天,居然为了帅气,穿了件廓形长西装,淡粉的细长丝巾缠绕在他秀气白皙的脖颈,像只红掌浮水炫耀自身漂亮去吸引路人围观的白天鹅。
潮到不像坏人,像服装设计公司的艺术总监。
文红棉没放松警惕,“你找她有什么事?”
“没有事。”迟羽掩盖下眼眉里的失落,“我就问问。”
文红棉装作看不懂眼神,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白姐的烂桃花?不知道要不要帮她挡,等这男的进门,她发消息问白有仪就清楚了。
迟羽没走,郁闷且固执地站在文红棉面前:“你还没告诉我,她今天上班了吗?”
文红棉摇头,“我不清楚。我一来就站岗了,没看见她人。”
迟羽不可遏止地失望,叹了口气,转头又皱起眉头。他敏锐地察觉文红棉刚才态度的提防,迟羽微挑了下嘴角弧度,他又不是居心叵测的人。
一来就站岗了吗?
迟羽猛地想起白有仪会不会也在站岗?
白有仪抽空看了眼粉心。
赤心果然在饭点后发来了涩图,要求互动。
白有仪不敢多瞧裸男一眼。
今天已经够亏空身体,白有仪眼不见心为静,迅速把涩图往消息上方拉。
赤心、:【图】【图】【图】……【图】【亲亲妈
妈,跪着摇尾巴~】【妈妈在外面工作辛苦了,小狗给妈妈揉肩】【晚上好!妈妈酱,狗想赖在你怀里撒娇】【咬咬妈妈的手,妈妈把手伸我嘴里】【狗狗饿了,好饿,喝到妈妈的口水才会开心……】
前面还算正常,看到最后一句,白有仪一身恶寒,咬紧了牙,巴掌好痒。
好好一帅哥,怎么就变态了呢。
【我说过不要叫我妈妈。】
【不长记性?】
【脸过来,挨巴掌。】
宋青熙一直将白有仪的消息顶置,设为特殊提醒,打开手机,看见白有仪发了七八个巴掌表情,他抱着手机哭笑不得。
赤心、:【我错了,那要怎么称呼您?我以为您会喜欢这些。】
赤心、:【定制和您专属的称呼,好幸运,感觉是我们独有的秘密。】
赤心、:【哭】
赤心、:【您打得好疼,我掉眼泪了,肌肉在您掌心颤抖,好疼,抖得更凶了。希望得到您的怜惜】
赤心、:【好想和您见面,如果是您,就算是…………】
白有仪暗灭屏幕,剩下的都是赤心呓语般的发骚了,看多了容易肾虚,工作时间就不应该分心。
宋青熙冷着脸发了一长串文字,接他的临时司机是跟着他下方来子公司的部下,见他面色凝重,司机笑呵呵询问:“宋总,这次出差回来累吗?”
宋青熙没回一个字,正在头脑风暴白有仪喜欢什么类型的挑逗话语,腾不出大脑容量应付司机。
他发完消息,才问司机:“你刚才说什么?”
“这次出差您是不是很累?宋总,健康要紧,我需不需要取消明天和各部门经理的早会?方便您休息一天。”
“不用。我不累。”宋青熙忧心白有仪没有迅速回他消息。
她总是这样毫不在意地下线和上线,另外一个大号自从拒绝和她玩游戏,再联系她,她不再回复。
这个买来的她朋友圈的小号凑到她跟前发烧,她还能回复几句。
宋青熙好恨,恨自己不是她的身边人。
“我处理些家事,你开快点,送完我,早些回家陪你家人吧。今天周末,不好意思了。”宋青熙没什么情绪地道歉,实则委婉地提醒司机别吵,别关注他的私事,别打扰他发消息。
司机是爬上来的人精,理解了宋青熙的话,不再言语,专心开车。
眼见白有仪头像灰暗,一看便知离开粉心下线。
宋青熙不知道哪一句话惹恼了她,他好想不顾大庭广众让司机打车回家,他脱光衣服在车内拍X照发烧哼哼几声把她给勾引回来,和他多说几句话。
但错过了也只能错过,宋青熙叹了口气。
司机开到小区,由于不是小区内部的车,宋青熙便叫司机打开后备箱,他拎着行李,下车走回去便可以。
宋青熙刚想拉门,司机更快地跨步出去,找了门口站岗的保安,让其开一下门。
宋青熙回头看过去,那制服莫名眼熟,好像是小区新换的一批保安服,更重要是女生那张眉清目秀的脸庞,宋青熙好像见过。
“您需要等会儿,我们登记的同事去上卫生间了。”白有仪礼貌回答。
“可是我们需要马上进去,从外地回来,我上司有些累。你能不能下来,帮我们先登个记?”
白有仪只好下了站台,垂头去保安室找笔,在刷卡机上临时打了卡,交给司机:“先生,麻烦说一下住户地址和联系号码。等会儿走的时候,从西门离开,把临时卡交给我们同事刷一下,会有人员帮你们开门。”
宋青熙开了车门,走过去,声音冷清:“东苑28栋。我是里面的住户。”
白有仪登了记,抬头便看见宋青熙,神情微讶。
她这副样子很快让宋青熙想起了她是谁,是那天送猫洗护时,在小猫旅馆说他长得帅多看几眼的狂徒。
宋青熙轻慢地扫视女生一眼。
女生扎着马尾,看着年纪不大,才二十岁出头,似乎刚出学校不久,学生那股青春的气息浓郁。宋青熙真想不通有手有脚的大学生为什么要做保安这种混日子的职业。
但能选择这种职业的人,多半没有专业技能,学业不怎么好,只能选择不要求技术含量的职业,说不定上的是专科,职高。
宋青熙对这些技术学校印象不好,总觉得是在向社会输出血汗工厂的苦力。
里面的人大多像被放养的野兽,桀骜不受规训,没有素质,也不懂礼貌,在这个讲究职能优先的社会中没有核心竞争力。他们被分流就读专科的那一刻,便意味着人生形状和认知的固定。好在他们还能出生在中国,如果是其他国家,比如他留学的国家,他们可能成为贩毒卖y的青少年罪犯,街头躺尸散发大麻臭味的流浪汉,人生只能无限下行,患病,最后死去。
想到保安妹也来自这样的环境,宋青熙便能理解她的行为,不同她计较了。
文明怎可与野蛮同日而语,宋青熙一瞬间便释然。
他说过,这种人连他的一根毫毛都碰不到,不是一个阶层。
白有仪把卡交给司机,宋青熙转了身,先一步上车:“走吧,秦经理,你好早些回去。”
宋青熙的车开走了,白有仪重新站回岗位,牙齿顶着腮帮子,略微不爽。
白有仪掏出粉心,朝宋青熙发了消息:【青熙,你想不想出来喝一杯?】
宋青熙在离自家别墅不远的拐弯处,便收到白有仪的消息。
他用了APP分身,大号也设置了白有仪的特殊铃音。
宋青熙手忙脚乱从西服衣兜内翻出手机。
是白白给他本人发来了消息。
他终于被原谅了?
YES!
今晚在家,有电脑陪她玩游戏。
【青熙,你想不想出来喝一杯?】
宋青熙眼热地看着十一个字,快不认识中文了,老天奶,这是说约他出去的意思吗?
他没有犹豫,立马回复:【好呀~】
【去哪里喝一杯,我都可以。】
【白白,你把地址发我吧,我马上过来见你。】
临近家门口,宋青熙却急得像热锅上炙烤的蚂蚁,恨不得跳车,火箭般冲进屋内。
但他只能叫司机开快一点。
司机:【?】都到家门口了,还用得着快。
晚饭过后,正是小区内散步的高峰期,司机倒是想踩一脚油门,回家和妻子聚餐,可是小区行走的路人总不可能被他创飞。
慢吞吞配合路人的节奏,停在了宋青熙别墅门口。宋青熙从后备箱掏出行李,没有形象地快步刷脸进入院门内,他连没时间同司机敷衍,礼貌性的告别都没说一句。
司机在回程路上想:宋总应该是有家庭上的困难了,说不定董事长派人过来处理宋总的相亲事宜。
司机去过宋董家里,实际他是宋老太太的眼线,夹在继承人和掌权者之间办事,他知道宋老太太总为孙子老大不小还是剩男的事烦心。
宋青熙奔上楼,缅因猫嗷嗷叫着,他也顾不得抚摸。
关上浴室便洗澡,他在憧憬一些美梦间,做了剃毛等私/处管理。
三分钟后,他裹着浴袍,半露雪白胸膛,擦着头发出浴,拉开衣柜选择上衣。
白有仪约他去酒吧喝酒,宋青熙搭了一套不失仪度的知识分子雅痞西装,放松的氛围感中又有几丝酒吧男人比不上他阔绰身份的矜贵。
他可不想被白有仪误会是随便可以约出来玩的男性,他得和那些庸俗审美的俗男拉开距离。
景邈绕了一圈小区,没找到白有仪做保安的身影。他想出门去水果店,给白有仪买冰镇西瓜时,看见了她在对面二期门口站岗。
白有仪腿站麻了,弯腰用拳头捶腿。
景邈提着一颗二十斤的大西瓜,傻站在对岸,见着白有仪站在昏黄的铁艺路灯下,揉着大腿肌肉,蹲下休息时,忽地鼻头一酸,很想落泪。
他的白白好像在受苦?他却不知道。
这份职业的确很辛苦,她还得守一个通宵的夜,对心脏的伤害有多大?
景邈忽地好想把西瓜丢了,径直冲到对街,躺在地上朝白有仪撒泼哭闹,
不允许她做这份职业。
可是不行。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白有仪。白有仪有固执的一面,她做出的选择是不允许任何人置喙,她如果不喜欢便不会做,如果她能忍受,说明她能接受这一切。
景邈默默回了白有仪家,打算把冰镇西瓜分块,给白有仪拿过去。
迟羽出了小区门,打算绕着外围走一圈看白有仪有没有在站岗,从街口顺直走下去的路上,便看见了白有仪站在二期东门一个圆台下被绿植挡住的身影。
她站得笔直,双眼凝聚在斜对角的一家超市,木讷地盯着,没有如往常明亮的眼神光。
她在发呆。
迟羽一下便笑了,双腿加速奔过去,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上午下午没有找到她,她该不会站了一天的岗?
这也太累了,迟羽心疼起来,她工作好辛苦。
迟羽转了向,从人行道,穿过马路,走到对街去白有仪盯着的那家超市买水给白有仪喝。
一进超市门口,便看见有个身量颀长的英俊男人正在结账,手里提了西瓜,穿的是DIOR的衬衫,薄荷绿,配色大胆,伟岸的胸襟和瘦削的细腰,修长的腿一迈开,像模特在走秀,比例着实优越。
迟羽和他擦肩而过,发现自己比这男人矮了一个拳头,等男人走远,迟羽望着他离开的侧影。
迟羽也会去健身房,但去的不勤,他总觉得健身房里练得壮硕,是肉鸡审美,粗糙不雅致,直到路过看见这个男人。
迟羽点评着,嗯,这男的气质尚且不错,穿着的话,衣架子身材把那件他不敢买的DIOR春夏新款撑起来了,比迟澄穿得还好看。
他颔首,自卑地看了眼他的薄肌胸膛,他练得不够丰厚。
转而,他不屑地哼声。
练那么大给谁看,听说练多了,是吸引男同性恋,每天被污言秽语骚扰,女孩子们都喜欢他这种薄肌款。
迟羽进入超市选水,白有仪上次说喜欢喝白水,迟羽在苏打水区间反复挑剔。
选了一瓶不最贵的带点柠檬甜,迟羽走出超市,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见白有仪,但白有仪蹲下身在捶腿,没有和迟羽的视线撞在一起。
迟羽穿过马路,步子迈得急,出现在白有仪眼前微微启唇喘气:“喂,白有仪!”
白有仪困眼朦胧地撑着下巴,昂头:“哦,迟先生,出来散步?”
“是啊。”迟羽掩下嘴角。
他腹诽白有仪:真是笨蛋。
他才不是出门散步,找她一天了。
“你吃过晚饭了么?”迟羽问。
白有仪:“吃过了。”
“你怎么在这里站岗?不进去保安室,晚上又没有人,站什么岗?”
白有仪笑了声:“今天轮到我值班。”
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但迟羽和白有仪说得很开心,就像朋友闲聊似的,迟羽见着白有仪便压不住上扬的嘴角。春日里的晚风清爽,但迟羽和白有仪话说得越多,脸愈发发烫。
他把苏打水递给白有仪:“给你喝,刚才我在对街就看见你了。”
白有仪以为迟羽叫了她名字,说:“抱歉,刚才在发呆,我没听到。”
她用手指敲击她的助听器,白有仪对她的缺憾无所谓。
但迟羽心脏抽搐地泛疼,立马吼出:“我才没有叫你名字!我只是招了手,谁那么蠢,隔很远叫你名字。”
白有仪哦哦了两声,接过水,猛灌了一口。她的确渴了,下午出门前吃饭,景邈只顾着做饭,忘记给她冷杯水喝。
她用袖口胡乱地擦拭走嘴角的液体,舒爽地眯了眼睛喟叹。
“你额头出了汗。”迟羽陈述,把西服荷包里手帕递给白有仪,指尖微微颤动。
一想到白有仪把擦了汗的手帕还给他,上面有她留下的气味,他便羞耻到不敢看白有仪的脸蛋。
白有仪果真接了手帕,不过没擦脸庞,擦了擦手上苏打水的水渍。
“今天很热,才春天,就像夏天了。”白有仪笑着递回手帕,“谢谢你,迟先生,又请我喝水。”
白有仪说谢谢时,眼瞳璀璨,像黏稠的糖浆密封地环绕住迟羽,又带点看穿男人意图的戏谑。
迟羽呼吸一滞,接过手帕心跳得突兀,生怕白有仪真把他看穿了。
哪有业主跑一条街,给楼下的保安妹送水。
这么一想,迟羽更热了,脖颈都烧红,结巴说:“不不客气,都是朋友。你帮我擦、擦了药,全、全球变暖,我……我也很热。”
白有仪眯着眼笑看迟羽,迟羽感觉是她手掌下被捉弄的猫,心思早就被看穿了。
他说完,便哑了声,再多说,就不礼貌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感觉他在和白有仪故意搭讪。
片刻过去。
迟羽脚步不挪分毫,僵硬着四肢,愣站在保安亭前,眼睛一会儿看行人道上的榕树,一会儿看对面超市灯牌,看来去车辆,就是不敢对视白有仪。
“你要上到几点才回家?安全吗?”迟羽问。
白有仪刚想回答,安全?她一拳能打俩。
风吹过一阵熟悉的木质香味,声音比那人的脚步先抵达白有仪附近,男人甜腻地唤一声:“白白。”
迟羽一愣,谁叫她?这么亲热?
迟羽扭头望向男人,映入眼帘是一张温文尔雅的俊脸,年龄稍长,精英熟男,骨相偏深邃,但气质却清新俊逸。
半小时过去,男人换了件休闲米白镂空针织衫,米白阔腿裤,胸膛挺拔到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迟羽见过他,对他的身高熟悉,是刚才在便利店买走西瓜的男人。
此时西瓜切好了,装在保温盒里,用冰块冰镇。
男人没有面对陌生人的酷冷精英装感,一旦勾起唇角,偏向贤惠持家,眼尾被微笑弧度拉得狭长,有股成熟男人很会在床上迷惑女人的魅力。
迟羽看着男人的半镂空针织衫,粗针编织的针织面料,穿上对身材服帖,很衬胸型。
白有仪跳下站台:“你怎么来了?”
迟羽听出白有仪蹙眉间细微的不耐烦。
“我来你送西瓜,怕你热着了。”景邈微笑,彷佛迟羽不存在,他走近白有仪,揭开保温盒盖,余光淡淡扫过迟羽的脸和身材。
脸蛋八十分,年龄九十分,身材四十分,综合评价:一般。
景邈心中冷冷地想,穿搭浮夸,真是丑男爱打扮,不知道几斤几两的小男生想来引诱他宝宝。
景邈自认很有气度,白有仪不喜欢他作天作地地争宠,忮忌她的异性朋友。
“我喂你。”景邈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次性手套戴上,白有仪看了眼她出汗和沾染过苏打水的手,最终没阻止景邈喂她,她只是撇开了脸。
“我有手。”白有仪话音淡漠。
“好。”景邈温顺得可怕,把多余的手套递给白有仪,漫不经心地用眼神觑没说话的迟羽一眼。
“刚才看你们在说话,白白,他是谁?”
迟羽心一下凉透半截,如同被人挖出来掷在冰天雪地。
这男人和白有仪说话好亲密,还叫她白白,明目张胆问他是谁?
他是保安妹的男友?保安妹的追求者?也是他们小区的业主么?
白有仪说:“他是我朋友。这位是迟先生,也住这个小区,平时会叫我帮点忙。”
迟羽不喜欢白有仪的回答,不喜欢迟先生的称谓,不喜欢白有仪不对他直呼其名,好像被捉住同他偷情,正夫一问,便着急和他撇清关系。
“迟羽。”迟羽自己说了名字,“我……”我在追求白有仪。
迟羽气鼓鼓地咬着牙,真想这样介绍自己。
可是他昂首傲气睥睨着景邈说:“我来给她送水,看她——热了。”
“哦。”景邈无所
谓地哦一声,眼眸弯垂,像狐狸似的眯眼,“那多谢你呀。”
迟羽撇开头恨景邈,这男的话好多,自己给白有仪送水,他谢个什么劲儿。谢自己代替他帮忙照顾白有仪吗?
“哦。”迟羽也冰冷地回复一个字眼。
男人间的明争暗斗让白有仪反感。
她端着保温盒,瞪了景邈一眼,希望他自重且话少,不要在她朋友面前发烧,也不要说些废话,把她的工作给蹉跎掉了。
她没有遮掩地直说:“迟先生,别见怪,他是我前男友。”
前男友?
迟羽的梨涡瞬息又绽放在脸颊,他没有多问,毕竟白有仪在向他解释。白有仪都说是前男友了,某些男人还有什么机会。不识相的男人只会死缠烂打,少一些这种垃圾,世界便能和谐太平。
至于怎么和这种男人招惹上关系,迟羽不必多问,保安妹的人品他看在眼里。男生如果接触了保安妹,喜欢上她是天经地义,不懂白有仪美好的人,都没有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