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气温开得低,迟羽是被冷醒的。白有仪侧身背对着他,将一床被子抢走了,毛毛虫似的裹在她身上。迟羽挤上前,抬起手臂,眼见手臂青筋处全是女人落下的咬痕。
真是小狗变的女人,很喜欢咬他。到底怎么咬的,咬破皮了,有些血丝渗出的感觉,迟羽摸了摸,一点都不疼。
迟羽上网问AI,被女友咬伤了怎么办?要不要擦消炎药?可是女友很爱咬,什么药不会对她有害?
AI识图后,迟羽才知道不是咬伤,是吻痕。原来激烈的吻痕不像蚊子咬出,一夜过后,更像是破皮渗血的淤青。
想起一些片段,迟羽害臊地搂紧白有仪。
好凶的糙妹,昨晚在浴室一开始求她放过,她明明另一只耳朵能听见,却装作听不见地猛坐,迟羽沉溺进崩溃,无法自救抵抗,只能被拽入沉沦。
迟羽几乎以为自己要死掉。
大概是她难以表达的喜爱。
迟羽倾身上前抱住女人的肩头,将脸蛋埋进女人的蝴蝶骨内,用脸蛋不安地贴紧,虽然被女人睡了,彻彻底底成为她的,做到这种亲近地步,迟羽仍然会生出不安。
好生气,保安妹不会以后对别的男人也这样吧,只想做她的唯一,可是她那么好,肯定有很多男人暗恋她。
迟羽一点也不想她也吻别的男人,想到她曾经这么对待景邈做过,迟羽便吃醋,心里酸死了。
女人还在睡,一点也不知道他的担忧和心酸。
细碎金灿的晨光透进窗帘,照在女人身上,迟羽伸手去为她挡住眼帘前的光,他看她安详的睡颜,面色红润的她,皮肤稻草似的金黄,睫毛很长,颧骨处有一圈晒斑,油画色彩,被文艺复兴时期那些教堂画家精心打磨的圣母像。
迟羽生出挑逗的心思,轻咬了口女人光洁肩头。白有仪果然醒了,迷迷糊糊地抱住身边的男人,埋着头去找男人的胸膛,迟羽抱住白有仪的头,感觉自己成熟了,像养了个宝宝,让她做尽一切,自己咬紧牙关去承担耻感和难忍。
但是之后,女人朦胧意识,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却让迟羽剔骨挑肉的难受。
“景邈……别闹……”
知道女人是在说梦话,迟羽从脊椎深处蹿上阴寒。
他默默在白有仪身后攥拳,想冲女人发脾气,闹,推醒女人,看看在她身边的人是谁,是景邈还是他迟羽。可是他不能太幼稚,她还在睡觉,昨晚睡得时间本来就很晚,保安妹每半个月只有一天假期,他吵她睡觉,对她精神修养不好。
好的男友不会做让女友难堪的事。迟羽也不会让白有仪难堪,横竖白有仪在和他睡觉,就算口中念的人是景邈又怎样,他陪伴得足够久,自然会磨灭掉她前男友的痕迹。
日后白有仪梦中斥责的人,肯定是他迟羽。
过了两小时,迟羽的胸膛麻木,白有仪有清醒的意图,迟羽悄悄钻进被窝,埋下了头。
他扣住白有仪的手,在她意乱情迷间询问,问:“白白,我是谁?是谁在让你好。”
迟澄没有帮迟羽联系商界伙伴,让他一个商会副会长帮忙牵线卖画,过于自降身价。
迟家的集团公司虽然近年来消费行业受到打击,但不影响集团公司在酒水饮料的龙头地位。
他管理的是正经生意,公司不需要走特殊渠道去讨好获利,就算需要,也不需要他去参与,利用艺术品这种超价值商品去洗钱,更不谈了。这种自戕行为,无异于自掘坟墓。
迟雅君在迟澄高中时期便提点儿子,做消费行业,理念是用生命回馈生命。
迟澄只是找了认识的富姐朋友,让她帮忙物色不错的经纪人,帮助迟羽对接展览,售卖迟羽的画作。
迟羽不情愿地发来了画作集,只用文字表示:【谢谢哥哥。】
迟澄看着哥哥两个字,内心感想颇多。
为了他的女友,竟然可以叫他哥哥。
迟澄很多年没从迟羽的嘴里听见哥哥两个字,彷佛他是迟羽最讨厌的人,和弟弟只有仇恨。
在迟澄眼中,弟弟离家出走,搬去别墅闹独立,纯属无理取闹。但离家对他们两人来说最好,生活在双亲眼下,他们只有互看不舒服。
迟澄有些别扭,删除了那句话,他宁愿迟羽没有为了女生同他虚与委蛇,可由忍不住想到底是怎样的女生改变了迟羽。
想起女生的侧脸,看上去是和他们一般年纪的人,她吻着迟羽的唇,又双手穿过腋下,抱着迟羽的肩膀,使迟羽伏倒在她身下。
女生同双亲一样,对迟羽温柔宠溺着,迟澄心里面涌出无法认知的热流,酸涩,胀痛。那个女生的温柔就像一盆水,浇在迟澄枯黄卷柏叶上,舒展出隐隐作祟的忮恨褊狭。
迟羽凭什么得到这些呢?
察觉到内心的变化,迟澄皱起眉头,压下不舒服。
晚上,和母亲参加完一场行业内的酒局,应酬这种事,再所难免,有几位经常打交道的上
游龙头供应商,和母亲相识多年,也没聊正事,无非就是维系合作,还聊了些家常。
期间说道小儿子迟羽有无谈恋爱,迟雅君一带而过。
和母亲一道坐在车后排,迟澄帮母亲开窗通风,父亲今日无事,早些回了家,熬了醒酒汤。
迟澄忍不住趁母亲醉意问:“妈妈,你知道迟羽最近在做什么么?”
“嗯?”迟雅君揉了揉太阳穴,“没做什么吧,他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不用为他操心了。最近还向我、不,是你爸爸要了钱走。”
“是么?”迟澄目光淡到如墨丝在清水中弥散,“看来他最近很缺钱。”
想和那个女生结婚,独立起来,为建立家庭做规划?还是说,被女生强迫着掏钱去养她?
“下次他回来,迟澄你让着他点吧。”迟雅君想拉过大儿的手,又在空中凝止,大儿有肌肤厌恶症,讨厌被触碰。
迟雅君收了手,抚着自己的手说,“横竖都是兄弟,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家里的东西最终是你拿得多。”
迟雅君已经表态了。
可迟澄内心却愈发难受,酸楚的情绪格外汹涌,他做那么多,只是为了家产么?母亲到底把他想成什么样的人,难道他高中就开始承担不该承担的社交任务,学那些管理知识,放弃自己想做登山运动员的理想,牺牲他的休息时间,只是为了得到金钱和名誉么?
明明每次父亲都强调责任,现在母亲却忘了父亲是怎样将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
迟澄扭过头,朝向窗外没说话。
迟雅君住嘴,兄弟俩的事比商战还让她头大,说了几句迟羽,迟澄又不高兴,小孩子家家心思真多,所以企业还是不能交给迟澄过多,因为气性不够成熟。
迟雅君也不说话,母子俩各自不舒服。
转而,迟澄问:“迟羽是不是交女友了,他没告诉你们么?”
迟雅君问:“你知道了。他……”
——他还要求我不要告诉你。
迟雅君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说出来的话,两兄弟的关系又要变得更差。
“他说挺喜欢那女孩的,我在想要不要让他带回家看看?女生的职业,他说是在他小区做保安,妈妈倒不知道这个女生是长久做这份职业,还是短暂过渡一下。我不喜欢不上进的人,如果她和迟羽……”
迟雅君啧了一声,大有烦死了的感受。
迟澄拧眉,母亲说不喜欢不上进的人,可格外溺爱迟羽,迟羽从小到大几乎要什么都能得到什么。他每天在公司待到很晚回家,母亲和父亲也没有喜欢他多于弟弟。
“没有什么好烦心的。”迟澄声音更冷了,好像比母亲更冷静,他一言定下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周末家宴,叫迟羽带他的女友回家看看就行了。真想在一起,早些见父母不是更好吗?人品的话,我可以去他小区打探一下。”
“那挺好,你去办就行了。”迟雅君听儿子提了方案,便敲板,交给大儿去办事,她放心。
总的方向她来把控就行,家庭条件,她并不在意,最主要是女生不能看迟羽憨傻有钱就欺骗他的感情,如果是欺骗,迟羽真的喜欢,女生也要一直骗下去,不能伤害迟羽的心。
做保安以前,白有仪没想过会遇上那么多意外之事需要解决。
每天都能遇见新鲜事,极大地锻炼她的心境。
比如白天业主的宠物跳窗,需要找,收留没带钥匙回家的小孩姐,让她在保安室写作业,晚上业主家来了扑吊灯的大飞虫,帮他捉一下。值夜班业主误以为家里进贼,打着电筒去她地下室看一下,再来是搭把手,扶业主醉酒的家人回家。
这天,白有仪早上在外面站岗值班。
小帅看文红棉每日学习,也用工资去报名了一所专升本的学校,这天需要缴纳材料,站岗时间冲突,便和白有仪调了班次。
白有仪站着岗,感叹幸好是早上,天气不热,门口便有两外卖员对冲着朝开启的入口门驶来,双双撞倒在地。
白有仪还没上前问这二人怎么样,年纪大的外卖员火气大,便向年纪小黑黢黢着脸的外卖员骂了起来,大约是问候对方家人,只看手机没长眼睛之类的骂词。
白有仪便停止了下站台的脚步,两名外卖员有能力站起来,应该是没受多大的伤。
年纪小的外卖员随即回怼了几句,两人剑拔弩张,停下车,瞪着双眼,要理论谁先撞上谁的。
白有仪感觉情形不对,走下站台,去敲了敲保安亭的门,叫小王和文红棉出来看看,“外面吵架了。”
这一恍神,也不知道两人争论了什么,年纪小的外卖员便将年纪大的外卖员拎着的外卖口袋一脚踢飞了,两人直接在小区门口打了起来。
好在临近中午时分,没有多少业主从门口经过,只有零星几辆路过的豪车摇下车窗围观。
二位火气大的外卖员一拳头一巴掌都往对方脑袋上招呼,年纪小的外卖小哥干脆摘了头盔,把头盔当武器,拎着束脖带,当铅球似的掷在外卖大叔脑袋,直接将中年男子打懵。
火气油桶爆炸,烧得更烈。
白有仪和小王赶紧冲出来,眼见外卖大叔把小哥的外卖砰地一声扔在他脸面,砸到整张脸。外卖小哥又要拿头盔砸大叔脑袋,白有仪隔档住外卖小哥砸人的动作,一巴掌把他攘开一米远。
小王赶紧拉人。
“抱住他!别让他打人。”白有仪说。
“艹,报警,打110。”外卖大叔高亢大吼。
他见着外卖小哥被冲出来的年轻保安拉拽,想趁机上前,补上一脚泄愤。白有仪又一个动作,看上去柔柔地一劈掌,把大叔的腿劈在地上,拉住大叔的胳膊:“叔,叔,你听我句劝。”
大叔动弹不得,心里有气要撒在保安妹身上。白有仪忙躲至中年大叔后方,从背后架住大叔两胳膊。
文红棉立马举起手机,吼:“都别打了!我已经报警了!寻衅斗殴会被拘留,你们两位想清楚。”文红棉去扶他们俩倒地的车,免得挡住进入大门的路。
两个外卖员都觉得自己占理,是受了委屈那位,没打赢对手心里憋屈,还要动手。路旁看戏的一些车主,才拉开车门下来,过来帮忙架住男人们。
有人一齐帮忙将两人越拉越远,分别劝导,二人才没有拳打脚踢对方。
白有仪松了口气。
她走在二人中间,单手叉腰,举着对讲机,叫人带医药箱来支援。背脊挺拔,气场宏勃,形成一个阻隔两人的人形隔板,大有她要控制局面的架势。
一旁站着围观劝阻的人看着她明明细胳膊细腿,猜想她能耐还挺大的。
可她也没有练出粗实如树干般的臂膀,手臂俢长,最多称得上肌肉紧实两字,没想到利用巧劲,轻易就把两人一推一拉攘开了。
迟澄收回视线,他今日抽出空闲来迟羽家,恰巧遇见弟弟的女友在值班,迟澄便想观察一下女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会在床上做出要强/暴他弟弟的模样。
在佳玺二期门口停了一早上的车,迟澄躲在防窥镜,盯梢似的盯了站岗的白有仪。
女生和他想象中的形象不一样。
他以为她做这份职业只是打闹,嬉混,糙妹找个轻松的活图口饭吃。没想到她当保安真的是在做保安,站了三小时的岗。
突然撞上突发情况,她也无畏勇敢,推开两名男人的反应能力和力量,让他对她改观,像练过拳脚工夫的人才有的危机判断。
她挺不错的,这个女人。迟澄心想,但为什么要看上迟羽?迟羽有什么吸引她的点?喜欢柔弱能被她操控的男生?
想到弟弟被女生夹住腰身,压在床上,单用一只手便把弟弟双手掐牢桎梏在头顶的画面,迟
澄猛地心悸。
那种画面令他奇怪,却忍不住回想。
迟澄缓缓摇下车窗,抿着唇皱眉,厌烦自己想到那种龌龊画面。
他开车驶入小区,临时路过围观人群,迟澄看见女生的下巴浮起了一块粉红,是不慎擦伤。
想着是控制中年男人时被他挥舞的拳头误打一拳,迟澄对中年外卖员更加不悦,但继续开车走了。
迟羽没想到敲门的人是迟澄。
他以为是白有仪下班了。
兴高采烈跑拿着锅铲,给女人开门,他还穿着可爱的小熊围裙,上身更是只着了件清凉黑色运动背心,手臂和胸膛展露白皙晒雪的肌肤。
但入目是迟澄那张死人脸。迟澄穿了一身米白针织短袖和黑色西裤,手上搭着一件黑色压麻外套,胸腔还戴着Prada的白玉兰胸针,神情肃穆庄重到迟羽以为自己死了,迟澄来他的葬礼吊唁。
迟羽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又来我家?有什么事?”
“妈妈叫我来看看你,给你带点蒙巴兹雅克的酒。”迟澄举起一瓶甜白葡萄酒,“爸爸出差带回来的,说口感不错,希望你也喝。”
这个产地的酒醇厚香甜。
可迟羽不爱喝酒,白有仪是喜欢酒的人,迟羽想留下酒,用以讨白有仪欢心。
“…………进来吧。”迟羽握了下拳,侧身,让开门。
边牧见有熟悉的人进入,摇尾巴求玩耍迈着四只脚跑来。
迟羽要被自家狗气死了,向谁摇尾巴,也不能向他的仇人示好啊!
迟羽跺了两脚,用腿侧把边牧挤开,察觉主人不对的情绪,边牧跑出门在院子里撒欢。
迟澄多看了边牧一一眼。
迟羽让迟澄坐沙发,装模作样看了眼腕表,“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待会儿有客人来我家吃饭,你坐个五分钟就走吧。”
“你交女朋友了?”迟澄轻飘飘地一句话,针刺似的把迟羽想掩藏的事戳爆。
“没啊。”迟羽没控制住躲闪开的眼神,他故作淡定地踱步回到厨房,“普通朋友。你管我那么多,你谁啊你,我有没有女朋友关你什么事。”
迟澄站起身,扫了眼屋内的痕迹,没有女人留宿的细节,但是他在茶几的玻璃橱窗内看见一瓶避孕药,男士吞服。
一盒撕开的深蓝纸盒,上面只有英文,迟澄缠拧眉头,不太确定那里面装的是不是避孕套。
这些东西对迟澄来讲,太超过了,他无法从以往的经验中挖掘和触摸。
想到二人肌肤相亲的画面,迟羽举起手臂,由着女人为他脱掉衣裳,被抚摸上肩头,让女人亲吻肩头。
那股阴冷又燥热的快感爬上迟澄的脊柱,像蛇皮摩擦般缠绕,迟澄生出由衷的恐惧,以至于反胃。
他想离开了。
“我过来只是为了转达妈妈的话,妈妈叫你带她回家看看。”迟澄抄起手臂抱胸,将头靠在厨房前的隔断墙说。
迟羽忿忿不平地翻炒着锅内蔬菜,木铲子敲击不粘锅像在敲锣打鼓。
迟羽装作没听见。
“我只是负责转告,你情绪不用那么大,我没有要管你和什么人交友的事。不过我觉得你有义务带她回家,”迟澄停顿须臾说,“毕竟妈妈说你们身份差距还挺大。”
为了让弟弟带女友回家的胜算更大,迟澄继续:“你知道妈妈爸爸她们总是口是心非。即便说不在意,也会很在意。不然我不会知道。”
迟澄走掉了,迟羽知道迟澄的意思,妈妈爸爸会在意白有仪的身份。尽管他什么也没提,没提白有仪的妈妈是医生。她们家庭氛围很和谐,白有仪有许多的优点。
迟羽不喜欢解释出白有仪的优点去说服别人,好像自己可以喜欢她,是一种需要说服别人认同才能获得的权利。
他喜欢她,无关她的家庭,她的身份,她的条件。迟羽的喜欢就是单纯的喜欢,他觉得自己和白有仪在一起就会幸福。
但这种幸福——他等待白有仪回家,和恋人像婚后夫妻对坐着吃饭的心情,因为迟澄的到来,渐渐丧失掉。
如果他硬要和白有仪在一起,母亲应该是会同意,但是他好讨厌迟澄知道白有仪的存在,总感觉迟澄会和他争抢。
迟澄的深处和迟羽类似,迟羽喜欢,迟澄也喜欢。只是他嘴上不会说,但会默默抢。
迟羽关了火,神经质般咬着光滑洁净的指甲,生出浓烈不安。
第二天,白有仪上夜班,白天有休息时间,白有仪便又睡在迟羽家。
迟羽抱着白有仪厮磨来去,反复不肯涉,本来时间就够久了,白有仪踢迟羽,迟羽也不像以往说着讨厌白有仪,以后再也不和白有仪做。
他只是一味抱着白有仪的腰,手臂勒得死紧,任由白有仪对他粗鲁,像是那种被欺负还往主人身上攀爬,黏着主人才会获得安全感的宠物。
“怎么了?”做完之后,白有仪揉着迟羽的卷发,捏他的脸道,“臭小狗,又在装生气了,是不是欠教训?”
“不许捏我的脸。”迟羽甩甩脸蛋,没讲白有仪的手指甩掉,“把我建模捏丑了,你要赔我损失费的。”
“赔你什么?”白有仪揉着迟羽的脸笑。
“陪我结婚。”迟羽皱着纯黑眉毛,将漂亮脸蛋埋进白有仪的肩侧,轻轻用脸颊去蹭白有仪颈部的肌肤,“结婚了,我就不会不安。”
白有仪装作没戴助听器,一只耳朵听声不灵便。
——天,为什么每个男人都想对她逼婚呢?这才交往几天。
清洗时,迟羽跟进来,给白有仪搓澡,又埋下头要帮白有仪。
白有仪揪住迟羽的长发,擦了擦男人嘴角莹亮的水渍,“你到底怎么了?”
迟羽才趴在白有仪一只耳朵前,轻轻说了改装白有仪宿舍空调的事是他找家人要的钱,双亲知道白有仪和他交往,两个长辈想见白有仪。
白有仪倒想,你为难什么,该为难的人是我。我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是出了那么多钱赞助小区的基层员工,不去见面又说不过去,好像不懂感恩似的。
迟羽和白有仪一起坐在浴缸内,他抱着白有仪,把下颌搁在白有仪锁骨上方。水的浮力让他的体重压不疼白有仪,只是像小猫撒娇一样,横躺在白有仪胸口。
迟羽揪着头发,甩着头装不高兴,别扭又烦躁,头发的水珠溅上白有仪脸庞。
白有仪一巴掌呼在迟羽脑门上,迟羽乖乖安静下来。
白有仪觉得也那么大不了,见就见呗,见了面,在她的理念里只是表示尊重对方长辈,可没有就要成家的意思。
白有仪先同迟羽说好了,不代表她们关系更为正式的意思。
迟羽更愁眉苦脸:“你怎么答应了呀?”
万一喜欢上他哥,不喜欢他怎么办?迟羽要被折磨死掉了……但仔细一想,还是让迟澄先死吧。
白温书晚上回到家,丈夫今日状态不好,做饭心不在焉,好几个菜都是糊弄了事。
丈夫一旦心情不好,他的菜便会不好吃。
都是老夫老妻了,医院工作时不时忙,白温书不是那么有闲情逸致去在意丈夫情绪。可尝了几口饭菜,还是放下筷子,握住丈夫的手说:“你今天怎么了?”
白父端着碗,夹菜,抿了抿唇,还是说:“想女儿了,她在外面肯定过了苦日子。”
“哪有什么可日子,从没上过班,比我院里的护士小姑娘幸福多了。”白温书从摸丈夫下巴,“你别担心她,白有仪一直很独立,就你喜欢瞎操心。”
白父掩饰说:“反正我想女儿了。你叫她带男朋友回来吃个饭吧,我想见见她。”
“好啊。”白温书是很宠爱丈夫的人。
吃完饭,白温书主动承担洗碗,白父却不让,叫白温书先去休息,她累了一天,等会他来给她按摩肩胛。
白父一人默默在厨
房洗碗,昨天早上前台没什么事,白父便想着把家里给白有仪做的麻酱咸鸡蛋拿去给孩子当早餐。
不是贵重物品,胜在干净有营养,是他自己手工做的,没有添加剂。
走到白有仪小区门口,正要过马路,便看见小区门口有一群人闹事,白父便没过去,免得被超雄男人误伤。
但在人群中,看到他女儿穿保安制服的身影,白父便愣了,心想:那个差点被打到的女孩子……是我的女儿啊。
白父眼眶一热,捏紧塑料口袋的指尖颤抖,原来宋青熙没骗他,女儿真在做保安。
白父走至街旁树荫下躲藏,等事态平息后,见着白有仪从同事手中接过医药箱,拿了一瓶药剂擦拭下颌消毒。
白父刀割般共情着疼,眼泪如开闸泄洪涌流。
白有仪是他养大的宝贝,白温书很忙,那会儿想评职称,坐完月子恢复完好,便回医院上班了。他在家里每天不是喂奶粉,就是换尿布,拉扯孩子长大。白有仪考上大学前,白父都没有工作,做全职煮夫照看白有仪,只希望她考上好大学,和她妈妈一样。
哪怕她青春期喜欢打球,在太阳下面晒一会儿,白父都担忧她被日光晒伤,更何况现在,被打了。
睡前,白父又抱住老婆询问,“你什么时候给仪宝打电话?”
白温书刚才在看专业书,做医生便是要不断学习,丈夫想女儿打电话回家这种事,她忙得忘了。
“明天吧。明天抽个空,今天这么晚,她也睡了。”白温书安抚丈夫说。
宋青熙感觉景邈不是真心想把他介绍给白有仪,纯粹在出烂招在陷害他。
可他不主动,这辈子都只能远远躲在地洞里,像只老鼠似的窥看白有仪的生活。
拿起医生开出的调节激素药瓶,宋青熙忐忑,想到白有仪抱住他,也像对待景邈那样,趴在他胸膛吸个不停,宋青熙无法克制地心跳,又面露尴尬。
桌上摆放着下午才递交给景邈的体检报告。
想到景邈教的那些东西,男人阴阳怪气地炫耀白有仪和他的曾经,还有女人的喜好,以及如何快速勾引住女人的要点。
宋青熙沉默着赧红了脸。
如果那么做,他好像太过轻贱自己,网络是网络,现实是现实,现实里真要这么做,宋青熙羞耻感爆棚地害怕。
可还是答应。
景邈说宋青熙不行,他就自己上。反正他不是没吃过,只是白有仪担心他分泌失调,不要他吃。
这些小招数看似登不上台面,女人嘴上说不喜欢,心疼男生身体,内心是很受用。
景邈用了后,白有仪本想赶他走,也会多留他几天,特别是景邈短暂调节激素那几日。白有仪每天早上一醒,便是窝在他怀里埋头找到胸膛解渴吮吸,难得主动,会抱住他说他好香。
景邈痴缠白有仪时,她也不会被拒绝,反而能得到她的夸奖和任由放肆。景邈便知道女人都是嘴上说得好听,她们真正喜欢什么,得看她们的实际行动。现实就是白有仪难以抗拒这种诱惑。
追求女生本就各凭本事,宋青熙没有魅女本事,自然景邈得自己上。
吃药米乳也不算什么,景邈认识的富家公子里还有为自己老婆做微整形,手术埋珠,提高妻子快乐体验的。美私的更是多了去,吃蛋白粉增肌都是基础操作,只有矫情的处男才会在意良多。
普男更甚,吃个避孕药都要扭扭捏捏,怕伤害那两颗弹丸,选择让女生吃。景邈最看不惯这种矫情男人,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不是真爱恋人,是只爱自己。没勇气,没担当,没未来,没做大事的出息。
宋青熙要是这种人,景邈是不打算把他送到白有仪的床上。
宋青熙忖度片刻,还是说了试试。
姥姥和母亲早就走了,走之前也没催宋青熙结婚,好像已经对他彻底失望。
房间内冷清凄戚,只有一只和他不亲密的缅因猫,宋青熙时常不太想回到家孤独面对黑夜。
想起白有仪和他在粉心上聊天时,他每日回家都充满兴奋,因为要给她拍照,得到她的关注,和她打趣,他才有面对明天的动力。
想到自己连做狗这种话都说过,宋青熙想着一家三口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便一口将药吞下。
宋青熙喝了点红酒,点了一家日式料理的寿司套餐外送。他平日不喜欢大鱼大肉,因为看了很多宣传视频说,重盐的男生易出汗,体味浓郁。所以宋青熙长期饮食清淡,维持体香。
久而久之,他不喷香水,身上自然会传来一股淡淡清新的香气。
可能是情绪作祟,宋青熙便期待敲门送上外卖的人是白有仪。
正巧白有仪今日值夜班,佳玺小区有规定,七点之后,外卖员不得进入小区配送,除非登记身份证和真实手机号。
大部分外卖员不愿登记身份证,便由在值班的物业管家或者保安进行配送。
宋青熙正犹豫着,要不要再点一些其他物品,提高见到白有仪的机率,花园外的门铃被按响了。
宋青熙扫了眼可视门铃,画面里出现的人竟然真的是白有仪!
心跳一下起飞,宋青熙像被人定住似的动弹不得,血液在燃烧,反应不过来要怎么应对突然上门的白有仪。
门铃再次响起,宋青熙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