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们永安府还在,苏迎雪还想要嫁人,也会有无数家世清白的人挣破头聘她去当正妻。
她们秦王府实在太欺负人了。
“嫣然,你可以在心中嘲笑她贬低她,但不必在我面前各种数落她的不是。你这么说要我怎么回应你?和你一起说她低贱?她是我的妹妹,你心里可是觉得我和她一样?”
萧然怔住,不明白苏清妤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她不禁狡辩:“我当然没这么想,她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哪里能和你比?”
苏清妤面无表情地道:“我们的父亲是同一个人。”
萧嫣然本是一个颐指气使的人,从来不愿意放低身段去哄人,见苏清妤生气,她当即也不高兴起来,言不由衷地道:“你非认为本郡主将你们视为同等,那便是吧。”
苏清妤胸口一阵起伏,十分恼火,她或许她不该再与这位娇纵任性的尊贵郡主再继续来往的。她至于膝上的手收紧,正准备起身离去,忽然听到楼下一阵喧闹,不觉看下去。
萧嫣然也听到了,跟着她一同望下去。
街道上突然变得十分热闹,一群人围堵着一辆雕轮绣帏,垂挂着流苏的马车。
那些人看着就是普通的老百姓,有男有女,但似乎都是有备而来。
她们不停地朝着那马车丢东西,石头,烂菜叶,发臭的鸡蛋,甚至还有干牛粪等等。嘴里还骂着奸臣,狗官,强抢民女等等。
苏清妤看到了吴峰与几名侍卫,他们一身狼狈,却还欲图疏散那些摩肩接踵,不停扔着东西,甚至还想爬上马车的人。
苏清妤黛眉不觉一蹙,怀疑那些人是秦王和陆文旻组织起来的,不然那些人怎么会知道傅清玄恰好经过此处,又都恰好准备了那么多东西。
苏清妤看了眼萧嫣然一眼,想到她的父亲,心中的火瞬间蹭蹭往上冒,却无法向她发泄,于是起身冲下了楼。
“夺他人之妻的奸相,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围堵的人越来越疯狂,吴峰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能阻止往前拥挤的人,一颗石头蓦然飞来,正中他的脑袋,顷刻间头破血流。
就在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让开,都让开。”
吴峰看过去,隐隐约约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还没看清人,马车内,靠在榻上阖眼假寐的傅清玄蓦然睁开眼,那双清澈温煦的眸子掠过讶色,而后想也没想地掀帷而出。
苏清妤见傅清玄露面,担心他成为众矢之的,内心急得不行,偏偏那些百姓根本不理会她的叫喊,她只能道:“各位,我就是傅大人的相好!那位被抢夺的妻子!”
她这么一喊,那些闹事的人终于注意到她了,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道路。
他们好奇地看向她,见是一位举止端庄持重的夫人,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上的东西。
吴峰不等傅清玄命令,便很有眼力地赶忙让护卫过去护着苏清妤上了马车。
“你来此做什么?”傅清玄修眉拧紧,语气有着浓浓的不赞同,但眼里却不自觉地流露出对她的关切。
“你别管我。”苏清妤冷冷地道,不是只有他能够保护人,她也能够保护他。
她望着已经安静下来的人群,内心很紧张,她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但她不打算退缩,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位为爱人而战的勇士。
“你们听我说,傅大人并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夺下属妻子的奸相。”苏清妤面不改色,语气铿锵有力。
那些闹事的人原本以为她是要状告傅清玄的,没想到她却是维护他的,于是又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你真是那名官员的妻子?还是假扮的?”其中一位男子不满地道。
苏清妤目光坦然无畏地望着众人,“没错,我便是吏部侍郎陆文旻的妻子,大家口中被傅大人强取豪夺去的妇人。”
那男子顿时激动得好像自己的妻子也找了姘头一样,怒斥道:
“你这么维护自己的奸夫,看来你也不是什么贞洁女子,就是个不要脸的淫.妇,大家打死这个淫.妇!”他说着夺过一旁妇人篮子里的石头猛地向苏清妤砸去。
苏清妤吓了一跳,就在那电光火石间,傅清玄抱住了她,用后背为她撑起了一面安全的屏障。
她惊愕地抬眸,对上傅清玄温柔的目光,不禁慌道:“你没事吧?”
傅清玄摇了摇头,柔声劝道:“妤儿,你进去,别管了,这里有我。”
“我才不要。”苏清妤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而后推开了他,继续面对众人。
众人看着她的目光变了,变得鄙夷不屑。
有的人眼里还有莫名其妙的怒火,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一般。
苏清妤慌了下,但一想到傅清玄就在她身边,她立刻又变得无所畏惧起来。
“众位,我还没说完,虽然我之前是陆大人的妻子,但我们早已经和离了,大家不信的话,可以去官府那里查证。我若对不起陆大人,他应该把休了,而不是与我和离。”
众人问言面面相觑,眼里大多有着质疑。
苏清妤淡定自若地继续说下去:“我是和离之后才与傅大人来往的,我朝有哪项法规不允许和离的妇人和别的男子在一起么?”
这时候人群中又一道很小的声音:“这倒没有。”
苏清妤点了点头,而后眼里浮起伤感之色,“我之所以选择与陆大人和离,是因为我与他做了十年夫妻,却始终无法为他诞下一儿半女,我自知愧对陆家,才自请离去。”她声音逐渐变得哽咽,眼眶泛红。
“和离之后,我本不想再嫁,但我遇到了傅大人,他不嫌弃我无法生育,甚至愿意娶我。但我觉得愧对我的前夫,就没有答应傅大人的求亲。”
苏清妤说完眼泪适时地啪嗒啪嗒往下掉,拿出帕子,揩了揩眼泪。
看着她流露出悲伤的模样,在场的有很多妇人不由得同情起她来。同为女的,她们知道有孩子意味着什么,没有孩子又意味着什么。
而苏清妤就算没有指责陆文旻,她们根据她们自己的经历也会不由自主地怀疑陆文旻因为她不能生育而嫌弃她。说好听是和离,说难听点,她大概是被男人抛弃了。
再看傅清玄这边,人家不嫌弃她不能生育,还愿意娶她为妻。这在这世道上,哪个男人能够做到?
那些女人小声议论着,有的人开始骂陆文旻不是人,抛弃糟糠之妻等等。
苏清妤暗暗地打量人们的面色,看到一部分人脸上的怒气与不屑消去后,微微松一口气。
一旁的傅清玄沉默地注视着她,眼里波澜不起,但内心那处却感到酸涩又柔软,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思念滋味
大概这就是被人护着的感觉吧,他目光不觉变得柔和。
苏清妤没有留意到傅清玄深情款款的目光,她现在只想着让众人相信他并不是奸臣。
她放下抹泪的帕子,接着说:“直到后来我才听说,我的前夫他有了一外室,外室还怀了他的孩子。对此,我深感慰藉……”
那些妇人本来对苏清妤只是同情,一听到“外室”二字,有的人甚至还有感同身受起来,也暗暗红了眼眶。
因为他们的丈夫也会瞒着她们偷偷在外边拈花惹草,还有偷偷在外头养女人养小孩的。
于是其中一个暴脾气的妇人终于忍不住了,站出来大声道:“夫人,你真是太天真了,你那前夫肯定是在没与你和离之前就偷偷养了外室,这男人啊,就没有一个不偷腥的,只有躺在棺材里才会老实。”
她刚说完很快便有人附和她:“没错,就是这个理儿,我们听着你这话,就觉得你前夫是个衣冠禽.兽。”
“这陆大人真是没良心啊,十年的夫妻啊,怎么能因为你生不出来孩子,就抛弃你了,真是无情无义。”
见这些妇人如此说,人群中有些心虚的男人不乐意了,也站出来。看着那人高马壮的女人,不快地嚷嚷道:
“什么叫抛弃?你没听她说,她与她夫君是和离,你懂什么叫和离?”
那女人问言顿时叉起腰,仰着脖子,哈哈大笑,“和离?”她目光扫过人群里的女人,“你们信么?”
那些妇人嚷嚷着不信之类的话。
那壮妇冷笑道:“别以为我们女人不知道你们男人的想法,你们这些贱男人整日就想着升官发财死老婆,可怕得很。”
“十年都没孩子,别想着是女人的错了,从自己的身上找找毛病吧。”
这些会上街闹事的妇人自然都不是什么知书达礼的闺秀小姐,骂死人来十分泼辣刻薄。
另有男的替陆文旻辩道:“那夫人都说了,陆大人的外室怀了孩子,可见陆大人身子没毛病。”
他刚说完,立刻有女人反驳:“谁知道是不是亲生的?没准他当了王八乌龟还被瞒在鼓里呢!”
那女人说完就不再理会他们,扭头与苏清妤道:“夫人,你和离得好,那陆大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傅相,方才你差点被砸到,他还用身体护着你呢,这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哎呦,大家看看,这傅相还真是俊呢。”
“是啊,真的好看得跟神仙似的!”
人群中又有男的不高兴了,“人不可貌相,他是奸臣。”
女人立刻反驳:“他笑起来还这么……温柔亲切,这么好看这么温雅的人绝不可能是奸臣!”
“夫人和傅相看着真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吴峰和一旁的侍卫你看我,我看你,都惊住了。
傅清玄不说话,只看着苏清妤,一副仰赖着她的模样。
苏清妤看到他的目光,顿时涌起更强烈的保护欲.望,连忙道:“众位,傅大人他真不是奸臣。因为他这段时间惩治了很多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以及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惹得一些权贵不高兴了,他们担心自己以后不能再贪,就想尽办法想要把傅大人拉下首相的位置,换一个贪官上去,大家千万不能让真正的奸臣得逞。”
“大家不信我的话,可以认真地想一想,自从傅大人当了首相之后,底下的那些官员是不是再也不敢糊弄我们老百姓了。”
苏清妤刚说完,便有一妇人附和她道:“没错,以前家里进贼,报了官,那些官员糊弄也就算了,还会有官差借着盘问等缘由跑到家里来又是要吃喝又是要银子,结果丢失的钱都没找回来,家底都要被那些官府的人掏光了。弄得我们老百姓是谈论官府就色变。而前段时间我领家也遭遇了贼,她家报了官,结果没几天,那贼就抓到了。”
听到这些言论,苏清妤终于大松了口气,她其实很担心没人回应她。
那妇人说完之后,很快又也有人接着继续抢言:“没错没错,现在的官府可比以前好太多了,他们不敢再索取贿赂……”
那些人滔滔不绝地说着,之后人群又有人开始诉说自己遭遇的冤屈,求傅清玄主持公道。傅清玄并未拒绝,让吴峰记下他们的冤情,答应他们会让官府查实,还他们公道。
一个抢夺下属妻子的大奸臣就这样在苏清妤的巧舌之下变成了青/天大老爷。
当然,苏清妤没有说谎骗人,她说的几乎都是实情。
萧嫣然在酒楼上面,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渐渐地皱起了眉头。
马车上。
苏清妤靠在傅清玄的怀里,整个人禁不住地颤抖着,浑身发软。
一切结束之后,她才知道方才的情形多么可怕。但她很庆幸,她做到了,她终于不再只是受保护的那一方。
傅清玄没说话,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直到感觉她平静下来后,他才微笑开口:“妤儿,你方才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他俯首吻了下她的额头,笑里有着温柔宠溺,还有真诚的夸赞。
其实在这件事上,傅清玄另有打算,秦王等人这次利用陆文旻攻讦和上次利用曹胥攻讦他的手法并无二致,只是需要花些时间去处理罢了。
尽管会增添许多麻烦,也会耽误政事,但从头到尾他都不打算让苏清妤参与进来,以免她受到伤害。
只是他没想到,她还是主动参与进来了,她执意要做,他便尊重她。
出乎意料的是,她让事情变得极其简单起来。所以他的刮目相看并不是说说而已。
苏清妤微微扬起脸,与他四目相对,心里有些得意,她挑了下秀眉,“你现在来知道我很不简单么?”
傅清玄唇角在上扬,“嗯,是我小瞧你了。”
“你的背疼不疼?”苏清妤问。
“不疼。”
苏清妤注视着他,他很厉害,但其实也有脆弱的一面,只是他善于隐藏而已。
“不疼才怪呢。”
苏清妤嗔怪道。
“好吧。”傅清玄笑了笑,语气亲昵,“是有些疼的,但看着你这么护着我,我很高兴,一高兴就忘了疼。”
苏清妤抿着唇,压抑着想要上扬的唇角。
先前她在他面前总是没自信,但经过这一遭,她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柔弱,并不完全需要傅清玄护着自己。她可以与他并肩前行。
她想要与傅清玄共度一生,不管前路多么艰险,她都愿意与他一起去面对,她还可以当他的依靠。
苏清妤情绪突然变得澎湃,但面色平静。
“你想不想娶我?”苏清妤以一种很平常,很淡定的口吻,问道。
傅清玄一怔,而后笑从唇角漫上眼眸,他的眼眸尽是她的身影,“自是想的。”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苏清妤心里乐开了花,却轻哼一声,“真是便宜你了。”
“嗯,便宜我了。”他很赞同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今天提前更啦。男女主的感情到这里就圆满了,只喜欢看二人的可以只把这里当做正文完了。后面可能感情戏就少了,走剧情,大家可以不看。之后可能写一下傅大人视角的剧情或者没有误会的if线。
◎原以为自己掌控了他,不想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掌控着一切。◎
苏迎雪被晋王府的侍女领着到一院子里,目光不自觉地被亭子里那一袭艳丽的红衣引了过去。
到了亭子里,只见晋王懒洋洋地靠在柔软舒适的椅子上,两名侍女侍立在他两侧,正殷勤的伺候着他。
看到苏迎雪,晋王挥退了侍女。
苏迎雪恭恭敬敬地给行礼请安,“殿下。”这次她没有唤他九叔父。
晋王微颔首。
在他的示意下,苏迎雪坐在他旁边的飞来椅上。
晋王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她的肚子,神色虽是平淡,却让苏迎雪微微变了脸。
她压下心头蓦然涌起的难过,勉强冲着他一笑,道:“殿下,之前您说,如若妾身想知道父亲和秦王的恩怨,便来晋王府找您。”
晋王微微一笑,“你想通了?想投靠本王?”
投靠?苏迎雪心中感到惊讶,而后又恢复淡定,“若妾身投靠殿下,殿下能够给妾身带来什么好处?”她问。
晋王以手抵额,懒洋洋地道:“本王是个闲散人,不想争权夺利,先前告诉你那些,不过看着你可怜的模样,本王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所以才不忍心你被人瞒在鼓里。”
苏迎雪怔了怔,她回想着之前与他的那些对话,灵机一动,她犹豫了下,试探性地问:“殿下那位故人莫不是世子的亡妻?”
晋王轻笑了声,没有回答她,反而另起话题:
“听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赵芊月害没的,不过本王倒知道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
苏迎雪心口不禁一提,而后便听晋王继续说:
“赵芊月的侍女取药时曾被萧祈安撞见,她谎称赵芊月身子不适,去药铺抓了几副补药,萧祈安检查过那些药,却没有指出药不对劲,而是将药还给那侍女。”
苏迎雪脸色蓦变,嘴上却替萧祈安辩解:“世子或许并不知道那药是滑胎药。”
晋王微微冷笑,“据本王所知,他的亡妻也服用过滑胎药,药里面就有藏红花等药材,他不可能不知道藏红花那些药材有什么作用。”
苏迎雪顿时如雷轰顶,浑身一震。
“不愿意相信?”晋王道。
苏迎雪没有回答,事实上先前就有些怀疑萧祈安了。
她喝的安胎药是在萧祈安院里的小厨房熬的,他院里都是他信任的人,若他命人谨慎一些,又怎会被赵芊月得逞?
所以对于晋王所说,苏迎雪内心早已经信了一大半,“殿下为何会知晓这些事情?秦王府有你的眼线?”
晋王笑而不语。
苏迎雪只当他默认了,“殿下不是不想要争权夺利么?你究竟想做什么?”她忍不住问。
晋王仍然笑意盈盈,让人捉摸不透,“你无需知晓本王想做什么,本王现在就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你随本王来。”
晋王站起身,往屋内走去,苏迎雪想了想,起身跟了上去。
苏迎雪坐在外面的椅子等,晋王拿着一封信出来,示意她看。
苏迎雪疑惑地打开信,上面的字竟然是她父亲的笔迹。
晋王悠然地看着她脸色渐渐变得惨白,“正如你若看到的,这是你父亲的控诉信。科考舞弊一案真正的主谋是秦王与陈国舅,你父亲只是被逼着与他们同流合污,末了,秦王还要赶尽杀绝。”
苏迎雪错愕不已,“殿下,你为何会有我父亲的信?”
晋王叹气,“因为你父亲是被本王的人所救。”
苏迎雪不由得惊喜,“你是说我父亲还活着?”
晋王摇了摇头,“本王救下你父亲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所以这是他的绝笔信。你父亲真的很惨,他的身上被人砍了无数刀,临死前还求本王保护你,因为他知道你沦落教坊,担心你被那些权贵作践。”
苏迎雪内心顿时充满了无限的悲酸与愤恨,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想起来她父亲遭到刺杀那段日子,秦王还将她召到府里侍宴,他对她笑脸相迎,还赏赐了许多银钱。
她以为他为人和善,不成想他如此阴毒,他根本就是故意作践她。
“除了你父亲,还有你姨娘的事,你不觉得奇怪?”
苏迎雪问言心头更是一震,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你住在萧祈安的私宅里,而他又知晓他母亲是什么性情,他若有意护着你和孩子,怎么可能会向秦王妃透露你的住处?”
苏迎雪脸色一沉。
“当然,本王只是猜测罢了,并无证据。”晋王又补了句。
但苏迎雪却不认为这是猜测,萧祈安既然那么不想要她的孩子,那么他完全有可能会故意做出这样的事。
正如晋王所说,萧祈安希望他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个好人,但他和秦王没两样,甚至更狠更阴。
他很清楚秦王妃的性情,所以他才故意将她带到私宅,避开了临猗坊等人,然后借秦王妃这把刀杀了她的孩子,但他没想到的是她母亲会死,最终他还被迫纳她为妾。
而现在他又借着赵芊月的手,弄死了她和他的孩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真是禽.兽不如。
“你父亲是秦王杀死的,你的姨娘是秦王妃害死的,而你的孩子也可以说是被他的父亲萧祈安所杀。他们一家还真是可恶啊。”
“你明明是永安侯的千金,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结果所拥有的一切都被秦王府的人毁了,而你却成为了萧祈安的妾,在仇人面前低三下四,受尽欺凌,所以本王说你真的很可怜。”晋王用一种怜悯的目光凝望着她。
苏迎雪垂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捏紧,指甲陷进肉里,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她的脑子与身体已经被仇恨占据,那一刻,她恨不得将秦王秦王妃以及萧祈安千刀万剐。
“现在本王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问话了,萧祈安的亡妻的确是我的故人,她曾经帮助过本王。”
晋王的脸色变得有些黯然,似乎想到了什么。
苏迎雪努力压下心头那股快令人窒息般的疼痛,“所以你想为她报仇么?”
晋王笑了笑,“那倒不至于,本王只是觉得有些遗憾罢了。苏姑娘,你若想离开王府,本王可以帮你。你若想做点什么报复他们,本王或许也可以助你几分,本王对他们一家没什么好感。”
苏迎雪定定地望着他,眼里木然空洞,好像已经没了任何活力,仿佛一潭死水。
“若我想杀了他们,殿下会帮我么?”她毫无畏惧地问。
苏迎雪并不认为他对自己说这些仅仅出自于好意,想解救她脱离苦海。也许他也正要借刀杀人,但她愿意做那把刀,她如今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苏迎雪是瞒着萧祈安偷偷出去的,回去之后,就被秦王妃叫到了跟前。
苏迎雪从晋王府中出来之后,她稍微冷静了些,但整个人也很混乱,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晋王让她想清楚了再找他。
秦王妃一见到就逼问她去了何处,似乎很担心她做了什么有损秦王府的事情。
“回禀王妃,妾身去寻姐姐了,妾身与她许久未见,有些想念她。”苏迎雪扯了个谎。
秦王妃明知她小产没多久,却没有让她坐下,让她站着回话。
听到苏迎雪的话,她唇边挂起淡淡的讽笑,据她所知,她与苏清妤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她会去看望她?
秦王妃原本就很不喜欢苏迎雪,也不信任她,自从柳姨娘因她而死后,她就时时刻刻担心苏迎雪算计自己,她的两个孩子都没了之后,这种担心更甚。
如今她瞒着人偷偷出去,她担心她会与外人勾结起来,做出损害到秦王府的事。
但没有证据,她也没办法治她。
“你才刚刚小产,应该多加休息,而不是到处乱跑。”秦王妃假装关切道。
苏迎雪连忙点头称是。
“还有,你既然入了秦王府,你就是秦王府的人了,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再像在临猗坊那样,随意抛头露面,让人笑话堂堂世子找了个教坊女当妾。”
秦王妃一双含威的丹凤眼扫过苏迎雪的面庞,语气淡淡却句句透着羞辱之意。
苏迎雪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心再次燃烧熊熊怒火,然而她始终低眉顺眼,藏住了眼里的恨意,“妾身知晓了。”
“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再踏出王府一步。”秦王妃言罢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我乏了。”
苏迎雪低着眉眼,退出了屋子。从秦王妃的院子出来,她抬头望了眼天空,只觉得那艳阳十分刺眼,她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擦去眼角的泪,继续往回走。
苏迎雪回到院子没多久,秦王妃便派人来说,让她搬回原来的院子静养,并让人替她收拾了东西。萧祈安不在府中,她只能听从秦王妃的命令,搬了出去。不止如此,秦王妃还派了几名丫鬟到她院里,说是伺候,但她很明白,这是监视。
以后她再想出府就难上加难了。
一直到入夜,萧祈安才来。和苏迎雪想的一样,他面上有愧疚之色。
苏迎雪坐在梳妆台前,没起身迎接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脑子里则一直回荡着和晋王的那些话。
萧祈安的手放在她的肩头上,仿佛在安抚她,“抱歉,我并不知晓母亲的安排。”
她顿了下,又说了句:“你身子还没好,我那处人来人往,恐打扰你休息。此院幽静,正好休养。”
苏迎雪已经看透萧祈安的伪善与阴毒,或许住在这里,比住在他那里安全一些,不然哪天她怎么死的都不知晓。原以为自己掌控了他,不想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掌控着一切。
“好。”苏迎雪点了点头,没有抱怨一句话,“我知晓母亲是在为妾身好。”
【作者有话说】
想了想,写番外的话,男女主的if可能是好一些吧。
一转眼便过去了几日。
这几日苏迎雪几乎都待在屋里,偶尔才会到院子里坐一坐,至于院门,她根本没踏出去,一旦她尝试着出去,秦王妃派到院子里的丫鬟就会阻拦她,质问她要去何处。
这几日萧祈安也没来看过她。
就在前几日,他说一有空就会来看她。
她很明白萧祈安的为人,所以她并无期待。
这一日,苏迎雪待在屋中着实烦躁不堪,再次尝试着出去,刚到院门口,立刻有侍女上前阻拦。
那侍女受了秦王妃之命监视她,虽然苏迎雪是主子,她是仆人,她仍旧有一种高人一等的傲然,“苏姨娘要去何处?”
苏迎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压下心头的烦躁,淡淡道:“我有事去寻世子,你若不放心,可以随我一起去。”
那侍女一听她说要去找萧祈安,便道:“苏姨娘且在屋子里等一等,待奴婢去禀报王妃,她若是同意,您再出门也不迟。”她语气虽然恭敬,但脸上的轻蔑之色已然出卖了她
苏迎雪心中涌起怒火,然而却无能为力,秦王妃不止要人监视她,甚至打算软禁她。
“苏姨娘请回去吧。”侍女又说了一遍。
苏迎雪隐忍怒火,没有让她们去通知秦王妃,她很清楚,知晓秦王妃不会准许。
苏迎雪转身回了屋子,走到妆台前一坐,气不打一出来,伸手拔出簪子往台上一砸。
玉簪子断成两半,一股疼痛袭来,有碎片擦过她的脸,划出一道血痕,她不以为意,心头的怒火始终消散不去。
“小姐,您的脸受伤了,赶快处理一下吧。”
侍女担忧道。
“不必。”苏迎雪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整个人陷入一种煎熬之中。
入夜后,侍女服侍苏迎雪卸了晚妆,洗漱过后,苏迎雪便让她去睡了。
深秋时节,夜里有些寒凉,苏迎雪倚着窗边望月,只觉得衣服透寒,不知道是不是小产的原因,她的身体有些虚,吹了一点夜风,就觉得头晕,骨头犯疼。
但她心中烦闷,一躺下来就会想很多事情,整个人就会陷入无比的痛苦之中。
她内心有些发愁,如今日日有人监视着她,她根本无法给晋王传递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