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朝堂皆是我弟子(科举)by月月捣药
月月捣药  发于:2025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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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庆安与童淳忙松了一口气,掏出手帕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虽然他们每日都有参加晨跑活动,可大中午的逛书院,也的确是个体力活。
两个孩子不调皮,说歇就歇,乖巧的站在一旁,默默陪侍着。
亭内瞬间安静下来,只余虫鸣声。
吴老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出声询问向两个小孩。
“你们在这书院内,呆了多久了?可有感觉到这里有什么令人不适,表里不一之处?”
刘老瞥了一眼自己套话的好友,没有做声。
小孩子心思单纯,最容易直言直语,若华夏书院藏奸耍滑,只做表面功夫,明面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那想必是极其难以隐藏住的。
他也很好奇。
这盛名之下的书院到底有何神奇之处,竟能引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百般拉拢?光看外表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不就装潢、构造新奇一点嘛?
被问到的童庆安一脸疑惑,不解道。
“什么叫做表里不一啊?”
“就是,有没有故意让你们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样子,但平日里私下却截然相反的?”
童庆安与童淳认真思考了许久,摇了摇脑袋,道,“没有吧?书院内一直都是这样啊,并没有什么表里不一的时候。像是这种大型活动,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去年蹴鞠赛也有举办过,而且我们每年期中期末考试结束,山长都会举办颁奖大会,那场面也很隆重啊!若说有什么不同的……一般这个时候,山长都会特意叮嘱继本叔加强巡逻,怕人贩子上山把我们拐跑了,这算吗?还有就是之前参加活动的,都是二年级的师兄,今年他们要忙着乡试和明年的进士考试,没空陪我们玩,所以只能一年级的学生们参加了,不过等他们考完了,应该就有时间了。”
童言童语,听得两个大儒忍不住脸上带笑。
他们不忍心提醒,其实一个士子在书院读书的时候,恰恰是他人生中最轻松的时刻,等真的考中了,才是为了生计、责任而忙碌的岁月。
想起前些日子朝堂上所争论的句读、拼音之类,旁边的刘老忍不住询问道。
“听闻,你们书院的山长发明了一种帮助蒙童更加快速理解记忆的东西,名为拼音、句读,你们有跟着学习吗?感觉如何?”
童淳立马回道,“那当然感觉很好了!我以前读书,总是记性差,不如庆安,好多字记了忘,忘了又记,总是说错,是山长教给我可以用拼音帮忙记忆,然后我才快速记住的!现在背书时,速度都快能够赶上庆安了……”
“可这种,不会让人觉得是在投机取巧吗?外面有不少大臣已经骂你们山长是不敬先贤,犯上作乱了。”
虽不懂犯上作乱、投机取巧是什么意思,但本能的觉得这两个词不算是什么好的说法。
童庆安防备的护在童淳身前,辩驳道。
“怎么会?人本身就有很多种类型啊,有的记得快,有的记得慢,山长说过,有一类学生本身就是记拼音要比记字形更厉害的!都是找方法让自己记得更牢固一些罢了,那只能算是勤奋,怎么能说是投机取巧呢?况且,句读和拼音只是辅助我们更快速的理解文章和句式,又没有更改什么其他的内容,学与不学,全凭自愿就是,又哪里有不敬先贤之举?”
小孩子虽单纯,可说话却极其富有逻辑,假以时日,想必又
是一个辩论好手。
吴老、刘老两人听得心中怜爱,原本所固守的思想也随之倾斜。
是啊,又没有强迫其他人学习,更没有更改什么先贤内容,这算什么大不敬呢?
“那你觉得句读好用吗?”两人采访道。
“好用。”
“为什么?难道不怕解读错了圣贤书?”
童淳和童庆安不懂得这两个大儒为什么这么多问题,他们挠了挠脑袋,干脆用山长以前讲的一个句读争论小故事,作为举例。
“原本我们也没有觉得麻烦,笼统读下来,其实很多文章只需要一口气背诵完毕即可,卷子上又不考究哪里停顿,可山长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我们才发现,一个句子断在不同的地方,歧义是很大的。有句读,反而是更加方便我们理解原意……”
然后,童庆安便给两位大儒讲解了【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的小故事。
这个故事,存在在很多现代的教科书里,可真正发生的时间却是在明朝,两位大儒头一次听到如此新鲜的解读,非常意外。
越品,却越觉得有禅意。
光是几个字的罗列,竟然就能有如此多的解读,甚至想法不同,得到的答案竟能够完全相反。
妙,实在是妙。
“你们山长还说了什么?”
“我们山长还说……这社会是一直在变化的,只抱着过去的观念举步不前,才是错误的想法,真正的主角都是在不断成长和改进的过程中,只有反派才会原地不动……”
“我们山长说,人要有不断学习新事物的勇气,只有敢于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能够享受得到美味……”
“我们山长还说……”
一路上,两个小孩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提到童启童山长,便说的喋喋不休起来。
两个大儒对视一眼,纷纷感觉到了好笑。
别的不敢说,这一趟旅程下来,童启童山长的威望到底有多高,他俩算是完完全全体会到了!
别管谁,只要提到童启,这一股子狂热的劲头,其推崇与敬仰,简直如同宗教一般。
“古有两小儿辩日,今有华夏书院两小儿为我等解读句读之存在必需性,看来,我等确实是老了啊。”
刘老由衷的感叹道。
颇觉一股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之感。
两个小孩子迷茫的挠了挠脑袋,一副听不懂到底在讲什么的样子。
午休时间结束,大家吃饱喝足,养精蓄锐。
这个时候,第二场辩论也即将开启了。
折家老小并身站在后排处围观着此场辩论,小声的谈论着。
“爷爷,您觉得华夏书院的童山长,对于西夏到底是何种态度啊?是偏向,还是提防?”
他怎么看不太懂呢?
说偏向吧?对方一箭射死人家的小王子在前,且还极力要求圣上防备西夏;可说提防吧?他又刚收下了西夏小王子作为弟子,与其他学生一起教学,毫不设防,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如今,还敢让李元昊亲自辩论自己的国家狼子野心,到底怎么想的,难道就不怕两国产生矛盾吗?即便西夏有这样的想法,如此情景,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可能明晃晃的承认吧?
他琢磨不透童启暗地里的意思,而折家老爷子摸了摸自己发白的胡须,也不由陷入了沉思中。
“童山长此举必有其含义,我们不懂,乃是我们没有其超前的视野,静观其变就是。如今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童启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大奉朝的事情,既如此,又何必事事去追寻其背后到底何意呢?”
折继世耸耸肩,不再执着。
两个人抬头看向台上。
三声木槌敲响,第二场辩论赛的帷幕缓缓拉开。
上午的辩题被擦掉,换做了【西夏与契丹是战是和,若一味退让是否有养虎为患之危?】。
整个会场内,氛围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许是与边疆战事有关,前排的世家和大儒们皆一脸沉重,眉头紧皱,半点不复上午一激动便立即起身的冲动模样。
这一次,乃是正方先开始发言。
对面的学生显然准备的不够充分,只匆匆说完一个论据,便颤颤巍巍,不住的往台下瞄。
也不知是被这氛围吓破了胆子,还是自己本身就气虚体弱,稍微喘了两口气,便忍不住脸色泛白,快要哭了一般。
童启不由扶额,暗暗瞄了一眼系统里的认证。
果然,即便他去掉这个学生,不录取,那五个特殊人才后面显示的数字也没有任何掉落的征兆。
对方的确不是系统所要求的特殊人才。
李元昊不过才学前班,是五位辩手里面学龄最短的,他仍不敢辩,若换做是其他一年级的学生,只怕会更难。
一众人听着对方颠三倒四的论断过后,等待着李元昊的上场。
虎头虎脑的小豆丁,甫一进入,便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若论长相,李元昊完完全全就是妇人最喜欢的那种男孩子模样,开朗壮硕,干净可爱,尤其与柳三变并肩而立时,更显得元气十足,十分的好养活。可如今整场内无一人欣赏,皆是提防的眼神,如同防贼一般。
他也没有任何讨好掩饰的意思,登台第一句,便是:
“我若当上西夏王,必会进攻大奉朝!”
一句话,瞬间引起场内所有人哗然。
折家小子折继世,更是当场站起身,摸向了腰间的匕首,被折家老爷子一把按了下去。
其余的百姓与世家们也皆是一脸的惊恐,似乎难以忍受般,死死握紧了拳头。
比起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潘阆先生给李元昊的提议是,大不必按照寻常之乎者也、引经据典的套路来。因为,那并不符合他目前的学识,即便死记硬背,也并不会显得有多博学,只会有种小孩子假装穿大人衣服的不适感。
要想赢,只得另辟蹊径。
要么直接说真话,要么,一上来,就先声夺人。
哪怕唐突,却能撼动人心。
于是李元昊学以致用,
一开口,便把自己带入进了西夏未来领导人的身份,去讲解这个辩题。
当然,他这个身份说服力也极强,因为目前的西夏继承人还就真的只有李元昊这么一个,等这一个西夏王下台,大概率不出意外,就是李元昊登基。所以当他以领导人的视角一点点剖析出其目的愿景之后,很多人都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冲击与不适。
“为什么这么说?其根本在于西夏的地理位置。诸位应该很少在西夏待过吧?我从小就在那里长大的,缺水少粮,就连牛马都不喜欢待,但凡碰上什么沙尘漫天飞舞,营帐转眼之间就能被淹没下去!我们那里种不了粮食,就算种下了,精心照顾,收成也远远不如你们中原之地。与其耽误大半年的时间,付出无数的人力、物力,去搞什么种地,为什么不干脆抢你们的呢?”
“相对比起来,既没有什么太大的风险,又没有什么难以承受的后果。一年里,我甚至可以带着人干个上百次,所得到的,却远比吭哧吭哧种地或者农贸交易,要划算多了!而且老实说,你们的边防,非常弱,极易入侵。大家看一下,这是我们的西夏,这便是你们大奉朝的环县和镇原县……”
李元昊拿起粉笔,如同讲课一般,在黑板上粗粗的画了个地理位置,以表示意。
“这两个地方按理说都是军事重镇,离我们西夏是最近的,可是偏偏布兵却极少,柏大将军以前在这里守着也就罢了,被调走后,环县干脆空了下来,只剩几个巡检司的人在里面巡逻,根本不敢拦的,我若是率领一千骑兵,从环县闯入进来,顺着镇原县等地便可以直捣彭阳、开边,你们北方的城镇立马便会沦丧大半在我手中,即便后期带着人抢回来了,可我已经把城里的所有粮食、东西全部抢走了,于我们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可于你们来说,却是伤亡惨重……”
“所以,我为什么不做?我也有我的子民需要养活,干一次,便可以吃一整年,多值啊!就算你们后期大军压境,那也无妨,大不了,我后退一步,和契丹合作,就说是帮助他们建国,契丹的骑兵训练可远比我们西夏更加厉害,只要给足他们马匹和草料,我们便可以双路出兵,直接把大半个北方给占据下来,那么,你们的都城便失守了,只能往南搬迁。我们可以一步步逼得你们南移,到时候再一点点侵吞……”
李元昊残忍的剖析着,就如同在详细讲解如何杀掉一整只猪似的,听得台下众人惶恐不安,怒不可遏。
可这却并未结束,因为他的论据还未回归正题,他顿了顿,努力把畅想拉回正道上来。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我这么说,意思就是指若我西夏想做的话,完全可以做到,只要假以时日,攒够了人和粮食,战斗力强大起来,便可以顺势攻下整个北方,并不为奇。但我父王是一直不想跟大奉朝打的,我如今在书院读书,肯定也不想打,但若是换做利益至上的西夏王,你们养虎为患,是肯定的,毋庸置疑!”
进入自由辩论的环节,对面的正方辩手似乎还想要支棱一下,干脆破罐子破摔道。
“那你认为你如今在华夏书院读书,也是养虎为患吗?若像你所说,干脆提前杀掉你不是更好?”
李元昊认真的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但这不是个好办法。因为我能来华夏书院,本身就是受到了童山长的拉拢,不管呆了多久,总归有这么一层师生的情谊在,我未来肯定是不会对华夏书院用兵的,所以你们河南府已经能够保证安全了。留下我,远比杀了我更有价值,即便你们杀了我,失去的,也不过是一个亲近大奉朝的未来西夏王罢了,我爹爹还有其他的兄弟,我皇叔也有很多很多的儿子,可以继续代替西夏存在下去。且因为我在大奉朝受了伤,他们未来肯定不会再相信你们的任何承诺与保证,下起手来也会更加狠厉残忍,这是肯定的。”
每一句话,都是李元昊基于自己的位置真心诚意的分析出的。
他可能是一个天生的帝王,领头人,所以这些话说出来,自带一种冷静的天真残酷。
毫无隐藏。
可也正是因为毫无隐藏,也让在场所有人的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大石一般,透不过气来。
他们无可辩驳,也无从选择。
这种绝望的清醒,令人感到无能为力。
“好,以上便是两位学生针对于此辩题而产生的一些个人想法,皆是一家之言,还请大家勿要当真。下面,请所有的观众开始进行投票。”
童启适时地打断道,瞬间干扰了这绝望紧绷的氛围。
就如同鲁迅先生所说,若把大奉朝比作一间铁屋子,屋外已经着了火,大家都在熟睡之中,他是叫醒所有人跟着一起陷入绝望好呢?还是干脆默不作声,不去惊醒做梦的人比较好?是清醒的沦丧还是麻木的死亡?他能做到的,是和先辈们一同的选择,以历史为借鉴,试图去叫醒更多的人,做好防范。
尽管这真相痛彻心扉,令人难以接受。
可伤疤迟早要揭开,才能有痊愈的可能。
凭借着李元昊的超常发挥,毋庸置疑的,此场辩论,李元昊获得胜利。
他骄傲得意的抱着身前的透明箱子,如同打了胜仗一般跟童启低声炫耀着。
“怎么样,山长,我厉害吧?突然发现,有时候我也挺适合辩论的。”
童启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心里吐槽。
嗯,是挺适合,就是有点费自己人,下次别辩了,不然我怕你父亲那边知道了之后,可能会气死。
这一剂猛药,远比童启所想象的还要剧烈。
观众们听完两场辩论赛后,下山时,就连走路几乎都是飘得,回到家后,满脑子更是被李元昊那一番大胆的论断所占据,越想越慌,越想越怕,对西夏和契丹的防备也不由的拉高了许多。
第一天,以华夏书院学子们的全面胜利作为结束,一年级、学前班的学生们各个欢欣不已,即便没有参赛的,也纷纷在用各自的方式,庆祝着同窗们的成功。
隔壁医科的王小花等人听闻后,也忍不住和虎妞她们在宿舍楼里庆祝了一番,而客栈外的冯宴春等人则气氛一片低迷。
“完了,他们不愧是华夏书院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而且他们很会调动情绪,不与百姓讲那么多,只说事实,我们得换一种说法,不能再那么被动下去了。”
“对啊,而且事实不在于到底能不能辩论赢,我感觉童山长更多的是看中我们有没有发挥的好,今天下午同样是两场输了的比赛,可第一场只差一点点的陆无双却被替补进了华夏书院,第二场明显不行的顾兄则被唰下了,并没有收到童山长的邀请,我们不求赢,但求拼尽全力,发挥好,照样有一搏之力。”
“是这样,大家不要泄气,还有一晚上的时间,一起再顺一遍自己的稿子,力求能够背下来最好,我看华夏书院他们的学生皆是不按照稿子讲的,说话时,也和台下的观众们有着各种交流和互动,咱们也学着试一试,没准会更好一些。”
“是极是极。”

三位剩下的挑战者战战兢兢,熬夜在客栈内商量着明日的比赛,默默复盘。
而第一日辩论的发言,也随着报纸的发行,遍布在了大奉朝各个角落。
尤其以李元昊的言论,最为轰动。
西夏王李德明收到消息,怒不可遏。
“这个该死的童启!定是他,故意设套给我儿钻!竟然唆使我儿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枉为人师!分明是不怀好意!老奸巨猾!诡计多端!卑鄙!无耻!!”
他气急败坏,连骂了童启数十日,内心笃定了一切皆是童启的诓骗,可暗地里却又忍不住发酸,疑惑自己儿子的智商问题。
如此赤裸裸、明晃晃的套路,他也能钻进去,这看起来,就不像是个聪明的人啊?未来西夏真的要交给这小子吗?还不如自己跟夫人再想办法多生一个好了。
听听,什么叫做“凭借着师门情谊,肯定不会对河南府动手”,瞧瞧,什么叫做“我父皇还有兄弟,皇叔还有很多儿子?”
这些话,能跟外人就这么说出去吗?
他满心愤怒,却无计可施。
西夏与河南府相隔千里
,鞭长未及,而童启也只是嘴上答应了会保障他儿子的安全问题,至于辩论赛之类的,可从未说过不准李元昊参加,因此即便他写信去抗议,恐怕也得不到什么满意的回答,且时间上,也早迟了八百年了。
但愿大奉朝没什么人因此暴言而想办法刺杀他儿子吧。
李德明内心忐忑着,为自己独在异乡的儿子而感到惶惶不安。
大奉朝内,同样看到这通“暴言”的内阁大臣与皇帝们却内心淡定的很。
不必李元昊自言,他们也深知西夏的狼子野心,这早就是上一次外交使团出使西夏时,便验明了的事,托华夏书院童启的福,对方三番四次的大力宣传,如今整个大奉朝的百姓们,基本上皆认定了他们未来与西夏必有一战。
至于这战到底什么时候打,却像是一把悬然而未落下来的刀,令人隐隐不安。
胡丞相等人暗地里也在悄然的布局,欲调动兵马前往环县驻扎防御,可一件事的突然发生,却打破了他们原本安定的局面。
话说皇宫一场大火,烧死了四皇子妃,也烧死了四皇子妃腹中的胎儿,被禁锢的四皇子悲伤之下暴走,抢了马后,一路北上,投奔了契丹,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说动了如今的契丹首领之母,萧绰,带了一路骑兵,竟南下回来,直奔黄龙府,将整个农安县给血洗了!
寂静的夜晚,黄龙府外的岗哨上,一位哨兵望着远方草丛内的动静,敏感的出声喊道。
“谁在那里?滚出来!不然我就开弓了?”
不等他动静,迎面一只箭横空而来,将他整个射倒下去。
直到死,他也不敢相信,杀死自己的,竟然会是大奉朝曾经的皇子。
浓烈的火把几乎连成片,快要点燃整个天空,契丹人骑着马攻入城内,见人杀人,见物抢物,不到两三个时辰,整个农安县,全部屠尽,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因着驻军偏远,时间又紧急,几乎无人知晓农安县换了人,直到半月后有人走亲戚未回,报到县衙里,才发现了契丹攻城的事。
火急火燎上报给朝廷后,已是半月,等皇帝大怒,令人封锁消息,不准任何人说出去此“皇家丑闻”的事情,又隐瞒了三四个月之久。
等最后敲定柏弓良去解决此事,通知到位,四皇子已经基本上带人在黄龙府落下了脚。
柏大将军:……
就无语。
所幸的是,那段时间一切新闻皆被华夏书院的辩论赛风头所抢去,所以竟也无人质疑。
苍蝇被童启派去给柏大将军送战略图,误打误撞得知了此事,因此也不得不被一同留下,跟着前往了北方,因着其身姿矫健,且灵敏轻盈,擅于偷东西,倒是适合做前线探子,于是便顺理成章,被柏大将军收在了身边,做侦察兵的工作。
“此间事,我可以跟山长偷偷讲吗?”苍蝇暗里询问柏弓良。
对方头也未抬的看着地形图,道。
“你若想让他死,就尽管说。”
没看直到现在,皇帝还一门心思认为这乃是家事吗?连黄龙府都沦陷了,仍旧密而不发,简直……愚不可及。
柏弓良发愁的看着黄龙府的地形图,心里忍不住犯愁。
不愧是曾经想要造反起兵的四皇子,一攻,就攻击了最要紧的地方。
这黄龙府位置特殊,基本上控制着南北两地的交通要道,不仅挨着女真,契丹,还是大奉朝北方最重要的防御地,若这个地方失守,契丹完全可以顺着官道南下京都,直接攻入皇城!控制皇帝本人!
因此农安县必须抢回来!也不得不抢回来!
不然的话,皇城就如同直接睡在了敌人的家门口一般离谱!
可关键是怎么夺呢?
农安县易守难攻,又有着对大奉朝十分了解的四皇子亲自坐阵,怎么看都是一个苦差事,一开始,他还想着以和谈为主,毕竟都是“自己人”,左不过父子没有隔夜仇才对,可偏偏皇帝却像是害怕什么一般,连连催促,逼着他们在事情恶化之前,及时抢回农安县县城,不然的话,便算作延误战机的罪过。
甚至,还因此派了一个太监来,看守柏大将军与四皇子之间的战争。
不准他们交谈,只令他们速速攻打。
柏大将军:……
可你想打,便是那么好打的吗?人家四皇子也不傻的啊,柏大将军的神勇,他在朝廷内的时候,就领教过了,何必上赶着找虐?
反正城门一关,你也攻不进来,无论怎么叫门,我不理会就是,你能如何?
就这么连攻了十几次,都没有攻下农安县,整个前线瞬间陷入一片僵局之中,无计可施。
不过这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暂且不提。
让我们仍旧回到河南府的辩论赛上。
第二日,头一场辩论,便是冯晏春与王世昌的对垒。
题目是【都说女子贵重,世人崇尚厚嫁之风,且允许女子承袭世家爵位,那么可否准其如男子一样入朝为官呢?】
因涉及女子之事,且在大多数人眼里都属于没什么可争议的话题,所以一大早来听闻这场辩论赛的人比起昨日来,少了许多。
就连几位大儒也是一副兴致寥寥的样子,似乎觉得胜负已分,不足为奇。
赌坊内也是如此想的,因此几乎大半的人都将胜者压在了反方王世昌的身上。
可其当事人本人呢?
王世昌站在选手等候区内,不住的用眼光去看着山长的脸色,试图从其表情中解读出一二用意来,她怀疑山长是否已经知晓了什么,所以才故意借着此辩论赛的题目,来暗示自己。
可又觉得或许只是自己多想,山长其实并无这个意思,只是她杯弓蛇影,自己在吓自己罢了。
毕竟她伪装的如此好,就连蹴鞠赛都赢了,平日书院里更是与其他的男孩子并无区别,若山长知晓的话,怎么可能还容忍她继续呆在书院里呢?
即便爱才,也定然会让她去隔壁医科,和王小花等人一起学医才是吧?
就如同那高高立起来的围墙,区分开了华夏书院的科举班与医科班,也区分开了男子与女子。
可王世昌不甘心。
她就喜欢四书五经,她就想要像男孩子一样读书科举,她喜欢书院内的师生氛围,更爱极了光明正大与人交际做朋友的生活!哪怕是用弟弟的身份也可以!
她想要当官,想要往上走,想要突破这河南府,见识更多的美好风景,即便千难万阻,可她仍旧想要试一试。
总得有第一个人这样头破血流的闯一闯吧?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不行呢?
她几乎做梦都想要代替弟弟去活着,可周围的环境却不止一次在反复提醒她,美梦终会清醒,她始终做不成真正的王世昌。
她是王世贞。
也许……弟弟说的对,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有那个想法,来华夏书院读书,若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自由”的话,说不定也可以去忍受嫁人的命运,宁愿一辈子被困在绣楼之上,深宅大院之中,沉默的度过一生。
可她见过了,听过了,感受过了,如今再将一切剥夺走的话,那无异于是逼她去死。
我不能退。
她默默在心里说道。
起码,现在不能。
她一点点握紧了手中的稿件,缓缓走上演讲台。
冷静的双眸注视着场下所有的观众们,深呼吸了一口气,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我认为,女子不可入朝为官。”
她认真讲道。
“《礼记》有云,男主外,女主内。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其儒家基本伦理、社会秩序矣。女子应以温良恭俭让为本,而非追求权力与地位。若女子入朝为官,那必然会导致家庭失序,子女无人教养,最终影响社会稳定。且女子天性阴柔,缺乏处理朝中大事的能力与经验,恐难以胜任寻常事务,历史上女子参政乱政的例子太多,吕后专权导致汉朝内乱,武则
天称帝,引发朝野动荡,这皆是血淋淋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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