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先说说云安丫头喜欢什么。”叶冲拍拍叶景策的肩,认真道,“这追女人啊,最讲究投其所好。我当年追你娘的时候啊,那可最会送礼了,知道她身子虚,第一天就送了两只老母鸡炖汤,诶,对了,刚巧前两日有人送来了两只老山鸡,把它们杀了给云安丫头送过去?”
叶景策:“死了就不新鲜了吧。”
“对对对,得送活的,得送活的。”
镇南侯府一众下人围在院前,看着他们郡主阴沉的脸色不敢多言。
沈银粟定定看着面前两只满院乱跑的鸡,如何也没想到,她之前在镇南侯府种的草药,在回京第二日被定国将军府的两只山鸡吃了个精光。
那可是她从师门带回来的生长了上百年的罕见药材啊!
“回去告诉将军府。”沈银粟盯着没抱住鸡的生龙跟活虎,阴森森道“若真有诚意,就把这两只山鸡的所有亲戚都抓过来,今晚镇南侯府全府上下都吃山鸡!!!”
【作者有话要说】
叶冲+叶景策vs沈铮+沈银粟
沈铮os:我和我女儿之间如何是我们俩的事,我女儿不同意,你们叶府休想碰我女儿哦,我很难搞的。
儿女结亲,亲家大战一触即发。
第43章 幕后之人
京郊十里外的山上, 恶战一触即发,叶景策看着叶府家丁将山中最后一只鸡团团围住,不由得叹了口气。
“爹, 云安的那句话是气话,咱们再送山鸡过去,那就是火上浇油。”
“你小子懂什么, 别管她是不是要山鸡, 你要给她表现的是一种态度, 一种你重视她每一句话的态度!”叶冲嫌弃地扫了眼叶景策, 大手一挥,吩咐家丁道,“都给我上, 一只鸡都抓不到, 你们这武都是白练的吗!”
伴随着叶冲的一声号令,叶府家丁一拥而上,叶景策眼见着那山鸡无路可逃,拼了命地往一侧树林里钻, 下一秒就被叶冲掐住翅膀拎起。
“我看你还往哪儿跑!”叶冲拎着鸡大摇大摆地走到叶景策面前,伸手一递, “你小子拿着, 给你用的。”
“爹……”叶景策拎着鸡翅膀直皱眉, “您昨日已经给镇南侯府送去三车了, 再这么送下去镇南侯府要成鸡窝了。”
“你小子别磨磨唧唧的, 这东西越多表示越重视嘛。”叶冲话落, 叶府家丁匆匆跑了过来, 俯首道, “将军, 镇南侯府的人传话来了。”
“瞧瞧,说曹操曹操到。”叶冲得意地看了叶景策一眼,对着下人严肃咳道,“那个,我亲家公说什么了。”
“回禀将军,镇南侯说您对侯府如此费心,他实在是过意不去,说过几日,他定派人回礼答谢。”
下人话落,叶冲朗声一笑,把叶景策揽过来道:“看见没,这叫什么,这叫成效!”
叶景策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叶冲豪爽道:“你小子就等着你岳父大人过几日来给你送东西吧!”
是夜,定国将军府内,一片寂静,灯火熹微。
叶景策如今身上带伤,精神到底是比往日里差些,早早便回了房中歇息,叶冲也趁着叶夫人今日心情好,早早的回房同叶夫人讲述自己近日的壮举。
“夫人,这儿大到底是不由爹啊,咱们之前顾虑的事情我同策儿说完,那孩子丝毫不在意。”
叶夫人不出意料地嗯了一声,掩面打了个哈欠:“你快些熄灯,我今日跟夫人们出去买东西,现下乏得很。”
叶冲点点头,三两步走过来,熄了火烛,躺在叶夫人身侧。
沉默片刻,叶冲转过身:“其实我想了想,和沈铮当亲家还是有些头疼的,他那人死心眼,可不好说话。”
叶夫人闭着眼:“嗯。”
“啧。”叶冲翻来覆去道,“策儿这给我找个难相处的亲家公也就算了,禾儿可千万别这么做,把我的心肝儿娶走了本身就让我心烦,再找个讨人厌的亲家,可真是够我受的了,夫人,你说我顾虑的对吧。”
“……”叶夫人默不作声。
听闻叶夫人没有理会自己,叶冲平躺了一会儿,盯着黑漆漆的屋顶想了想,突然坐起身。
“不行!我得把和我不对付的那几个老匹夫都写下来,让禾儿远离他们几个的孩子!”
“叶冲!”一旁沉默的叶夫人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眼,“你睡不睡,不睡就滚出去!”
叶夫人这一吼,叶冲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侧身抱住叶夫人:“景儿,大晚上的,你生什么气啊。”
景儿是叶夫人的小字,当年叶冲便是一口一句景儿的将叶夫人娶回家,眼下这么讨好的一喊,倒是让叶夫人的火熄了下去,语气平和些许。
“明日还要去演武场呢,早些歇息吧。”
话落,叶冲老老实实地闭上眼。
刚闭上眼没多久,叶冲皱了皱眉,似乎听见有什么声音在外面响起。
“嘎——”
“嗯?”叶冲睁眼,瞟了眼身边的叶夫人,先问却不敢开口,若是自己再随便说话,景儿生气了该如何是好。
“嘎——嘎——”
又是两声,叶冲爬起身,小心地碰了碰一旁的夫人,试探道,“景儿,你听没听见什么声音?”
叶夫人不耐地皱了皱眉。
下一秒,只听叶府外的声音猛地增大。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谁家的鸭子放出来了!
叶夫人猛地睁开眼,一脚揣吧叶冲踹下榻:“想办法让外面的鸭子闭嘴!做不到的话今晚你就不用回来睡了!”
“夫人放心,夫人放心。”叶冲披了外衣便往外跑,走到院前,更好碰见了同样匆匆赶来的叶景策。
父子俩盯着满院子的鸭子出神,耳边充斥着鸭子嘈杂的叫声。
不等父子二人回过神来,门外驱赶鸭子的侍从先一步走来,见了二人便躬身道:“叶将军,叶小将军,我家侯爷说了,这俗话说礼尚往来,二位既然给我们侯府送了好几车的山鸡,我们侯府也不能不表示,便将这方圆百里内叫得最响亮的鸭子都送来了,算是对将军府连送几日山鸡的报答。”
“这哪是报答啊……”叶景策痛苦地捂住耳朵,小声道,“这分明是报复啊。”
“去去去,先把你们侯府的鸭子带走,这么晚了,谁来照顾它们。”
“这可不成。”下人睁大了眼,义正言辞道,“将军府的山鸡我们都收了,我们侯府的鸭子叶将军怎么能不收?”
话落,下人俯身解开脚边鸭子嘴上系着的绳子,鸭子的嘴一松,立刻在叶景策脚边大叫了起来。
叶府内,鸭叫声震天,四周邻里的烛火亮起,住的也都是些朝中官宦。
“叶冲!你家那鸭子有完没完了!实在不行剁了吃吧!”
“叶家小子!告诉你爹,今晚这鸭子声停不下来,他明日就等着我上奏折骂他吧!”
夜半三更,父子俩站在院中,周围是兴奋的鸭子,叶景策随手抱起鸭子,一边掐着鸭子的嘴一边幽幽地看向叶冲。
“爹,我就说云安那是句气话吧。”
叶冲攥紧了拳,咬牙道:“沈铮,跟你当亲家,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次日,盛京街角。
“诶,你听说了吗,定国将军府昨夜被人送了一百来只鸭子,大晚上的,吵得整个定国将军府的人都睡不着觉。”
“听说了,听说了,说是今天有不少大人要联合声讨叶大将军呢!”
“一百来只鸭子……这得多吵啊。”
街角处,三五成群的百姓聚在一起议论着,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紫衣女子从人群中穿过,直直向偏远的巷子中走去。
行至一处隐蔽的院子前,紫衣女子敲了敲门,不多时,朱红的大门打开,一个书童模样的小孩从门内探出脑袋。
“我家先生今日不在,紫衣姐姐改日再来吧。”
“天枢,我知道太傅在此,还知道……二殿下也在。”紫衣秀眉微蹙,朗声道,“紫衣求见殿下!”
院子内沉默半晌,天枢眨了眨眼,不知这门是开是闭,正打算想个托词支开紫衣之时,天枢听身后有人悠悠道:“来得这么急,紫衣是有何事要找本殿下啊?”
“殿下。”紫衣俯首,“方才刑部的人去镇南侯府了。”
“刑部?”洛子羡扬了扬唇,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这刑部的秦大人可真有趣,之前老三昏了脑子派人暗杀云安妹妹,云安妹妹为了线索特意让红殊去寻他,他也就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眼下这云安和小禾出现在淮州的事情刚被传出来,他就把之前那场刺杀的线索给云安妹妹送去,这未免也太会做人了。”
“正是。”紫衣垂首道,“想来是之前还在游移不定是否帮镇南侯府,如今意识到定国将军府和镇南侯府很有可能是一个阵营,便赶紧递投名状了。”
洛子羡听着,闻言一笑:“是啊,真是不知该夸这位秦大人会审时夺度,还是骂他见风使舵。”
洛子羡话落,止步于庭中,抬眼,便见裹了雪白狐裘的男子懒散地靠在廊下望着他,似乎还有些困倦。
“太傅大人。”洛子羡俯身行礼,颜卿岚道倒像是并不在意似的转过身,接着他的话道,“你又何故骂人家秦大人,他今日之举,不就是你想看见的吗?”
洛子羡闻言,摆弄折扇的手顿住,笑眯眯地看向颜卿岚:“太傅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不是明白吗?”颜卿岚慢慢地走进屋内,洛子羡忙跟了上去,但闻颜卿岚百无聊赖地说着。
“从云安回京开始,你对她的算计就从未少过,街头巷尾云安郡主苦恋叶小将军的话是你让人传的吧,为的就是让一些官员以为定国将军府必跟镇南侯府联姻。”
“没办法啊。”洛子羡耸了耸肩,“谁让叶景策那傻子非瞧不上我云安妹妹呢,我便只能出此下策,先模糊这些官员的视听了。”
颜卿岚淡淡瞥了洛子羡一眼:“除此之外,难民的事也是你的手笔。
颜卿岚道:“你从最开始便暗中安排了商人帮难民进城,却不想这些难民被贪官蒙骗,你若出手,便容易被搅到这场斗争中,于是你接下了帮云安设立义药堂之事,又将她的药堂设立在最为繁华之地,为的就是让难民们主动找上云安。”
“没办法呀。”洛子羡歪头解释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父皇这人,心性多疑,我们在他眼中不过是颗制衡大哥的棋子,老三喜欢当这颗棋子,可我不愿意,所以我当个草包就可以了,至于这起案子,我会让更适合解决它的人出手。”
“二殿下好算计,您自始至终不过两个目的,一来自身不卷入这起案子,二来要让所有人都认为定国将军府绝对不站三皇子,而与大皇子的妹妹云安郡主更为亲近,而今,这两个目的你都实现了。”
“别说的这么难听嘛,我也不是没帮忙啊,太傅大人您瞧瞧,我可特意让紫衣埋伏进唐御史府中,千里迢迢的去帮景禾呢。”洛子羡一笑,“况且太傅大人,我们的目的不是一样的吗?既然都是帮大哥谋划,又何必如此隔阂呢?”
洛子羡说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双上扬的狐狸眼风流多情,怎么看都像个纨绔子弟。
颜卿岚平静地打量他半晌,忽而轻笑一声。
“我是该庆幸,你不喜欢皇帝的位子,负责除掉你怕是会花上我一些精力。”
“皇帝那个位子,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我可不想一辈子都被禁锢在皇宫里,可那位子若是老三坐,以他的性子,我怕是活不了多久。”洛子羡摇了摇头,淡淡道,“那皇位还是大哥更合适,他的心更定,也不会随意猜忌别人。”
“你这为了瑾玉筹谋一切的心我倒是感动,只可惜你借着云安不了解京中形势,利用了她太多次,她早晚会发现。”
“云安妹妹聪慧,我愿本也没打算真的瞒过她。”洛子羡抬了抬眉,“只是太傅大人口中的早晚,是多久?”
颜卿岚抬眼,定定地看着洛子羡,淡声开口。
“从此刻起,最多三天。”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两到三章到最最最精彩的场面,现在各方都已经开始进入前奏了
第44章 注定热闹的夜晚
镇南侯府内, 刚刚送走了刑部尚书秦大人,红殊便坐在椅子上忿忿道:“这刑部的办事效率也太慢了,小师姐你去淮州这么久, 他们居然才找到那些刺客的消息!”
“想来是在犹疑到底要不要帮咱们吧。”沈银粟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淡淡道,“不过他给出的这答案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 三皇子与吏部更为亲近, 我原以为杀我之人会是吏部的, 却没想到竟是守正阁的。”
“守正阁?”红殊不解的皱了皱眉, “小师姐,这是什么?”
“是陛下设立的一个特殊官署,专门处理些见不得人的事, 如今管理这个官署的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高进。”
沈铮的声音从门口传出, 沈银粟向外望去,但见沈铮风风火火地迈进屋内,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若是杀你之人是守正阁的,只怕这守正阁和户部早就勾结起来, 躲在三皇子背后了!”沈铮恼怒地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压下心中的怒火。
“父亲与这守正阁有过节?为何提起守正阁这般生气?”
沈银粟刚问出了口, 便听门外传来黄嬷嬷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侯爷, 那说书人如何处理您还没吩咐呢!您走得那么快做什么啊!”
“还能怎么处理, 自然是警告他再也不许乱说!”沈铮神色冰冷, 黄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 转头看向沈银粟, 试图让她安抚下沈铮的情绪。
说书人?沈银粟不解地望向沈铮, 他那性子静得像一潭死水, 怎么又能同一个说书的起了争执?
“父亲在外面可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沈银粟话落,沈铮砰的一声将茶杯狠狠砸在桌子上。
“沈银粟,我问你,你可是对叶景策死心塌地,非他不嫁,为他特意回京!”
“啊?”沈银粟当即愣住,几番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满脸不解道,“父亲在哪里听到的这般荒唐的传言?”
“哼!我就说那说书的是在瞎说吧!”沈铮眉头一横,不屑道,“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女儿,居然能说出云安郡主为了叶小将军特意回京,对他情深义重的谣言!真是荒谬!也不看看那臭小子他配不配!”
沈铮话落,扶着凳子便要起身:“不行,这流言传得这样广,必然别的茶馆也有人这样讲!本侯一定要把他们都抓出来!让他们一张嘴便乱说话!”
“等等,父亲。”沈铮说完,沈银粟开口道,“什么叫——这流言传得这样广?”
“小师姐你不知道?”未等沈铮回话,红殊疑惑开口,“说来也奇怪,小师姐你走的这段时间里,我也经常能听到类似的传言,都说这镇南侯府与定国将军府的联姻必成,因着师姐你对那位叶小将军一往情深,非他不嫁,我听见时自知这话荒唐,与他们理论,但你也知道我嘴笨,讲不过他们,便把他们揍了一顿,日后就没有见过了,想来是去别的地方说书了。”
“揍得好,我瞧他们分明就没把我们镇南侯府放在眼里,这样的谣言也敢乱传!”沈铮怒拍了下桌子,正要同沈银粟怒骂那定国将军府如何配不上她时,却见沈银粟正垂首沉思。
沈铮:“……”
联想到二人初见时争吵,沈银粟对于婚约的那句自己定夺,沈铮心中咯噔一声,尝试着放缓语气试探沈银粟,可惜女儿这般关切的称呼在口中酝酿很久,最终也未好意思说出口。
“银粟啊……”沈铮刻意放低了姿态,“你……你不会真接受叶家那小子了吧,你之前不是还给我写信要退婚吗?”
“接受他?”沈银粟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只解释道,“我刚才思索,不过是觉得此事蹊跷,不瞒父亲,此次淮州之行奇怪之事颇多,我思来想去却总觉得这背后藏着别人。”
沈铮道:“你且说来听听。”
沈银粟点头:“先说这赈灾之事,那些难民仅仅因一个商贾的帮忙便轻易进了城,试想那城门处那么多士兵,一个商贾怎敢冒此风险,而且还能成功,这是其一。”
“其二。”沈银粟道,“此案我参与进去的确不妥,因此我希望得到叶景禾的帮助,可我与她非亲非故,甚至连接触的途经都没有,可她竟真的去了淮州,而且理由充分合理,这未免过于巧合。”
“其三,我在淮州遭人为难时,叶景禾及时赶到,询问起来便说是从侍女口中听闻,可当时的情景,那侍女根本不可能听得那样清楚,只怕是那侍女格外了解府中的情况,故意引了叶景禾来帮我。”
沈银粟说完,沈铮点点头:“若说一次是巧合,这次次都如有神助,便不是巧合了。”
“正是。”沈银粟道,“想来这幕后之人是格外希望我能将赈灾粮之事解决。”
“那这可不好找,人心都是肉长的,前几日红殊找到了那部分被官兵带走藏起来的难民,本侯光是听她说那景象便觉心惊,这朝中官员保不齐也有看不下去的,却又不敢在明面上得罪吏部,自然只敢暗中助你。”
沈银粟颔首:“我原也是这样想的,只觉得这赈灾之事解决了也就罢了,何必追究,可今日父亲说起说书之事倒是提醒我了,我若能和叶景禾一起解决这起案子,还有一个作用,便是让人以为镇南侯府和定国将军府站在了一起!”
沈银粟话落,屋内顿时沉默下来,沈铮站起身来在屋中几番踱步,一只手来回捋着胡子,双眼微眯,倒似在细细思索。
“如此,这莫名其妙的流言为何能传播得如此之快便也能解释了,此人,心太急。”沈铮低低道,“他迫切的希望我们与定国将军府被绑在一起。”
“正是,不过若他有这般想法,这人也很好找出。”
沈铮道:“如何找?”
沈银粟微微一笑,伸手比了个三。
“三日之后,宫中举办琼华宫宴为太后娘娘庆生,此人既能在赈灾之事上几番插手,身份地位不会低,这等盛大的宫宴他定会到场,届时我出言一试,他必会露出马脚。”
沈铮怀疑道:“你要如何试?”
“很简单,他不是迫切的希望我们与定国将军府绑在一条绳上吗。”沈银粟抬眼,笑着看向沈铮,一字一字道,“那我就和叶景策退婚。”
到了那时,谁出声阻拦,谁就是那个人,那个利用她的幕后之人!
“此招可行,但……毕竟事关你的未来,你可想好用这方法试了?”
“父亲放心,我意已决。”沈银粟笑了笑,“况且有一个人戏弄欺骗了我太久,不报复他,我于心实在过不去。”
腊月初九,华灯初上,帝宫之内,金碧辉煌。
几顶华贵的马车停在宫门前,官员们纷纷走下马车,携着太后的寿礼依次走入宫内。
最末尾的马车旁,叶景策躲在叶景禾身后,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连声道:“好妹妹,你快帮我瞧瞧,镇南侯府的马车没到吧。”
“哥,这一会儿宴会开始,你是注定要面对云安姐姐的,你眼下紧张有什么用?”叶景禾道,“我若是你,既知会遇见对方,来都不会来!”
“你以为我想来啊!”叶景策一边环视四周,一边小声抱怨道,“还不是娘非得让我来,阿娘说,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便要对她坦诚,我既然喜欢云安,便要洗心革面,抛去前尘,用真正的样子面对她。”
叶景禾眨眼思索片刻:“阿娘说得好像也没错。”
叶景策痛苦道:“但那也得找合适的时机啊,比如上次在淮州文司户郊外的宅子里,她都那么引导我了,我本来打算……”
叶景策话说至一半,叶景禾察觉到不对,瞪着他道:“哥,你这是在怪我?明明是你最开始让我帮你打掩护的!”
叶景策听着,心中一虚,连忙找补:“没没没,怎么可能。”
“我现在才不会信你的鬼话!”叶景禾哼了一声,跺脚便走,叶景策在身后喊了三声无法,只得了叶冲拍在脑袋上的一巴掌。
“你小子怎么又惹禾儿生气了,我和你娘现在不跟你计较,等回府的!”
“爹!”叶景策急急忙忙的追上,“您不能这么偏心眼啊!”
定国将军府的人随着宫中引路的嬷嬷逐渐走远,又一批马车停在宫门前。
沈银粟从马车中走下,身后跟着沈铮和红殊,以及府中的礼仪姑姑——宋姑姑。
“你我皆有些年头没回京都了,今日出席宴会,只怕会引来许多人的目光,这宫中规矩多,我让宋姑姑跟着你和红殊,也省得你们二人因为失礼被旁人背地里笑话。”
沈铮声音淡淡,沈银粟只觉今日这一身华服繁琐,行为也拘谨得紧,只将礼节二字记在心中便不再思索。
红殊生性活泼,只听闻过宫中宴会如何奢华,央着沈铮带她来看,如今来了注意力自然也不会在繁文缛节上,一双葡萄大的眼睛滴溜溜地到处望。
看着面前两个不甚在意沈铮话的二人,随行来的宋姑姑长叹一口气,更觉无奈。
几人步入宫中,只见宫中瑞气招展,华灯溢彩,所到之处人声鼎沸,欢声不断。
今夜,想必是个热闹的夜晚。
朝华宫内, 宴会尚未开场,殿内众人正三五齐聚,随意闲谈。
沈铮久未归京, 刚落座便被权贵们团团围住,嘘寒问暖,叶冲在不远处偷偷观察着, 只想着得了空便要同他攀谈一番, 也好促进关系。
沈银粟在旁听闻众人寒暄, 自觉无趣, 便也不想再跟在沈铮身边,刚要带着红殊寻一处清静之地,就听殿外人声鼎沸, 问候声不断, 不晓得是来了哪位大人物。
沈银粟转身望去,但见洛瑾玉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殿内,殿内众人见状立刻起身俯首道:“——臣等见过大殿下。”
“诸位不必多礼。”洛瑾玉淡淡开口,示意殿内之人自便后自行落座, 眉目间隐隐藏着愁绪。
沈银粟早早便嫌弃沈铮身畔聒噪无聊,一见洛瑾玉落座于席间, 连忙带着红殊过去问候。
“大哥, 你今日可是心绪不佳?”沈银粟开口, 洛瑾玉淡笑着摇了摇头, “云安, 你多虑了。”
“大哥照顾我这么多年, 你的喜怒哀乐我又怎会瞧不出?”沈银粟轻声道, 余光中, 只见洛瑾玉身边的侍从从角落处赶来, 顺着那方向望去,竟发现徐老也坐在殿内的偏僻处。
“徐老?”沈银粟惊诧,转首再见洛瑾玉时心中却已经明了,“大哥,可是那淮州的事情处理得不顺?”
“此案确实滞缓。”洛瑾玉摇头道,“淮州的杜刺史一死,他府中的那些证据便无人能够证实真假,我回来这几日几次上奏父皇,可惜他对我递交的证据半信半疑,不愿提及重审魏大人等冤死官员一案,为此,徐老自请为他们做证,带着之前淮州百姓画押过的请愿书,想请父皇为魏大人翻案,并重新彻查赈灾粮一事。”
洛瑾玉话落,沈银粟指尖冰凉,四下环顾一圈,发觉无人注意此处后连连摇头:“大哥,不可,今日是太后寿宴,你若让徐老在此提及淮州之案,只怕会惹得龙颜大怒,届时陛下对你,只怕是会……”
沈银粟欲言又止,洛瑾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云安,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洛瑾玉轻笑一声,温和的眉目中隐含无奈,“父皇他并不信任我,可我不能因为担心他对我加深质疑,就不管不顾淮州那么多条人命,今日魏大人的名声不正,淮州之案不翻,日后谁还敢为民请愿?父皇既不愿提及此案,那我便只好出此下策,今日朝中诸位皆在此,此案之冤,需得人尽皆知,才能不得不审。”
“大哥!”沈银粟轻呼一声,还欲劝诫,却见洛瑾玉有意回避此事,只笑着看向殿外,“云安,莫要发愁,你瞧瞧殿外又有人来了。”
沈银粟循声望过去,只见叶景禾随着一个少女走入殿中,边走边同那少女皱眉说着什么,满脸嫌弃之意。
“小禾挽着的那位是?”
沈银粟话音刚落,便听闻殿内众人起身道:“——臣等见过宣阳公主,四殿下。”
被称作宣阳公主的少女面带笑意的微微颔首,注意力却尽在叶景禾所说的话上。
“啊?那阿策哥哥也太过分了,这怎么能怪你呢!”
宣阳公主掩面轻叹,眉间花钿衬的少女如花般娇艳,一侧的叶景禾闻言连连点头,挽着宣阳公主的手臂道:“我今日便要看看嫂嫂若是知道了他的真容,他要怎么求嫂嫂原谅!”
叶景禾话落,一打眼便瞧见了同洛瑾玉在一处的沈银粟,忙拉着宣阳公主:“你瞧,那便是我嫂嫂!我们快过去同嫂嫂和瑾玉哥哥问好!”
“好。”宣阳公主甜美一笑,同身后沉默寡言的少年道,“之淮,大哥在那里,你随我们一同过去吧。”
洛之淮点点头,一双凤眼中藏着股淡淡的阴翳。
见宣阳公主和叶景禾走来,沈银粟和洛瑾玉站起身,几人相互换个了礼便说起话来,宣阳公主早对叶景禾口中的嫂嫂充满好奇,见了沈银粟便不断问东问西,性子温和声音轻柔,犹如一只小黄莺般婉转动人。
沈银粟因着叶景策伪装之事对宣阳公主好奇,注意力本在宣阳公主身上,却在攀谈时被她身后的少年吸引,忍不住抬眼打量。
这便是宫中最不得宠的四皇子——洛之淮。
沈银粟余光轻微向洛之淮瞥去,只见那少年站在人群外,似乎并不打算参与到众人中,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宣阳公主,一双凤眼沉静冷漠,满是疏离,唯有落在宣阳公主身上时,才少见的带了一点温和。
似乎是察觉到了沈银粟的目光,洛之淮略略抬眼,目光中暗藏阴冷,叫人平白无故地想起正在吐着信子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