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位穿越夫君by予潆
予潆  发于:2025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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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蓁的心似初春河水上厚厚冰层裂出了一道隐秘缝隙,明明刚刚来时看到这张脸就心生气恼,此刻他脸上柔光却让她心神微微安宁,她匆匆看了他一瞬,转身跟在了萧忱身后。
她得见云娘,谁都可能骗她,云娘永远不会。
潭州最好的客栈百福庭天字号房,云娘坐立不安。
她听从萧忱的话,跟随他到潭州后,许多事情如他当初承诺的一样兑现,但也有一些事情出乎意料,想到萧忱会对林蓁说的话,福祸难料,云娘不知林蓁的前路会是什么,她会不会好心办了坏事。
听到门外脚步声往自己房间来,云娘攥紧袖口,径直站到了门口。
脚步声在门口消失,随即门被轻轻推开,林蓁出现在云娘眼前。好几个月不见,她人消瘦些许,圆润脸颊如今线条更显清晰,目光依旧明亮澄澈,更有几分坚韧,配上女官制式绿底锦袍,耀眼远胜明珠。
与云娘对视那瞬,林蓁眼睫微微颤动,眼眶很快红了。
“云娘”,林蓁开口唤她,声音仍是过去的清甜,云娘上前一步搂紧林蓁到自己怀里。
她看到了林蓁身后的萧忱,见林蓁委屈模样,就知道萧忱都说与林蓁知道了。
萧忱道:“云娘,你亲口和她说。”
林蓁的心不由得忐忑,云娘曾经说自己与萧忱是兄妹,这也是小说里的剧情,这个设定也会改变?
“云娘,殿下说,我和他指腹为婚,龙凤佩是为凭证?”
“不是”。
一句“不是”,林蓁内心长吁一口气,果然,萧忱的话特意为骗时彦,可气还没叹完,云娘又道,“但你们是兄妹,又不是兄妹。”
这是什么,林蓁刚刚下落的心又悬了回来。
云娘当着萧忱的面从头讲述那段往事,讲起没几人知道的当年在观云庵的细节。
当年萧忱胞妹没有和萧忱一起被送走,源于那时恰好生病,孟惠君带着小婴儿躲在观云庵时,两人都病得奄奄一息,不到两个月大的娃娃在观云庵一命呜呼,孟惠君人事不省并不知晓,云娘整日哭哭啼啼,既担心孟惠君再也醒不过来,又担心醒来后受不住很快跟了娃娃去。
观云庵主知晓后,问云娘是否愿意收养一个庵里刚刚捡到的女婴,云娘不假思索地应允,这个女婴就是林蓁,孟惠君自始至终不知真相,她有过怀疑,但因母女俩都大病一场人都脱了形,小婴儿又一天一个样儿,细微处都被云娘遮掩过去。
知道此事的老庵主和掩埋女婴的老仆死的死散的散,云娘不想和任何人提及此事,但萧忱找上门时,一想到林蓁不愿做大周公主,真正的大周公主埋在观云庵的后山中连个棺材板都没有,云娘心思徘徊间将此事告诉了萧忱。
萧忱带云娘到潭州,就为去曾经的观云庵后山找到他胞妹的遗骨。如今大周公主的遗骸已被萧忱挖出妥善安置,云娘对小姐孟惠君的歉疚也终于划上句号。
可萧忱却和她说,他要实现母亲遗愿,“照顾”林蓁一生一世!
云娘吓个半死,她知道林蓁一直把萧忱当做哥哥看待,从无男女之情,可她哪里劝得动萧忱,只得不停央求萧忱,若林蓁无意求萧忱放过。
云娘抽抽泣泣讲完缘由,对呆呆傻傻尚未回神的林蓁暗示:“惠王殿下有心照顾你一生一世,你若有自己心愿,不妨直接和殿下明说。”
林蓁没有什么反应,她沉浸在云娘观云庵的故事里,一时尚未抽离,心疼遭难的“母亲”,也可怜孤儿的自己,鼻翼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萧忱意味深长看了云娘一眼,对林蓁道:“林蓁,指腹为婚特意说给时彦知道,但你冰雪聪明,难道不知,带你冥想送你红玉对簪,不是我萧忱对一个普通女子会做的事?”
“我对你,只有一个心思。”
林蓁猛然回神,她眨了眨眼,模糊视线逐渐清晰,对上萧忱目光,有点儿炽热,有点儿温情,更多的是势在必得的笃定。
自己似乎变成一只被窥视的羔羊,没得选择命运已定,一股寒意从林蓁后脊慢慢窜出,延伸到四肢百骸,手掌脚指都冷得蜷了起来,分明是表白,但林蓁只觉,毛骨悚然。

第96章 我哪里不合你心意?
应是明晖与他相爱相杀,让他体会男女之间爱与恨,得到与失去,感受眼泪留下来时震颤灵魂最深的痛,是时姝带给他暗夜里的光,给他温暖治愈他的过去,让他第一次心灵悸动,学会爱和珍惜。
小说里描绘的萧忱是一个对感情很执拗却很晚醒悟的人,从小在深宫里隐忍和伪装,假面已融进他的肌血,虚伪面具成为保护他的盔甲,他倚靠这些生存本能才博到争夺皇位的机会,直到明晖死在他怀中才使他自省内心,对情爱的眷恋第一次胜过对权势的渴求。
林蓁不明白,萧忱怎么会对自己说出“有心思”的话,他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有了心思”?有方怀简助力,他迈向皇位的步伐稳健而顺畅,他眼中看向自己
的光是胜利者才有的睥睨俯视和傲娇,即便他对自己动了心思,这点儿心思远远及不上他生来就追逐的权势。
自己只是他追逐权势道路上顺路看到的一个绵软可爱唾手可得的猎物,不需要花费很多精力费太多心思,能够带给他过去没有过的情感体验?林蓁了解萧忱,因为他是小说男主,她回忆过无数次萧忱的内容,可当下这种情形,她突然感觉到,对萧忱,她实际上一无所知。
回想与萧忱不算多的见面和联系,大多时候自己对他惧怕有余,硬要找出自己逾矩之处,不该送他砚台和紫毫笔,可就送过这一次礼物,就能让他偏离原本感情轨道?没有了时姝还有明晖呀!
目光看向云娘,她眉间轻蹙,眼神小心翼翼,对上自己视线眼中闪烁着光亮,有心疼有关切,似乎还有挣扎,唯独看不出欣喜,云娘是最亲近自己的人,林蓁看得明白,云娘并不为萧忱对自己的心思感到愉悦。
林蓁定下心,目光落在萧忱脸上,即便他刚刚对自己吐露男女情意,他的神情仍然一如既往端肃。
还是有一些微妙变化,林蓁没有体味出他身上惯有的寒意和煞气,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揪心。
“殿下,您威仪端肃,过去臣女畏惧殿下,在殿下帮助我,让我能跟随梅大人学习后,臣女对殿下的畏惧才慢慢减退,臣女心中对殿下只有尊敬,如果说过去臣女对殿下有别的心思,那只有殿下帮助臣女慰藉臣女时,臣女满心感激之情渴望有回报殿下的机会,殿下在臣女心中始终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辈。”
林蓁犹豫须臾,继续道:“殿下就像,就像臣女哥哥一样。”
林蓁本仰着脸看着萧忱,说完这番话迅速低下头,似乎接下来萧忱就该雷霆震怒。他运筹帷幄智周万物,应极少碰见拒绝,林蓁等待着他的怒意恼恨爆发。
屏声静气等了半晌,头上传来萧忱淡声疑问:“合你心意的男子什么样?我洁身自好,励精图治,前途——”
萧忱收了音,问:“哪里不合你心意?
方怀简那样的?你想吃回头草?”
林蓁心内一惊,似乎萧忱躲在某个暗处窥视到自己和方怀简同游孟家村。
不可将方怀简牵扯其中,她抬眸正要辩解,萧忱自顾自说了下去。
“对我只有尊敬?满心感激?尊敬和感激一个人,你是次次见着他笑,夸他笑得好看?”
“玉泉庵里我还是你的朋友,现在就成了长辈?”
“你心里有了人?是谁?”
他鹰隼般的目光盯着林蓁一眨不眨,林蓁莫名有些心虚,垂眸道:“殿下,您误会了,臣女没有。”
那些曾经对萧忱的情意,都是把他幻想为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同胞哥哥,那些笑容,那些对视间发自心底的愉悦,现在成了不容否认的铁证。
“我信你”,萧忱道,“相信你对我毫无隐瞒,你好好想想,仔细想想,和我在一起,对你是最好的选择。”
萧忱声音低沉冷静,透着让人无法反驳的自负:“没有别的选择。”
“你第一次见我时,为方怀简哭哭啼啼,未几再见时你双颊红绯却是为了新的郎君,不到一年你闹和离闹到天子面前,我知晓你相信你的人品,可你应知,你和时彦和离后,他人眼里怎么看你?水性杨花,心猿意马,难堪重任。”
“你跟了我”,萧忱语气骤然加重,宛若要将自己的话印刻进林蓁的脑海,“日后无论朝堂还是宫闱,你为所欲为,无人敢诟病半字。”
“这样的人生,岂不快哉?”
萧忱嘴角微微翘起一点儿弧度:“当初你对我笑意盈盈,还赞我笑得好看,你可知当时我在想什么,我想的是,环住你,和你坐拥天下的快意!”
他的手在袖口停驻须臾,接着把手伸到林蓁面前,掌心中是刚刚在府衙要给林蓁的龙佩。
“母亲给你我的龙凤佩,你把它收好。母亲遗愿你嫁个好人家,除了在我身边,我想不到你还有更好的去处。”
萧忱言语自然,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似乎完全没考虑林蓁可能会拒绝。
他掌心的龙佩水润通透,巧夺天工,林蓁看着龙佩,思绪翻涌,如果他是自己的哥哥,该多么完美,她宁愿再不嫁人陪伴哥哥一生,报答“母亲”的慈爱,报答哥哥的恩宠。可现在这块龙佩,像烧红的烙铁冒着热气,她心中发颤,没有接住它的勇气。
林蓁再次看向云娘,她眼眶泛红,萧忱的话她听得明白,却没有一句言语,劝林蓁的言语,林蓁的眼眸也泛起酸意,云娘知道她的心意,那她就没什么顾虑,她要说出实情,拦住萧忱的念想。
“殿下,当初臣女对殿下笑,对殿下示好,皆因那时臣女以为殿下为臣女胞兄,出于兄妹情谊,希望殿下开心顺心。
臣女虽不是母亲亲生,但母亲生前并不知晓,给了臣女世上最温柔的母爱,在臣女心中,殿下就是臣女哥哥,这份兄妹之情永远不会改变,若殿下应允,臣女愿意以妹妹身份侍奉殿下左右,永不再嫁。”
萧忱端肃的面容现出一丝裂痕,云娘说林蓁一无所知,全是谎言?她对自己毫无情意,都是自己妄想痴梦?!
黑云在裂痕缝隙里翻腾咆哮,张牙舞爪般似乎下一刻就要撕裂缝隙,在这间房里电闪雷鸣,然而,獠牙只在裂痕边缘闪现了一瞬,裂痕便失了踪迹没留下丁点儿残迹,萧忱淡声道:“既认我为兄,口口声声殿下臣女,连哥哥也不愿意唤一声?”
他目光落在林蓁身上,似千斤重担的压迫,眼神执着,耐心十足,林蓁唇微微动了动,嗫喏了好一会儿,终是开口轻轻唤了声:“哥哥。”
声音短促,轻飘飘地似幻如梦,然瞬间填满了萧忱心中某处角落,让他心头霎时说不出的烫贴,就算自己妄想痴梦,也是她引火上身,他有什么得不到?不该得?不配得?
在方怀简告诉他林蓁凤佩之时,他挖心掏肝般疼,这才意识到她早就静悄悄占据了心房,扎根在隐蔽角落默默滋生,与他骨血相融,他痛恨他恼怒,却不知该恨谁恼谁,直到在云娘处事情戏剧般有了转折,他的心早就飞到了潭州,飞到观云庵妹妹的野坟,直到亲手挖出妹妹遗骸,他心痛的同时也心安。
他体会过内心被甜蜜希翼浸泡,也煎熬过瞬间跌入深渊永无光明的黑暗,诸般滋味他一一品尝,他当然要做实这一切。
慢慢来罢,先是朋友再是哥哥,以后会是亲亲哥哥。
萧忱道:“唤我哥哥,便要真正当我为哥哥,哥哥自然护你遂你心愿,会让时彦很快消逝。”
应该道声谢谢,摆脱时彦是林蓁大半年心愿,可这会儿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住,时彦两个字发不出声,林蓁颤着声应道:“哥哥,我知道了。”
萧忱心里闪过一丝满意,他看向云娘,问道:“云娘,你说谎,你说我们兄妹之事无人知晓,妹妹怎么以前就知道,我是她的哥哥?”
云娘扑通跪了下来,情急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萧忱心里明白几分,现下他也不在意云娘曾经的话语里孰真孰假各占几分,只关心实际结果,他在意的东西如何攫取。
他将云娘拉起来,嘱咐道:“云娘,你我什么情分?难道我会为难你,不考虑你的难处?以后不可。”
他语气淡然,语速不疾不徐,字字却似重鼓擂心,不怒自威
的气势让云娘只有俯首称是的份儿,心中再不敢生出一丝隐瞒。
萧忱将手中龙佩塞在云娘手心,温声道:“你和妹妹好久未见,不打扰你们聊贴己话,这块龙佩你让妹妹收好,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
云娘见萧忱身影消失在窗棂,才颓然坐在绣墩上,浑身失了力气。虽然和萧忱没说几句话,可精神紧绷似随时会断的弦,直到他离开,才发觉大汗淋漓,后背衣裳湿透。
萧忱办事果决的人突然改变心意认林蓁为妹妹,云娘狐疑,可临走前他叮嘱自己的话,让她如坠冰窟,就知道,他死不了心。
他曾对她晓以利害,劝她说服林蓁顺他心意,云娘回忆那些细节,摩挲着手中龙佩,流着泪道:“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他有这样的心思。我原想顺从你不做公主的心愿,也让小公主有个真正归处。”
林蓁坐在云娘身旁,握着她冰冷的手,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林蓁有太多的问题,萧忱怎么找上云娘,她怎么离开的侯府不引人注目和怀疑,自己的身世……见云娘啪啪掉泪,林蓁安慰道:“他答应认我为妹妹,事情都过去了,和你没有关系。”
云娘道:“他没有死心!”
看着手中龙佩,云娘把它递给林蓁:“你把它收好,说不定以后有大用处。”云娘想像着若萧忱哪天用强,就用这块龙佩求他,唤起他的良知。
林蓁拿起龙佩凝视良久,叹了口气终是收起了它。
云娘继续强调:“萧忱没有死心”,她嘴唇轻启,张了张口却又默然闭阖,反复几次,林蓁问:“有什么直说罢,还有更糟糕的事?”
云娘下了决心:“你现在知道了身世,萧忱说给大公子知道了么?你总说大公子心术不正,欺骗于你,可你离开皇城后,我看他天天魂不守舍,模样可怜,现在这样,他若知道了仍不改初心,你能不能和他好好过?”
“你和大公子好好的夫妻俩,萧忱不可能硬来。”
林蓁陷入沉默,她不堪忍受一心逃离的婚姻竟然会成为她的保护伞?!可刚刚离开府衙时,看到时彦对自己的哑语,她确实有一瞬的心安。现在他在哪儿,在客栈外等着她吗?如果她亲口告诉他,她不过是个弃婴,他还会继续等吗?
林蓁神色黯然,云娘想安慰,可实在没什么振奋人心的高兴事儿,突然,她想到什么,对林蓁吞吞吐吐道:“你虽是个弃婴,但或许可能大概,我猜,你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
和云娘说了一下午的话,萧忱陪着两人用了两顿饭,傍晚时分,林蓁乘上自己的马车,回落脚的宅院。
离开时,天空已被暮色笼罩,几颗星子在天际闪着微芒,她特意仔细看过客栈周围,并没有时彦和他长随的踪影,或许他等了大半天,打听到她无事便先行离开。情绪本就低落,谈不上失望,林蓁艰难爬上马车。
倚靠在车厢壁上,连抬眼皮都十分费劲儿,林蓁垂着眼眸看着虚空,她仿佛陷入泥沼,越爬越没有力气,越爬陷得越深,胸口被污泥死死糊住,每一口呼吸都艰难而宝贵。
她想为一番事业,想为母亲那样的女子做一些事,而还没有甩掉豺狼追袭,又遇到更为可怖虎穴,她要掉头去和豺狼达成一番协议么,可她已经没有豺狼看得上可以讲条件的筹码。
方怀简,他算不算为虎作伥?可还是自己助他走上的这条道路。
林蓁回了厢房,径直躺倒在床上,没有点灯也没有力气洗漱,睁着眼看着帐顶的云纹渐渐融入黑暗,黑到一点儿也看不清,自己仿佛身处一片虚空,只有窗棂边洒下廊檐上暗淡的灯光。
门扉吱呀响了一声。
记不清是否栓了门,林蓁抬头看向门口,一个高大身影闪了进来。
林蓁一骨碌爬坐起来,厉声问:“谁?”
走近的人影暴露出林蓁熟悉的样态,时彦道:“蓁蓁,是我。”
他疾步走到床前,坐在林蓁身边,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中,密贴着胸膛风不可透。
时彦很久没有这样放肆过,每次来找林蓁都是自带本书,老老实实坐在离林蓁很安全的距离看书。
林蓁想着应该挣扎,至少也应该骂他,可她没有力气,她孤零零躺在冰冷黑夜里,忽然跌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还是自己很熟悉曾经很眷念的怀抱,即便知道是豺狼的陷阱,她还是贪恋这么一刻,一点点温暖。

第97章 欺骗可以一笔勾销?……
已是夏季,两人衣衫都是最薄最柔软的丝袍,时彦搂紧林蓁在怀中,那阻隔两人的丝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的手抚着她的蝴蝶骨,支棱的弧度都快变成尖角,半年来她瘦了许多,似乎小了一号,肩膀单薄得比纸片强不了多少,心里疼惜,时彦忍不住收紧手臂,下颚摩挲着林蓁的乌发。
林蓁没有热气的身体沾染上时彦的体温,很快被他捂得微微出汗,她恢复了活气,在时彦怀里挣扎了一下,语气一贯冷淡道:“放开我。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时彦不放手,来潭州月余才搂上了林蓁,难得没有触发她的脾气,说几句淡话他根本不以为意。
他只微微松了松,让她在怀里更好透气,答道:“客栈有萧忱眼线,这里也有,我等天黑透了才进来。”
林蓁心里惊讶,萧忱刚来潭州没多久,前面日子去观云庵挖小公主的坟,为掩人耳目他和云娘都住在客栈,没有知会潭州知府,有眼线护卫安全能够理解,自己住的宅院里全都是御史台的人,派人盯什么呢?
“你确定,没弄错?”
“没有,我问过知府杨大人,门外眼线两拨人,一拨是杨大人安排负责御史台人员安全,一拨是萧忱的人。”
林蓁沉默,萧忱想盯谁,总不会是自己吧,虽然云娘反复诉说,他对自己没有死心,但林蓁仍然不想把他想得太坏,他是日后大周天子,胸有乾坤,广施仁政,不至于为一个女子猥琐至此,何况小说中他作为主角,爱恨拉扯的人设极有魅力。
耳边时彦道:“萧忱特意让杨大人保障你的安全,我怀疑白莲教的人不日会闹到潭州。白莲教在衡州闹事被顺利压下去,惊动不了朝廷,不会在天子面前凸显萧忱能耐。”
细想白日在府衙时情形,林蓁有些相信时彦,她和御史台诸多同僚在潭州同进同退,正常情况不可能出什么事,若白莲教众像杨大人所说突然冲击府衙,屠戮官府的人,那乱起来谁也顾不上谁。
可方怀简临走前自信满满告诉她,最多一月左右就可以回来,难道不是一月左右就可以平息白莲教么,有方怀简帮助,萧忱做什么都比书里的进度快,林蓁向时彦说出了疑惑。
时彦白日在外奔波整日,向知府杨大人套话和自己观察,相信自己判断,但这些都没有确凿证据可以摆到明面,只对林蓁道:“小心防范为佳,萧忱未必什么都会对方怀简说。”
“你最好搬到我那儿,人少遇事行动快。”
意识到他做这么多铺垫就为了这一句,林蓁猛地推开时彦,她趿着鞋走到桌边,点上火烛,室内光线明亮起来,回头再看时彦,他也起身走了过来。
林蓁冷淡道:“我不会回头。现在很晚了,你快回去。”
似乎没有入耳林蓁的话,时彦看她的眼神深邃而温柔,他走到林蓁面前,垂首看她眼中烛火,林蓁被他看得不自在,偏过头催促:“你快走!”
时彦不依不饶问:“云娘说了些什么,她为何跟随萧忱来潭州?你为什么难受?”
林蓁心头一震,自己睡觉没盖被衾被他察觉,还是没有骂他没有捶他任他抱着自己,所以他瞧出了端倪?
想到云娘苦口婆心劝自己吃时彦的回头草,林蓁烦躁道:“和你没关系。你最好写放妻书给我,我不想侯爷在皇城遇到什么,有什么三长两短。”
毅勇侯救过自己,林蓁不希望他出什么事。府衙里萧忱威胁之语林蓁时彦听得明白,林蓁不认为仅仅威胁而已,小说中萧忱借刀杀人的情节很多,现在毅勇侯和两位皇子的争斗极可能两败俱伤,萧忱回去后渔翁得利,时彦也知道剧情,早点回去早做针对。
时彦走近一步,几乎贴在林蓁身上,垂首微微侧脸对上林蓁目光:“他真想娶你?他不是你哥哥?”
“你乱说些什么!”被时彦猜到真相,林蓁的心突突地跳,她快步走开,距离时彦好几步远才转身,指尖向着门大声道:“我不想看到你,你快走!”
手臂直直伸向门扉,脸颊变得微红,气息也粗重起来,时彦看着林蓁突然间变化,和以前生气截然不同,她理直气壮时会断然否定,直面冲突,严重气极时直接上手,虽然力道像给自己舒活筋骨,而不是这样闪躲回避,走开老远说话,他知道了答案。
而且萧忱在府衙说,和林蓁是未婚夫妻,这根本不是正常兄妹关系中胞兄该说的话,骗人也不会说这样的谎言,真是林蓁哥哥也不需要骗人,皇子身份王爷头衔就可以死死压住任何人。
猜中了答案,但时彦想不通其中关窍,明明有凤佩,血缘关系怎么会消失?他径直走到林蓁面前,伸手握住林蓁指向门扉的手,将手拉到自己胸口,让林蓁感受自己的心跳。
“你想嫁他?”
林蓁睁圆了眼瞪他:“他是我哥哥!”
她极力想凶他,可她的声音低低的,飘飘忽忽没有一点儿底气,不像以前动不动危言耸听让萧忱揍他,让萧忱取他性命。时彦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他以前就怀疑过萧忱约她送她礼物别有目的,可基于小说设定,他排除自己匪夷所思设想。
时彦眼中,林蓁表情生动可爱,虽对自己没什么好话,可心里软得不行,爱得心疼,他也庆幸和林蓁之间有了转机,萧忱不是她的哥哥,那她总不会再想自己对她心思不纯别有所图。
他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抽离胸口:“蓁蓁,他不是你的哥哥,我竟然高兴,你摸我的心,兴奋得快跳出来。”
林蓁眼泪在眼眶边盈盈欲坠,他高兴什么,她是个孤儿,没人要的弃儿,所以萧忱才有霸占她的心思。
她拼尽力气考上女御史,可到头来发现,连自保都难于做到,想离开时彦时,她想到的是让“哥哥”萧忱逼迫时彦放手,想躲开萧忱时,云娘绞尽脑汁为她想的最佳计策为重回时彦怀抱。
脑海里浮现孟家村里方怀简看向自己时笑意盈盈的面庞,那才是她曾经真心所爱,现下仍恋恋不忘的脸,可萧忱自负自信的话紧接着回响在耳畔:水性杨花,心猿意马,难堪重任。
即便和方怀简重新开始,这几个词就是她额间的烙印,就像墨刑,伴随终身永无消除。
眼前时彦眉梢间带着喜色,眼眸中被自己身影占据满满,他胸腔砰砰跳动像一面小鼓击打林蓁的掌心,可他神情越欢喜,胸腔跳动越激烈,林蓁内心越心酸难过。
眼泪终于溃堤,一滴滴从脸颊滚落,林蓁道:“他不是我哥哥,你的欺骗就可以一笔勾销?”

第98章 今晚月色很美
饶是猜到萧忱与林蓁没有血缘关系,林蓁的反应仍是出乎时彦意料。一直以来她没有表现出对权势对公主位置的渴求,对萧忱这个天降的“哥哥”也没主动接触,没有关系的两人不至于没有血缘关系就伤心至此,时彦心下怀疑,他攥着林蓁的手不放,目光紧紧拢住她:“他不是你哥哥,他欺负你了?”
林蓁愤怒地挥手,想挣开时彦的束缚:“你放开我!你滚!你让我静静!”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就走。”
他的目光不容置疑,大有林蓁不开口就赖在这儿的无赖模样,林蓁的手腕徒劳地扑棱几下,终于任命地随他扣住自己的脉搏。
“我是个没人要的弃婴!能做英国公府庶女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萧忱脑袋被驴踢了,让我跟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没有你最初来算计我,这些破事根本不会发生!”
“你还缠着我做什么?!你再不滚回皇城,侯爷就要没命了!你的万人之上权贵显赫得凭你自己本事了!别来烦我!”
林蓁眼眸里的火快喷到时彦面颊,她额角青筋跳动,猛地抬腿,狠狠朝时彦踹去:“你都知道了,别打我主意了,可以滚了!”
时彦任由那一脚朝自己袭来,趁林蓁踢踹,他倏地拉紧她的手,林蓁重心不稳倒向时彦,被他牢牢抱住。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你的计划彻底完蛋,你千算万算没算到我是个被捡来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它就神奇地发生了!”
林蓁挣脱不开,忽然哈哈一笑:“你抱着我做什么,害怕我失心疯?我没有,我看你处心积虑却求而不得,高兴得很呢!”
怀中的人眼里冒火,身体也似火炉般烫人,时彦沉默着,突的低下头吻林蓁面颊,林蓁偏着头想躲开,可被他禁锢着方寸都难挪动,林蓁骂道:“死骗子,不是说知道了就滚吗?”
“我们成亲时,我说过,不论发生什么,我也不会离开你,你忘了吗?”时彦边吻林蓁边说,“不论你是弃儿乞儿还是什么,你都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我永远在你身边。既然萧忱不是你哥哥,我再做什么,希望你看到我的真心。”
时彦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哀求的温柔:“蓁蓁,过去我错了,现在我图谋的只有你。一切都是我引起的,那让我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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