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位穿越夫君by予潆
予潆  发于:2025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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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他笑了么。
她,不是自己仆从,不是自己下属,和自己毫无瓜葛,竟然为他而生关切。
是自己帮助过她?可最初让她进御史台刑狱的是自己,让她见明晖因而受伤的是自己,萧忱理不出林蓁关切自己的理由,此刻的她,比送自己礼物时的神情,似乎更亲近了些。
萧忱垂眸避开了林蓁目光,长长睫羽遮挡了眼前视线,似乎不希望任何人看透他的心。
他并不需要谁的关心怜惜,时至今日他已足够强大,强大到他可以去争那个最高的位置,并且胸有成足,势在必得,安插各处的棋子经营的罗网渐渐收拢,他已然可以暗中保护任何人,就像现在,他可以轻易为林蓁提供各种便利。
不久将来,他可以随心所欲,堂皇正大做更多想做之事。
但,萧忱清晰意识到,虽然他不需要,林蓁作为第一个和自己毫无利益牵扯却关心自己的人,带给他难以言述的轻松和愉悦。
就像他第一眼看到那管玳瑁紫毫白玉砚台,心底突然现出一片自己都不曾知晓的柔软,被这管紫毫和砚台轻轻触碰和压制,又酸胀又刺激,是从未体验过不可名状的快感。
所以自己亦会莫名其妙为她安排此处冥想,换来意想不到却是潜意识中期盼的,此刻她眼中令他愉悦的关切?
只要她想,自己也能助她和离恢复自由身……
“殿下,殿下”,林蓁连唤了几声,沉思中的萧忱倏然回神。
“殿下让时姝先走,可是有什么话于我说?”
萧忱抬眸,语速一如过去缓慢:“时间缓一缓,或许我可以助你和离。”
林蓁眼中闪出光亮,萧忱清楚自己洞察到她的心意,他下意识抿了抿唇角,在林蓁眼里,他似乎又翘起了嘴角。
“稍安勿躁,不用两年,很快,我保证。”
似心中涌过一阵暖流,温暖又润泽,林蓁想起,她曾经威胁时彦,要向萧忱吐露一切,到时萧忱作为自己唯一亲哥哥一定会手撕时彦。可此刻并不需要说什么,萧忱主动透露善意,愿意帮助她离开毅勇侯府,温暖润泽似温泉汩汩不断从心底直往上涌,从眼眶和鼻翼漫溢出来,林蓁只觉眼前起了氤氲,鼻尖发酸,泪珠随时会滚落。
萧忱有些呆滞,他见过林蓁哭泣模样,像小白兔粉嫩嫩软糯糯,为方怀简委屈落泪,可刚刚寮房里弹琴,方怀简都红了眼眶,林蓁作为弹奏者却没什么大的情绪,至少萧忱并未看出,他不认为林蓁是个情绪内敛之人,林蓁已然放下,可现在她因为自己一句话轻易眼红,泪盈于睫,闪亮泪珠在长长睫毛上摇摇欲坠。
为自己而哭?萧忱担心,下一刻林蓁泪珠滚落时,自己会不会又莫名其妙做出些什么,他背起双手,目光看向廊檐往药师殿方向。
“我们去药师殿,他们应该快好了。”
林蓁跟在萧忱身后往药师殿走,没人注意的时候,拽出袖中巾帕快速擦了擦眼泪,刚把巾帕收好,眼前人似乎长了后眼睛,萧忱道:“像你琴音所说,与过去告别,会是新的起点,前路也会很美好。”
“你我朋友,我会助你。”
药师殿偏殿里,方怀简和时姝坐在太师椅上,等着慧真大师卜算的结果。
在两位哥哥对皇城皇子们夺嫡的一番预测后,时姝不时担心诸位皇子们的命运,她对慧真大师梅花卦半信半疑,毕竟在皇城长这么大,她以前从未听说过慧真大师大名。但心有忧虑时,总会各种求神拜佛许愿求助,希望内心愿望得偿所愿,时姝不好让慧真大师占卜他人,扭捏之下问自己姻缘。
方怀简也极其好奇卜算的结果,时姝小说女主角,到现在才正式和萧忱见面认识,后面走向仍然如小说轨迹么。这不是他想看到的方向。
慧真大师拿着笔在纸上画一些奇形怪状符号,一会儿拿出罗盘摆弄一番,一会儿算盘上记载一些数字,时姝等得有些不耐烦,四处张望时,看到窗棂外萧忱和林蓁远远地走了过来。
时姝倏地站起身,对方怀简道:“我去迎迎他们。”不等方怀简应声,身形已蹿出了门帘。
脑海里尽是时姝和萧忱柔情蜜意故事,方怀简也赶紧跟了出去。
“大嫂!”时姝站在廊檐下挥动着手臂,向林蓁甜甜唤着。
林蓁走上廊檐,牵起时姝的手问:“你请大师算了么,算好了么。”
想起自己问的姻缘,时姝有点儿脸红:“还没有,我们进去等罢。”
四人进了药师殿,慧真大师已收好了工具,慈祥而饶有趣味看着时姝。
看慧真大师表情,时姝心里石头落了地,羞赧问:“慧真师傅,我求的怎么样啊?”
“施主姻缘,贵不可言。”
林蓁和方怀简微不可察对视了一瞬又各自收回了目光,时姝面上喜色藏不住,追问道:“我要如何做?”
“至尊至贵,不可求只可候。”
时姝开心得向慧真大师连连道谢,又要向药师殿捐香火钱,又拉着林蓁想慧真大师给她也算一算。
林蓁不想算这些,她倒不是不相信,恰恰相反她有些信,更害怕算出不尽人意结果,成为心里疙瘩,她笑挽着时姝的手,看了一眼萧忱,对时姝道:“等你觅得好夫郎得福熙致境,我也跟着沾沾光。”
“你是我至亲大嫂,当然会啦。”
“大嫂”二字落入耳中,林蓁不自禁眨了眨眼,她抿了抿唇没再接时姝的话,就见萧忱目光沉沉望了过来,面上素来冷淡并未有什么表情,可目光像知了她的心思会说话,林蓁仿佛听到他的心声他的允诺,哥哥会助你。

用完斋饭林蓁准备离开,她走到萧忱桌前向他辞行。
“听说年后你不再去御史台?”萧忱抬眸看了林蓁一眼,垂首拿起茶盖拂去茶盏中浮沫,“有事可以找世之,他能联系上我。”
“这里也可以随时来。”
林蓁深深福礼道了谢,和时姝掀帘出了门,方怀简紧跟二人送了出去。
门帘放下,三人身影在窗棂上晃荡片刻再无痕迹,萧忱看向窗棂的目光仍未收回。
方怀简看似心如止水,可当初投奔自己时,他的心思直白坦荡,今日寮房冥想时,他的情绪欲盖弥彰,对林蓁始终念念不舍。
对林蓁的事方怀简定然上心,自己不需操心太多,风吹草动方怀简必会向自己禀告。
萧忱亦有几分好奇,为方怀简冲喜的发妻,他打算如此处置呢。
庵堂轿厅,方怀简送林蓁时姝上马车。
两个丫鬟最先上车,碧竹打起车帘,时姝紧跟而上,趁着这须臾空当,方怀简向林蓁跨近一步,站在她身边压低声线气音说话:“安安,我们会有新的起点,我们前路会很好。”
林蓁讶异转头,方怀简与自己的距离呼吸
可闻,他面色如常,眉目间却蕴着情意,眼底更是泛着水光,让人无端生出怜惜。
与方怀简视线碰撞瞬间,林蓁慌乱转回头,目光看向马车,时姝刚钻进了车厢,没有任何人看见听见。
方怀简还没有停歇,低沉声音响在林蓁耳畔:“会很快,我每天都盼。”
林蓁下意识咬紧牙关视线端视前方,不知怎的,她想起萧忱的话,“稍安勿躁,不用两年,很快,我保证。”
有这样两位的通力帮助,自己很快可以离开毅勇侯府,可林蓁突然没来由担心,离开毅勇侯府后呢。
方怀简对他的表妹没有男女感情,可林蓁仍然不想看到他抛弃发妻的结局,他会因此背上德行不仁骂名,而那个无辜女子在这样的社会不知后半生如何度过。
林蓁心境再回不到从前,即便两人恢复自由身,她亦无法像从前一样,心无旁骛抛却一切无视旁人奔向他。
不知何时,感情已不再是生活全部,不像过去那些日子,充斥着满脑满心,自己会为方怀简或者时彦一言一行高兴或伤怀整日,纵然有甜蜜非常时刻,亦有刻骨锥心之时,情绪大开大合大起大落,难忘亦难受。
见林蓁没动静,上了马车的时姝撩开马车窗帘探出半个头:“嫂子,快上车呀。”
林蓁匆匆丢给方怀简一句话:“跟随萧忱,前途无忧。”
马车回了静苑,时彦已等待多时,以为去庵堂拜一拜午时两人会回来用饭,结果却是近下午。林蓁先下了车,想等着时姝一起回房,时彦却拦着时姝劝她早些回毅勇侯府。
今日皇城里冰天雪地,早上尚算蓬松的雪这会儿都冻住了,路很不好走,冬日里天黑得也快,林蓁本还想和时姝提提萧忱的事儿,见此也没再挽留,让时姝改日再来。
时姝无奈,把时彦拉上马车说话。
时姝表情有些像献宝,她先撩开窗帘现出一条缝隙,透过窗缝见林蓁上了回廊往内院走,才舒心地向哥哥道:“我今日可为你立了大功。”
她兴致勃勃事无巨细向时彦汇报了今日之事,顺带给出了自己的结论:“相比起来,嫂子虽然冷你,但比对他们还是好上许多。哥哥,你努努力没问题的,也不旺咱爹在天子前苦心求旨。”
时彦知晓林蓁时姝去庵堂冥想,可此时才知竟是萧忱安排,心中意外同时,涌上心头更多的是对林蓁歉疚。
她恼恨自己的欺骗,不愿意成为自己攀附上萧忱的登云梯,她随时可以向萧忱表明身份让他把自己一脚蹬开,可她非但没有如此做,还为萧忱时姝牵线,自己会是他俩姻缘得成的直接受益者,时彦惭愧。
得知方怀简亦在场,还有各种小动作,时彦虽知林蓁未必对自己有多于旁人的几分情意,但时姝这些话语,还是给了他许多安慰。
时彦夸赞时姝:“哪里都少不了你这个机灵鬼。”
想到萧忱,时彦亦问时姝:“你觉得惠王殿下如何?”
“不如何”,时姝挑眉,话语狠狠噎了时彦一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方二哥说他不是这样的人,姑且相信他。”
方怀简对林蓁亦是贼心不死模样,想来不至于再给林蓁多找麻烦,时姝因此相信了他的话。
时彦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时姝,她眉眼松弛,神情自在,显然萧忱未在她心里激起一丝波澜,她和萧忱,到底会如何走向?按小说中剧情,时姝和萧忱种种早就错过,其实时彦对他俩还能走在一起已没抱有期待,可今日之事,林蓁特地带上时姝引见,时彦这颗期待的心死灰复燃,又隐隐有了些许切望。
晚饭桌上林蓁通常不搭理时彦,他常常自说自话,今晚他讲起时姝,特意为白日之事感谢:“不知时姝和萧忱是否有缘,她有你这样的嫂子是她三世修来福气。”
林蓁难得搭话:“我并非为你,我为我哥哥和时姝。今日时姝还算了一个梅花卦,说是姻缘贵不可言,不过不可求只可候。她极好,值得最好的。”
“不管如何,都谢谢你。”
林蓁埋头吃饭没看时彦一眼,此刻闻听此言,抬眸看向他:“若他俩有意,你迟早为国舅,总算心愿得偿,你若有心答谢,可以放我走?”
时彦抿紧唇,垂首舀了汤碗中一勺汤,回避了林蓁目光。
林蓁瞥了一眼,低首继续吃饭,她本没指望时彦饭桌上应允,只是随口一提,内心想不明白时彦如此粘着不放所求为何,纵过去情意缠绵悱恻,却毫无地基建在沙砾之地,顷刻间坍塌得彻底,她不想再回头。
时彦呷了两口汤,想起时姝描绘的方怀简心有不甘的姿态,继续未完的话语:“时至今日,方怀简跟着萧忱为至尊之位帷幄运筹,你别当他什么不懂,和以前一样淳朴至善。”
他脑海里浮现方怀简在章化寺狠戾冷肃眼神,“一切才开始!”他的眼中显然不止斗倒自己而已。
时彦提醒道:“他不过开窍得晚,论心机腹黑,他和我不遑多让。你不要事事都和他说,也得为自己留一手。”
“啪!”饭碗猛掷在桌上,碗中饭粒溅得满桌。时彦没想到不过随口提醒,林蓁反应剧烈,他即刻闭嘴,视线下垂手指拢了拢桌上饭粒。
林蓁恨声:“相由心生,一所见相皆心中所思,你总算计筹谋提防他人,便觉得其他人也和你一样?方怀简就算以后成为权臣,他的内心也不会像你,从一开始就计算利益,谋算人心!”
“别在我面前诋毁他,不然我们不要在一张桌上吃饭。”
“你还留了什么后手对付我,对付他?继续在建安帝那儿求圣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你没有任何后手”,时彦也知道自己辩白极其苍白无力,但事到如今不论林蓁相信与否,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们是亲密无间夫妻,方怀简怎能和我比?”
林蓁听着直犯恶心,她倏地站起身,不想再和时彦同处一室:“我和他上一世就是夫妻,这一世若没有你的计算,我们仍会是夫妻。”
门扉吱呀一声蹿进一阵寒风,室内温暖似乎顷刻间流逝,只剩下时彦冰凉一人,他没有起身阻拦,呆坐在绣墩上看着桌上菜肴也没了胃口。
如今他有原罪,说什么做什么在林蓁眼中都有十恶不赦的动机和图谋,他只想回到他俩新婚原点而已,在这个异世界,有个懂自己和自己同频的人相伴。
他已快黔驴技穷,不知如何做才能换得林蓁回心转意,如果剖心可以自证,他也愿意,时彦长叹口气,看着口中气息变成白色雾气升腾到眼前。
唯一庆幸之事,就是时姝所说,林蓁对方怀简也没有回头心思?那是不是两人尚且在同一条起跑线,自己为林蓁夫君,还是比方怀简略胜一筹,如此一想,时彦又宽慰许多,方怀简没法和自己比,他从未上过桌,以后也不会。

第87章 她是他的掌中之物?
朔风凛凛,冰天雪地,几场鹅毛大雪后就到了新年。新春虽仍然寒风凛冽,但皇城里张灯结彩,到处红妆喜庆年味弥漫。
林蓁随时彦去毅勇侯府和英国公府吃了几顿团年饭,窝在静苑闭门看书。近新年时,萧忱命人送来一车书,经史子集还有各种律法考察、疑狱案例分析汇要,应有尽有,林蓁
整理书目就花了整整两日时间,即便日日从早看到晚,春闱前也看不完,林蓁捡出紧要书籍排了序列,按重要程度挨个阅读。
虽纳闷萧忱举止,但他是林蓁一母兄弟,时彦并未多想,看到林蓁每日卷不离手,调侃她道:“可惜大周科考女子不能参加,不然你和小弟同时参加春闱,百星之明不如你一月之光。”
林蓁瞪了他一眼不理他,她虽跟着梅棠在御史台学习了几个月,看书也算用功,但本质还是走自学的野路子,哪里比得上自家小弟自小走精英培养路线,无论英国公府给请的先生还是国子监里的老师,各个都是当代有名大儒,按照书里剧情,林承俭会高中参加殿试,得天子钦点,林蓁尚未膨胀到那般自信。
元宵佳节亦是如常,叫厨房煮上一锅元宵添上每日饭食,就算过节。用过午膳林蓁回到书房继续看书,不一会儿碧竹来传消息,时姝来了静苑,林蓁闻言放下手中书本。
说不准是时彦给时姝递信,让她来静苑当和事佬。时彦提了几次元宵节一起去看花灯,都被自己不假思索拒绝,他使唤时姝过来,知道自己从不会拂时姝面子。
林蓁尚在思索,时姝人影已在窗棂上隐隐绰绰,她刚把书拢好,时姝就迈进了书房。
“嫂子,元宵节还这么用功?今晚未央湖边有灯会,我们一起去看罢?”
时姝声音清脆甜润,眼睛亮闪闪似两颗宝珠,嘴角噙着笑,一身朱红五彩金缎裙袄衬得小脸粉扑扑,恁谁都不会拒绝这样可爱姑娘的要求。
林蓁对她莞尔:“去罢去罢,你可做了看灯的功课?”
“哥哥做了,我们跟着他就成。”时姝搓着手,站在炭炉前烤火。
林蓁扶了扶额眼里闪过一丝不虞,她就知道。
冬日天色黑得快,用过晚膳已暮色四合,仨人坐上马车驶向未央湖边赏灯。
心里挺烦时彦,但一路有时姝笑笑闹闹,林蓁亦是第一次夜晚出门看元宵灯会,心情还是挺畅快。到了最热闹街口,马车不能再驶进去,仨人下了马车顺着人流往里走。
夜晚的长街如一条火龙,蜿蜒喧闹,沿街各式花灯色彩斑斓,样式奇巧,令人目不暇接,林蓁拉着时姝的手,一边看着街道两边彩灯,一边小心避开摩肩接踵的人群。
突然,一位少年背对着林蓁时姝疾步后退,林蓁拉着时姝想往边上闪躲,奈何周围都是人,避无可避,眼见少年就要撞上来,时彦一大步走到林蓁身前,拦住了少年。
嘭的一声响,少年撞上时彦,他转过头叠声陪着不是,时彦挥挥手让少年自去,右手自然而然攥起林蓁的手。
早在下车时他就想如此,可林蓁那时仿佛知道他心思,拉上时姝转身就闪开了。
时彦都快记不清上次触碰林蓁时是什么时候,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温温的,酥软得像棉花糖,他不敢紧捏,唯恐损了棉花糖的轻盈和柔软,可亦不愿松开,生怕到手糖果又飞了出去。
林蓁甩了甩手,想摆脱时彦的紧攥。
她披着杏黄宝相花纹鹤氅,小脸仰着看向时彦,眼眸里映照着灯火,脸颊上飘忽着红,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时彦眼里,只觉她格外可爱,他迅速忆起曾经搂她在怀的感觉,此刻怀中空落落冷飕飕,好想拉她一下,让她滚进自己胸口。
时彦压制下遐想,似笑非笑:“人多,牵着以免走散。”
时姝回头看到两人动静,也笑道:“牵着牵着,哥哥,你走我们前面。”
时彦当即向前走了两步,回首看向还站在原地的林蓁:“等人少些,你们自己走。”时姝笑嘻嘻,推波助澜在一旁推搡,大过节的人山人海,林蓁忍下不快缓缓跟上时彦脚步。
三人在人流中东看看西看看,时彦给两人买了花灯,时姝自己拎一盏兔子灯,时彦帮林蓁拎着她的金鱼灯,金鱼灯一闪一闪的栩栩如生,林蓁看着喜庆喜欢,心里的不快不知不觉散了。
未央湖早就冻成厚厚冰面,湖面上许多冰块雕琢成各种形状,有人偶有动物,还有各种神仙,色彩虽没有街道上彩灯亮丽炫目,但晶莹剔透宛若冰雪中的梦幻世界,林蓁第一次见雕刻得细致入微的冰晶雪人,绕着冰雕兴致盎然。
“盐铁使大人!”一位身量挺拔,面容俊朗青年忽地出现在三人面前,含笑问候。
想来是时彦同僚,林蓁想抽出被时彦紧握的手,他松开了手,林蓁刚收回手到袖笼中,腰肢一紧,时彦的手竟穿进她的大氅揽住了她!她想挣扎来着,可俊朗青年就在眼前看着,她闷着气忍了下来。
时彦打量着眼前青年,一时怀疑自己眼花,分明是七皇子魏王萧策,可自己与萧策八竿子打不着,只是面熟从未说过话,他怎会主动跑来打招呼。
“魏王殿下今晚也来赏灯?”时彦客气回应。
“是呢”,萧策含笑请求,“我正好独自一人,不如一起?”说话间,眼光瞥了时姝一眼迅速收回。
自己带着家眷游玩,萧策怎会没有眼力见强行参和,时彦目光落在时姝身上,萧策为了时姝?
时姝脸颊上起了红云,对上时彦目光,忙道:“我看好了,我想回去了。”
时彦顺水推舟,对萧策道:“我们出来已久,正准备回去——”
语音未落,时姝已转身要走,可林蓁还牵着她的手,林蓁已看出一些端倪,估计这位殿下醉翁之意不在酒,并非为赏灯实为时姝而来,林蓁攥着时姝道:“莫急,我们一道。
见三人齐齐要打道回府,在未央湖上等了多时的萧策急了,他对着时姝背影道:“姝儿,我等你许久。”
亲昵的“姝儿”让时彦和林蓁都愣了神,林蓁的手微微拉了拉时姝。
时姝转过身,涨红着脸对萧策斥道:“你乱喊什么,谁让你等了!”
这下时彦和林蓁都明白,时姝萧策应该认识,林蓁更联想到在玉泉庵时姝求姻缘签,那是心中有人为萧策而求?慧真大师说,时姝姻缘贵不可言,不是因为萧忱而是萧策?
可剧情不是如此,林蓁回想着剧情,她甚至想不起来有魏王萧策此人,想来他未参加夺嫡之争属于无关紧要路人?和方怀简一样?
林蓁的鞋似和冰块冻在了一起,迈不开步伐。
“真想走么?”林蓁问时姝。
时姝神情犹犹豫豫,埋着头看着自己的裙裾小声道:“再看一会儿?我们把那边没看的几个看完就走?”
她虽然小声,可近在咫尺的萧策听得明白,他满脸生花地走到时姝身边,自然而然拿过时姝手中的兔子灯,对时姝道:“手冷,我帮你拿。”
林蓁倏地放开牵着时姝的手,就见两人极其自然并肩向前走去,熟悉程度显然不是刚刚认识。
望着两人算得上亲近的背影,林蓁忽地一阵头晕,身形不自知的晃荡,剧情歪得没边了,那自己岂不是时彦唯一救命稻草?虽然她早和他讲明白,但溺水的人怎会听得进。
腰间大手及时扶稳了林蓁,林蓁抬眸看向时彦,他目光亦追随时姝萧策的形影,脸上倒没什么意外表情,似乎早有预料,可他抓攥自己的手,隔着厚厚冬衣她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热,她是他的掌中之物,逃不掉?

第88章 凤佩
小情侣的脚步轻快,紧跟其后的林蓁行态木然,心里万般思绪,根本没有心思再看一眼冰灯,小情侣刻意压低着声音说话,可距离实在太近,即便林蓁并不想窥听,甜蜜声音还是断断续续飘进林蓁耳里,让林蓁大致弄明白了原委。
原来时姝和萧策约好今晚看灯,可时姝临时得了时彦托求,便回了萧策邀约,萧策知晓她会和家人一起出门看灯,拒了宫宴早早守候在湖边。
小情侣甜蜜约会竟被时彦横插一脚,萧策想必有许多怨怼。林蓁低头,默默看着时彦的乌皮靴踩着前人脚印一步步行进,不知他是否仍指望着萧忱提携,生生要拆散这对恋人。
夜里寒气湿重,看完了花灯和冰雕,四人往回走,时姝褪去了萧策刚冒出来时的不自在和紧张,回过神后丢下萧策,仍然亲热地搂着林蓁走路,萧策和时彦走在两人身后。
萧策目光始终落在时姝身上,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和时彦闲聊。
时彦心里翻江倒海,他阻了母亲谢氏给时姝准备的诸多青年才俊,可那些人都是母亲操持打听,描述给时姝听时夸得花儿一般,时姝听过后见自己挑毛病笑笑也就过去。
他们比不过萧策,这可是时姝自己相看的人,说不准时姝看不中母亲的人选就是因为心里早有了人。
“你们怎么认识的?”时彦问萧策。
萧策不好意思笑笑,微微垂首用手轻拭着鼻翼,好似如此就能遮掩住心思不被他人窥视。
“去年中秋时,在大相国寺看灯时遇见”,萧策道,“我的随扈不小心碰坏了时姝的灯。”
时彦思绪飞回了那日,林蓁被萧忱抓走福祸难料,好不容易脱困回府,自己惦记着萧忱时姝姻缘怂恿时姝独自出
门游玩,她没有遇到萧忱却遇到了萧策。
时间已近半年之久,时姝和萧忱的缘分竟然变成和萧策的了么?!
“你们常常见面?”
萧策似乎极为窘迫,赧然解释:“见过几次,但是,就是,我们没有——”
见萧策吞吞吐吐,时彦直接打断他的话问道:“殿下对我妹妹,究竟怎么想的?”
大周民风开放,青年男女见个面说说话没有什么,时彦穿越之人更不在意这些,他只想弄明白时姝和萧策发展到什么程度,若两人要好,萧策为何稳如泰山,半年都不在长辈面前吭气,这么长的时间郎有情妾有意早该说媒定亲。
“盐铁使觉得我怎么样?”萧策额间有些冒汗,“我早想请媒人上毅勇侯府拜访,但我未确定姝儿心意,担心唐突惹她不快,今日得见盐铁使,若是毅勇侯和盐铁使尚还看得中我,我即刻请人托媒。”
萧策言辞恳切,但时彦没有应声,除了知道他是皇子刚封了魏王不久,时彦对他的了解实在有限。
萧策继续道:“我母妃为普通宫人给不了我庇佑,我本人才疏学浅,幸而尚有自知之明,这辈子只想在封地安稳做个闲散王爷,时姝跟着我不能炊金馔玉,有些委屈,但我此生只想她一人,给她快乐安稳,一辈子衣食无忧。”
“虽然冒失,但我实在希望,盐铁使在长辈们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时彦抿着唇不说话。就萧策外貌来看,时姝匹配他绰绰有余,他本就不得宠的皇子,还胸无大志不争不抢只想偏安一隅,就算不考虑萧忱,嫁给萧策这样的皇子,还得离开皇城去封地,父母亲必然舍不得,皇城里比他好的男儿多得是,在父母跟前看着,有什么委屈随时可以回家找父亲和哥哥们撑腰,不比去偏远之地好太多。
说话间,四人已走到马车跟前,时彦向萧策拱手作揖:“殿下就此留步,殿下心意我会向父母禀明,也会问明白时姝。”
萧策依依不舍看向时姝,把兔子灯放还在她手里,时姝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待马车缓缓启动,她的视线却飘向窗帘,宛若能看到窗外的萧策。
冬日气温低,马车窗帘是厚厚两层,不撩开窗帘根本看不到外面丁点儿风光,时彦看着时姝躲避的眼神,问她:“你和他认识半年都不和家人通个气儿,是打算就和他玩玩儿,还是骑驴找马?”
时姝转头,飞过来一记眼刀:“哥哥,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那你什么打算,哥哥也好帮你。”
“帮我?”时姝脸上现出一丝意外和怀疑,随即又变为笑意:“哥哥,你不讨厌他,觉得他还行?”
过往只要母亲提到哪位青年,流露出想给自己牵线的意思,哥哥必然跳出来,挑出对方一堆儿毛病,今日竟然难得没说萧策坏话,还要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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